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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玉佩被夺

张一可只听见“哎”的一声,前面的三辆单车同时停了下来。张一可以为谁摔倒了或撞到了什么东西,他斜里骑过去,这才发现前面有三个人,三个人比梁文学他们大不了多少,一律戴着墨镜,叼着香烟。

他们横在路中央。

其中个子最高的是头发染成了火鸡般颜色的小青年。另两个,一个梳着三七分的分头,一个是留着短发的平头。戴着的墨镜,叼着的香烟,模糊了他们的真实年龄,不过从个子上看,他们的年龄在十七岁到二十岁之间,火鸡应该算是他们中最大的。

火鸡的手上还戴了一枚戒指,不知道是不是金子的。

张一可急忙刹住车,心里不由得“咯噔”响了一声—来者不善!

张一可时常听说过在放学路上发生针对学生,尤其是针对小学生的拦截,搜身,目的是为了钱。

想了想,张一可的心又平静下来,他身上没有钱,张一可没有揣零花钱的习惯。再说,他父亲张子江也不会轻易给张一可零花钱。张子江的信条是钱不能随便到孩子的手上,尤其是男孩子。他们不知道钱是怎么来的,因为不知道,他们在用钱时就不懂得珍惜。而那个女人,也就是那个名叫杨爱红的女人倒是给的,但张一可从没有接过她的钱。杨爱红为什么要给钱?张一可认为她一定是别有用心。

墨镜们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盯着面前的四个显得不知所措的男生。

梁文学含糊地嘟哝了一句什么,推车准备过去。

李春林、高伟、张一可见了,也立刻推动车子。

火鸡一步跨到梁文学面前,抬抬手,说:“你就这么走吗?”

火鸡把一只脚搭在梁文学单车的后座上。

李春林、高伟、张一可都停了下来。分头学火鸡的样子,把一只脚搭在李春林的车上。

“我……我们要回家……”梁文学看看他的同伴说。

“是呀,我们要回家……”李春林和高伟小心地附和着说。

火鸡猛吸了一口烟,然后把烟吐到梁文学的脸上,梁文学没有躲让。分头也猛吸一口烟,他把烟吐到李春林他们三个人的脸上。

张一可让了一下,他被烟呛得咳嗽起来。

分头得意地笑着说:“你们要回家,难道我们就不回家?你们这不是故意装糊涂吗?真不明白是不是?”

“跟他们废什么话!”火鸡硬硬地说,把手一挥,分头就到了梁文学他们跟前。平头犹豫着,到了张一可跟前。

“都掏出来!”分头做出凶巴巴的样子说,冲他们伸出手。

四个男生面面相觑。

“掏,别他妈的装糊涂!”火鸡说。

梁文学、李春林、高伟三人的脸有些灰,不过他们谁也没有动手把钱乖乖地掏出来,再乖乖地交到对方的手上。他们的眼睛四下看着,似乎希望有人路过这里。

是有人路过这里的,不过那些人可能都是近视,而且是高度近视,因为他们的脚步缓都没缓一下。

火鸡冷笑着,冲分头和平头努努嘴。

分头急不可耐地把手伸进梁文学的衣袋里,由上面摸到下面,把梁文学身上的十七块钱都摸去了,然后又把手伸进李春林的身上……

摸了李春林的钱,分头朝高伟走来。不等分头走到跟前,高伟自己把钱都掏了出来。

“你小子还算识相。”分头夸奖了高伟,不过他不放心,伸手又在高伟的身上摸了一气,真的没有了。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分头在高伟的头上摸了一下。

火鸡看看平头,说:“你动手呀!怕什么!”

平头冲张一可伸出手,像是讨要,像是要张一可自己掏出来。

“我没钱……”张一可对平头说。

分头那边一共有一百二十块的收获。其中,高伟的钱最多,六十八块,其次是李春林,他身上有三十五块。分头兴冲冲地走到平头身边,说:“我来!”

“我真没钱!”张一可挡住了分头那两只蛇一样的手。

“老实点儿!”分头伸手在张一可的头上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

“你打人干什么?”张一可瞪着分头。

分头再一次举起手:“我就打你了,怎么样?”

“别跟他废话,快点儿!”火鸡对分头说。

分头伸手在张一可的身上摸了,什么也没摸到。

“真是一个穷光蛋!”分头搡了搡张一可。

火鸡接过分头递来的钱,用手捻了一下,眼睛的余光扫了扫张一可。他把钱揣进牛仔裤里,一晃一晃地走到张一可跟前,嬉皮笑脸地问:“别人有钱,你为什么没有?”

张一可没有说话。

火鸡又看着梁文学、李春林、高伟,问:“他为什么没有钱?”

梁文学看了看张一可,说:“他学习成绩很好。”

学习成绩很好,跟身上为什么没有钱有什么关系呢?梁文学的意思也许是张一可的心思都放在了学习上,没有考虑过花钱。

火鸡“哈哈”笑着,说:“是好学生呀!好学生我也遇到过呀,他们身上有钱!”

火鸡看着李春林和高伟,等着他们回答。

李春林斟酌着说:“他……比较节俭……”

高伟说:“听说……他家里……”

火鸡这时眼睛突然一亮,出其不意地伸出手在张一可的脖子上一抓,然后一拽,张一可脖子上的一块玉佩到了火鸡的手上。

“没有钱不要紧,这个算是孝敬大哥了!”火鸡得意扬扬地说。

张一可在一瞬间呆呆地望着火鸡,好像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的脸慢慢地涨红了。

在火鸡转身要走开时,张一可突然尖叫起来,眼睛里闪烁着玩命的架势,像一只小豹子扑向火鸡。火鸡急忙用一只手来挡,张一可就势抓住那只手。“还给我—”张一可扯着嗓子叫着。

分头和平头过来揪住张一可。

“还给我!还给我!……”张一可红着眼睛,跺着脚,挥舞着另一只手。他简直歇斯底里了。

火鸡饶有兴味地看看张一可,又看看手中的玉佩,说:“一个男孩子怎么戴这玩意儿?它值几个钱?”

那玉佩是一个玉佛。

“还给我!求求你们还给我!”张一可的眼泪不自知地流了出来。

梁文学、李春林、高伟看着张一可,不明白张一可为什么这样。不就是一块玉佩吗?街头的小摊子上哪儿不能买到?

“还给你可以,你叫我一声爷,叫了就给你!”火鸡说。火鸡冲分头和平头示意了一下,他们松开手。

张一可盯着火鸡。

“你叫,叫了我就给你,我说话向来算数!”火鸡的手掂着玉佩。

张一可看看梁文学他们,是指望他们替他把玉佩要回来吗?梁文学他们本来都看着张一可的,这时他们都把目光移到了别处:他们要是能要回玉佩,自己身上的钱就不会被那三个人搜走了。

“叫呀,叫了就给你!”火鸡嬉皮笑脸地说,“它对你很重要是不是?是哪个女孩子给你的吧?你怎么能把女孩子送给你的宝贝丢了?”

张一可看着玉佩的眼睛像钩子,直想把玉佩“钩”回来。这时他的眼睛里只有玉佩。

“大哥……”梁文学冲火鸡叫了一声,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要叫什么。

“你想叫爷是不是?你叫呀!”火鸡冲梁文学说。

梁文学闭上嘴巴。

“小子,还叫不叫?不叫我们可走了!”火鸡真真假假地抬起一条腿。

所有的人都看着张一可。

张一可的喉咙咽了咽什么东西,发出涩涩的一个声音:“爷……”

伴着这一个细弱的字,张一可的两滴眼泪砸到地上。

谁也没有想到张一可真的叫了。梁文学、李春林、高伟几乎不相信他们的耳朵,他们目瞪口呆。

连火鸡也没有想到,他只不过拿张一可寻开心而已。火鸡说:“你小子还真叫呀!”

“说不定这东西值钱……”分头说,并对火鸡做了一个留下来的手势。

火鸡也想到了这一点,要不这小子也不会叫他“爷”了。他越发想要逗一逗张一可。

“你跪下来。只要你跪下来,我就给你—”火鸡朝张一可跨近了一步,扬扬手中的玉佛。

张一可的泪眼定定地盯着玉佛,那目光里仿佛伸出一只无形的手,要紧紧地把玉佛拽过来。

高伟想走了,刚推起单车,分头走到他面前,说:“这么好玩的事情都不想看呀?你忙什么呢?”

高伟含义不明地咧了咧嘴。

“跪呀,这回我一准说话算数!你要不跪,我可就走了,到时候别怪我没告诉你。”火鸡一本正经地说。别人的目光在告诉火鸡,张一可是不可能跪的。越是没有这种可能,火鸡越是要试一试。这就是此刻火鸡的心态。 OpUrFN5A3bLXfiqLh6DpFJLuD8YzIg78Ds7KuLZhRNc0D+XHmXytZ/cviceyNCS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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