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中学时候的语文课本，枯燥乏味，味同嚼蜡。尤其是那些带有政治色彩的长篇大论。
不知道你有没有嚼过蜡？我嚼过！小时候家里老停电，母亲在家里备了些蜡烛，有白色的，有红色的。停电的时候，我就在昏暗的烛光下写作业。盯着那蜡烛的火苗看上一会儿，我的中二病就犯了。我想这蜡烛是什么味道呢？刚学的成语“味同嚼蜡”是种什么感觉？我就伸手拿起来还闪着火苗的蜡烛，在下面咬下一口，嚼起来。才嚼了最多四口，我就跑到簸箕那里“呸，呸，呸”的全吐出来，赶紧拿了杯子漱口。对炕上就着烛光缝衣服的母亲抱怨道：“妈，这蜡烛真难吃！”母亲骂到：“你饿疯了吗？吃什么蜡？”你要问我这蜡到底什么味道？我也没法和你说清楚，我只能说：“这就好比你吃……”我只能用一个比喻，用另一样东西来形容，但是真实的味道还要你自己去嚼了才知道！这就是我理解的真实的感觉，真实的味道，只有自己去体会。我记得《六祖坛经》里慧能大师有一句话说的极妙——“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好比我喝了一口水，你问我这水热不热？我只能说：“我感觉不热”因为以前也有人问过我，我说：“不热”。结果他喝了一口吐出来说“这么烫！还不热？”可能每个人的感觉不一样吧。所以得拿一个温度计来量一下，这水56度，但是56度只是一个符号，到底算热不热呢？还得自己去尝。
大多数语文课上，我就把胳膊放在打开的课本上，头趴在胳膊上，恍恍惚惚地听着讲台上语文老师在划分段落，每段的段落大意是什么，全文的中心思想是什么……直到有一天，我和往常一样趴在课本上，看着课文“变形记卡夫卡格里格尔·萨姆沙做了一连串的噩梦，等早上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发觉自己已经变成了一只巨大的虫子，正在床上躺着……”我完全沉浸在文字里，好像那只虫子才是唯一真实的存在！而旁边的同学，讲台上的老师全是虚幻的，彷佛空气一样。那节语文课，我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的下课铃，也没有注意到讲台上的老师什么时候走的，直到旁边的同桌推了一把我的肩膀，她以为我和往常一样睡着了。我没精神理她，索性趴在课桌上，假装睡着了。其实当时我满脑子都是那只虫子。那只虫子那么真实！就在我眼前蠕动。我得闭上眼睛，让脑子缓一缓。
《变形记》给我的震撼如此之深！让我在以后的岁月里一读再读。我也深深地记住了卡夫卡这个作家的名字。就在那天放学后，我跑到了小城里唯一的新华书店，在外国文学书架上急切的找着卡夫卡的名字。终于找到了，《卡夫卡作品选》，我翻开书，前面有几张卡夫卡的照片。我第一眼就被他的尖耳朵所吸引！他的耳朵长得如此诡异，我当时觉得他像外星人，也许只有长得这么诡异的人才能写出这么诡异的文字吧！我当时想。后来我攒够零花钱把那本书买回家，以后的许多年里，我常常盯着卡夫卡的照片看，越看越觉得诡异。反而他的小说看得少了，不是我不喜欢读，而是读了他的小说，感觉像是自己睡着了，不停地做着梦，那种既荒诞又真实，压抑地想醒来却又醒不来的梦魇。读他的小说，需要你一个人找个寂静的地方，静静地随着他的文字，彷佛被催眠了一样，进入他的世界。如果在公交车上或者地铁上读，你一定会觉得这分明就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胡说八道还能写得如此正经！但是如果你不幸戴着耳机沉浸在他所创造的世界里，你一定会坐过站的！而且会对身边的人和事产生疏离感！就是这种疏离感让我不舒服，所以我尽量少读他的小说。我不想让我身边的人觉得我整天神经兮兮的，精神不正常。一个人有空闲时间的时候，我会偶尔读一读。
卡夫卡让我对真实有了更深的认识。真实并不仅仅是身边切实存在的东西，比如坚硬的砖头，柔软的肌肤。那些也是真实，但是有一种更深刻的真实，存在于人的脑海里，人的精神世界的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