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红云横挂天际,秋风拂处,淡云斜驰!
杭州城,正是江南胜地!
素衣、单剑、骏骑、马上骑着一个身材修长的少年,他目中微现疲惫之色,正是追踪血河车来到此的管英。
他追踪了十余日,只知血河车向这方向去,沿途武林中人好些莫名其妙的横尸于道,他知是血河车。
管英催马进入城内。
才一入城,立时就有一个小二打扮的年青人奔至,向管英道:“公子可要住宿?我们来鸿客栈设备最好了!”
管英连日飞奔,此时也已有些累了,他点了点头,跟着那店小二向前走去,转了一个弯,已到了“来鸿客栈”的门口。
客栈门口三三两两的好些白色长衫打扮的人,管英见状微微皱了皱眉,他只觉得奇怪,那来这么些打扮相同的人在此?
他自忖与己无关,也就不再多加理会,下马走入客栈中。
那客栈设备很讲究,一进去就是一个大厅堂,厅堂后面是两排房屋。
管英进入厅堂,见厅堂之中只立着一个青色长衫的少年,那少年眉目如画,面含笑容,气度雍容似王孙贵胄一般。
管英随意瞥了一眼,心想真奇怪,怎么这儿有人到城门口来兜生意,进入店后竟然没有人了?
他正想着,那青衣少年已走了过来,含笑向管英道:“敢问兄台大名是否可以见告?”
管英微微一愣,随即答:“小弟管英,不知这位仁兄有何要事?”
那青衣美少年一笑,道:“兄台可是湘江大侠之子?自家中赶来?”
管英闻言心中一震,暗自忖道:“不知这人是什么道路的,他既知自己自湘江赶来,必是对自己知道很多了,而且是有为而来!”
他目光微抬,打量了那美少年一眼,只见他双目晶莹,面色白皙,正似一女子,他愣了愣,道:“我是自湘江来的!”
那美少年见管英凝视他,他目光微闪,好似要躲开,随即一扬眉,反瞪了管英一眼,淡然一笑道:“那么血河车之事你总知道了!”
管英一呆,随口道:“血河车?”
他万想不到“血河车”之事已传了出去,别人来找他是为了这个,他还以为当今天下知道的不过三数人罢了!
那美少年见管英的答话,他以为管英要装糊涂,他不悦的哼了一声,道:“血河车又现江湖,已杀了一十三名武林高手,他以为看到的都被杀了,但不知看到他的他不一定看到别人,血河车的出现,现在在江湖上已是人所皆知的事了,你也不用装,血河车一开始出现你就追踪,可是?”
管英听这美少年一连说了这么一串,他一笑,点了点头。
美少年见管英突然间又承认得这么快,他也不由一愣,道:“血河车现在什么地方?”
管英一笑道:“我知道也不会呆在这儿了!”
美少年被管英这么一顶,好似有点下不了台,面上微微变色,道:“你可是不愿意讲?”
管英眉头微皱,心想这人脾气怎么这么坏,他淡淡一笑,道:“不愿讲又怎样?”
那美少年面色立变,怒视着管英,道:“你可别后悔!”
那美少年话才出口,店外走进一人,道:“少舵主何必与这种人生气,待我来教训他一顿!”
管英缓缓回身,见店门口站着一个白衫中年人,方面大耳,威风凛凛,气派很是不凡。
他心中暗惊,少舵主?这美少年不知是那一个帮会的,自己惹上了可能又是一阵麻烦,麻烦虽不怕,但父仇在身,自己岂能为此事耽搁?
那美少年哼了一声,退了一步,没有说话,默许那人动手。
那中年人向管英一笑,道:“管少侠!你可知你前面的是‘长空’帮少舵主吗?你快道歉,或许少舵主会算了,放过你这一次!”
管英心下一凛,那不是,“仙、奇、神、魔”中长空神指桑书云的儿子吗?他想不到自己居然又惹上了这一个最不好惹的人了!
那美少年听那中年人要管英道歉,他微怒道:“何烈!如果你不愿意动手我自己会动手!”
管英一怔,原来这中年人是单枪抉日何烈,他听说过何烈,他笑了笑道:“多谢何大侠,但我没有错就绝不道歉!”
何烈见管英好似无动于衷,他不由一怔,心想这少年真是初生之犊不畏虎,居然不怕长空神指桑书云之名!
那美少年本来心中不高兴何烈替他报名,以为这一报名管英必定求饶,但想不到管英居然还不在意。
他愣了愣,怒道:“好呀!你胆子不小,我想不到还有这么有胆的人!”
何烈知他们这少舵主脾气,他心中到佩服管英的骨气,他怕少舵主一动手管英就糟了,他忙道:“少舵主且慢,还是由我来教训他!”
说着他身形一动,单掌直拍向管英右肩。
管英双眉一扬,他心中虽然对何烈的好意感谢,但在拳脚上他绝不愿相让半步,因为这两件事在目前是不相关的。
他右手一圈,食中二指一分,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形,直向何烈手腕夹去。
何烈心下一凛,他一见管英右手攻出之势,他知再不收手想收也无法了,他对管英这种手法好似听说过,但就是一时想不起来。
他右手一收,管英轻哼了一声,右手微微一顿,已易指为爪,五指向何烈手肘抓去。
何烈见管英这一抓又准又疾,五指走弧形而至,他心下一寒,一时不知要如何才能消减来势,他身形疾退。
何烈身形才退,那美少年冷哼了一声,叫道:“停!”
管英听他叫停,他本也无心折辱何烈,此时见好就收,他身形一退,回首冷冷的看着那美少年。
那美少年秀目微扬,道:“想不到天羽奇剑归隐了十几年传了一个弟子!”
管英淡淡一笑,他听那美少年把他误会做宫文羽的弟子,他在目前的状况下也不愿多分辩,只得由他去说。
何烈听了那美少年之言,误以为真是天羽奇剑之徒,他心中暗惊,天羽奇剑不是好惹的,这管英出事,宫文羽出面时谁敢对付他?
那美少年见管英淡淡一笑,也不说话,他以为管英自恃是宫文羽之徒什么都不在乎,他心中更是火大。
他冷然一笑道:“以你的武功还差远了,你以为你很行,天羽奇剑宫文羽没有人敢惹了是吗?今天我非要留下你来!”
管英听美少年如此误会,他淡淡扬了扬眉,没有说话。
那美少年身形一起,脚下移向管英。
管英见美少年来势之快大出他意外,他吃了一惊,左手微抬,右手一圈以一消一合之势迎向那美少年。
美少年右手伸出长袖,五指尖尖之中,他食中二指一并,直点向管英手肘弯“曲池穴”。
管英见美少年出手之快,认穴之准都使他心寒,不愧是长空神指之子。
他自忖不是敌手,他右手微收五指一张,欲迎似收,这正是“天羽十二式”中的一招“天虹变幻”。
这一招可虚可实,可收可发,对门户封闭之严可说是“无懈可击”!
那美少年对“天羽掌法”也曾听说过,并没有真正遇过,他对管英的招式也不敢太轻易尝试。
他五指微收,身形自管英身旁掠过,向半空中飘起。
管英见美少年好似一时不知如何对付他,他身形一返,双手拱出正是一招“星月争晖”。
管英这一招才递出一半,美少年在半空中一声轻叱,反手虚点七指,指风所过,半空中响起一连串的咝咝之声。
管英大惊,他虽听过长空神指桑书云的名字,但不知桑书云的“凌空七指”,他惊骇之下,指风已至。
指风所罩处,不留丝毫空际让他躲开,每一缕指风都是击向他要穴,他身形一拧,欲躲无及,“曲池”、“少府”、“肩井”三处穴道已是被闭住,咕咚一声被点倒在地上。
那美少年点倒了管英之后,他面色微泛红色,立了一下,冷哼道:“天羽奇功不过尔尔!”
管英既然被制,他心中感到又羞又怒,他自以为可以在江湖上扬名显姓,想不到今日败在这女扮男装的女子手中,如此如何才能报父仇?
他双目紧闭,一言不发。
美少年冷然哼了一声,道:“好倔强,把他抬进去!”
管英闭目不言,只觉得两个人抬着他向厅后走去,才一抬,他身上叮一声,落下一物,美少年拾起一看,轻声道:“血河神匕!”说完冷哼一声,放至他身上道:“你还是血河派掌门人,失敬了!”管英心中暗惊,血河神匕一现他就要更麻烦了!
才走至厅后,只听到前面一阵哄乱,他心中觉得奇怪,究竟还是小孩脾气,他不由睁眼,只见那美少年一双大眼中充满怒容由纸窗中向外看去。
管英抬眼一看,此时那美少年身形一闪已至前厅。
店外同时冲入一个二十五六岁清秀的少年,一身雪白的长衫,嘴角飘起一丝傲然的笑意。
何烈跟着美少年也到了前厅,管英自纸门后偷看着,不知那白衣少年是谁?
白衣少年一见何烈与美少年出现,他哈哈一笑,道:“少舵主何在?”
美少年面蕴怒容,冷哼了一声道:“我就是,你是谁?”
白衣少年打量了美少年一阵,轻薄的一笑道:“听说长空神指桑老伯有一个女儿很是不差,今天一看,想不到如此的俊俏,我想你是小丹妹妹吧!”
桑小丹气得满脸通红,一时说不出话。
何烈在旁边沉声道:“尊驾是谁?既然知道少舵主之名为何不回避?”
那白衣少年哈哈一笑,道:“在下秋柏,想你也曾耳闻吧!”
何烈心下一凛,他没想到这眼前白衣少年是绝海魔叟秋彤之子,无情公子秋柏,听说此人武功之高尚在他师兄锦衣公子温庭生之上,不知今日怎么也赶来了?
桑小丹冷哼了一声道:“原来是东海魔崽子来了,我可要试一试你们的奇门魔功!”
说着她身形一动,右手一挥,反点向秋柏右胸“期门大穴”。
秋柏哈哈一笑,道:“小丹妹子,我们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我早就想见你了,有话好商量,何必动武不可?”
他嘴上虽是如此说着,但手下可不慢,他身形一偏,正好闪过桑小丹这一指!
管英在纸窗后面躲着,他见秋柏如此身手,他心中不由暗自替桑小丹担心,这秋柏的为人看来不大正派,而武功却如此高。
桑小丹一击不中,而秋柏在嘴上又讨便宜,她心中气苦,轻叱了一声,身形斜斜飘起,向空中飘去!
昔年华山论剑,秋彤虽身怀奇门“腐尸功”,但对桑书云的“寒阳指”最是忌惮,只中一指就可破去他全身功力!
桑小丹此时心中气秋柏口中不干净,她一上来就施出乃父“长空七指”的绝技。
她身形飘起,秋柏哈哈一笑,他目光微微一闪,身形飘起,直追向桑小丹身后。
桑小丹心中暗骂道:“你口中不干净看我非给你一点苦头吃吃!”
想着身形在半空中一反,一连点出七指,七缕劲风分射秋柏全身七处要穴,指风破空射下,声势煞是惊人。
秋彤当年吃过桑书云的亏,秋柏自然知道桑小丹必然也身怀“寒阳指功”,他见桑小丹七指点出,他哈哈一笑,身形一偏,七指全指中他左半身。
指风击处,他闷哼了一声,面色微变,随即扑向桑小丹。
桑小丹倾全身之力击出七指,见秋柏躲不了,她心中正大喜,倏见秋柏身形不倒反而扑至,她大吃一惊!
她先前对付管英只是用普通的指力已是很吃力,这一下独步武林的“寒阳指力”击出,立感内力不继。
见秋柏逼至,她疾拍一掌,但秋柏哈哈一笑,转身之间已擒住桑小丹。
何烈万想不到场中形势倏变至此,他想上前,但尚未起步桑小丹已是被制。
秋柏一把将桑小丹抱入怀中,吸口气回身笑道:“我想你们不至于来抢人罢!”
昔年秋彤在华山吃了桑书云的亏以后就回劫余岛苦思破解之法,最后他自创一种奇功,将全身精血聚至半身,另外半旁身子形同枯木,生受桑书云一击。
秋柏将全身气血聚至另外一半身子,但连中七指他也受不了,只觉得全身一麻,幸好没有倒下,虽如此桑小丹已无力抵抗了。
何烈知秋柏被称为无情公子,自刚才手段就可以看出他心毒手辣。
他冷冷道:“秋公子可没忘了敝帮帮主将至罢!”
秋柏哈哈一笑,道:“二十年之期将届,家父也在练功正紧,桑伯父那会来此?”
昔年华山一战,虽然最后武林孤子驾血河车而去,但是四人各不相服,定下了二十年之约。
何烈谎言被秋柏戮穿,他一时也没有话说,呆了一会才道:“秋公子这次所为何来?”
秋柏一笑,看了看怀中的桑小丹,一笑道:“其实也没什么,我早说过我们可以商量的,你把那追踪血河车的那少年交给我就行了!”
何烈一呆,原来无情公子秋柏也是为了管英而至!
秋柏冷笑道:“怎么?你别想骗我,我知你们把他骗来了,自然他逃不出你们手中,我只要他就可以了!”
说完他又一笑,道:“你也舌头稼父与小丹妹妹之父素所熟识,我也不敢对她怎么的!”
何烈听秋柏提起管英,倏地他心念一动,立时沉思一计。
秋柏见何烈还不说话,他扬眉道:“怎么了?”
何烈好似自沉思中惊醒,喔了一声,道:“他已经被送走了!”
秋柏目光一闪,惊道:“什么?”
何烈强笑道:“因为要知道血河车的下落,一擒住他就把他带去逼供了,此刻不在这里!”
秋柏凝视着何烈,半晌哼了一声道:“你可别以为我是容易被戏耍的人!”
他口中虽如此说着,但心中已是犹豫,以“长空帮”的力量,擒一个武功普通之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而且要送走也是轻而易举之事,但他疑心何烈以为他不敢对桑小丹如何,故意说不在,这也是可能的。
何烈再次强笑道:“秋公子如果相信我,我立刻着人去追,大概半个时辰就可以追回来!”
何烈这句话一说出来,秋柏心中疑虑全消,他也不怕何烈耍手段,他哼了一声道:“我就给你半个时辰!”
何烈点头,转身走向厅后!
秋柏冷然而立,他防着何烈或者有什么鬼计,他不愿跟着何烈,但想桑小丹在自己手中,何烈还敢如何?
管英在窗后偷窥,见桑小丹被擒,他心中也暗惊,后来又听何烈又在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令他感到有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何烈走至管英身旁,向其他二人使了个眼色,将管英抬至偏屋一个房间中。
何烈替管英解开穴道,一揖道:“管少侠,今天非请你帮我一个忙才行!”
管英不知何烈指何而言,他眉头微皱,道:“何大侠说的是什么?我管英不懂!”
何烈道:“我想请管少侠化装一下令师!”
管英微微一愣,何烈又解释道:“扮成令师宫文羽大侠!”
管英双目微扬道:“家师并非宫文羽,家师是秦岭孤剑生!”
何烈一愣,他以为管英是宫文羽之徒,想不到居然并不是的。
但事到如今,他也无可奈何,他只得道:“为了救少舵主,还是要请管少侠帮忙!”
管英才被桑小丹擒住,心中自然不快,现在又要他扮宫文羽,他不由气道:“你把我交给他不就得了?”
何烈一笑,以他这么多的处事经验来说,还会看不出管英完全是孩子脾气吗?他笑了笑又道:“管少侠!不用说是秋柏之为人没有信义,以他对敝帮帮主的畏惧,他既然擒住了少舵主,他就不敢放了,不放如何,管少侠可想而知,现在已是如此,除了管少侠之外,只怕没人能救少舵主!”
管英听何烈这么一说,不由迟疑起来了,他本来想去救桑小丹,但又拉不下脸来,刚才被她擒了,现在又去救,实在不好意思做。
何烈察颜观色早知管英已经愿意了,但说不出口,他笑道:“这种事我辈行侠仗义之人都会去做的,管少侠如果因为刚才少舵主得罪了你,而你不愿意去做那我何烈自然也不便勉强,管少侠尽可以离去,这里的事我自然会另想办法,事情总是会解决的!”
管英被何烈这么一激,他双眉微扬,道:“但我只怕扮不好!”
何烈听管英答应了,他心中大喜,道:“这管少侠放心,宫大侠失踪武林已近十五载,以秋柏的年龄而论,不可能与他见过,而且我也会帮忙的!”
管英话既然说出口了,自然就要办到,无情公子秋柏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人,一个不好,只有把事情弄得更糟了。
何烈凝视着管英,道:“你注意的是要声音举止要自然就可以了,我替你化装一下,我们串演一次,不会有危险的!”
管英心中盘算着,默默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