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师,我心里爱着一个女人,却还是抵挡不住其它女人的诱惑,这是为什么?”我约了宁萌在教堂见面,她还没有到,我向牧师倾诉我的苦恼。
老外牧师说:“这是每个人内心都有的贪欲,这是一种罪。”
我想了想或许不是这样,“我觉得是我内心自卑,因为我对爱情没有安全感,我担心自己不能给爱人幸福,所以我总是以和其它女人上床来证明自己的魅力。”
“自卑也是一种罪,如果你心中充满光明,何来自卑?”
“这世上有没罪的人吗?”我问。
“我给你讲个圣经里的小故事吧。”牧师在我身边坐下,说:“主有天经过一个村庄,看到村民们拿着石头要把一个偷情的妇女砸死,主上前阻拦他们,并说,她是犯了罪,可你们谁没罪?如果你们觉得自己没罪就可以打死她。结果村民们全停手了。”
我有点不解,“村民们没有偷情,也有罪?”
牧师很耐心的说:“罪分为两种,一是犯的罪行,二是心里的罪,比如你的贪欲、自卑等等。”
“那我该如何洗刷我的罪恶?别告诉我信上帝就可以。”
老外笑了,说:“孩子,你很可爱。你没必要信上帝,只要你用心去爱你的爱人,为她付出,你就能减轻心里的罪,重新找到信心。”
我心想这他妈的什么歪理邪说?难道只要我用心爱着一个女人,和其它女人上床就没错了?老外仿佛能看透我的心思,说:“孩子,有了错并不可怕,只要懂得忏悔,就能得到谅解。”
我还想辩解点什么,身后传来脚步声,我回过头,宁萌正朝我走过来,她迈着轻盈的步子,我的心却万般沉重,短短的几十米距离,却如几光看似的,我该如何开口?想到我要说出分手,就像拿一把刀剌进心脏一般痛苦。
宁萌走到我的身边,很开心地说,“王元,我最近在学钢琴,给你弹首好不?”我点点头,宁萌走到角落,那里有一架老式的木制钢琴,她的手指落在琴键上,瞬间飘出一首曲子,她弹的有些生涩,我还是听得出是《少女的祈祷》。一曲完毕,宁萌欢快的蹦到我面前,像期待表扬的小孩子般问:“我弹的怎么样?”
“我今天来不想和你讨论钢琴,我想和你说件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宁萌的神情黯淡下来,她或许意味到了什么。我说:“我们分手吧。”
宁萌看着我,完全不相信,“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行吗?”
我认真地说:“我们分手吧,我们是没有未来的。”
“啪!”宁萌给了我一巴掌,我的脸火辣辣的,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王元,我当你说错了,你现在收回我会当什么也没发生。”
“宁萌,我不是开玩笑,请你认真面对好吗?我要结婚了。”我终于说了出来,浑身失去了力量般的解脱。
宁萌的情绪开始崩溃,她哭着问:“为什么,能告诉我理由吗?”
我狠了狠心,说:“你看到外面停着那辆奔弛了吗?如果凭我自己的能力,我这辈子都开不上那么好的车;如果靠我自己,我一辈子都只能住在五十平方的房里……我从一个小地方到深圳闯荡,为了什么?我就是想出人头弟,想混的人模狗样,现在机会来了,我不想放弃!”
宁萌抱着头,“难道爱情总是会输给现实吗?”
我跌坐在椅子上,正好看到耶稣悲悯的目光,“在我青春懵懂的时候,我最向往的爱情就是杨过和小龙女那样,为了一个人,可以等十六年。后来我走向社会,在老板面前唯唯诺诺,在客户面前低声下气,他们把我像狗一样呼来唤去,为什么?就是因为他们有钱!还有女人,你没房没车她们把你当苍蝇一样嫌弃,她们会为了一部手机就和别的男人上床,你还相信爱情吗?原来美好的爱情只存在小说中,杨过不用有车有房不用为了吃饭发愁,可我不是大侠,我能怎么做?我只能出卖自己!”当我说完,已是泪流满面,虽然我为了宁萌狠心去伤害他,但这些话的确是憋在我心中很久的愤怒。
宁萌擦干眼泪,“王元,不是每个女人都是你想的那样,不是谁都需要车子和房子。我愿意跟你私奔,还不行吗?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我肝肠寸断,可还是说:“宁萌,对不起,我不想再过贫穷没有尊严的生活,没有我你也会过的很好,我相信你。”我想着那个老男人会给宁萌一百万然后放她自由,我虽然很心疼,却也满足了。
宁萌扑到我的怀里,双手乱拍打着我,“你个混蛋!是谁说好要爱我一辈子的?你在上帝面前发过誓的,你是个背叛者!”
我把她紧紧的抱住,“犹大背叛了上帝,而我背叛了你,宁萌,真的对不起,我就是爱情里的犹大,我不得好死。”
宁萌用力推开我,“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我依恋不舍的转过身,步履沉重如同灌铅,如果我不这样做,那个老男人不会放过宁萌,我怎么忍心看着我爱的人做别人二奶?她美好的青春不应该装满二奶的恶梦,我希望她能像正常的女孩那样去挥霍她的青春,去谈一场正常的恋爱,所以我宁愿她恨我,如果我不拿起刀狠心割舍掉这段感情,那么宁萌就算从老男人那里获得了自由,可她肯定会情愿做我的小三儿。我情愿她恨死我,也不想她一直以第三者的身份出现。爱情是什么?或者现在我才明白,爱是不求回报的付出,哪怕对方冤枉你,因为爱,所以你只得默默承受。
我走出教堂发动车子离去,透过车窗我看到教堂的门紧闭着,那里面关着一位为爱情正痛苦着的女人。宁萌,原谅的我狠心,我不认为自己多么伟大,我只是为自己爱的女人,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宁萌,祝你幸福。
空悲寺的工程已顺利完成,钱也打到帐户,我给老和尚打了个电话,他请我到寺里详谈。我把车停到山脚下,徙步上山,通往寺庙的是一条布满台阶的林间小道,曲径通幽间溢出一片宁静祥和。我的心情和步履一致沉重,临近寺院,了缘已站在门口迎接,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金钱到底有多大的魔力?我越来越不得知。刚一见面,老和尚就双手抱拳,道:“恭喜恭喜。”
我问何喜之有?老和尚笑着说,你娶了富家千金,从此人生得意,老僧先前所言不差吧。
我想这老和尚是有几分眼力,说我桃花和财运皆旺,单从表面来看确是如此,可谁能知道我内心的悲苦呢?我越来越深刻领悟到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你得到一些东西,必定要失去另一些东西,不是物质上的失去,就是精神上的付出。
进了老和尚房间,香茶沏上,我心中苦闷就点了支烟。老和尚问:“王兄本该满面春风,为何一脸愁容?”
我说:“人生在世,不可能清心寡欲,只要活着就总有一些烦心事。”然后我把宁萌的故事讲诉出来。
老和尚听后道了一句,“阿弥陀佛,施主乃大善之人啊。不管是西方世界的上帝,还是我们所讲的佛祖,都是为了他人而牺牲自己的圣人。你能为了爱人如此付出,实属义举,所以你不必悲伤。”
我说:“我不是什么圣人,一介凡夫俗子而已,我也没那么高尚的情操,我就是心中很难过。”
“人活着就是一种痛苦。为什么呢?因为上辈子犯了错,这世才要做人受苦以此赎罪,就像犯了罪的人要坐牢一个道理。”老和尚口若悬河。
我问:“那如何才能不痛?”
了缘回答:“放下就不痛了。”
我心想真他妈的站着说话不蛋疼,世上的事,是说放下就能放得下么?你丫的要是能放下,为什么还要整几百万给女儿?要我在心底放下宁萌如何可能?除非我失忆。
我说:“行了,顺其自然吧。”然后又接上一支烟,“钱的事怎么解决?你要现金还是转帐?”
了缘说现金太不安全,还是转帐吧,他联系了一家地下钱庄,直接把钱洗到国外,让我把钱打到钱庄的帐户,这样就算以后发生什么事,也和他扯不上任何关系。我心想这老秃驴真是比猴还精,从开始到结束,算计的天衣无缝,不免令我暗自佩服。
返回市区的途中,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我迟疑了片刻才接,刚一接通,对方就很热情地说:“小王……王总,我是刘……老刘啊。”
我听出声音是我以前打工那家消防器材公司老总,此人长得很瘦,一点也不像个老板,到像个抽大麻的,员工给他起了个绰号叫“麻竿”。人瘦心眼更小,夏天不让开空调,冬天不让多喝水,每月工资非要拖个几天才发,记得有回我请一个客户去夜总会消费,总共花了两千一,刘总觉得我在其中捞了油水,他妈的天地良心,那时我虽然心里也想捞点,可我确实没那样干,心想老板收留我给我发工资很仁慈了,我怎么能坑他钱呢?结果刘同志非要我带着他去夜总会查实,弄的我极没面子,一气之下差点辞职滚蛋。老刘去夜总会了解到真实情况,态度大有改恋,回到公司当着同事的面不停夸我,说要向我学习,不贪公司一针一线。同事们各忙各的当没听见,我脸红不已,心想自己真是个傻逼。
我故意装做想不起的样子,“老刘?哪个老刘?不认识啊。”
“王总,你贵人多忘事,你以前在我这里……不对,咱们以前同事一场,记得不?做消防器材的!”
我恍然大悟般说:“啊呀,刘总啊!多日未见,你看我这记性,有什么好事照顾小弟?”其实我心里烦他要死,我离职的时候,这家伙鸭蛋里挑骨头硬是扣了我两百块工资。
老刘:“谁不知道您现在是春风得意,我还要您照顾呢。晚上有没有时间,咱们吃个便饭,叙叙旧,如何?”
我和陈妙虹才定亲而已,老马已闻到了香味,想在我这块肥肉上咬一口,生意人真是他妈的比鬼还精,当初我拉不到业务,天天被他数落;如今只不过娶了个官二代,立马得道升天了。
我说:“晚上不太方便啊,能不能换个时间?”
老刘说:“王总,知道你很忙,你就抽个小空,一个小时怎么样?”
我心想这厮那么小气,晚上让他好好放点血,“那行吧,咱们就随便吃点,去老鱼庄怎么样?听说那里的鲍鱼不错。”
电话那头似乎传来两道沉重的气息,“行,行,那晚上七点半,不见不散。”
我以前上学的时候看《儒林外史》,范进没有中举前,天天被那个杀猪的老丈人奚落,他一中举,老丈人态度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弯,当时我怎么也不明白,不就是他妈的乡试中了一个举人么,有什么了不起?此刻我才深刻体会到人情冷暖,血淋淋的“贫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晚上我故意迟到了半个小时,老刘见我走进包房立马热情的上前迎接握手,我说实在不好意思,路上堵车。老刘给我把烟点上,伸手叫服务员过来点菜。
我说:“以前刘总一直教导人做人不要铺张浪费,咱们今天就简朴一点。小姐,你们这有什么招牌菜?”
“老板,您可以试试我们这的深海鲍鱼。”服务员彬彬有礼。
“多少钱一份?”我问。
“不贵,1888,如果有会员卡,可以打九折。”服务员微笑的说道。
老刘脸上颤了一下,我说:“真不贵,刘总,咱们两个人,就来两份试试如何?”
老刘一哆嗦,“来两份!”
我继续问:“咱们别喝白酒了,喝点XO?”
老刘又一哆索,“行,就XO!”
我看老刘脸色红的发紫快哭了似的,心中想笑,却道:“我看刘总面露红光,最近又发达了吧。”
老刘表情比川剧变脸还快,立马换上一副苦逼相,大倒苦水,“哎哟王总,你可是不了解,现在生意难做啊,整整两个月,才拉到一单生意,除去成本,根本没什么赚头……”
我说:“可不是么?记得以前做业务,我几个月都拉不到业务,所以刘总别着急,做生意嘛,慢慢来。”
老刘趁机道:“王总您现在混牛逼了,一定照顾照顾大哥。”
服务员把酒菜端上,我说:“来来,咱们先吃,好久不见,好好喝几杯。”
一桌子的酒菜,老刘肯定比吃自己的肉还要心疼,我他妈的特看不惯这种势利的小人,你没用的时候狗屁不是,你能给他带来好处了,他立马把你捧成上帝。
老刘频频举杯,这王八故意借着酒精,热情的和我称兄道弟,“兄弟,你一定要帮帮大哥,你现在可是春风得意,名利双收,娶了那么好个女人,这辈子都不愁了,我可是苦啊……”
我一拍桌子,“刘哥你这是说什么呢?有小弟在,你放心,明天我就去给你拉单业务。”心却暗想,去你妈的,晚上回去就把你电话拉到黑名单。
老刘激动的握着我的手不放,“兄弟,啥也不说了,你就是我的苦海明灯。”
酒菜整的七七八八,老马叫来服务员结帐,很猥琐的问人家能不能打个折。我说:“刘哥,没带钱怎么的?不就是一顿饭吗?要不我来请?”
老刘掏出一张卡,说:“我请你喝酒,哪能让兄弟你买单。小姐,刷卡。”
出了酒店,我摇摇晃晃地拉着老刘,说:“头有点晕,要不咱们找个地方去放松放松?兄弟请客。”
老刘的脑门直冒虚汗,一捂肚子,“哎哟,可能这鲍鱼太补了,我肚子痛。”我看老刘的手正好捂在心脏的位置,心中想笑,你丫的是心疼吧。
我说:“那兄弟送你去医院?”
“没事没事,我自己去吧,不麻烦王总了。”
我说:“那好,我先走了,张总还约我吃宵夜呢。”
“王总,你慢走啊,大哥的事,你上点心。”
我不耐烦地招招手,“刘哥,你放一万个心好了,明天等我电话。”我钻进车里,看着那厮一瘸一拐上了车,终于舒了口气,他妈的做人真累!见过小气的,没见过这么小气的,一顿饭吃的心疼出病来,就当给他一个深刻教训,毕竟做人就应该处处留有余地,谁他妈的能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朱元璋要饭的时候,谁也没想过他能成为皇帝。
夜晚的深圳灯火通明依旧热闹非凡,我缓缓的驾着车子穿过人流车流,感觉像似做梦一般,车载收音机里正放着一首不知名的歌曲,“当爱情经过的时候,我没能牵住你的手,在下一个路口,是向左还是右……”我的心尖锐的疼了一下,想起白天宁萌在教堂痛哭的模样,我心力交瘁。在爱情与现实的十字路口,我完全迷失了方向,我找不到一个两全齐美的方法,爱情与现实同样沉重,沉重的让我负担不起。我不敢凝神宁萌的眼睛,因为爱人的眼神让我自惭形秽,很多人会说没有钱就不配谈感情,可是我有了钱,却把爱情丢了。虽然我是为了爱情,可我清楚自己同样的卑鄙肮脏,我不想既当婊子又立牌坊,只是我不知道,若有一天宁萌知道了真相,会怎么样?
为什么相爱的人不能够在一起
偏偏换成了回忆
我就算忘记时间也忘记你
也忘不了我们有过的甜蜜
——郑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