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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列国千秋万代,只有一个你

老顾离开深圳的日子,我突然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单,就像小时候没有伙伴陪你玩的那种孤独。我怀念和老顾一起喝酒泡妞的时光,快乐又简单,它让我深深体会到,友情对于一个男人原来是如此重要。有一天我在街头,看到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小伙,长发拨肩抱着吉它,正声嘶力竭地喊着“我要从南走到北,我还要从白走到黑。我要人们都看到我,却不知我是谁。假如你看我有点累,就请你给我倒碗水。假如你已经爱上我,就请你吻我的嘴。”零星围观的人稀稀落落的掌声令我想到老顾,我在想此刻他是不是正在中国某个城市的大街上,也是这样抱着吉它,唱着他心爱的歌呢?是唱着《一无所有》还是《回头是岸》?我给那位年轻小伙放在地上的吉它盒里放了一百块钱,转身离去。还有一天晚上我竟然梦到了我的母亲,在我三十多年的生命里,母亲对我来说从来就是一个模糊的影子,从小父母的离异,母亲在我脑中的形象几乎一片空白。梦境中的母亲带着白色的面具,有些吓人,她不停的向我招手,让我叫妈妈。我叫着妈妈,乞求她把面具摘下,她摘下面具的那一刻我却醒了,看到宁萌关切的眼神,她问我是不是又做噩梦了,然后给我擦拭额头的汗珠。

我说只差一秒时间,我就看到我妈妈了。

宁萌说你想家了吗?有时间就回家看看吧。

我有家吗?我问自己,答案全是模糊的。

刘小强为了表示诚意,请我和城管的张局长吃饭,他私下里问我局长大人喜欢什么,准备投其所好。我很为难的告诉他局长大人品位特殊,有点不太好办。刘小强着急地说,看不出来啊,局长难道喜欢“走后门”?要是实在没办法,只能把菊花贡献出来了。我笑得肝疼,说你丫的想哪儿去了?局长大人的口味有点重,但并不代表人家喜欢走后门,好歹是我党培养多年的干部,人家有着高雅的情操,喜欢诗歌。刘小强说操,这还不如喜欢菊花呢,这年头喜欢诗歌的人绝对比搞基的少。

刘小强费尽心思,特意把饭局安排在醉风楼,据说是某位知名文人开的菜馆,装潢极其文雅,走廊与包房里挂的皆是名人书画,连菜的名字都十分诗意。张局长对刘小强的安排百分满意,在走廊里看着书法作品,不停地点头,“什么时候中国人民都有这种诗情画意,我这城管局长就好干了。”为了迎合张局长的特殊爱好,刘小强还带了一位三十来岁的“美女”,说她是美女有点违背良心,只能说有些气质,这也很不容易了,现在的美女只会湿,哪里会诗呢?

四人就座,张局长端着菜谱指指点点,我和刘小强一头雾水,经过服务员的解释我们才知道,“凤凰台上凤凰游”其实就是红烧乳鸽,“春江水暖鸭先知”是老鸭炖汤,刘小强忍不住问:“落花不是无情物,这,这是什么?”服务员想笑又不敢笑,毕恭毕敬地回答,“先生,清炒雪里红。”

酒菜安排妥当,张局长又掏出诗集,给刘小强和气质美女一人送了一本。刘小强想拍几句马屁,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气质美女此时就派上了用场,仿佛遇见了知己,“呀,张局长还出了诗集啊。”

张局长谦虚地说:“谈不上什么诗,随便敲了敲电脑上的空格和回车键。”

气质美女随手翻了几页诗集,“张局长太谦虚了,你看这句写的多妙,大海啊,你真大,就像胸围三十六D的女人,让我无法一手掌握。”

我和刘小强在一边听的胃里翻江倒海,面对一桌子美味佳肴,真是罪过。局长大人和气质美女相谈甚欢,大有相见恨晚之势。但听气质美女说道,鲁迅先生的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我认为这是首表达爱情的诗,据老子有篇文章里解释,孺子是美女的意思,所以鲁迅先生表达的意思是为了美女和爱情不顾一切……局长大人喝的脸蛋红红,“真是听君一席谈胜读百年书啊。我也想甘为孺子牛,不知道孺子愿否?”我在旁边问低声问刘小强,“听说女诗人可都不好搞,这个你有把握?”刘小强胸有成竹地说:“女诗人怎么了?你们不能对女诗人带有偏见,女诗人首先得是女人,是女人就有生理需求……”

只见气质美女含情脉脉地说:“我和局长真是恨不相逢未嫁时,人生若只如初见那该多好?我不要局长大人当牛,我要做你的小奶牛……”

我和刘小强再也忍不住了,“来,为了诗人的相会,咱们干一杯。”我赶紧举杯,不想再听他们恶心下去。气质美女和局长大人打的火热,如胶似漆,我给刘小强使个眼色,站起来说:“局长,真不好意思,我们有点事要先走,你们慢慢聊?”

局长不看我们,却盯着气质美女,美女说:“嗯,我和局长大人还要谈谈诗歌未来的发展,你们忙去吧。”

刘小强先去买单,我们出了酒店,他吐了口气,“真他妈的恶心死老子了,人生若只如初见,我看该是贱人的贱。”

我挤兑他,“人不是你带来的么?”

“靠,我可没发现她这么恶心。”刘小强递给我支烟,“局长要聊诗,咱们去找个下半场?”

我莫名地想到了肖婷,心中划过淡淡的忧伤,刘小强在旁边相劝,“你这人太没劲,不就是出去玩玩么?你以为这是旧社会,人家那些小姐是被逼无奈才卖身的?现在是商品社会,我们需要一件商品,而这件商品商场里正好有人出售,我们为什么不买?”

我说:“不是这个意思,我有事。”

“操,你丫还有事,来月经了怎么地?”刘小强咄咄逼人,“对了,上次在天堂酒店,怎么回事?”

我说没什么,感觉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刘小强问:“真的?那妞功夫如何?”

我忽然有点恼火,“你他妈的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刘小强说靠,不就是一个妞吗,你至于吗?不去得了,我自己去。

我说行,你丫的去吧,工号168,记得别找错啊。刘小强悻悻而去,我感觉无聊透顶,开着车子在街上瞎转,在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接到了叶可晴的电话,让我有些意外,“王元,我是叶可晴,我现在安民派出所,你能来一趟吗?”

我对叶可晴完全没有了好感,但念在她曾是老顾的女友面子上,还是开车去了派出所,一路上我都猜测她犯了什么事,当然她做出什么事我都不会惊讶。我还先给李镜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安民派出所有没有熟人,他说怎么了?我说不清楚,一个朋友可能出了点麻烦。李镜说一般小事没问题,所长是我哥们,到了提我名字就行。

到了派出所,我填了登记表格,在一位女民警的带领下,我在一间小屋里见到了叶可晴,她的脸色发白疲倦,见到我有些不自然。经过了解才知道她和一帮男女在酒吧包房里喝酒唱歌,玩的有些疯狂,其间有人还分发了摇头丸,在毒品的驱使下男男女女们失去了理智,就在包房里玩起了聚众淫乱,不料遇上了派出所突击检查,全被抓回了派出所。这种事可大可小,叶可晴很害怕,就四处打电话求人来捞她,可她那些平日玩的好的狐朋狗友一听就挂了电话,无奈之下她才想到了我。

我看着她,痛心疾首,“叶可晴,你怎么堕落成这样子了?”

叶可晴不敢看我的眼睛,“王元,对不起,麻烦你了。”

我说没什么麻烦的,只是很难过,我不想眼睁睁看着朋友变成这样。叶可晴哭了,在昏暗的灯光下,她的眼睛晶莹剔透,我不知道清澈的液体里是否带着悔恨,她说:“我也不想变成这样,可为什么我遇上的都是坏男人?都是想玩玩我,然后就像扔垃圾一样把我甩了。”她那位可爱的富二代在尝过新鲜之后,随手就把她甩了,她对男人失望透顶,于是选择了堕落,因为堕落让人快乐。

我说你错了,叶可晴,不是男人坏,是你不懂珍惜。老顾不好吗?为什么你要那样对他?

叶可晴哭着说:“老顾是很不错的男人,我配不上他。”

我摇摇头,“算了,都过去了再说也没意义。你以后好自为知吧。”

“王元,我会坐牢吗?”叶可晴问。

我刚才给所长打过招呼,说出了李镜的名字,所长很热情,说叶可晴初犯,摇头丸也不是她提供的,算是从犯,罚点款就行了。我说:“不会,交五千块罚款就可以走人了。”

叶可晴说:“谢谢你,钱我会尽快还给你的。”

办完手续,出了派出所,我开车送叶可晴回家,在车上我问她有什么打算,她呆呆地看着前方,说还能有什么打算?我过惯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有钱生活,难道去打工一个月领两三千可怜的薪水?我说那你也不能这样堕落下去,如果你再犯事,我可不管你。叶可晴笑了,她说放心,我不会再做傻事。临下车的时候,她问起老顾的情况。我说老顾很厉害,他让我们都感到自卑,他追寻理想去了,做了一名流浪歌手。

叶可晴只说了一声“哦”便下了车,望着她的背影,我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是否想起了老顾,想起了他们曾经拥有过的甜蜜时光。

回到家中,宁萌在看电视剧,她知道我不喜欢那些弱智低俗的电视剧,便关了电视,她说:“王元,我要告诉你一个消息。”

我以为她又要和我搞什么恶作剧,“是吗?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宁萌说:“我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我说那你就别卖关子了,直接告诉我吧。她说你要作好心理准备。

我说你以为我是吓大的啊,快说,再不说我就收拾你。

宁萌说:“我怀孕了。”

我的思路短暂空白,稍后才反应过来,这对我来说真是一个难分好坏的消息,在我的人生里,从来没有想过孩子问题,我始终认为那是很遥远的事情,可当这四个字从肖婷嘴里说出来,我才意识到,我的青春已不在了,我是一个中年男人了。

宁萌看着我的表情,问:“怎么了,你不喜欢是吗?”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有个孩子,我自己真不清楚,虽然此时已有一个崭新的生命在她肚子里悄然发育,但我对父亲这个角色完全没有准备,突如其来的消息令我有些措手不及。或许我真没有想好该如何去面对一个新的生命,对扮演好一个父亲的角色。

但宁萌是我深爱的女人,能和相爱的女人结出爱情的果实,是每对相爱的情侣都期待的结果。我说:“没有,我只是感到突然,宁萌。”

“如果你还没做好心理准备,那我去……”宁萌是那种很乖的女人,一切都会顺从我的想法。

我说:“不要,我喜欢这个孩子,我会让你们幸福的。”

“真的吗?”宁萌钻进我的怀里,我紧紧的抱住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责任感和幸福。我抚摸着她柔顺的头发,这是我一天中最美的时光,可以抛开外面的纷纷扰扰,和宁萌安静的享用。

“你知道吗?我从中学起就看金庸的武侠小说,我最喜欢《天龙八部》里的乔峰,他侠肝义胆光明磊落,更让我动容的是他和阿朱之间那种淡之若水又深入骨髓的爱情。阿朱不介意他是大侠还是卖国贼,不介意他是汉人还是外族,情愿一生一世跟着他浪迹天涯。”宁萌像位听妈妈讲故事的小女孩望着我,我接着说:“只是当时我对感情还是一片懵懂,再加上我家庭的原因,我一直不能明白,阿珠为了她那个所谓的父亲,竟能牺牲自己。现在我也许明白了一些。”

宁萌说:“亲情是你一生永远无法割舍的,从你呱呱坠地,就注定了一生背负。不过我认为阿朱是幸福的,能死在自己深爱的男人手上,不幸福吗?”

我淡淡地说:“或许吧。阿朱就是阿朱,四海列国,千秋万代,就只有这么一个阿朱。”

女人都喜欢把爱情故事里的角色按在自己身上,宁萌问:“我是你的阿朱吗?”

我捏了捏她的鼻子说:“小傻瓜,当然是了。宁萌就是宁萌,红尘滚滚美女如云,可就只有这么一个宁萌。”

宁萌又感动又想逗我,“只要能握着你的手这样慢慢走下去,哪怕是走到十八层地狱,我也是欢喜无限。”

我抓她的肚子说:“哎哟,酸死了,别背台词了,我要吐了。”

“啊?要吐啊?你是不是也怀了啊?”我们两个抱着笑成一团倒在沙发上。宁萌很快就躺在我的腿上睡着了,我却毫无睡意,打量着她恬静的脸庞,我的心底无比柔软。

我要做父亲了,我想。

父亲的情人是一把刀

他深爱她的尖锐与红锈

冷光中映着他的沧桑孤独

父亲的情人是我

他说请不要凝视他的眼眸

因为那里饱含着他对她

全部的温柔

——郭小三 6g78WvyKGogqydVM+8ksGQqY30opRb+OOM/MVfReTxKN8WexcVhfWyMx7m5juVR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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