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反常的梁文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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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么了,同桌梁文学今天有些反常。放晚学的铃声一响,梁文学就把书本文具一股脑儿地塞进书包了。老师刚走出教室,梁文学就已经把书包抓到手上,几乎踩着老师的脚后跟走出了教室。
其实,不少同学在这时候都有些急不可耐。
他们那急切的样子似乎迟一点回家,就可能被家拒之门外了。
张一可不急。
张一可的书本文具该怎么放着,还怎么放着,他坐在座位上不声不响地看着同学们涌向教室门口,有些茫然,也有些费解的样子。很快,偌大的教室显得空荡了,只剩下几个同学在扫地。没有人问:“张一可,你怎么还不回家呀?”
同学们都习惯了张一可这样。
张一可开始做作业。
在同学们看来,张一可有做不完的作业,喜欢做作业,这是好学生的特色。班级好学生有很多,但如此着迷地爱上做作业的却只有张一可一个。
女生耿思思问张一可:“今天梁文学怎么没有陪你呀?”
张一可想了一下,说:“他今天有事。”
这只是张一可的猜想,他并不知道梁文学有什么事,使得他今天没有“陪”他。
扫地的同学走了,张一可还在做作业。
教室里只剩下张一可一个人。
在学校的车棚里,在初二年级摆放单车的地方,一辆一辆单车被它们的主人推走了,只有最后一辆单车形单影只地立在那里。
那是张一可的单车。
不久,一个细瘦的身影不急不慢地朝单车走来,然后不急不慢地开了锁,不急不慢地推了单车朝学校大门走去。如果不发生意外,出了校门,张一可会骑上单车,不急不慢地骑起来,朝那个叫家的方向驶去。
那个家对张一可来说,只是一种象征性的家,没有实际的意义。因而,张一可每次在走进家门的时候,都疑惑他是不是走进了别人的家里。他不是这个家的主人,而是客人,甚至连客人都不如。
只要张一可一出现在门口,就会有两张笑脸迎接着他。那是什么样的笑脸呢?张一可始终觉得那是占领者得意的笑脸,是在一个既定事实面前刻意做出的笑脸,透着虚伪和阴险。
可是,张一可不得不回这个家。不回这个家,他能去哪儿呢?
今天有些例外。
例外是张一可刚要跨上单车,梁文学居然又回来了。梁文学的单车一直冲到了张一可的面前才刹住,惊得张一可慌忙把单车的把手扭向一边,生怕梁文学的单车撞着他。梁文学下了单车,一把抓住张一可的单车把手,说等一等,把你的作业给我看一下。
梁文学的样子就像才想起作业来。
梁文学没有说他今天为什么那么急切地走了。
张一可也没有问。
“看一下”,说白了就是把张一可做的作业一字不落地抄下来。作业一般指的是家庭作业,有时候也包括课堂作业。张一可善于利用时间,放晚学别人回家了,他还留在教室做作业。而在梁文学吹牛聊天、东逛西逛的时候,张一可更是见缝插针地一心一意做着老师布置的或可能要布置的各种作业。张一可做起作业来不但认真,而且正确率高,所以梁文学“拷贝”张一可的作业,省事,省心,没有一点后顾之忧。这时把该做的作业做完,那么晚上回到家,梁文学就有自由支配时间的权利了。
张一可只好跟着梁文学重新回到教室。
张一可是一个好脾气、好说话的男生。
一接过张一可的练习簿,梁文学就急急忙忙地抄起来。
张一可不可能看着梁文学抄,他掏出书本,坐在一边,不声不响地又做起了作业。不做作业,他能做什么呢?
这正是梁文学求之不得的事。梁文学常常在放晚学后留守在教室里“陪”着张一可,就是为了张一可的这一点—等张一可把作业做完了,他梁文学也便轻轻松松地把作业做完了。
谁也想不到,这一天竟会出事,而且是一件非同小可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