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但卡洱已多日未见天晴,天昏沉多时,似有大变。懦潭族一族静修法术,已小有所成。羌令派了族人前来窥探,却教启玄发现,未免泄露,启玄当即使出一招勿首术,凌空闪出两道雷电,将来人首级切断,又在转瞬之间粉碎。
启玄眼睁睁地看着来人在自己的面前缓缓倒下,浑身不住地颤抖,心中又满是愧疚,喊道:“罪孽!罪孽!我等怎可修炼如此邪恶之术?”
了互安慰道:“贝王,这是覆恶族的恶人,杀他又何须愧疚?这数千年来覆恶族侵我懦潭之地、杀我懦潭之人又何曾手软?今是上苍有眼,教我族习得此法,从此有一技护身!”
启玄依旧战栗,问梓筱道:“你觉如何?”
梓筱犹豫,半晌方答:“我也觉得不妥,终究是杀生,终究是害人性命……”
“你二人总是如此唯唯诺诺,今不过杀一个覆恶族人而已,却教你二人担惊受怕成这般!你等难道忘记了这数千年来覆恶族对我部族的残害吗?今弑仇敌你二人尚且惶恐至此,那黄土之下,万千懦潭亡魂你二人又可曾记得,又可曾寝食难安?”
了互的以下犯上使得启玄感到尊严扫地,他内心不快乃至愤怒却又无话可说。如今面对族内之人,他早已威严扫地。
了互逼近一步,怒目圆睁,喊道:“你若是如此胆小怕事的话,索性将这位置让与我坐,让我做这恶人。今是天佑我族,让我族修得此法,翻身做人。我不允许你的软弱导致懦潭族的覆灭!”
梓筱将了互推开,喊道:“了互你大胆!”
但了互仰天大笑,看着因惶恐而浑身颤抖的启玄,又不禁冷笑,道:“难怪那覆恶族欺我千年,盖因有你这般懦弱之贝王。若再任由你统我懦潭,那懦潭不需覆恶来灭,自灭也!”
“了……了互,你真是胆大包天……”
启玄结结巴巴的话语并未能扭转形势,或是博得族人的同情与支持。而今放眼懦潭族内,族人已经完全转而支持了互。那日启玄从首领宝座上被拽了下来,摔在了懦潭族被撕裂的土地之上。
而那日,羌令亦发现了失踪的族人,细查之后才发现乃是死于懦潭族内。羌令勃然大怒,率族人即刻奔赴懦潭族。但行至半路,又遇到古善族来阻。羌令转而一想,懦潭族如今在佐户族指定休养期之中,他终究不敢与佐户族为敌,但古善族的阻拦使他下定决心要与古善族决一死战,以此彻底消除这个阻碍。
“父亲,如今交战恐有不妥,损兵折将,耗我精力,若是到时两败俱伤,倒要提防教懦潭族钻了空子。倒不如先和卿棠谈判,若她同意日后不再与我族做对,则是极佳,也免于一场恶战。若是她不肯,那再交战也不迟。”叵扣进言道。
羌令略一思忖,道:“倒是可行,着你即刻动身去古善族。”
叵扣领了一千兵马,来到古善族宫堡之前。兵马铺开,扬尘千里。苏婉疾步走进殿中,对卿棠说道:“母亲,覆恶族叵扣陈兵堡外,必是为了懦潭族一事而来,但又未带兵器,不知是何居心。”
卿棠微闭双目,说道:“他我二族结怨甚深,我刚半道截了他,今日造访必是不怀好意。但若是未带兵器……”
“如何?”
“且听他如何说。”
不多时探子来报,言叵扣欲与卿棠一谈。苏婉当即劝道:“恐其中有诈。”
卿棠起身来回踱步,又看了一眼挂于殿宇正中的飞天断丘弓,道:“便是有诈,也必须一见。二族结怨数千年,终须有个了断。”
于是探子往请。叵扣下马徐步而进,待见到卿棠时,叵扣便轻作揖,道:“凝王别来无恙。”卿棠面色严肃,回道:“你与你父亲倒有些不同,不似你父亲面目狰狞,倒是斯文。你也无须多言,且说你今日来此为何便可。你我二族本也结怨,想来来此也无甚好事相告。”
叵扣继续道:“凝王果然英明,今日我来是传达家父几句话。凝王应当知道我覆恶族对懦潭族是志在必得,但这数千年时间你古善族一直横加阻拦,使得我覆恶族一直未能如愿。如今我族也不想再耗费千年做无谓之争,今日来是想告诉凝王,若是您自此以后不再插手懦潭族之事,贵我二族即可相安无事,我族日后也将不再叨扰贵族。但若贵族执迷不悟,执意要为懦潭族与我族做对,那我族将从明日起血洗你古善族,直至你改变主意……”
“放肆!”卿棠拍案而起,“你好生狂妄!要战便战!何须多言!但你应当知晓,你我二族实力相当,此一战对你族并无好处,结局便是两败俱伤。到时候且不说攻占懦潭族,怕是你族自身尚且难保。我也劝你带话给又王,莫做灭族之事。”
叵扣起身,依旧作揖,道:“既如此,凝王之意叵扣已全然知晓,此番回去又王必是雷霆震怒,此战在所难免,望各位相互珍重。叵扣这就离去。”
一刻钟尚未及,堡外兵马已尽数散去。卿棠乃对苏婉说道:“想来此次是在劫难逃,此战羌令必将亲临。素闻他那一柄铁合上燃枪威力无穷,与叵扣的正副枪联合,威力更是无法估量,但却从未与之交手,实际威力亦无从知晓。”卿棠又取下飞天断丘弓,说道:“这飞天断丘弓乃我族神器,与我传你的那把乃是子母弓,双弓齐发,兴许能与他正副枪一较高下。”
堡外已经响声震天,覆恶族正从四面八方涌来。十里地外,羌令拖着铁合上燃枪纵马疾驰,枪指地,烈火燃起,火焚地裂。覆恶族大军士气大振,堡外叫喊不止。
卿棠背弓于身,对苏婉说道:“随我来。”
古善族方阵已陈列完毕。每一方阵分别有一万兵士,方阵往上堆叠十层,共计方阵四百九十个,人数与覆恶族不相上下。卿棠与苏婉分列于东西方位,直指覆恶族。两军对峙,无一人说话,阵势摆开,叵扣纵马上前,将铁合上燃枪往前一劈,便劈得一条路来,覆恶族人便纷纷涌入。卿棠见状乃与苏婉协同弯弓搭箭,数千利箭便瞬间齐发,刺穿覆恶族人头颅。
羌令见此大怒,将铁合上燃枪高抛于空,枪忽膨大,足有万人齐高。羌令挥枪刺杀,刺死刺伤古善族人无数。枪遇血变红,血愈多枪愈红,血染枪尖,枪燃烈火。古善族遍地火燃,死伤者不计其数。
卿棠察觉事有不妙,趁乱将苏婉送至宫堡密室,说道:“今日覆恶族来势汹汹,古善族凶多吉少。此密道贯穿至懦潭族,懦潭族地下宫堡甚是隐秘,你且藏身其中。今一年懦潭族进入休养期,覆恶族不敢去犯,你若藏身此处,我心也安。”
但苏婉执意不肯离去,卿棠乃大吼道:“你必须走!今日古善族若亡族,还需你他日重振我族!”
“那我去寻启玄来助。”
卿棠摇头,道:“启玄自身尚且难保,又怎可向他求助?罢了罢了。”
卿棠自然不知懦潭族一族上下已修得勿首术,已具与覆恶族一争高下之力。倘使她知如此而求助于启玄,或许能免于今日一难。但事向如此,又哪能时时尽如人意。卿棠并未后悔相助懦潭族以致惹祸上身,她仅是忧心古善族从此亡族。
“可是,可是覆恶族来攻全因我们相助懦潭族啊!他懦潭族如何也要出手相助。若不是因搭救懦潭族,我们又何至于此?”苏婉继续说道。
“你切记,历任凝王相助懦潭族都无怨无悔,行侠仗义乃我古善族第一教义。再者懦潭族原就势单力孤,否则也不会教覆恶族欺凌数千年。若是叫他来助,岂不是要他自寻灭亡,这与我族教义是背道而驰。今遇覆恶族来袭,也是天命所至,避得避不得都是命中注定。但我唯有一事,便是望你存活,日后寻机会重振部族。”
苏婉含泪惜别卿棠。而卿棠看着遍地覆恶族人摇旗呐喊,始终悲愤难平,乃将飞天断丘弓置于右手掌心,弓化无数,箭发数以亿计,以卿棠为圆之心,旋转飞出。但箭方飞出,那铁合上燃枪却先一步将箭击落,箭折于半空,箭每断一支,古善族人便失一名。顷刻之间,遍地尸身。
而苏婉往密道中奔逃之时,懦潭族已知晓古善族内遇难,启玄大喊:“古善有难,我等当同心相助。今我族练就勿首术,再不用对那覆恶族卑躬屈膝。族人们,请随我一同前往搭救古善族!”
但了互却将启玄推倒于地,大喊道:“你休要胡言乱语!今我族费尽心力方修得勿首术,正值闭关修炼期,断不能因任何他族之事耽误进程。只需再静修几日,我等便可完全修成此术,若是此刻去营救古善族,则前功尽弃!”
“可是那古善族数次搭救我族,何言是他族之人?”
梓筱亦言:“了互,你这乃是背信弃义!你不记得覆恶族来袭,多次置你于死地,皆是卿棠救你性命。今日古善族有难,你却以一己私利坐视不管,任那覆恶族残害古善族!你这忘恩负义之徒怎可当我懦潭族贝王!”
但了互一意孤行,下令将启玄与梓筱关入地下密室,而他随后施法布启已天凌幕,将懦潭族与外界彻底隔绝,以此躲避他族来犯。
苏婉正在地底密道中行走,忽见面前出现了一张透明状屏障,使她无法再前进。她忽愣神,自语道:“懦潭族这究竟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