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跟你说过吗?”方玥突然意识到好像真的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件事,“对,还是双胞胎哦。”方玥笑着站到北辰身边,指了指北辰和自己,“难道我们长得不像吗?”
苏若以为他们顶多是表亲,可没想到竟然是一个肚子里蹦出来的亲兄妹,怪不得第一眼见到方玥就觉得和北辰的感觉很像,竟然还觉得是相爱的人比较相似,现在想想真的是无语凝噎。
“可是,你们怎么会?”苏若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没什么,我们五岁的时候爸妈就和平分手,我跟着爸爸,北辰跟着妈妈。但是我们两家的关系一直很好,现在我们相当于有两个爸妈。”方玥一脸平静地诉说在苏若看来有些沉重的话题。
“看吧,就是怕你们会露出这种表情,所以并不想有太多人知道。”方玥笑着补充,“更何况,流言蜚语这种东西,黑的能传成白的,白的也能说成黑的,太麻烦。”
北辰在旁边百无聊赖地踢着石子,苏若看了看他,大概这又是你的一个秘密吧。
“她啊,从小就是这样,只有害怕的时候才会叫我哥,平时都没大没小的叫名字。”北辰转移话题的能力一如既往地厉害。“什么啊,不就是医生先把你抱出来。”“可医生就是先把我抱了出来。”北辰朝她吐舌,“何况,有本事下次遇到危险别叫我啊。”“哼。”方玥佯装生气地扭过头,苏若看着他们和往常一样的打闹,这一次却笑得特别开心。
“对了,苏若你刚刚准备跟我说什么?你喜欢?”“啊,没有没有,没什么,我开玩笑的。”苏若不停地摆手,北辰转过头来看她,笑着打岔,“不会是想说其实你喜欢香草吧。”苏若刷地红了脸,“我才不喜欢香草,永远都不会喜欢。”“话别说太满。”北辰看着苏若红脸的样子就想捉弄她,“烦死了。”苏若背着包继续往上走了,一转头却笑开了花。
北辰摊手,拎上包看了方玥一眼,“走吧。”
方玥看着他俩背着包一前一后,脸上渐渐起了笑意,“妈啊,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连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自从国庆登山回来,苏若的心情就好了许多,只是偶尔也会转着笔发呆。如果他俩不是兄妹,自己该怎么办?她是打心眼里喜欢方玥这个女孩的,可北辰于自己而言毋庸置疑是埋藏在心底的一块无法与他人言说的柔软。
“也许,这种事的决定权一开始就不在自己手中。”苏若苦笑,拍了拍额头,“神经病吧,有时间想这种无聊的事,还不如多刷几道物理题。”
“苏若,你最近心情不错啊!”方玥凑近她手托着下巴一脸的八卦样,“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说你和北辰之前是一个班的,然后你转到清源,没过多久他也转过来了。要知道当初我开玩笑让他来清源,他可是拒绝我的。”方玥不满地撇嘴,转而又笑得一脸荡漾,一字一句地说:“你们俩是不是……”
“你想多了,我们就是普通朋友。好吧,我承认我在沥中和他是同桌,因为之前误以为你们是那种关系,怕你不开心才说我们不熟的。”苏若连忙打断她红着脸解释。
“哦,这样啊。”方玥意味深长的语调让苏若慌乱地躲避她的视线,抓起手边的杯子便起身,“我去接水。”
看着她走出门的背影,方玥浅笑,喃喃,“眼睛是骗不了人的。何况,苏若,你撒谎的技术真的很差。”
刚推开门就看见北辰端着杯子弯腰低眸接水,十几米的距离依旧能看清他那长长的睫毛,下意识地盯着他看了好几秒。却发现他嘴角慢慢上扬,突然抬起头来朝着自己笑了,就在那一秒苏若觉得自己的那颗心差一点就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可还得努力装作平静的样子,去回应他的微笑。
然而在转身回教室的瞬间一时手抖将水洒在了门上,留下弯弯曲曲的印记,连忙瞥了一眼他所在的位置,还好已经进了教室,于是深呼吸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淡定地回到座位上。
刚坐下脸就热了起来,用手扇了扇,嗫嚅着说:“今天好热啊。”“是嘛?我觉得还好啊。”幸亏方玥沉迷在书中并没有注意她脸上的异常,偷偷舒了口气。
如果说苏若以为和程殊彦的这一段已经彻底过去了,可当再次看见他对着自己笑的时候,心里的感觉是怎样的呢?感叹时光的流逝?还是庆幸到最后依旧算是朋友?
“苏若,这周末我生日请吃饭,你要来吗?”和方玥去买零食刚好在楼梯拐角处碰见程殊彦。
在那个瞬间,苏若有一种回到初中的恍惚感,他以前常常对着自己这样笑的。
有时候呢,苏若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又究竟是在期待些什么?
想起那段上课偷偷递纸条的经历,后来的后来苏若再也没有如此期待过从另一个人手心传递过来的温度。
坐前后排的一个好处就是传纸条方便,苏若习惯从座位下面戳他,她总会小心翼翼地捏着纸条的一角,有时候却仍然不小心碰到他的指尖,苏若就会立马松开,红着脸低下头不再看他的背影。而他则习惯直接转过身来将纸条放在苏若桌子上。
苏若胆小,每一次程殊彦将纸条放到桌面上就有一种被抓到的感觉,会小心地环顾四周,尤其是窗户外面有不有班主任的身影。确定安全之后嘴角带着笑迫不及待地打开纸条,旁边的人偶尔会用奇怪又暧昧的眼光看着他俩。可当时的苏若并不理会那些,她的眼里真的只有程殊彦,只需要看着他,只需要期待着和他无声的对话就好。
有一次班里有人带来了一条非常逼真的假蛇,苏若知道程殊彦怕虫子,于是就想要吓吓他。将蛇从座位底下伸过去,蹭到他身上,他以为是纸条,伸手抓住了,拿过去一看没有被吓到反而非常无语地转身还给了苏若。
看着他的表情苏若愣了一秒,心里却变得异常开心,“我可以理解为其实你也是期待这纸条的吗?”她有无数次想要将写下的纸条递给他,却害怕他嫌自己烦,终究是放回了桌子里。
只是期望越大失望就会愈加无法承受吧,她真的是一点一点变得贪心,以至于彻底踏入那无法逃离的黑暗之中。
她控制自己没事不要主动给他递纸条,却一直期待着他能将纸条传递过来。于是整节晚自习他稍微有一点动作,便应激性地抬起头以为下一秒摆在自己面前的就是一张带有熟悉字迹的纸条。可是没有,他背靠的那块地方一直都是空白,无穷无尽的空白。
就在苏若埋下头想要好好写作业,以为今天再也不会有纸条出现时,他却突然转过身来将纸条放在了自己眼前。尽管心里满满的欣喜,却依旧赌气的隔了好几秒才缓缓伸出手去打开。
可就在打开的那一秒苏若宁愿从没有这张纸条,嘴角的微笑渐渐凝固。是的,纸条的内容与自己无关,程殊彦向她询问的是关于徐璇的事情,苏若拿起笔回答了他的问题,便趴在桌子上闭眼睡了。
真是可笑啊,等了一天的结果与自己毫无关系。鼻子很酸,眼睛也很涩,却努力让自己不要流泪。一开始就知道会这样,可还是选择了这条路不是吗?能怪谁呢?只怪你自己要的太多。
趴了很久很久之后,苏若抬起头来揉了揉眼睛。“或许,我应该离开。”
“我想要换座,只是跟你说一声。”苏若想了很久,一次次划掉纸条上的字,到最后也只简单地陈述了这个事实,“至少告诉你一声呢。”然而程殊彦递回来的纸条上只简单地一个字,“好。”
看了一遍又一遍的纸条,苏若突然笑了起来,“是啊,要走就走,你还想怎样?”
一刻都没有停留,苏若迅速跟同学商量好,自己去找了班主任要求换座,最后一节晚自习下就把桌子搬走了。一切都顺顺利利,也一切都理所当然。
不知道是苏若自己想太多还是怎样,换座之后程殊彦没来找过她,两人也没怎么碰面,一个周过去一句话没说,就这样默契地冷战着。
可是上课的时候苏若总是会控制不住将眼神飘到程殊彦那里去,这是只自己知道的秘密。
苏若依旧按部就班地学习,依旧按时吃饭,依旧和朋友笑着聊天。她的世界里什么都没变,只是没了那个叫程殊彦的人,也没了那不定时传到自己面前的纸条。只是视线总会满世界地寻找着,又或者就定格在那里一动不动。
偶尔他们的眼神会相撞,两个人都迅速转移视线,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相视一笑。曾经,两个笑点低的人轻易就能看着对方傻笑不停,原来习惯也能轻易改变。
一周的时间过去,照例要收作业,作为第三组的小组长,苏若就算换了座也得回去收作业。
看着座位上的程殊彦,苏若心里带着害怕却又真切地期待着,这大概会是他们冷战以来的第一次对话。从第一排一本一本地收好作业,离他越来越近,心跳也不自觉加快,终于再次站在他面前。
“嗯,作业。”苏若低着头,程殊彦也低着头,当他把作业拿出来给她的时候,抬起头来两人对视,苏若本想要装作冷漠,却在看见他眼睛的那一刻笑了起来。她不是故意的,是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然后下一秒程殊彦也笑了起来,熟悉的月牙眼,他们之间那透明而又未知的隔阂就这样轻易被打破。
于是接下来,程殊彦会跨越好几桌的人大声叫苏若的名字,找她借尺子或者胶带。苏若就会微红着脸将东西传给他,然后看着他对自己笑心里是高兴的,非常非常高兴。
后来没过几天,程殊彦就过来让苏若把座位搬回去,“不敢再去跟老师说了。”苏若虽然心里高兴,却依旧怂。
“我去说。”程殊彦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只要你愿意就行。”苏若的眼里是藏不住的欣喜,点头微笑。
于是苏若看见程殊彦和班主任一同出现在走廊上,她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是眼神却一直注视着程殊彦,她不知道自己在看着他的时候脸上是满满的幸福。
就这样程殊彦将苏若的桌子搬了回去,于是她又回到了他身后,又回到那触手可及的地方。
大概程殊彦的笑容从来都不是苏若可以抗拒的力量,也许她这一生都无法拒绝他的邀请和恳求。
“好啊,不去白不去。”苏若微笑。“方玥也去吧,这样你也有伴儿。”“好,谢谢。”方玥挽过苏若的手,“那我们先去买东西吧。”
“苏若,你真要去啊?”方玥看了看身后,确认程殊彦听不见她们的对话。“怎么了?全是初中同学,没事的,还有我呢。”苏若以为她是因为害怕没有熟人,不自在。方玥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