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女生事件

我们见面时，天已经黑了，但我还是认出了他。我总是能凭直觉认出我的受访对象，他们有一些与众不同的气质。伟峰的个子不高，脸圆圆的，很可爱，有种自信满满的朝气。

我们刚在麦当劳坐下，他就迫不及待给我讲了一个“浪子回头”的传奇故事：

初三那年，我第一次被学校开除。我妈托了好多人，又把我送回学校。但上学第一天我就逃课去打游戏，马上又被开除了。没办法，我又去了另一个学校，我舅舅是那个学校的主任。我对文化课没兴趣，但我一直喜爱画画，一直都是。正好当时学校新分来一个美术教师，以前教我画画。我后来又认识了一大堆要考美院的人，都比我大六七岁，我天天和他们玩，跟他们去画画。这时我才认识到以前我的确没好好学。我又找到原来的初中，希望他们再让我读一年，但他们谁都不愿意要我。我进到办公室，都没有老师理我，后来我终于进了年级组长的班。我终于又行了，特别出乎他们意料，上课不闹，考试总前几名。等后来我考上大学，学校又拿我做典型了。从那次复学以后我一直都是好学生。当班长，专业不错，文化课也还行，包括现在，在班上学习也还不错。

你小学成绩好吗？

好！但从四年级开始就不行了，因为换了一个班主任，他说我们什么都不是。那我就什么都不是！

你初中成绩特别差的时候，你父母对你怎么样？

特别糟糕，简直要绝望了。但后来我特用功，父母在数学、英语上又给我请了家教，我一个假期把所有英语单词过了一遍，记住了85%，数学也过了一遍，开学就能跟上了。

你小时候挺崇拜你爸爸的？

是，一度崇拜过。他是武警队长，天天都带着枪。那时候他真打我。但是现在已经退休，“坐在楼梯上已经苍老”，他在我心中的形象亦正亦邪。

你和父母谈过与性有关的问题吗？

没有。

为什么到今天，父母还不能直面这个问题？

因为他们没受过这个教育。我记得特别清楚，我问我妈：“孩子是怎么生出来的？”我妈说：“你长大就知道了。”还有一次，我看出土文物“金缕玉衣”的展出，男性展品的生殖器给包起来了，我当时特别小，问我妈：“这是什么啊？”我当时真的不知道，我妈却给我一个嘴巴！我记得特清楚。还有一次，我妈逗我：“就你这样，娶得到媳妇儿吗？”我当时真的是特童心的一句话：“那我娶你得了呗！”我妈又给我一个嘴巴！打得我莫名其妙。那时候觉得我妈真够损的，长大以后才明白其中的道理。就这两次，别的事我妈都挺好。

可你们也没受过这个教育啊！你认为这个原因是时代的变化吗？

因为我们这拨人本身就有一些鄙视教育，不拿成年人当回事，但其实他们早就把我们给影响了。

上了初中以后，我妈对我就不怎么管了，但是她知道我在做什么。从小学开始，我喜欢某个女孩，我就和我妈说，甚至我和女孩发生性行为，她也知道。我妈想管也管不了，她就说：“你要是弄出什么事来，我绝对不管你！”初三的时候，我从同学那借来婚前教育的书，藏在柜子顶上，我妈发现了，就说：“那书都是什么啊？我收起来了！”过了两天她想了想，又给我放回去了！还有我初二的时候，家里给我洗衣服，洗衣机里全是我的衣服，洗到最后，突然漂上来一个安全套，我妈吓一跳：“哎呀，这是什么啊？”我爸来一句：“这他妈孩子！”

初二时候你拿那个东西干什么？

我有女朋友啊。但我没用过，我准备着，觉得准备一个会更帅。因为当时你若和一个女孩有了这种关系，大家会羡慕你的，有一种虚荣心。

和老师谈过这方面吗？上过生理卫生课吗？

没有，不可能和他们谈吧。上过生理卫生课，但是特别简单，一带而过，我都觉得不用学，我全知道。

性知识是从哪来的？

小时候根本就不知道性这回事。小孩是怎么生出来的，我也不知道。

但初一初二时我开始留意这些内容，看杂志《女友》，看《医患问答》，就全都知道了。不过主渠道还是通过聊天，我经常和身边俩女生聊天，和她们一起玩——她们比我大，而且说得特具体。我恍然大悟，暗喜终于知道了。

书上讲男孩女孩互相有一个排斥期，你有过吗？

我印象中还真没有，我一直没有排斥过女生。我幼儿园的时候，就对女孩子感兴趣，一直都这样，但没想过为什么感兴趣。

我真正意义上了解女生，可能在四五年级吧。六年级的时候，正式交过一个女朋友。现在小孩都早熟，小学生看着已和初中生差不多了。

那你初中的女朋友，还是六年级的那个吗？

不是。到初一时，我和那个女友就莫名其妙分手了。她和我一个哥们儿好上了，我俩因为什么分手，现在都忘记了。上初中后，我也有了一个新女朋友。后来我和原来那个女孩还经常一起出去玩呢，她带她男朋友，我带我女朋友，也觉得没有什么。我和她分手以后，又和两个女孩好过，但是都没有发生关系。和第二个女朋友接过一次吻，但不是第一次接吻了。

你还记得第一次接吻在什么时候，是什么感觉吗？

反正挺小的，也就小学二年级左右。不好意思，确实有点早。我也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也不为什么，我们玩“过家家”嘛，和我“老婆”入“洞房”。躺那儿也不知道做什么，就接了个吻。我记得当时那种感觉，躺在床上莫名其妙我就兴奋了，还把窗帘拉上了。看着她我就觉得得靠过去。她也没什么反应，半推半就吧。

这个游戏结束了？你并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不明白。我明白的时候大约是小学六年级吧，那时有大孩子和我们一起玩，说给我们的。

为什么你们在一起会说这个问题？

这没什么，这么大的孩子在一起几乎都说这些，十二三岁，都在谈论这个话题，青春期嘛。具体的我都不记得了，但是若让家长听到，一定会觉得那是小流氓的行径，怎么这么下流啊！反正就是这样，谈这些事情时心情挺好，感觉特无拘无束，想说就说。

那你们有没有一个愿望，和别人认真地谈一下这个事情？

没有，因为当时没有一个较为宽松的社会环境，让我们公开谈论这个事情。这种东西根本不可能去和家长、老师谈，他会觉得你早熟。

那也就是说，等到你做这件事的时候，你的知识储备已经很充足了？

相当充足了。

那心理上呢？负担重吗？

毫无负担，我以前也试过几次，但没有成功，闹得满脑门是汗。

那后来呢？后来你怎么知道该怎么做了呢？

通过电视、书本和与朋友聊天，太简单了，我尝试这件事是在初二。

你说初中时学校就有怀孕的，多吗？

我们那一届大概有三个。

有没有公开教育过？

没有，什么教育都没有。尽管官方没说，但谁都知道。唯一的是校长住院了——气的。当时还有这么一件事：一个老师把学生闹怀孕了，当时在初三一查，老师已经和许多女学生有性关系了。我们学校的几个坏小子也被公安局抓走了。我们那个初中确实挺热闹的。

你怎样看女孩的贞洁？怎样看自己在这件事上的能力？

当时会怀疑自己的性能力，但对女孩子的贞洁没什么感觉。她若和自己的男朋友，那应该是很正常的；她若与很多人有关系，我就不这么认为了。

就在你们这个年龄，是不是也有一个女孩和很多男生在一起？

有啊！虽然我觉得不正常，但是大家都接受了。我有过一个经历，我们一屋男孩在一块玩，然后有个比我大三岁的女孩，在对面挨个叫，叫一个过去一个，不一会儿又回来了。可能不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做爱，只是亲热一阵。因为那时候大家都不懂，那女孩可能有种荣耀感。但现在那个女孩特惨，她已完全没有名誉可言了，而且身体也很差了，怀过很多次孕，传闻是在做妓女。后来我见过她一次，整个人虚胖胖的，就像馒头被泡在水里了，太不珍惜自己了。

这种成长经历，你不觉得有些过头了吗？

我没有过，但这个女孩她是过了，好多男孩也跟着过了。

你们这代人，是否有一个从特别在乎到特别不在乎的变化？

这是青春期的问题。一个人的青春期是无法与成熟后相比较的，青春期时他什么都不会多想，是很单纯的，心里想什么就做什么，高兴笑悲伤哭。但人成熟后就不会这样，不高兴的时候他还会笑。比如我那时候能接受的事，到现在我肯定接受不了。比如我能接受“叫鸡”，但我接受不了一群人叫一个。尽管每个人叫一个也很脏，但是互相看不见。我接受不了一大群人去……我现在比那时候保守多了，可能是因为年龄大了。

你总结一下自己恋爱的状况？

我喜欢过几个人，小学六年级那个我挺喜欢的。我从第一个女朋友，到现在这个女朋友，一共有八个吧。有过正式关系的，有四个吧；给我印象最深的——其实每个都不一样，每个印象都挺深的。

老师知道你初中是这样的吗？

老师知道我谈恋爱，只是知道谈恋爱。我们学校初一就有怀孕的，所以老师肯定知道会有这事，但老师从来不和我说，不教育我，而说我女朋友。因为当时我女朋友全班学习最好，而我是全班最差的。老师奇怪，她怎么会跟我？

是否每所普通的中学，情况大致相同？

现在和我一块玩的孩子，大家经历都差不多，我还是算早一点的，也就是说这种状况相对已经很普遍了。我是一九八〇年出生的，早上了一年学，还比应届生小一岁，初一的时候我十二岁左右吧。

那也就是说我们国家在一九九三年的时候发生了剧变，至少与一九八三年相比。

那是肯定的，当时对我们影响最大的就是香港电影，黑社会、色情、暴力，大家开始以这个为价值观。就是作为一个男孩要特能打，这样女孩才会喜欢，才特有面子，混得开。那时候女朋友的数量也很重要，当然还是先要质量上的。女孩子也想要一种安全感。当时我们把成绩的概念完全颠覆了。可也奇怪，原来我班成绩好的，到现在混得都不好，特平庸。也有几个还行，真聪明的也有，当时有一拨完全拒绝我们的，他们现在状况都不好，他们太死板了。

你们这群“暴力色情”影响下的人，读大学的有多少？

就我一个，其他有不上的，有上职高的。后来分成了两拨，有一拨我们也不和他们玩了，觉得他们太坏了，真的成了黑社会一样，还有就是我们这拨，我们这拨就我一个上大学的，其他的基本都工作了。

伟峰是一个活泼又敏感的男生，对自己周围的一切事物都观察仔细。当他描述一件事物时，并不是简单的词汇堆砌，而是充满了趣味和画面感，令人印象深刻。

你第一次做这件事的时候，有愉快的感觉吗？

我做这件事有好几个阶段，刚开始并没有愉快的感觉，因为我第一次并没有做成功。

做爱之前，你对女孩有没有过幻想？

当然有啦，当时感觉不过如此嘛。通过这件事我明白了人生的一个道理：没得到的事物，永远特美好；真正得到了，其实很普通。

这件事后你对这个女孩子的态度有变化吗？

有，更喜欢这女孩了。我还是比较尊重女孩的，我没有玩弄过女孩的感情，都是两个人在一起挺好的，很自然地就发生了关系，然后又自然地分手了。每次恋爱到后来都很痛苦，非常痛苦，是沟通上的不愉快和互相之间的不理解。我现在还是希望一个人，在达到我的人生目标之前。

当时你和她想过结婚的事情吗？

想过啊，我和初中的女朋友好了六年，感情一直不错。当时特纯真，想着以后会在一起，那时还老听苏有朋的歌《不管他们怎么说》。都是特形式上的，别人问我俩行吗，我就纳闷，有什么可怀疑的？她愿意我愿意，有什么不行啊？这个事，我一开始不信，后来和她在一起就信了——我看她诚恳的眼神，就信了。

高中情况怎样？

上高中后她去外地上学，有段时间没什么联系。我有个朋友的学校离她很近，他有天看到那女孩和另一个男生走在一块。后来放假回家，尽管我们住得很近，但我也没想找她。有一次我去修车，遇到她姐了，她姐就问我知不知道她回来了，我说不知道，她姐就热心地找她出来，然后我俩就去我家了。当时我就有一种特想报复的心态，我说这么长时间我都没和你做爱，然后就……这是高一的事情，那个时候我就发现她不是一个处女了，我一直对这点有疑问，因为以前我用手，不知道是不是我用手把她的贞操给破了。

当时我也表现得不像第一次了，因为这种感觉我已经很熟悉了，只不过是形式不一样。但因为是出于报复的心态，所以，就没有成就感。

然后又好了一年多，两年，后来她与别的男孩有来往，因为又有人追她了。她大一的时候，我们分手，她是我第二个女朋友。

你是否觉得女孩的感情更不稳定？

客观地讲，是这样。

记得我第二个发生关系的女朋友，当时刚认识两天，吃两次饭，她喝多了，然后就大雪天打车非要和我回家。她有男朋友，我喝得半醉，说什么“我爱你”，然后就和我一起住了，这是我高中的时候。后来我就忙着高考，郁闷时需要发泄一下，她都没拒绝。那女孩还特把我当回事，赶紧就和男朋友分手了，和我在一起。当时我出了一次门，我从北京站回来，她去接我，我却认错人了！最终还是分手了。后来我发现那女孩是阶段性的狂热恋者。忽一下就起来了，唰一下就又下去了，这种热情又会转到另一个人身上。所以如果你和一个女孩好，这个女孩正好还有个男朋友，那你千万别接受这女孩，不然有一天她也会离开你。

你担心她们怀孕吗？

担心，现在的女朋友在秦皇岛上大学，她比我大两岁。我第一次不担心，没有任何顾虑，因为我体外射精。有次我去秦皇岛找她，还住在一起，也没有怀孕。但是有一次她找我，怀疑是怀孕了。我们就去检查，结果什么事也没有，两人在医院门口哈哈大笑。出去大吃了一顿，因为省了一笔钱嘛！

为什么不采取避孕措施？

避孕套很少用，避孕药没用过。因为觉得不舒服，而且对身体不好吧。

对谁的身体不好？

对女孩，我到现在仍这么觉得。因为没知识，没有避孕方面的知识，也没见谁吃避孕药。避孕套都不爱用。而且好像没那么容易怀孕，我是侥幸心理，反正没遇到过。但是每到月底的时候都会特担心。

下次接着还是没有保护措施？

现在我开始比较重视这个问题了。女朋友要求，她愿意用，不用那么担心，也不用射在外面，射外面多难受啊。我会去买避孕套。投币，挺好玩的，我俩一起去，但总有些中年人在看着。

讲到这里，他禁不住乐了，我也笑起来。他在对面的椅子上左右摇晃，给人一种赶着做完这件事，好去忙下一件事的错觉。

于是我问他：

你的人生目标是什么？

我想在中国的广告界立足，当个挺出名的人。我身边若有一个非常不省心的女孩，我不会很诚恳地对她，因为我是做艺术的，与生活状态有很大关系。

其实现在的女孩子也已经很独立了，但也难说，因为你们都是独生子女，所以也有一些弱点。

还行，现在我的女朋友是我养着呢，我不向家里要钱。

可是你养着一个女人，这就是个大问题。

而且她不觉得。

那我觉得你们够呛，因为谁也不会愿意长期养着别人。

是，所以我明天就打算和她说分手，这是我来之前想好的，实在是无法沟通。她很漂亮，但是我觉得要保持距离，而她根本就是为自己，不体谅别人，她太独了。

她发现你要和她分手了吗？

发现了。我们说要分手都已经好几次了，但谁都下不了决心，都是没想好。我总觉得她是个漂亮的女孩，舍不得。她也不是不喜欢我，但实在没办法。比如我怕她不高兴，我说抱一下，她不说话就走了。我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为什么，甩来一句：“你想什么时候抱就什么时候抱啊？！”我根本就没办法回答，她经常是这样。

你是个替女孩子想得很多的男孩子吗？

我还算是吧，虽然不多，但也还行。这个事情需要年龄，需要精力。以后我不想把精力再放在这上面，两个人天天在一起，吵来吵去，真的没有必要，没有意义。我觉得我现在要全力以赴去做我应该做的事，正等着我去做的事。

可是，你再信誓旦旦，也还是会进入这个循环。

没错，而且男孩会对漂亮女孩有种本能的好感。我们每天拍东西接触那些学表演的女孩真是如花似玉的，让人赏心悦目。所以你一定要清醒。我觉得我自己还是很清醒的，但大多数人不够清醒。

这件事情对你的生理和心理产生的影响是什么？

都没有。这个过程与所有认识事物的过程是一样的，没挫折也不成功，很平和的。

对学业我现在倒是觉得有一点耽误。

那你觉得当前的性教育跟得上吗？

我觉得在教育者与被教育者之间有一个鸿沟。其实一个正常人在社会上在成长中得到的信息，是自然得到的信息，其中包括教育者不愿意承认的、不愿意去面对的非常现实的东西。

这带来的最大恶果是：大家不完全信任教育了，对学校给的东西来一个“批判地吸收”；容易给学生造成性压抑。比如他不懂，他会尝试，失败，就会造成阴影。他在这方面怀疑自己，他就有可能在其他方面也怀疑自己。很可能有孩子在生活受挫以后，完全否定自己，或整个人增加了消极的因素和人的虚伪性。这不是一个能避而不谈的事情，很多学生每天都去想。这个矛盾肯定会梗在他心里，很可能是一辈子。

教育管用吗？

我觉得现在性教育要解决的是怎么让大家正确对待这个问题，而不是说什么肃清或者禁止。现在传媒渠道那么多，黄色网站很容易就能够找到，也很容易买到黄片儿，所以这个教育是应该的，并且要越来越被重视，这是未来的一个趋势。

对伟峰的采访一直进行到半夜。从麦当劳出来，大街上已经空无一人，我们说话的声音在清寂的夜空飘荡。

虽然在刚才的谈话中他提到要和现在的女朋友分手，但是在整个的采访过程中，他们没有停歇地互通信息。

感情在一些青春期孩子的生活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但是很多的大人用很简单的理由就会把他们非常珍惜的东西毁于一旦。其实它没有这么简单。

他准备去一个合适的方向打出租车，我则快步回家。整整一天的工作，到现在，大脑仿佛停止了思考。我一边走一边对自己说，其他更严肃的问题以后再慢慢地想吧！

时间过去了一年，我再次与伟峰见面，他的精神状态改变了好多，人变得清爽、安静，去掉了许多浮躁之气。穿一件笔挺的黑色皮夹克，同色的牛仔裤。我笑着说：“一年不见，你好像帅气了很多。”

他仔细地看着自己的访谈文字，提出许多修改意见。后来他忽然对我说：“没见过你这样做事认真的人。我读大一的一年时间，帮别人设计的两本书都出版了。”

我只好说：“不同性质的书和事，之间并没有什么可比性。”

他说：“书出来了，一定要送我一本，因为这是我青春的一份纪念。”

再次修改这份采访的时候，这个曾经准备在广告界出人头地的大男孩，已经实现了自己的梦想，甚至可以说是名扬天下了。而那些青春的经历，芜杂的思想，都成了他生命的营养…… nYKwc0fG7umdhKZc0NVhZiZ1FDixvPfulJXXiCSrXOPsnNLpJxdO68+ZmMdistm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