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毛人凤的回归，保密局一系列工作都开始正常起来，毛中新的正式任命也下发了。保密局这次在大陆西南地区损失惨重，一大批老牌军统出身甚至复兴社时期的特务都或死或被俘虏。随着更多国民党残兵败将陆续撤退到台湾，就出现了文多武少，官多兵少的局面，由于很多逃来的干部能力不足，保密局只能从下属基层特务里提拔一些比较有能力的，再搭配上一些台湾本土新招收的年轻特务，就组成了新的组织架构。毛中新的提拔正是在这种背景下顺利完成。

为了感激于声的提携推荐，也为了感谢于声之前在广州在金门对自己的照顾，毛中新说什么也要拉着于声去台北最贵的波丽路西餐厅吃一顿。于声这几天总是惦记着林风的事，不愿意出去，但是实在推脱不掉毛中新的热情，也就跟着他到这个著名的西餐厅见识一番了。

波丽路西餐厅位于台北的繁华商业区大稻埕的民生路上，自建立以来一直是台北名流最喜欢光顾的正宗西餐厅。由于名气甚大，所以很多台湾本土小特务就经常提起，他们消费不起，但是从大陆逃来的很多人可是带着金银细软的，所以有一段时间波丽路餐厅里吃饭的一大半是大陆来客。于声平时不愿意来这种繁华之地，特工的职业习惯也是不允许出现在惹人注目的地方，之前戴笠就对下属的消费习惯有过严格规定，像这种名流常聚集的地方绝对不是他们这些人敢来的，现在一切纪律都松弛下来了，于声和毛中新可以堂而皇之的走进这座漂亮的餐厅了。

毛中新还算懂事，把位置选在了二楼一个隐秘角落。于声发现，在二楼楼梯旁边的靠窗的位置坐着两个人，之所以注意到这两位食客，是因为这两个人很不般配，那个男人西装革履，一副老板派头，约莫四十岁上下，男人对面的女人虽然衣着成熟，但看起来很稚嫩，年龄不超过十六岁，两个人旁若无人的犹如情侣一般确实打眼。当然，在台湾，有钱人家讨个小老婆还是常见的，这是这女孩的岁数和这个男人的打扮很招人注意。于声悄声唤过服务生，问道那两个人是什么人？服务生看了看那两个不般配的人，悄声说：“不很认识，但经常来，那个男人像是刚从大陆过来，出手阔绰，女孩却是本地台湾人。”

于声不露声色的顺手塞给服务生一张钞票：“谢谢。”服务生识趣的退下了。

毛中新笑着对于声说：“于长官，你时刻不忘工作啊，我是真佩服你。我看那个人八成从大陆发了什么缺德财了，别去管他，咱们吃咱们的。”

于声笑笑说：“非常时期，不得不多注意一下啊。”

毛中新接着话茬：“那人不可能是什么共谍之类的，共产党那帮地下党最不爱来的就是这种地方，一是太贵他们吃不起，二是听说他们有纪律，出门不能去高档餐厅，不能住高档酒店，身边不能带年轻漂亮女孩，就是怕引起别人注意。这个人如此招摇，别说共党，就是咱们保密局也不能要这样的。”

两个人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美美的吃了一顿波丽路的招牌牛排大餐。

喝茶的时候，毛中新出去小解。于声又看了一眼那两个人，男人已经结账，用的是美元。然后揽着女孩出去了。女孩小心翼翼像是没见过世面一样。于声摇摇头，端起茶喝了起来。

这时候毛中新忽然走了过来，拍了拍于声的肩膀，示意于声跟自己过来一下。于声看毛中新那神秘小心的样子，以为他是要逃单，自己憋住笑想掏钱包。但毛中新把嘴巴凑过来轻声说：“于长官，有情况。”

于声懵懂的跟着毛中新来到一个半包的卡座旁边，里面的是一个对开的沙发座，门外挂着帘，挡住了里面的人。于声疑惑的看着毛中新，毛指着卡座旁边，让他过去。于声明白这意思是听墙根。这时候有个服务生走了过来想阻止他们，毛中新从身上掏出来一个证件在服务生眼前亮了一下，服务生认真看了一下上面的字，脸色一变，赶紧轻轻走开了。

于声轻轻的站在卡座的旁边，侧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在说话：“这次《光明报》被破坏了，主要是人员太年轻，对国民党特务的凶残估计不足，但是工委领导指示仍然要继续开办新的报纸，广泛发动学生和工人，迎接大军解放。”

于声脸色一变，他回头看了一眼毛中新，毛中新冲他笑笑，然后挥手让他继续听。于声没想到台湾的地下党如此大胆，在这种人来人往的高档餐厅里就可以如此光明正大谈地下工作。他瞬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这太不可思议了。这个确定真是共产党的地下人员吗？

男人对面的人嗯了一声，听声音是个女人。

男人继续说：“据工委钟书记说，老郑前几天给他们传达了最新的工作指示，大军准备来年四月份攻台，现在时间紧迫，上级命令我们暂时潜伏下来等待攻台时候再出来配合大军清剿和迎接解放。”

对面的女人喝了口咖啡，搭了一句：“是这样。”

于声脑子轰了一声，这个声音感觉挺熟悉，他不敢确定，以为是幻听一样，赶紧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再继续听下去。

男人稍微提高了声音：“可老郑不同意这样，他指示钟书记，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大军一来我们等于什么功劳都没有，那发展地下人员还有什么用。现在老郑的意思就是一方面要发展我们自己的武装，二是还要发展社会上层力量，老郑说他已经和台湾电力公司的刘总经理联系好了，他们到时候会配合大军切断国民党军的电力供应。”

于声震惊了，如果这个男人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事情的话，那首先这位共产党地下党的领导人犯了大错，完全违背上级潜伏待命的命令。而这个男人，把如此重要如此机密的事情拿到这种地方说，根本就不是无视特务的问题，而是没有经验，胆大妄为。作为保密局二处的科长，按理说自己这个时候完全可以逮捕他们。于声一方面很愤怒这个男人的无知无畏，另一方面也很纠结自己该怎么办。他看了一眼毛中新，发现他已经悠闲的坐在一边呆着了，还好是他，如果是别人，今天卡座里的这两个人谁都跑不了。

这时候卡座里的女人说话了：“这样也好，可以给国民党釜底抽薪。”

听到她的声音，于声瞬时瞪大了眼睛，额头上冒出了密密的冷汗。 4CzhCyobnkqtvcOyVWGRtSBx4kSJcFur8VkKPbgPqbJ1ez3n0GlYxFC8QtB3dbW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