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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暗剑

时急时缓的山雨,不停歇地洒落在林间路上,天地间一片烟雨蒙蒙。

虽已是夏日,但若被这山雨浇过,也会感到彻骨的寒冷。

石敢当独自一人行进在山间,从头到脚已然湿透。同何强分别后,他已马不停蹄走了一日一夜,也被雨淋了一日一夜。他浑身冰凉,身上三处尚未痊愈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此刻若是能找到一家客栈,换一身干净衣服,再喝两杯烧刀子暖暖肠胃,然后找个温暖柔软的大炕睡上一觉,那一定是件很惬意的事情。

可是石敢当知道现在还不是享受这些的时候。想起徐家那孩子此刻所遭受的一切,他觉得自己受的这些伤和苦,根本不值一提。

通往蟒山的路难走了许多,因为本就没有多少人去那里。虽然已有大半日没见过一个人影,但石敢当依然保持着警惕。多年闯荡江湖练就的直觉告诉他,有人在追踪他,而且绝不是一般人。为了摆脱这个人,他干脆放弃了他的马,钻进了山中,在老林子里转了足足两个时辰。雨中的山林泥泞湿滑,也很容易迷失方向,但这些对于混迹山林多年的石敢当来说却是小菜一碟。他只希望这个追踪者就此罢手,因为在这种情况下追踪一个像他这样的人是非常困难的事。

可是,那种被人追踪的危险感觉并未彻底消失,远处轻微的特殊响动和突然惊起的林鸟,都说明这个人还在附近。他总是隐隐觉得脊背上传来一种森然的寒意。

现在能救徐家那孩子的人只有他,他必须一个人摆平所有敌人,不管是赫连寒那伙人还是这个跟踪他的人。他有一种莫名的孤独感,这让他有点吃惊。他独自走江湖的日子并不短,光是化名“独狼”做响马就有好几年。但现在他要面对的这个对手远非以前能比,他感觉自己真的就像一头孤独的狼,正被一个有经验也有耐心的猎人暗中窥伺着,随时可能掉入对方的陷阱或被对方投出的利矛掷中。

如果,此时何强能在的话,他的感受会好很多。

雨停了,石敢当再次来到了正路上,但他并不急着赶路,而是躲进路旁一片灌木丛里,全神贯注地观察着来路。他紧紧握着他的刀,蓄势待发,如果后面真的有人,此刻就应该顺着山路追过来,那他就发动突袭诛杀对方。

他伏在那里足足观察了两柱香的时间,才确信没有人跟来。长长出了一口气后,他从潜伏处走出,向蟒山方向走去。

可他刚走出几步,身形便生生滞住,手也下意识地握住了他的刀。

本应该杳无人迹的山路上,此刻却赫然多了一个人。这人就像一块巨石一样,横在路当中,挡住了石敢当的去路!

是萧擎天!

萧擎天浑身亦已湿透,花白的头发湿漉漉地紧贴在身上,看上去很狼狈。为了追踪对手,他一定也吃了不少苦头。此刻他一言不发,空洞的眼神望向远方,宛如一块突兀的雕像。换作别人,一定会以为他在这里已经站了很久。

他的剑就立在他前方,确切地说,是深深地插在了他面前的地上。锈迹斑斑的古剑隐隐透着一种杀气,是不是它被拔出的下一刻,就会立即带来血光?

两人相距不到两丈,面对面站在那里。

石敢当搞不明白萧擎天是怎么发现自己的,但他知道对方出现在这里是来干什么的。于是他缓缓拔刀,雪亮的刀身上,那一只只蝙蝠似是要振翅飞舞。

石敢当拔刀的那一刻,萧擎天的眼神也流动起来,他认真的看着石敢当,看着他的刀,突然道:“真正的高手,不需要靠刻几只蝙蝠来壮胆。”

石敢当道:“我并非要壮胆,只是感到自豪。因为我发现每当我的刀亮出,即便是你们这些自诩为名门大派的人,也会目露怯意。”

“你以为真正的高手,会害怕这区区几只蝙蝠?”

“我只知道那么多自命不凡的高手,都不敢去当面挑战杜七,却去抢什么灵貂!”

“呵呵。”萧擎天竟笑了,“你说的不错,所以我宁愿来对付你,也不屑于去抢灵貂。”

石敢当沉默片刻,缓缓道:“在下正要去救人,能否等几天时间,待我办完事,自会找你做个了断。”

萧擎天摇摇头:“我怎知你是不是去救人,即便你真的是去救人,救的恐怕也是你的同党。我只知道燕开来等人死于你手,点苍丁秋云也死于你手,今天我定要向你讨个公道。”

石敢当知道多说无益,便挺起胸膛,朗声道:“既然如此,那我只有先解决了你,再去救人了。”

“呵呵,口气不小,莫非你觉得有天残功护体,就可以目空一切?”

“天残功的真正厉害之处,或许你还不知道。”

“好!今天我萧擎天,要好好见识一下天残功的威力!”

此刻石敢当全身每一块肌肉都已绷紧,他发现名满天下的大侠萧擎天即便面对着他一个人,也丝毫没有轻敌之意。对方淡然的笑容下蕴含着深深的自信和无尽的杀气,这实在是个可怕的对手!

他已准备迎接对手凌厉的一击!

山风轻轻拂动着两人鬓角的长发,他们不再说话,四周似乎也安静了。

突然,一个声音打破了可怕的宁静,只听有人说道:

“荒山野岭,居然有人在此决斗,实在稀罕之极!”

一人从一旁山林里徐徐走出,悠然向两人走来。

两人都吃了一惊,他们都未发现居然旁边还藏着一人!

看到来人石敢当心里不禁一沉,他这才知道自己错了,之前他一直以为有个人在追踪他,现在他明白其实是两个人。

刚刚出现的这个人无疑又是个极其厉害难以对付的角色,他一身捕快打扮,赫然便是铁恨水!

铁恨水看起来也很狼狈,浑身都是泥水,就像是刚从泥塘里洗了个澡。不过,衣帽穿戴得仍很齐整。他走到跟前,苦笑道:“跟你们两位来到这里,真让我吃了不少苦头。”

萧擎天盯着铁恨水,冷冷道:“你是何人?”

铁恨水掏出一块大理寺公人专门佩带的铜质令牌,示于萧擎天:“在下开封府捕头铁恨水。”

萧擎天闻言,脸色立刻好了很多,剑客盟各大门派内部虽然多少有些芥蒂,但同官府的关系都还不错。他展颜道:“原来是人称‘大理寺第一名捕’的铁捕头,在下乃昆仑萧擎天,此人是杀害我昆仑派多名弟子的凶手,我正要拿他问罪。”

铁恨水笑道:“原来是久仰大名的‘一剑擎天’萧大侠,失敬失敬!真是巧的很,您对面这人,也是我追捕多日,犯下数桩大罪的要犯,我千辛万苦追踪到此,正要将他捉拿归案。”

萧擎天道:“这个好办,待我手刃这厮,你再带他的尸身回去复命便是。”

铁恨水摇摇头:“在下空有名捕之名,这两天却接连失手让犯人逃脱,真的很没面子。今日我定要亲手拿下此人,否则实在面上无光。”

萧擎天脸色又沉了下来:“此人与昆仑派有血海深仇,只有由我亲手诛杀此人,方能对得起那些九泉下的亡灵。至于铁捕头的面子,比起关天人命,我看还是次要的。”

铁恨水见对方态度坚决,默然思索片刻,终于哈哈一笑:“若是别人也就罢了,既然是萧大侠的要求,在下自然要行个方便。好在上头并未要求活捉此人,在下也不妨给萧大侠卖个人情。”

他们两个只顾在那里讨价还价,连看也不看石敢当一眼,仿佛石敢当此刻已是一只落入陷阱的困兽,而他们则是两位争功的猎人。

铁恨水背负双手,施施然走到萧擎天旁边,缓缓转过身来,这才正眼看了看石敢当,道:

“你还有什么话说?”

石敢当苦笑道:“我只是不明白,我只不过是想救一个孩子的性命,为什么就这么难?”

铁恨水严肃地看着石敢当,缓缓道:“谁知道你是要去救人,还是要去害人?”

石敢当语塞,铁恨水这话跟萧擎天的回答如出一辙,他已不觉得愤怒,只是感到深深的无奈,作为一个响马,一个天残功的传人,一个蝙蝠山庄的分舵舵主,他还能指望这些人如何看待他?

他默然片刻,沉声道:“你们动手吧。”

铁恨水似乎有些好奇:“面对我们两个人,你觉得还有机会?”

一个是名满天下的昆仑绝代剑客,一个人是身怀绝技的天下第一名捕,面对这样两个人,这世上能有几个人可以从容面对?

可石敢当只是淡淡说道:“莫要废话,不要耽误了我救人。”

他并非认为自己能对付得了面前这两个人,他之所以如此坦然,只因为他问心无愧!他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铁恨水目光炯炯地盯着石敢当,似乎想把这个人看透。片刻后他眼神黯淡下去,缓缓退到了一边。

天地间又恢复了方才那样的宁静,这一次连空气都似已凝固了。

萧擎天缓缓伸出手,摸向他的剑柄。他伸手的动作极其沉重极其缓慢,慢得几乎让人窒息。他的剑距他仅有一尺远,可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手仍没有碰到他的剑。就在这伸手的过程中,他心中已演算了十几种出手的方式和变化,他明白自己下面这一剑有多重要,如果不能一剑将对方杀死,连他也不知道受伤的对方会发起多么可怕的反击。强劲的真气贯满了他的全身,他双脚不知不觉中已陷入泥土中深达一寸,双手更是已鼓足了劲道!

而石敢当,仍站在原地静静面对着萧擎天,就像那惊涛骇浪下的礁石,岿然不动。但他心中也在盘算着各种应对招式,只要能躲过萧擎天那凌厉的第一击,或许他就有机会了。

“受死吧!”萧擎天突然大喝一声,他的手终于搭上了他的剑柄,于是寒光一闪,擎天剑夹带着泥土和雨水铿然而出,天地顿时为之变色!

他这一剑,无疑将有开山裂海之威!

可就在此刻,突然有一道淡淡的、细细的白芒,斜刺里过来,电光火石般一闪,便没入了萧擎天的后背!

萧擎天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狂吼,然后猛地挥剑向身后砍去,他的目标赫然竟是铁恨水!

这一剑含怒而发,凝聚了萧擎天最后的力量,声势极其骇人,可是铁恨水早有防备,轻轻一闪,便躲过了这一剑。

萧擎天一击不中,却已无力再出招,他的真气和力量已从背后那致命伤口处消逝殆尽,他只是双眼瞪得浑圆,盯着铁恨水,挤出一句话:

“你,你这奸贼……”

说完他嘴角突然迸出鲜血,整个人也渐渐僵硬,最后轰然倒下!

一旁的石敢当目瞪口呆,方才他看得很清楚,就在萧擎天拔剑之时,立在他侧后的铁恨水突然发动偷袭,从袖中挚出一柄极窄极薄的短剑,毒蛇般一剑刺穿了萧擎天的后心!

这一剑击出的时机,正是在萧擎天将发未发,全神贯注于石敢当之时,可谓恰到好处。萧擎天做梦也没想到铁恨水会偷袭他,果然如那句老话所言:明枪易躲,暗剑难防!

面前发生的事情,令石敢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此刻的铁恨水,胸口起伏,脸色苍白,竟似已站立不稳,只能用手扶住旁边一棵大树,方能支撑住身体。他看着萧擎天怒视他的双目,脸上的表情显得痛苦之极,良久后他似是自言自语道:“没想到我也用剑吧?知道我用剑的人,活着的已很少了。”

石敢当的确没想到,像铁恨水这种身怀多项少林绝技的人,还藏有一把如此歹毒的袖里剑!而且出手无比刁钻无比狠毒!他不由得揣测,如果换作自己与铁恨水决斗,是不是也会丧命于这把锋锐突兀的短剑之下?

他实在搞不懂眼前这个人,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铁恨水这才抬头,他看着石敢当,目光有些茫然:“我调查清楚了,你的确是要去救人。”

“……”

“在崇安时就有人告诉过我,你追踪九幽堂赫连寒是为了救一个孩子。但是否真假不论,你已犯下数桩大罪,我当然要拘捕你。赫连寒的行踪一直在我们掌控之内,因此我也知道他去了吉祥寺。可是我们有两个兄弟很冒失地先去那里查探了情况,结果打草惊蛇,等我到吉祥寺后,赫连寒已经连夜跑了。我同吉祥寺方丈枯木交了手,竟发现他会一种奇异的魔功!”

“血幽大法。我记得那天在吉祥寺已告诉过你。”

“做捕头的,怎能轻易相信钦犯的话。”铁恨水戏谑地笑了笑,“好在这世上没有几人比我更了解血幽魔功,那天你们从吉祥寺逃脱后,我经过调查,又翻阅了一番卷宗,确信枯木使的的确是血幽大法,因此赫连寒绑架孩子用来练功之事应非虚言,如此说来,你们的确是为了救人而来。”

石敢当不解道:“你如何了解血幽大法?你又哪里来的卷宗?”

铁恨水道:“当年血幽老怪肆虐江湖,中原武林下定决心,汇聚了一批高手剿灭他,我的一位少林师叔便是其中之一。这批高手一路追杀血幽老怪,直追到大漠深处才除掉他,己方也死伤惨重。我的这位师叔也身受重伤,回到少林后不久就死了,他留下了一份手稿,描述了九幽魔功的一些细节,当时我正在少林习艺,看过这份手稿,也留有一份摹本在身边。因此,通过研究这份手稿,我能肯定枯木和尚是九幽魔功的传人!”

石敢当感慨道:“我们收拾九幽堂时,听薛劲松交待说九幽魔功尚有传人,因没有亲眼见到,故一直不敢十分肯定。现在既然你已亲自见识了这魔功,那此事便确定无疑了。”

“但是,仅仅这些,还不是我决定放你一马的最终原因。”铁恨水的脸色变得十分凝重,他沉声道:“据我调查,赫连寒宁愿向你们贿以重金,甚至不惜死战,也不愿交出徐家那个孩子?”

“不错,我们对此也感到不解。”

“你们夜袭富贵钱庄,救下了几个孩子,唯独徐家那孩子因为被事先带走了,没有救到手,是不是?”

“不错,我现在就是要去救徐家那孩子。”

铁恨水长长吐出一口气:“如果我的判断没有错的话,那徐家这孩子,就是所谓的九窍灵童!”

“九窍灵童?何谓九窍灵童?”

“你恐怕不知,九幽大法在六级以下时,需选用聪明伶俐的孩子,取其脑髓配制一种药丸,发功时吞食这药丸便能施展魔功,令自己的功力倍增。但修炼到六级以上后,普通孩子已不能满足练功的需要,只能取根骨极佳、极具灵性的孩童的脑髓生食之,才能修炼成更高的境界。这样的孩子千里挑一,极难寻觅,便是这魔功功法里所谓的九窍灵童!”

“因此,”说到这里,铁恨水一字字地肃然道,“我可以肯定,这世上已经有人,至少在修炼七级以上的血幽大法!”

石敢当皱眉道:“七级魔功,会是什么样的?”

“我看那枯木和尚,差不多有五、六级的功力,这已让我感到十分吃力,而这魔功一旦修炼到七级,便不再需要吞药引功,对决时能够随心所欲发功,且不用担心时效,因此将十分可怕!当年血幽老怪破天荒地练成了八级魔功,整个中原武林都为之震撼,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其除掉,至今说来仍令人后怕不已。如若这世上再出现一个血幽老怪这样的人,那将是中原武林之劫,天下苍生之劫!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因此,你希望借我之手,除掉这个人?”石敢当明白了。

“不错。”铁恨水看着石敢当,眼神有些奇怪,“能对付血幽大法的,或许就是天残功了。当年塞外两大魔功的传人,这几日我都见到了,真是造化弄人。”

石敢当沉吟道:“可是,如果已有人在练七级魔功,恐怕我也无把握对付他。”

铁恨水露出一种残忍的笑意:“你们这些魔功传人,谁对付了谁,都省了我的事,对中原武林也是一件好事。”

石敢当笑了,对方的话虽然尖刻且不怀好意,他此时却不觉得生气。

“不过,我还是希望最后活下来的是你。”铁恨水眼中多了一股暖意。

石敢当郑重道:“今日你有恩于我,我该如何报答你?”

“你帮我做一件事即可。”

“铁捕头请讲,只要是石某做得到的事,一定替你做到。”

“你帮我一把,把萧擎天的尸身埋了。”

“就这事?”

“你自己生死未卜,还能帮我做什么事。”铁恨水一脸落寞,苦笑道:“死在我手下的人不算少,但我自问所杀之人都是该死之人,只有萧擎天是个例外。我虽然看不惯他这种自命不凡的名门剑客,但他也算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今日我偷袭杀了他,已打破我多年来守护的信条,必将抱憾终生!他既然死得冤枉,你我岂能还让他曝尸荒野。”

石敢当默然不语,萧擎天死不瞑目的情景令他印象深刻,他临死前称铁恨水为奸贼,想必给这位执法多年的名捕内心留下了深深的阴影。他能看出铁恨水内心的痛苦,他知道对方做出今日这样惊人的决定和举动,绝非易事。

两人挖了个坑,将萧擎天的尸体草草埋了,然后立了块木碑,上刻:“昆仑剑客萧擎天之墓”。

一代剑客,就这样葬身于荒郊野外。

江湖上也不知有多少知名高手,像萧擎天这样死于意外偷袭之下,化作一杯黄土。

铁恨水目视那墓碑良久,然后对石敢当道:“你到了此地,想必已知道了那孩子的下落?”

石敢当道:“据我掌握的线索,他们多半去了蟒山。”

“蟒山?”铁恨水皱了皱眉,“那地方荒无人烟,倒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他沉思片刻,叹了口气:“上头限令我十五日内捉拿你归案,现在期限已到,我必须回去复命,你只有独自去那里了。日后,若你我都能留得命在,我还会捉拿你,请你好自为之。”

说罢也不打招呼,便向来路走去。

石敢当忍不住道:“即便你不和我去蟒山,也没必要回去领罪的。”

铁恨水头也不回,淡淡道:“你如何能理解一个捕头的抱负。”

石敢当看着铁恨水,他的背影虽然落寞,但步伐依然坚定。

“此人,应该是个真正的捕头吧。”

石敢当心里感慨万千,他看了一眼萧擎天的墓碑,长叹一声,转身向西大步而去。 lD9xW5EY0VFU0jDXkIbiuXAH0jY14DnXIPqEV6pktCFOjuaDP0gk6BNm9c72COy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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