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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见时刻别亦难

当我坐在办公室打开电脑,调出陈妙虹家的监控视频,看着一幕幕画面,就像自己在演电影一样,那一刻我无法分辨自己是活在现实中还是虚拟中。虽然那些视频很多都毫无意义,根本没有任何价值可言,无非就是来个客人在陈国良的书房坐下喝茶聊天,他们聊的内容大多数也如同放屁般不痛不痒,客气的恭维,含蓄的表达要求关照等等。陈部长的家里几乎每晚都是门庭若市,客人络绎不绝,走了一拨来一拨,每位来访的都不会空手而来,不过这些烟酒补品之类的东西对我来说也像屁一样没有意义。大浪淘沙始见金,当然上天不会辜负我的良苦用心,终于发现了一些好东西。

有天晚上一位看上去乡镇领导模样的胖子,抱着一个纸箱子进了陈部长的书房,他和其它来访者的意图没有什么区别,都是要求领导关照,要求上进,陈部长打着官腔夸了他几句,让他安心的回去好好工作。胖子走后,却留下了其貌不扬的破纸箱,陈部长随意的打开看了看,里面竟然全是红色的现金。陈部长然后打了一个电话,不一会儿陈妙虹就进入了书房,他指了指纸箱,说把这些处理好。陈妙虹显然抱不动一纸箱的人民币,叫了保姆帮忙才抬了出去。

我看了这段视频激动不已,狐狸再老,还是会露出尾巴。当然还有一些陈家父女的对话,无非就是关于海外的钱财是否安全之类话题,我想这些东西在法庭上足已能称作证据。

前天晚上的一段视频引起了我的警惕,令我深思。陈国良在书房里破天荒地抽起了烟,在我印象中他是不抽烟的,不一会儿陈妙虹风风火火走了进来。陈国良把烟熄灭,很直接地说:“小虹,你马上准备出国吧。”

陈妙虹:“爸爸,不是说好了你和妈妈我们一起走的吗?”

陈国良:“小虹,很多事情身不由己,你不在官场不会明白。今天上午上级领导找我谈话了。”

陈妙虹的表情有点异样,“是不是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陈国良有些无力地说:“没关系,目前还没什么,所以你和妈妈先走。”

陈妙虹:“爸爸,我们一起走吧!我求您了。您不是一直教导我,该放手的时候就放手吗?”

陈国良靠进沙发里叹气,眼神里全是对女儿的慈祥,“你就别管我了,我做这一切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们?如是你们了问题,那才是我最痛心的。趁现在还没有什么风声,你们快走。我来处理后事,然后去找你们。”

陈妙虹:“好吧,明天我就去定机票。”

陈国良:“对了,公司的事怎么样了?该清理的全部清理干净。”

陈妙虹:“放心了,我基本都处理好了。”

陈国良:“好。抓紧时间。”

这段视频让我不寒而栗,陈国良这样老奸巨滑的老狐狸开始劝女儿快点出国,肯定是听到了某种风声,不然断然不会如此逼着女儿金蝉脱壳。我心里一惊,陈妙虹和她母亲一走,肯定会东窗事发,剩下就该轮到我倒霉了。宁萌现在有孕在身,我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她怎么办?不行,我必须行动!

我给刘小强打了个电话,约他晚上吃饭。刘小强在电话里骂我,说你丫的心急什么,你打听打听老子什么时候欠过钱?说过给你的钱一定会给你,别影响我泡妞。

我说操,你还有心思泡妞,老子急死了。

刘小强问什么事?我说好事,给你送钱,六点半东北人家,你丫爱来不来。

六点半钟刘小强赶到饭店的时候,我已随便点了好酒菜,他还没坐下就骂,他妈的急着投胎啊,到底什么事?

我说:“我要把公司全部卖掉,有兴趣没?”

刘小强像看火星人一样看着我,“王兄,我没听错吧?”

我说你他妈的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刘小强说那我就搞不懂了,据我了解,你公司正在做的有四个项目,利润都不小啊,这么急着卖掉,出什么事了?你要急用钱,兄弟先借给你。

我说:“你的好意兄弟心领了,但我真的是出急事了,不过具体什么事我不能对你讲,过不了太久你可能就会知道。”

刘小强独自饮了一杯白酒,斜着眼说:“天上不会掉馅饼吧?”

我急了,说:“他妈的咱们好歹也是在外面混的男人,你也打听打听,我什么时候坑过别人?”

刘小强意识到自己说的有点过份,“你有什么条件?”

此时我想的是尽快把公司脱手换取现金,至于条件我真没想过,当然你不能指望小强同学品德高尚不趁人之危。我说:“我知道你小子对我公司很了解,你开个价。”

刘小强又干了杯白酒,若有所思,说:“这样吧,四百万,你看行不?”

这个价位离我的理想价位有些差距,现在我公司正进行的四个项目,光利润下来就不会低于六百万,但迫于情况紧急,无奈之下我只好说:“行,四百万兄弟还是要谢谢你,不过有一个条件,我要现金。”

刘小强有点为难地说:“这个到不算太大问题,只是有一点,你做的这几个工程,结款容易吗?”

我知道建筑工程结款都是个难题,客户总会找各种各样啼笑皆非的理由拖欠尾款,但做这行久了你就会想出一些行之有效的手段,比如给客户的领导拍点小视频,找点小混混吓吓对方等等。我说:“这些你放心,我会给你点好东西,到时要是结款困难,你把这些好东西拿出来,保证搞定。”

刘小强淫笑起来,“王兄,不亏是王兄,牛逼,兄弟佩服。”

我说:“我也不给你说什么客气话了,一个星期之内,四百万有问题没?没问题我明天就去找律师。”

刘小强举起酒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说:“干了!”

陈国良可以把陈妙虹送出国,我也可以把宁萌送出国,为了宁萌的安全和孩子的幸福,我必须要把她送走。公司变卖的四百万,加上我之前的存款,再把那套小房子卖掉,总共下来能有八九百万,我想这些钱就是在国外也足够用了。只是刘小强这边谈妥后,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向宁萌开口。

我心事重重的回到家,宁萌闻到我身上的酒味就反胃,我洗了把脸回到客厅,宁萌已给我泡好了浓浓的醒酒茶。她看我不开心的样子关心地问:“王元,是不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

我喝了口茶,“宁萌,你想过去国外生活吗?”

宁萌一下子反应不过来,问:“国外?怎么突然说这个?我们现在过的好好的,出国干吗?”

我该怎么解释呢?“如果我想让你出国呢?你想想,国外的环境啊,教育啊,都比国内好的多,为了咱们的孩子,你说呢?”

宁萌说:“那你呢?你要跟我一起,哪我都愿意去。”

我抚摸着她还没有突出的肚子说:“你先走好不好?你在国外安定下来了,我再去找你,行吗?”

宁萌一下子就哭了,哭的我措手不及。“王元,你是不是不要我了,要赶我走?如果你不想要这个孩子,我明天就去打掉,求求你别离开我好吗?”

我双手扶住宁萌的肩膀,“宁萌,你别瞎想好吗?我说过我会给你和孩子幸福,我说到做到。国外的医疗条件多好,我让你出国也是为你着想,请你相信我。”

宁萌擦着眼泪,“王元,你不能骗我!”

我对天发誓,“如果我欺骗了你,天打雷劈!”

宁萌说:“什么时候走?”

我说当然越快越好,我会给你安排好的,不用担心。宁萌说出国前想回家看看,因为一走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我说行,明天你就买机票回去。

整个晚上,宁萌睡的都不踏实,她的额头浸出细小的汗珠,似乎在梦境里遇到了什么危险,我却无能为力的在身边看着她呓语。我向对她说声对不起,因为我隐瞒了太多,我不知道自己能否顺利出国,如果我发生不测,宁萌会失去爱人,孩子会失去父亲,这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形,但愿上帝保佑,保佑陈国良那边晚一点东窗事发,等我处理好手头上的事,他是死是活对我都不重要了。

陈妙虹约我见面,我知道她是要向我道别了,美利坚的大门已经向她打开,万恶的资本主义正在等待着她的堕落。她挺着大肚子和我走在广场上,如同那些饭后出来散步的情侣,陈妙虹一改往日假惺惺的模样说王元,我要出国了。

我故意说:“不是还有两三个月才生吗?”

陈妙虹找了一处木椅坐下,说:“先出去适应适应环境,免得仓促。”

我笑着说:“这样也好,孩子的父亲知道吗?”

陈妙虹有些伤感,“他不肯见我,算了,有些事情终究就像一场黄梁美梦。”

我说:“是啊,就像我们之间一样,对我来说完全就是一场梦。梦该醒了,我不知道说什么好,祝你在大洋彼岸幸福。”

也许是离别的气氛让陈妙虹动了真情,“王元,如果我做了什么错事,你会原谅我吗?”

我说:“或许会,或许不会。但时间是最好的医生,会治好我们的一切疾病。”

陈妙虹从小包包里掏出一张支票,“这是一百万,希望你收下,还有那辆奔弛,我也过户到你名下了。”

这多少让我有点意外,难道是她出国前的良心发现深动忏悔么?我没有客气,接过支票说:“谢谢,也许有一天我们会在国外重逢呢。”

陈妙虹尴尬地笑笑,“有机会你可以到国外来玩。”

我说:“不知道猴年马月。”

我们没话可说,陈妙虹靠在我的肩上,广场上人来人往,有人欢笑有人嬉闹有人争吵有人跌倒,喜怒哀乐人间百态尽收眼底。我闭上眼享受着最后时刻的温存,陈妙虹身上有淡淡的香味,如同我记忆中年少时摘过的丁香,如此惆怅。

送宁萌上飞机后,我驱车去了郊外的教堂,没有办法,我还得麻烦那位洋鬼子神父,谁让他是上帝的使者呢?他有义务拯救我这类即将坠入深渊的苦难者。我把车停在院外,走过长长的甬道进入教堂,神父正在擦拭着十字架,他见到我远远就打招呼,“hello,王先生。”

我在讲台前坐下,看着忙碌的神父问:“我可以抽烟吗?”

老外耸耸肩,“上帝不会介意,你尽情享受。”

我想和他开个玩笑,轻松一下气氛,“神父,你听过一个笑话吗?有位神父对他的修女说,他的阳具是开启开堂之门的钥匙,于是……”

老外打断我说:“这个笑话耶稣去世之前就听过了。”

我问,你有没有这样对待过修女?

老外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说:“王先生,你不应该亵渎神灵。”

看他严肃的表情,我说:“对不起。我又有件事要麻烦你。”

“我不想再犯错了王先生,我的心灵早已归于上帝。”老外婉拒。

我说:“如果我是上帝,我会原谅你的。你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坠入苦难而冷眼旁观。”

老外在我身边坐下,说:“若有人犯罪,行了耶和华所吩咐不可行的什么事,他虽然不知道,还是有了罪,就要担当他的罪孽。”

我不耐烦地说:“行了行了,我知道我有罪,可我现在顾不上和你讨论有没有罪的问题,我的爱人在等待着我的拯救,而你是我唯一苦海明灯,是我唯一的希望。”

我把我的遭遇和计划都告诉了神父,说:“当然,我不会让你白忙活,一百万,加一辆奔驰,算作我赎罪的成本,如何?”

老外笑笑,“你知道在我们国家一辆奔驰值多少钱吗?”

“你们可恶的资本主义国家有钱,一辆奔驰实在不值什么钱,但还有一百万现金呢,对吗?”我和他谈着条件。

神父说:“王先生,你要明白,我不是为了钱,我是看在上帝的面子上。”

我笑着说:“我理解,我要感谢伟大的上帝。”

“你要我怎么做?”神父问我。

我说送宁萌出国,只要她能安全出国,一百万就是你的,你曾经是美国联邦调查局的特工,我相信这点小事对你来说不算什么。老外想了想,说好吧,时间紧迫,我不能用正常渠道送你心爱的宁萌出国,只能另作计划,你给她办一张泰国的旅游护照,到了之后打这个电话,然后她就可以安全到达美国,到美国之后可以去找我的朋友马克,剩下的事情他能搞定,你完全没必要担心。

听了老外的话我放下心来,主动拥抱了他,“真感谢上帝让我遇到了你,阿门。”

洋鬼子把一张写好两个号码的纸条给我,说:“上帝保佑你。”

我把奔驰车的钥匙给他,“你就是我的上帝。”我转身离去,老外在身后说:“王先生,你的宁萌很幸福。”

我回过头说谢谢你神父。

我看到十字架上的耶稣正忍受着痛苦的狰狞,但他的目光却是那么仁慈,圣洁的光环笼罩在他的头顶,光彩熠熠,如同宁萌那充满柔情的双眸。

愿我从此不再提起

再不提起过去

痛苦与幸福

生不带来 死不带去

唯黄昏华美而无上

——海子 yoy/3wj6LbDdoxusEAVP/HGngQ7jUvf+Cwzc4NB2qxIpZvkBCFnZsSSbdoHe4ns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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