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于声还在睡梦中,毛中新突然跑来了,他砰砰的砸门惊醒了于声。于声刚打开门,毛中新就急切的报告说:“于主任,谷长官把陈林带走了!”
于声大吃一惊:“怎么回事?慢慢说。”
毛中新一五一十的汇报:“昨天晚上不是我当班,我安排守夜的人告诉我说,谷长官半夜突然来到病房,和陈林谈了一个通宵,守夜的人想报告,谷长官说大晚上的打扰你和叶主任不好。但是早上的时候,谷长官走了又回来,带来一张潘局长的手令,把陈林带走了,去哪儿不知道。”
于声捶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早该防范谷正文这一出的,这个人从来不按套路出牌,只要他想干的事情,他就是变着法儿也要干。现在只有去找叶翔之汇报一下,看他什么态度再和谷正文接触了。
于声让毛中新去打听一下陈林被送到哪里了,然后他自己迅速穿好衣服,擦了一把脸,直接开车去了办公室。叶翔之还没到,他索性打电话到叶翔之家。叶翔之正在吃早餐,听到于声的汇报,轻描淡写的回答道:“于副主任,不要担心,潘局长一大早就给我打电话了,说谷正文擅长策反共产党的干部,他有个计划,想利用这个人去瓦解内湖集中营的那些共军俘虏,毛局长之前同意过,潘局长就批准了。”
于声用怀疑的口吻问道:“叶主任,毛局长远在重庆,如何得知这些?就算潘局长批准了,为什么绕开我们半夜去提审?这中间您不觉得奇怪吗?”
叶翔之一边听一边解下自己的餐巾,用安慰的口气对着话筒说:“这样吧,我一会儿到办公室,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吧。”
叶翔之的办公室就在于声的楼上,叶翔之泡上一杯茶,示意于声坐下。不急不忙的告诉于声他的想法:“于副主任,说实话,这件事我也不满意谷正文的做法,这样避开我们,置我们于何地?其他的同僚怎么看?但是呢,这个人一贯如此,毛局长也宠他,刚到台湾就立下大功,现在正在风头上,你我睁一眼闭一眼吧,再说了,那个俘虏就那么好策反?就算成功策反,到时候我们想办法要回来还是有可能的。算了,别计较了,我知道你不甘心,我难道就甘心?”
于声还能说什么,站起来准备告辞。叶翔之突然又示意他等一下:“于副主任,我知道你和毛局长有渊源,但是我也清楚,你平时和毛局长走的也不是特别近,你是一个有事业心有上进的干部,这很好,不过我想呢,有些在大陆的时候适用的做事法则,可能到了台湾这个小岛上就要变了。我们都得重新适应啊。你说呢。”
叶翔之似笑非笑的看着于声,于声心里明白,叶翔之可能逐渐要跳下毛人凤这条船了,或者说他压根就没上去也没打算上去过。现在他已经在往太子的船上爬了,他这话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自己也要该逐渐选择站队了。
于声一本正经的立正:“叶主任,我这些日子跟随您出生入死,您还特别栽培我,我不论走到哪里都会唯您马首是瞻。”然后,于声换了一个口吻继续说:“有些人终究会成为过去,这个我明白,我也一直特别向往新的挑战。”
叶翔之心里稍微别扭了一下,他想起来自己让于声在广州城断后差点死那里的事情,稍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好,那以后我们两个人就在大陆工作委员会这块宝地精诚合作吧”
回到办公室,于声一直考虑着叶翔之刚才的话,他不自觉的拿起铅笔在桌上的白纸上描出了一个毛字,一个谷字,一个蒋字还有一个叶字。忽然有人敲门把他给警醒了,他看到自己的“杰作”瞬间脸红了,这是他从小的习惯,总是在想事情的时候写写画画,这个毛病平时不是大事,但是对于特工工作确实大忌讳。唉,他一边把纸张撕碎锁到自己抽屉里,一边嘴里应着门。
毛中新进来了:“于主任,谷正文把陈林又送回医院了。”
于声很惊讶:“送回来了?他们去内湖集中营干什么了?”
毛中新也很惊讶:“您已经知道了?我听说陈林到那里指认了几个人,那几个人都是准备留在国军里的,但是陈林去了之后,指了出来。谷长官就又命令把那些人押回了俘虏营。之后他们就回来了。”
于声越听越奇怪,谷正文葫芦里买的什么药?这时候电话响了,他拿起话筒,是叶翔之:“于副主任,谷组长来了,你来我办公室吧。”
于声哎哎的答应着,挂了电话,他让毛中新赶往医院看住陈林,自己随后就到。然后他快步上楼,进了叶翔之办公室。
他一进去,看见谷正文和叶翔之都坐在沙发上等他。谷正文看到他进来,立刻站起来伸手让于声坐自己身边,谷正文侧过来身子对着于声道歉:“于老弟,听说你不太高兴啊,我没给你打招呼就把你的俘虏带走了,怎么,怪罪我了?”
于声客气的说到:“谷长官说笑了,我哪儿敢啊,就是有点奇怪,所以问了问叶主任,我还以为是您对我们的工作不满意呢。”
叶翔之帮着谷正文解释:“于副主任,你别说,谷组长还是很有办法的,我听说聊了一个晚上,那共军保卫干事就能帮我们做事了。这是好事啊,谷组长有经验,有办法,能者多劳嘛,我们就捡现成了。”
谷正文摆摆手:“哪里哪里,我就是有点儿着急,因为内湖集中营给我们推荐了几个共军的俘虏,说是可以加入保密局的,我不太放心,所以让那个陈林去看看,当然,去之前我得先说通他,是挺费事,谈了个通宵,但是结果还挺好,他同意帮我看人,恩,你别说他看人挺准,那几个人都是孬种,我让宪兵把那几个人送回牢房的时候,一个个哭爹喊娘的,没个样子。我这也是借鸡下蛋啊。”
三个人心照不宣的都笑了,寒暄了一阵,谷正文告辞了。叶翔之问于声:“这个陈林,我们怎么办?如果继续用的话,会不会是谷正文的一根刺?”
于声也不知道,他只能先去和陈林谈谈。如果谷正文确实那么厉害,一个通宵就能把一个师级保卫干事给完全策反,那也算他的本事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