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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第五项修炼系列中文版序

自《第五项修炼》中文版出版至今10年间,中国内部发生了很大变化,它在世界上的地位亦然。中国不再以追赶西方作为驱动力——在许多方面,中国已经与西方国家并驾齐驱了。尽管中国是一个巨大而复杂的社会,但目前已有约4亿人属于“中产阶层”了,物质生活水平以如此惊人的速度提升,这在人类历史上前所未有。

不过,中国的崛起也带来了自身文化的困惑。拥有如此深厚、绵长,历经5000多年文化滋养的国家为数甚少。然而,消费主义的理念已经逐步影响了这个社会。鉴于西方的生活方式在中国迅速发展,设想再经过一两代人,中国的传统文化或将仅仅是一个局限于书籍、电视剧等大众媒体的浪漫主题。这很像当今的美国人还可以观看一些有关“老西部”的电影,但他们自己心里清楚,那已经是一个永远逝去的时代。

此类深层文化动荡也可以生成新的机缘。以“中国文化是这个世界上至高无上的文化,并将永远如此”这种简单假设为基础的文化自满言论已经日渐失去影响,取而代之的是超越迷信,超越过去由殖民占领和后来的消费主义塑造而成的种种扭曲观念,进而更深入、真诚地关注中国文化的种种根本。

我自己对于这种觉醒有切身体会。我有幸成为南怀瑾大师的学生长达十年,近年来,我遇到的许多中国人最希望探讨的,就是中国传统文化及其与学习型组织的关系。尽管《第五项修炼》系列和其他相关书籍显然在西方有其历史成因,但令我感到神奇的是,这些书籍对于许多中国人来说,已经成为某种门径,开启了他们对于管理和领导力的人本认知,开启了他们对于不同组织针对培育超越效率和利润的福祉做出真正承诺时,存在何种可能的人本认知。

随着中国以领导者的身份逐步登上全球舞台,对于中国文化自身的认知进行这样的深层探寻尤为重要。中国如何以一个全球政治领导者的角色呈现自己呢?所有现代工业国家的种种政策都存在同样的局限:以牺牲社会与文化方面的各种进步为代价,执迷于GDP(国内生产总值)增长,沉迷于那些在政治上将我们相互隔离的“民族—国家”的人为边界——即便对那些与我们分享共同利益的人们来说也是如此。

多年来,中国一直在采取行动,加速能源结构调整,尽管外界对此几乎一无所知。自2009年启动的历史性碳减排承诺起,中国就已将自身投入到一条转型的道路:终止并最终逆转温室气体排放的灾难性增长。不过,这些承诺最初在西方几乎无人知晓。我对此有所了解,是因为在我做过的一些公开演讲中,我会就此向那些在这个领域中博学多闻的听众们提问,但几乎没有人知道中国在2009年已经做出的这些承诺。

随着历史性的《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于2015年在巴黎签订,情况开始变化了。此时,那些与联合国这项议程有密切关系的人们意识到,地缘政治之风已经变换了方向。他们认识到,无论其他国家做了什么,如果不是中国已经做出了承诺并持续前行,巴黎协定的签订根本不会发生。实际上,当时多数在巴黎参会的人都认为,奥巴马总统做出的承诺不大可能获得国会批准,而特朗普总统在2017年便戏剧性地宣布退出这项协定。虽然还远不够理想,但两个最大温室气体排放国家之一做出的深层变革承诺对于许多国家来说就是足够的保证:我们在减缓并最终逆转全球气候方面正在进入一个全球合作的新时代。

围绕气候变化的全球领导力量转变既具象征意义,又有实际影响。实际上,各个国家都被要求优先考虑长期的未来,而非各种短期的经济措施,各个国家也被要求以评价经济健康同等重要的程度来评价自然环境的健康,同时要认识到这两者是密切相关的。它们还被要求以全球社群的形态合作努力,因为任何单一国家的行动——包括中国的行动在内,都是远远不够的。它们被要求真诚地对待科学,即便这样做会挑战以往那些被奉为神圣的、“一切照常”的信念,比如,只关注GDP增长,而忽视社会和环境健康的指标。

这些都是领导力文化的改变,并非仅是其策略或手段的改变。而且我相信,恰恰就是在这个领域,而非其他领域,中国的觉醒可以产生更大的影响。几百年来,西方模式奉行的道德与伦理的完美理想,与“一切照常”的实际做法近乎背道而驰。然而,我相信,中国传统智慧的觉醒与对一种新型全球领导力的前所未有的需求相结合,可以创造出一种新的良性循环。

南怀瑾大师过去几十年的努力,着重于帮助中国人领悟儒学传统的精神基础,以及如何将其与其他学问融会贯通。他以为,在过去500年里,这种领悟大都遗失了,但在今天却迫切需要。比如,他在《原本大学微言》中的诠释中指出,《大学》是一部以“领导力形成发展的七证反思空间”(知、止、静、定、安、虑、得)为根基的领导力培育手册。真正的领导力并非来自企图心或是源自地位的威权,而是来自于一个人一生专注培育自己的深入倾听能力:既倾听当下,又倾听若隐若现的未来,以及将自己的注意力从无论是金钱、权力,还是奉承等自我关注或他人的不良影响中释放出来。领导人必须培育孟子所说的“不动心”,继而形成明晰的愿景。他们必须有诚信,才能因此而建构服务于更为远大目标的真诚协作。他们必须成为罗伯特·格林里夫所说的“仆人领导”,为一个更大的整体的福祉服务。

超越“一切如常”的领导力需要智慧,并非只需要情感。我相信,如前述例子所示,我们所需要的智慧必须来自于重振全球各地的智慧传统,来自于展示这些智慧与我们今天所处困局的相关和相适。虽然这一行动超出了中国自身的范围,但如果不是中国引领这个进程,我看不出谁还会有力量引领。

南怀瑾大师在他生前最后一批著述中指出,自黄帝起,教化——教以成化,就是中国文化的根基。能够在今天全球化商业中有效竞争并成长的企业,必须拥抱一种对于学习的真正承诺——通过培育人去培育一家企业。工作场所的人本价值观不应只是口号,还必须植根于培育个人、培育包容性团队文化的不息进程之中。相比之下,基于家长控制的碎片式工作文化的衰败,在政府和社会领域及商业中比比皆是,因为这些组织没有能力持续学习,没有能力适应今天变幻无常的世界。组织中各个层级对于学习的这种深层次、全身心的承诺,一直以来就是各种学习型组织的标志特征,恰如持续评估我们共同为更大整体做出贡献的状态是系统思考的核心。

因此,在中国这个转折的时刻,《第五项修炼》系列再版,我最大的希望是通过汲取往昔的智慧,为应对今天种种罕见难题尽微薄之力。张载(1020—1077)在著名的《西铭》中的文字就描述了一个全球领导力世界:

“乾称父,坤称母;予兹藐焉,乃混然中处。故天地之塞,吾其体;天地之帅,吾其性。民,吾同胞;物,吾与也”。

彼得·圣吉
2017年7月28日 hR6lFMDIxMmXtW6gKbC2jLk5N8EdodkTcpjrXaigxm2lO7/EdPEmQyXvOnw6rop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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