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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寒枯径答或布疑
齐叵屋时煞败露

寒冰封径,端弗和泠挽二人皆失去了意识。端弗醒来之时却发现自己深处一个透明的方形屋子之中。他与泠挽二人分别躺在一张石床上。方形屋子向外是一条小径,与他昨日所见一模一样。屋中有一名陌生男子,生得魁拔,右手执一把纸扇,左手却不得见。回身之时,却看到是一个白发老者模样。

“你怎么擅入寒枯径?我跟你说了几次,若要出去须得我同意。昨夜若非是我发现,你早就死去了。”老者问道,转瞬容颜又变作二十出头的青年模样。

端弗并未听清,便问道:“寒……寒枯径?”

老者将手按在屋角案台上,掌下便见到寒冰堆叠,而泠挽则从石床上浮起,身体被蓝色冰块包绕。端弗起身喊道:“泠挽!”但老者却厉声喝道:“你喊什么!若是这高声叫嚷让泠孔丢了性命,休怪我不念旧情!”

“可……可是她叫泠挽,不是泠孔啊!我们二人是岚蝶谷中经岚蝶指引误闯入贵宝地……”

老者右手掌离了案台,泠挽随即又落回到石床上。老者便说道:“端丞,你是说的哪般胡话?你莫不是连泠孔名姓都分不清了?我且警告你,你休要胡闹。我如今要出走片刻,你好生看护泠孔,待她苏醒后,莫让她再入寒枯径。再有下次,恐回天乏术。”

老者随后就急匆匆离去,方到门口,就失去了影踪。端弗因此得以有闲暇时间仔细端详这个陌生的地方。但是屋内原本就一览无遗,当老者离去之后,屋内却忽然空无一物了。此刻的泠挽身体浮空,身下那张石床早没了影踪。

端弗此刻满心疑问,他忽而又意识到自己再也使不出法术来。屋外又是一片黑暗,他不知这间屋子究竟是在何处,是在天上?还是在地下?而出门远去的老者,看起来神秘莫测,又如何在这条诡异小径上自由行走?

泠挽苏醒了过来。

端弗见状大喜,喊道:“泠挽,你终于醒了。”但泠挽却面无表情,眼睛望着屋外,丝毫并不注意端弗的存在。端弗重复一声仍未见答复之后便上前几步试图拉住泠挽的手,但他却触摸不到任何东西,仿佛面前的泠挽只是一个幻影。

泠挽缓缓起身,双手摊开双手,身体又飘向了屋子一角。她喃喃自语道:“我这是沉睡了多久?”

“泠挽!泠挽!”

端弗仍旧尝试要叫醒泠挽,但泠挽原本就已苏醒。

泠挽回身,与端弗眼睛直视,但转瞬又将目光挪开,仿佛根本就未见到端弗。她又随意地从端弗身子穿过,来到屋子的另一头,而她方才驻足的那一角,便留下了她的一个幻影。端弗感到匪夷所思,自言自语道:“莫非这当真不是泠挽,而是那泠……泠孔?”

他一旦将这个名姓说出口的时候,面前这个模样与泠挽一般的女子便即刻将身子转了过来,对着空落落的屋子大声叫道:“端丞,端丞,是你吗?我怎么见不到你?”

这越发教端弗感到疑惑。他自然不知道他与泠挽来到的这个叫做寒枯径的地方,上与天隔,下与地绝,这屋中人仅有方才那个模样在老者与青年之间不断变换的男子。那男子名唤答或,为十五衡令之一,自休但卡洱被齐涸格淌的古兽丘搅得天翻地覆之后,便藏身于这寒枯径之中。但入了寒枯径,则失了肉身,以幻形来往。因无肉身,自无生死,答或这形影已有数万年之久。

寒枯径从无人来,便是丘都不知此处。或说,凡十五衡令刻意藏身处,古兽丘皆寻不得。休但卡洱有太多秘密,而这些秘密自古兽丘攻入休但卡洱之后就尘封于历史的滚滚烟尘中,除十五衡令之外,再无人知。

端弗在屋内左右徘徊,心中所思甚多,心想若面前人并非泠挽,那泠挽又在何处?他来回踱步,又见到老者归来。他于是慌忙解释道:“我是端弗,乃佐户族刍王,今我与妻子泠挽误闯贵地,实有抱歉,尊驾可否相告吾妻下落?她昨夜因寒昏厥,怕是性命有危。”

老者轻易从端弗躯体穿过,问道:“你当真不是端丞?”

“当真不是。”

“那你且走吧。”

老者开门之时,屋外寒气便直奔屋内,将端弗从脚部往头部缓缓冻住。端弗蜷缩成一团,又话语结巴,道:“这……这究竟是何处?为……为何我施展不出一丝……法术?这天寒地冻,又四五遮蔽,出……出去便等同死亡……”

老者闭了门。说道:“既然你未敢出行,索性留在此处。”

“那怎可!我有要是在身!必须要走!”

老者复开门,端弗便不再说话。他忽然又听到了刍的悲鸣声。

刍悲鸣,因时煞偷得天刍剑奔逃。昨夜燃况领得悚凌兽前往天刍谷寻找端弗,却不知是中了时煞的调虎离山之计。燃况一走,时煞便慌忙赶到存放悚凌兽尸阵的齐叵屋中。

悚凌兽尸阵乃是燃况修炼兀兽奎躯之身所在。即便燃况已然修得兀兽奎躯,获得不死之身,但悚凌兽魔能尚浅,燃况仍需每日前往悚凌兽尸阵中修炼,以提升悚凌兽魔能。时煞自上一次受辱就一直怀恨在心,如今既然修不得兀兽奎躯,那他索性将这尸阵捣毁,使得燃况前功尽弃。

齐叵屋外无人值守,时煞幻作一只悚凌兽飞了进去。齐叵屋内暗淡无光,燃况有令,任何人不得擅闯,但时煞非要闯他一闯。时煞并不敢从正门而入,而是经由侧边窗户飞入。他一旦进入齐叵屋中时,屋内忽然响起悚凌兽密集的扇动翅膀的声音。时煞顺势拍打翅膀,以免引起怀疑。

每日子时到丑时,燃况会在尸阵内静心修炼。而时煞进入到齐叵屋中的时间是寅时,尸阵方才修炼结束,尸阵上的悚凌兽魔能达到当天的极致。时煞小心翼翼而入,即便未引起怀疑,但仍觉有所异常。他自言自语道:“奇怪,这方到寅时,如何能如此顺利,悚凌兽除了挥动翅膀,怎未有任何其他异常发生?”

悚凌兽尸阵上方有一只最大的悚凌兽,一旦将其头颅斩下,那么整个尸阵就将瓦解,随之所有的悚凌兽将不再继续存活。在与佐户族一战中,虽所有悚凌兽全数死亡,但因有该尸阵的存在,使得悚凌兽的复活变得轻而易举。但一旦尸阵被毁灭之后,那么所有的悚凌兽都将覆灭。

时煞小心翼翼往前走去,即接近时,从怀中掏出一把刀来,就势朝悚凌兽砍去,但他因为过度紧张而失了手。尸阵瓦解,悚凌兽四面散去。他大喊一声:“不妙!”

他原本想速速离去,以防燃况回来,将他发现。但未多久散去的悚凌兽又纷纷聚拢,屋外风平浪静,这几乎超出于他的想象。

他不愿就此放弃,复举刀再砍,但那悚凌兽首太过坚硬,寻常刀斧根本耐它不得。时煞忽想起那把化作匕首的天刍剑,他便将它取出。但这天刍剑失了魔能,莫说是砍那悚凌兽首,便是寻常物件,都难以砍断。时煞心急而乱,现了真身,从外提刀来砍,一连数百刀,刀刀狠辣,却未能伤悚凌兽一分一厘。

时煞疑惑不解,道:“为何我这般砍它它都未有任何反应?”

时煞砍下最后一刀时,刀碎成无数残块,他方才意识到他的躯身已淌满黑血。他方知,方才那数百刀,刀刀砍在他自身。如今他身负重伤,一心想要逃离这齐叵屋。但此时沉寂多时的悚凌兽转瞬间从外涌入,数以亿计,将他团团围住。他慌忙化作悚凌兽,教真悚凌兽无法辨认。他伺机冲出屋外,却因屋外无一只悚凌兽而再被发现。他又幻作一只蝼蚁在钻入草丛之中,但那柄天刍剑却留在了原地。

他负伤累累,体力不支,诡幻术渐渐失效,他在爬到一条沟渠之中时现出了原形。而此刻,燃况正从外赶回,原本就因未能寻得天刍谷而心中不悦,如今发现时煞的叛逃更是勃然大怒,下令将他抓了回去。 kdkfgEMIeypfpO+3xgucAHsZ0zaN4/qQ4e21YTTfXc7/l0M1R6mjmYf85N8NuX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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