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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我决不会交出这个夜晚,还有你

收音机里放着刘若英的歌曲,很爱很爱你,所以愿意舍得让你往更多幸福的地方飞去……人生经历过很多事情之后,幼稚走向成熟,你会发现也许真正的爱情并不是占有,就像歌词写的一样,最好的疼爱是手放开。爱情如朵一株脆弱的幼苗,是把它留在温室里还是让它回归自然?我不知道如何选择,但我确信对宁萌的感情越来越深刻。

在一个温暖的午后,我们在教堂再次见面,看着她清纯的眼睛,我真的有种私奔的渴望,去一个宁静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桃源生活。作家郭小三说过人的一生至少应该醉一次以及轰轰烈烈爱一次,我曾经无数次醉生梦死,却从来没有认真的活过爱过,算不算失败?宁萌并不像深圳别的二奶或者小蜜那样每天没事就是购物美容,她除了每周去超市采购一些生活必须品,剩下的时间全呆在教堂,或许是受了那位老外牧师的影响,她对宗教产生了浓厚兴趣,甚至宁萌对我说,有了天父的指引,她的心灵清静了许多,她的罪恶将被宽恕。我对这种说法感到可笑,但我一向支持他人的宗教信仰自由。

那天我们坐在教堂里静静的依偎在一起,享受短暂的宁静时光,此时无声胜有声,让人顿生一种相拥着直到天荒地老的情绪。我再次说出私奔的念头,宁萌抬头凝视着我,她的睫毛一闪一闪的如同天上的星,她说:“王元,我很感谢你能对我有这种情感,但以后不要再提私奔了好吗?”

我有些不解,“为什么不可以为了爱情轰轰烈烈一次?”

“我不能那么自私,懂吗?”

“或许是你爱我爱的不够深刻。”我有点泄气。

宁萌用柔软的手抚摸着我的脸庞,“王元,我爱你胜过爱自己,我甚至可以为你去死,但我无法放下我的母亲。”

我说:“难道爱情与亲情总是如此纠结吗?自古忠孝两难,太他妈的痛苦了。”

宁萌的眼泪很脆弱,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掉落,她把头埋进我的怀里,说:“王元,你不能理解我的母亲有多爱我,小时候父亲倒下了,家庭的重担全落在母亲肩上,记得有一年冬天母亲送我去上学,我们家在农村,学校在镇上,相距有五公里的路程。那年冬天特别的冷,路上到处结冰,母亲不敢骑自行车,怕路滑把我摔倒,就用自行车推着我前行,但是在一个上坡路的时候她还是不心小滑倒了,在她倒下的时候手还用力的扶着单车,我坐到了地上,看着母亲滚到了坡下,我吓的哇哇大哭,母亲使劲往起爬,却无济于事,她就那样慢慢的爬到了我身边,小心翼翼把我抱进怀里。母女两的哭声划过了阴沉的天空,我心里暗暗发誓以后长大了一定要让妈妈过上好日子,那时我七岁。”

我不知道如此青春的宁萌原来经过这么多的曲折,我的眼睛也湿润了,紧紧的搂住她,“别说了,都过去了不是吗?我会让你幸福的。”

宁萌给我背诵了一段圣经,“我若能说万人的方言,并天使的话语,却没有爱,我就成了鸣的锣、响的钹一般。我若有先知讲道之能,也明白各样的奥秘,各样的知识,而且有全备的信,叫我能够移山,却没有爱,我就算不得什么。我若将所有的周济穷人,又舍己叫人焚烧,却没有爱,仍然与我无益。”她望着我,“所以王元,我不能没有爱,不能没有你。我现在有你,已经很幸福了。”

“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现在是别人的女人,我每天一想到你和那个老男人在一起,我就心痛的发疯。”我有些绝望地说。

宁萌从我怀里挣脱,让我等她一会儿。然后跑了出去,但见雨点开始敲打窗户,我突然很害怕,害怕宁萌就这样一去永不再归。一滴一滴的雨落在五彩斑斓的教堂玻璃上,宛如情人绝望之泪。不一会儿宁萌回来了,她身后还跟着那个外国神父,宁萌说:“来吧,让神父主为我们主持婚礼,今天起我是你的新娘。”

我没想到宁萌的用心良苦,老外已经走到台上,他让我站在他的左侧,宁萌站到他右侧,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架,“主啊,我们来到你的面前,目睹祝福这对进入神圣婚姻殿堂的男女,照主旨意,二人合为一体,恭行婚礼终身偕老,地久天长,从此共喜走天路,互爱,互助,互教,互信,天父赐福盈门,使夫妇均沾洪恩,圣灵感化,敬爱救主,一生一世主前颂扬……”

然后是我在电影中经常听看到的场景,神父对宁萌说:亲爱的宁萌小姐,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宁萌郑重地回答:我愿意。

老外又问我:亲爱的王元先生,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我认真的点点头,“我愿意。”

神父看了看空荡荡的教堂,又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架,抬头望空说:没有来宾,就让上帝做你们的婚礼见证人吧。

我和宁萌互相凝视着对方,她的脸上挂着幸福的微笑,我说不好意思,没准备戒指。老外走到我们身边,拿出两个十字架项链,说:“上帝送给你们的礼物,愿你们幸福,尽情享用这安静的时光吧。”神父说完走出了教堂,我和宁萌给对方把项链带上,然后拥抱在一起,宁萌说:“王元,以后我就是你妻子了。”

我望着穿外凶猛滂沱的雨,心里突然很痛,我问:“宁萌,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会爱我,是吗?”

宁萌点点头,“哪怕你是杀人犯,我都愿意跟着你亡命天涯。”

“傻丫头,我怎么会去杀人呢?”我强笑着说:“不管我去做什么,请记住我是爱你的,请相信我。”

义人多有苦难,但耶和华救他脱离这一切。

——诗篇34:19

老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和叶可晴举办了婚礼,我心里总是过意不去,像偷了老顾什么东西似的,在他结婚前夜我曾经认真的劝过他,一块嚼过的口香糖还能嚼出什么味来?老顾也不和我发火,好像一夜之间参透了世间真谛的高僧,笑呵呵的反问我:“那你说女人和爱情该是什么味道?王兄,任何山珍海味吃多了都是味同嚼蜡,爱情本来就是一剂调味品,而我们却一直错误的把爱情当饭吃。”

我说既然是调味品,你就打算一直只吃酱油?

老顾:“山西人就爱吃醋,河南人喜欢吃大葱,本来每个人的口味就不同,但是人就得吃饭,不吃就会饿死。爱情如果是调味品,那么婚姻就是饭。”

我对老顾真是刮目相看,不过数日而已,对爱情和婚姻就有如此深刻的见解。我只好说实话,还是不好意思面对你们两口子。老顾说过去的事情就别想了,想多了只会头疼,你以为我心里不介意吗?可是我介意又有怎么样?过去的就是历史,历史是无法改变的。

我说:“他妈的我说不过你,就是有点尴尬而已。”

老顾抽着烟,“我给你讲个哲理故事吧,前两天刚从书上看的。一个老和尚带着徒弟下山去卖盘子,小和尚在路上不小心,挑着的盘子摔碎一个,于是心里总惦记着,不停回头去看,可老和尚却一路向前,小和尚就问师父为什么不关心摔碎的盘子,老和尚说盘子已经碎了,我再回头能有什么用?”

我笑了,“你从《知音》上看的吧?标题是不是《我那可怜的盘子啊,为什么碎的偏是你》……”

老顾说你丫的就会贫嘴,你自己还不一样,既然那么爱宁萌就把她抢过来了。

我说我何尝不想,可现实残酷的让你束手无策,不过,我肯定会让宁萌幸福的。说到此处我无比忧伤,为什么相爱的人总是不能在一起?

我接着问老顾,明天就结婚了,要不要兄弟今晚带你去吃顿“最后的晚餐”?

老顾深沉地望着我,说:“我对女人早玩腻了,如果你真的够兄弟,把你的菊花借我享受一下行吗?”

我深受震惊,心中对老顾的口味表示强烈鄙视,我宁愿被凤姐强暴,也不愿隔江犹唱后庭开花。老顾哈哈浪笑起来,“看把小样儿你吓的,哥的性取向很正常!”

老顾的婚礼很简单,凭他现在的身份若想搞排场,肯定能引起轰动,但这王八仿佛真的看破红尘了,就请了两桌最好的朋友和同事。他和叶可晴穿着情侣装,幸福的坐在一起你侬我侬的,看的我一阵羡慕忌妒恨,什么时候我也可以和宁萌这样?老顾携手叶可晴向我敬酒,我发自肺腑的祝他们幸福长久白头到老,他们两个都笑的像花儿一样,叶可晴说:“还得感谢你呢!”

我和老顾相视会心一笑,干了一杯。一桌普普通通的酒菜,吃的其乐融融,我反思是不是从前自己的追求错了?宝马香车美女别墅纵然令人向往,而且似乎也成了现代人的共同价值目标,和自己相爱的人过着普通的生活反而被人们冷落甚至唾弃。也许在当前经济社会之下,我们最无法接受的成功就是平平淡的生活。当我经历了人生最初的艰辛以及后来商场上的尔虞我诈,看透了女人的虚伪以及爱情的势利之后,能遇上宁萌这样的姑娘,我想真是三生有幸。混迹于深圳的人大多对感情都有着深刻的体会,在这样一个金钱至上的都市,没有什么东西比爱情还奢侈,而我就像中了五百万彩票,除了珍惜,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去回报宁萌的爱情。尤其是人到中年,渐渐的累了,人生越走越远以至于都快忘记了当初为什么要出发。我开始渴望那种温馨的家庭生活,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有可口的饭菜,每天出门时有爱人甜蜜的一吻……

可是,我无法做到,仅仅是因为我无法与现实抗衡,我不够强大,弱小的如同一只蚂蚁,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人躺在别人的怀抱,被一个皮肤松弛的老男人压在身下,我的心疼是他的快乐,我他妈的心如刀割,我是真的为你哭了,你也真的没法随我走了……(操,学友的歌词还真不错)如果先前我还怀疑对宁萌的爱,但现在我可以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我爱宁萌,不像老鼠爱大米也不像流氓爱妓女,就像我要吃饭一样,是的,就是这样,我不能不吃饭。虽然我以前吃过很多烂饭,上过很多女人,但我依然有爱的权力,上帝会宽恕我的,不是吗?

我约了陈妙虹见面,我打算同意她的要求,娶她。很多人看到这里都会骂王元,你他妈的傻逼了?刚在教堂和宁萌结婚,又要娶陈妙虹?我想解释一下,教堂结婚都是老外的玩意儿,咱们社会主义政府不承认,只有九块钱带钢印的结婚证才是唯一证书。当然我很感谢宁萌在教堂里嫁给了我,而在我心底,她永远是我唯一的新娘。

陈妙虹永远是那么高傲的姿态,她坐在柔软的沙发里,说:“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同意的。”

我问为什么?

陈妙虹:“因为你是一个聪明人,你知道你娶了我,有多少好处。”

我说:“对不起,这个问题我真的还没有考虑过,只是我目前很需要钱。”

陈妙虹:“你需要多少?”

我说:“两百万。”

陈妙虹:“对我来说,不算多,但你知道两百万如果在酒店,能找多少鸭吗?”

我笑了,“我没算过,但如果你把我当鸭看,我也没有意见。莎士比亚说过就算年轻的天使在街上叫卖贞洁,我也不愿意把灵魂贱卖。”

陈妙虹瞪大双眼看着我,不得不承认,她很有姿色,“没看出来你还知道莎士比亚,难道你的灵魂很高尚?一个道德模范会玩一夜情吗?”

我无言以对,从来我都讨厌强势的女人,像陈妙虹这种娇生惯养的公主,我知道她从来都不会把男人放在眼里。但我已经别无选择,我需要钱,懂吗?

陈妙虹咄咄逼人道:“其实你这不算贱卖了,两百万,你可以当深圳鸭王了。”

我点上一支烟,说:“你不用再讽刺侮辱我了,告诉我答案吧。”

陈妙虹伸出右手和我握手,说:“成交。但是要有几个条件,一,我们只是表面夫妻而已;二,要做婚前财产公证;三,互不干涉对方自由……其它的我想好再告诉你。”

我不耐烦的说:“行了,行了,反正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我还能有什么意见?”

“给我个帐户,两百万明天到帐。”陈妙虹很轻松地说。

我把自己的帐户写在纸上递给她,她装进包里,又扔给我一把车钥匙,“看到外面那辆奔弛没?黑色的,我不喜欢那颜色,以后给你开。”

我内心自卑的无底自容,人家仅仅不喜欢黑色就可以把一辆奔弛轻易送人,就像一个暴发户对一个饿的将死的乞丐说他不喜欢吃肉,这他妈的是炫耀还是欠揍?

我开着奔弛行驶在深圳宽阔的马路上,感觉生活是如此荒诞无稽,我的帐户里还躺着两百万,一夜之间我变成了百万富翁,虽然我知道百万富翁对深圳那些有钱的农民来讲完全就是小儿科,可对我却是无比沉重,我将自己的后半生卖了两百万,我不知道是赚还是赔,但我知道宁萌从此可以脱离苦海。我该如何面对宁萌?我能亲口告诉她这个残酷的事实吗?她为了深爱的母亲做了别人的二奶,我为了深爱的她,成了别人的丈夫,这他妈的都什么事儿?我能告诉她,为了爱你,我只能与别人结婚,能吗?我不能!

我找到了包养宁萌的那个香港老男人,把银行卡放在了他面前,我说:“这里面有两百万,一百万给你,一百万你想办法给宁萌,我只要求你对宁萌放手,别问我该怎么做,凭你的智商,肯定会做的很完美。”

老男人不解地看着我,“你真的那么爱宁萌?”

我勿庸置疑点点头。

老男人说:“或许这世上还有真爱,但我不相信了,不相信了。宁萌的事我可以答应你,若是我没猜错,你这两百万来路肯定不正,你怎么面对宁萌?”

我仰起头,控制住心中的悲伤,“还能怎么面对?我只能伤害她,让她恨我,忘记我。”

老男人破天荒友好地扔给我一支雪茄,说:“年轻人挺有种,有我当年的风采,老夫自愧不如啊。”

我说你他妈的别自夸了,不要脸的人我见多了,你这样的还是头一回见。老男人也不生气,说以后王先生来吃饭,只要报名字就免费,怎么样?

我说你饭店的鱼很难吃,最好换个厨师。当然,记得答应我的事一定要办到。说完我转身出了他的办公室,一身轻松,就像缠在身上厚厚的茧剥离了,可是我变不成美丽的蝴蝶。

即使明天早上

枪口和血淋淋的太阳

让我交出青春、自由和笔

我也决不会交出这个夜晚

我决不会交出你

——北岛 HT9mZUQIwQidadLJgEixoHATaXdgto+b0Hwi6Mwp8h+nkyn6mfwoA8hIs+QWgTF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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