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于声和毛中新几个人一起坐车带着一车宪兵赶往文明路的消防总队,消防总队对他们的到来表现出非常的不欢迎。于声安排宪兵将消防总队大门和车库以及宿舍一律控制住,自己走进总队长办公室,总队长肖本农和队副陈介辉接待了他。于声宣布了国民党警备司令部的命令,肖陈二人不情愿的交出了钥匙和电话。于声又把东西还给他们,两人有点纳闷,于声微笑的说:“我们接管也只是监督,只要每次出动之前告之我即可,没有上面的命令,你们仍然可以自行其事。当然,一旦有命令下来,一切行动由我指挥。”肖陈二人忙点头称是,然后于声让陈队副陪他一起去爱群大厦顶楼。
汽车行驶在广州的马路上,马路上没有想象中的混乱,广州的人们仍然按部就班地过着自己的生活。行驶不远,远远就能看到鹤立鸡群的爱群大厦,这座大厦15层高,可以算整个南粤第一高楼,大厦采取了典型的骑楼设计,一楼两侧的长廊里并不像其他骑楼里那样摆满了小摊,整个大楼窗明几净,显示了它不凡的地位。于声和陈队副带着一个小特务坐电梯上了顶楼,阳光充足的顶楼上,四台巨大的警报器蹲在地面上,管理警报器的是一个小队,十个人,带队的居然是一个女人。这女人看到陈队副带着人上来,一路小跑过来。陈队副忙介绍:“于科长,这位是预警班李爱华李班长。”
于声笑了笑,挥挥手告诉陈队长:“你给她说吧,我去看看。”陈队副就把警备司令部的命令向李爱华重复了一遍。于声走到栏杆边,望着广州城。紧挨着爱群大厦不远的江上,就是海珠桥,四个巨大的桥墩支撑起长长的桥面,桥上人来车往非常繁忙,桥下零零星星漂着几叶舢板。之前海珠桥桥面能够开合的时候,江上是可以通过大型船只的,现在无法开合之后,大船只能绕道。沿着珠江再往远处望,辽阔的江面上再没有其他大桥,说海珠桥是广州人的一条腿确实不过分。
于声对爱群大厦顶楼这个地方很满意,就问李爱华:“这里电话通消防队吗?”
李爱华答道:“有,24小时能接值班室。”
于声走到电话旁,要通了消防队的电话,要毛中新接电话,电话里于声告诉毛:“爱群大厦顶楼很好,视野很开阔,我就坐镇这里,你在消防队呆着,有什么命令你接到就告诉我,我们保持联络,处长问起来的话,我跟他说。”毛中新乐得答应,自己在消防队里就成了话事人,何乐不为。
于声这么做有自己的打算,他借口留着这里,一方面可以全方位地观察全城,另一方面也可以随机应变地活动。
就在于声登上爱群大厦顶楼的时候,林风已经要走进文汇报的大门了。早上天刚亮,林风就和技术总队设备室的一个小特务登上了飞机,估计这个小特务已经被胡凌影安排过了,一路上对林风毕恭毕敬,到达香港之后也毫不干涉林风的行动。于是林风就安排小特务出去各商行转转购买设备,自己去悄然的来到了文汇报。
当许明扬再次听到有人找他的时候,他简直有点难以置信了,杨杰已经被暗杀了,估计国民党的人也早就撤了,再来找他干嘛?当听说是一个女人的时候,许明扬就释然了,看来也许只是个爆料的而已,自己不用大惊小怪。
许明扬见到林风第一眼就觉得不好,这个女人的神情让他有种预感,不像好事。林风看到许明扬慢下来脚步,主动迎了上去:“许记者,你好,我姓胡。”
许明扬一脸懵懂的问:“您是?我不认识您?”
林风笑了笑:“可我认识您,是一位朋友介绍我过来的,从广州一大早飞过来,出了机场又是出租车又是黄包车才来到您这里。”林风装作无意又有意的强调了出租车和黄包车,然后莫测高深的看着许明扬。
许明扬呆了一下,迟疑了几秒脑袋才转过了一点儿弯:“那你是……。。?”
看到许明扬迟疑,林风按照于声的嘱咐,拿出了一份报纸递给了他,正对许明扬的就是那份杨杰之死的报道。
许明扬看到那份报道恍然大悟。杨杰事件当天晚上,华润公司的杨林就找到了他,直接告诉了他杨杰之死是一个阴谋,许明扬因为看到了那封告急信,对此也是深信不疑。不过杨林又让他做一件事情,就是在报道的时候加入一句话,也就是于声看到的那句。许明扬直率的表示是不是自己报道不是他说的算,文字也必须由主编审核。杨林告诉他不必担心,其他的事他会安排。于是第二天的报道,就成了于声看到的样子。今天这个女人一来到,先提了出租车和黄包车,又特意拿出报道,看来这个人就是传递消息的那个人,又或者是那个人派来的,毕竟根据黄包车夫的描述,给他信封的是一个男人。
想到这里,许明扬夸张的一拍脑袋:“哎呀,原来您是胡女士,看我这记性,您请,跟我来,到我办公室坐吧。”
林风跟着许明扬来到办公室,确认周围安全之后,许明扬直截了当的问她:“之前一直是你传递的信封吗?”
信封?!什么信封?于声并没告诉自己信封的事情。林风虽然心里有疑问,但没有表现出来,不置可否的回答:“我今天来就是要许记者给我介绍一单生意,我有货要卖。”
许明扬也是头有点儿蒙:“卖货?什么货?”
林风悄声的说道:“炸药,TNT。”
许明扬吓了一跳,不知道这话真假,这事的深度,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很危险,不是他能解决的。忽然他想起来自己一直只是个传话人,对方要找的可能还是华润公司,只是无法直接建立联系而已。想到这里,许明扬放松了许多,于是他告诉林风,这件事他可以帮忙,不过不是他买,如果确定是TNT的话他会帮助联络买家。
林风也看出来了,许明扬可能只是一个棋子,一个中间人。她表示同意,和许商定第二天同一时间再来找他,说完,林风飘然而去。
看到林风走后,许明扬立刻抓起衣服皮包再一次跑向中银大厦。
只是,许明扬没感觉到,在他的背后,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