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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借刀救人

第二日清晨,刘臣雄与罗大诚孔良方起程出发。因为事关黄承运的安危,三人不敢怠慢,骑着快马一路不停地赶路。赶在下午申时末抵达了大同。

大同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经过历代统治者营造,可谓城坚池固。大同又是煤炭之都,相当的富庶。

“我和这个表弟以前很要好的,而且他最听我的话了。”孔良方说道,“我三言两语定能说动他为我方效力。”

“那就最好啊。”刘臣雄觉得孔良方这个人莽撞又自以为是,并没向他透露自己的真实意图,“天色不早了,咱得抓紧时间了。”

“韦兄不必着急。手到擒来的事。”孔良方说道。刘臣雄毕竟在察省有名气,怕泄露身份,所以命令孔良方在这边称呼自己为韦兄。

孔良方引着刘臣雄到了大同城北,买了些礼物,穿过几条街道,来到一座四合院前。

孔良方走上去敲门。出来开门的是一个半大的男孩。

“你找谁呀?”男孩问道。

“我找你爸。”孔良方道。

“他不在家。你们走吧。”男孩说道。

“你是石娃吧?你不认得表伯了?”孔良方道。

“我不认识你,你们快走吧。我爸说了,最近的坏人老喜欢自认亲戚,交代我大人不在家的时候千万不要开门。”男孩说完“呯”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你瞧,你瞧,还手到擒来?被打脸了吧?人家的孩子都不认得你。”罗大诚早就对孔良方憋了一肚子火了,偏偏大哥压着不让修理他,只能逮着机会就出言讥笑他。

“我几年前来的时候,孩子还不记事呢。这也怪他不得。”孔良方不好意思地说道。

“几年前来?那是多少年前呀?”罗大诚道。

“那应该是六年前了。”

“你看,六年都不来一回,是你没人情味了吧?”罗大诚挖苦道。

孔良方只能揺头苦笑。

三人只好在门前等。

直等到天蒙蒙黑了。

“表弟,好久不见了。你发福了好多啊。”孔良方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人走过来时,立刻迎了上去。

“哟,是表哥呀。稀客,稀客。哎,你来了怎么也不进屋里坐,站外面干啥啊?”那人道。

“你家石娃不让进呗。你道我想晾在外面呀?”孔良方老实不客气的说道。

“孩子他娘死得早,缺乏管教,你别见怪啊。回头我好好训训他。”那人道。

“别这。孩子他娘什么时候去世了?怎么也不见你报个讯啊?”孔良方有些意外。

“前几年得急病死了。兵荒马乱的,一切从简了。”那人道,“哎,说了半天,这位是?”

“忘了介绍了。”孔良方有些尴尬,“这位是我的……”

“在下韦光正。是统带大人的朋友。”刘臣雄怕孔良方莽莽撞撞的乱说,抢着说道。

“在下柳长青。失敬了。”那人道。

“哪里哪里。”

“快请进吧。咱正好可以共进晚餐。咱两老表得好好叙叙。”柳长青道。

“那是当然。走。走。”孔良方道。

柳长青吩咐佣人多做几样菜上来,今晚要款待贵客。

石娃躲躲闪闪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走了出来,说道:“爸,他真是咱家亲戚呀?”

“你这孩子真没规矩。居然把表伯挡在外面半天。待会儿看我怎么教训你。”柳长青道。心想:“场面话还是要说的,但孩子不见得要打。”

“看在表哥我的面子上,你就别跟孩子较真了。”孔良方道。

石娃扮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

柳长青见客气话说的差不多了,点点头,话锋一转,说道:“我说老表啊,我劝你也别在黄承运那儿干了。他那儿有什么好啊?搞得兵不像兵,将不像将的。你别看我们杨总司令地盘不大,但日子过得滋润着呢。”

孔良方本想游说柳长青,不料反被他抢先游说了,一时哑口无言。

“察哈尔前任督军黄蒙是黄承运什么人,你应该知道吧?”柳长青道。

“是他亲叔啊。”孔良方道。

“您知道黄承运是怎么上位的吗?他就是靠出卖亲叔上位的。可见这人是多么的卑鄙无耻。你在他的手下是没好日子过的。黄承运现在被我们杨总司令围困在葫芦谷,命不久矣。老表你何不趁机投靠了我们杨总司令,你我两老表共事一主,也算是一桩美事。”柳长青道。

刘臣雄心中惊奇:“怎么他竟这样说?这套说辞以前在万全的时候,可真是闻所未闻。”

“哎,老表,你可别蒙我啊。黄承运真有那么坏吗?黄承运是怎么出卖亲叔的?你倒给我说说看。”孔良方道。

“可惜当年的实情我也不尽了然。”柳长青说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啊。黄承运就是一个无情无义无忠无信的小人。老表我不会骗你的。”

孔良方苦笑摇摇头,觉得柳长青话说的太过出人意表,但一时却又难以辩驳。

刘臣雄暗忖:“柳长青只是一言带过,既说不出详情也给不出实据。这或许只是对手的蛊惑之辞。”虽认为黄承运也是一个恶军阀,但好像不至于那么灭绝人伦。他加入察哈尔边防军时,黄承运已经上位。因此他对黄承运以往的历史也不甚了然。

“知道为什么你们这次计划时时处处被我们牵着鼻子走吗?”柳长青道。

“哦?”孔良方支吾道。他接触不到核心机密,对己方计划的好多细节到现在还一头懵比呢。

“事到如今,告诉你们也无妨。”柳长青道,“你们的线人被杨总司令捕获了。”

“什么线人?”孔良方诧异道。他对这事是毫不知情。

“黄承运安插在我们电讯部的一个线人。”柳长青道,“因此,我们早就获知了你们的全部行动计划。”

刘臣雄亦是头一次听闻有这种事,心头剧震:“我方失败的根源原来在这里!怪不得我们总是落入对方的算计!”

“那个线人现在也已投靠了杨总司令了。老表,识时务者为俊杰,方方面面这边都比黄承运那儿强。”柳长青道,“老表你官比我高,但我月薪有四百银圆,房产有四套。老表你有吗?”

孔良方心里不是滋味,自己起码比他官高两级,领的月薪只有二百银圆,房产只有一套而且比人家这房子要狭小简陋得多,抬头望望柳长青又望望刘臣雄,竟是无言以对。

“柳兄,其实我们这次来,确是想为自己寻条后路。顺便给柳兄送一件功劳。”刘臣雄接口道。

“哦?愿听其详。”柳长青道。

“我们在阳原的时候,获悉卢连云企图造反。”刘臣雄道。

孔良方听了不由目瞪口呆,这一下又是全出他的意料之外。

“这不太可能吧。你们是怎么得知此事的呢?”柳长青道。

“我只能告诉你消息是绝对可靠。卢连云打算趁大同空虚,挥兵回师的时候实施偷袭。取杨伯威而代之”刘臣雄道。

“嗯。这也不得不防。”柳长青道。

“柳兄只须在卢连云回师的时候,提醒杨伯威小心提防。总不会有错的。”刘臣雄说道。

“多谢韦兄提醒。来,我敬你一杯。”柳长青道。他看到孔良方在这节骨眼到来,猜测他是想救黄承运,所以一出口便劝他投靠杨总司令,好让他无法开口,现在看来,倒是自己多心了。

“老表,我们这次计划可谓绝密之绝密。连我这个统带也是一直被蒙在鼓里。那个线人如何竟会得知黄承运的全部行动计划?这太不合常理了。”孔良方现在算是大概猜出了检阅使大人此行的目的是想挑拨他们鬼打鬼,但他对计划泄露之事非常不解,问道。

刘臣雄对这件事也是充满疑惑,见孔良方鲁莽相问,也不出言相阻,且看柳长青如何作答。

“这些本是军事机密。原是不能随便谈论的。”柳长青道。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还有什么机密可言的。”孔良方道。

“也罢,你我不是外人,聊聊也无妨。”柳长青道,“那个线人据说是黄承运安插在这边,潜伏了好几年的王牌,掌握的情报都是重量级的。”

“他叫什么名字?”孔良方道。

“这你也打听?不会是想打击报复吧?”柳长青道。

“哈哈……随便问问罢了。哈哈……”孔良方自知失言,连忙强笑。

柳长青心想:“我既然是有心想拉这老表过来,爆点料给他听听也好。”说道:“我们这边的待遇可是非常优厚的,那线人住的宅子比我这儿还大,薪俸比我的还高,房产比我还多。我们杨总司令那是非常的优待投诚人员的。我是真心希望你过来和我一起干呀。”

“哦?”孔良方忽然觉得心中又苦又酸。

“那人叫苟敬仁。从这下去两条街,门前挂着‘苟府’二字的就是了。你可以过去瞧瞧,他只不过是个电讯科长而已。如果以老表你的级别过来,荣华富贵都是不在话下啊。”柳长青道。

孔良方眼睛望着刘臣雄,神情有些尴尬,想说点什么又怕说错话。

刘臣雄见了他这副样子,心中发笑,说道:“统带大人,可以认真考虑一下哦。那边的清苦日子大家都过怕了。现在黄承运朝不保夕。识时务者为俊杰也。”

“嗯。考虑考虑。嗯。”孔良方像是抓住了一个下台阶,连忙说道。

“韦兄说的对啊。韦兄如果见有同僚想过来投靠,可以介绍过来给我,我可以代为引荐的。”柳长青很大方地说道。

“那是。那是。来,柳兄,我们喝酒。来,干杯。”刘臣雄道。

他见该探的消息探到了,该传达的信息也传达了。便一个劲的劝酒。

柳长青原是爱酒之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孔良方的嗜酒程度不在柳长青之下,这个时候当然是不甘人后,也举起一杯酒,说道:“我们两老表久别重逢,今晚一定要像以前一样,喝个一醉方休。来,干杯。”

柳长青也是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三人互相敬酒。一阵豪饮。

柳长青、孔良方很快就喝得半醉。但柳长青神智还是清醒的,说道:“你们今晚就在东厢房住下。不许走了哦。”

“那当然了。老表你以为我会跟你客气啊。哈哈……”孔良方道。

“那就最好。来,咱接着喝。我喝醉了,你们自己招呼自己就行了。这里都是大老爷们,没啥不方便的。哈哈……”柳长青举起酒杯又喝。

不久之后,两老表都已喝得酩酊大醉。但刘臣雄千杯不醉的酒量喝这点酒根本就不是个事儿,见二人皆醉,只好与陪伴在旁不敢多饮的罗大诚一起扶他们回屋上床。一边叫佣人收拾了餐桌。自己也回去东厢房歇息。

刘臣雄心中思忖:“计划失败原来是因为出了叛徒。这个苟敬仁怎么着也得去拜访一下。顺便或许可以给杨伯威加多一味佐料。”躺下休息一阵。过了午夜,便悄悄起床,从窗口跃出,飞身上屋顶,往南而去。顺着柳长青的指点,很容易便找到了那座“苟府”。心里暗暗感谢他的热情周到。

刘臣雄看到这“苟府”是一座二进的四合院,房间较多,便先逐间屋窥探过一遍,发现这里的人并不多,只前进厢房里有一个人二进正房里有两个人。很明显目标就在正房里。他看准里面的空间方位,从窗口一跃而入,屋内的两个人睡得很沉,丝毫没有察觉。他从背后一手取出手电一手取出手枪,猛地打开手电照在那两个人脸上。床上的男女被强光一照,揉着眼睛醒转过来。

“别乱叫!否则打死你们!”刘臣雄低声喝道。

那女的被吓了一大跳,张大了嘴巴,几乎叫出声来,连忙自己用手捂住嘴,一脸的惊恐。那男的也显得非常惧怕,见被手电照着张不开眼,干脆又闭起了眼睛。

“大帅何曾亏待过你?几万大军连同大帅本人就这样被你卖了。”刘臣雄愤慨说道。

“你……你是什么人?”苟敬仁颤声问道。

“大帅派来索你命的人。”刘臣雄对这种变节的叛徒憎恨之极。伸出手枪指向苟敬仁。

“大人饶命……”苟敬仁瞄见刘臣雄的枪,急忙双手抱头。

刘臣雄声色俱厉地说道:“饶命?你把大帅的整个计划都给出卖了。你知道我们的损失有多大吗?你知道我们因此而死了多少弟兄吗?”

“不能把账全记我头上啊!”苟敬仁急急说道,“大帅这是要拿我当替罪羊吗?诈降计划本就是大帅命我故意泄漏的呀。”

刘臣雄这一惊非同小可,苟敬仁的话简直让人难以置信,心想:“他说的是真话还是谎话得再唬唬他才能知晓。”说道:“你敢诋毁大帅?看来我非杀你不可了。”

“在这边呆了这么久的时间,我早看透了黄承运就是一个小人。”苟敬仁摸索着把手伸进枕头里,说道。

“不许动!你想干什么?”刘臣雄喝道。

“大人,我在你的绝对控制之下,你还怕了我不成?”苟敬仁抽出一张纸,说道,“这是黄承运发给我的密电。你自己瞧瞧吧。”

刘臣雄见他不像说谎的样子,接过纸张一看,电文写道:“我派刘臣雄去实施诈降,你务必适时将此事不露痕迹地透露给杨伯威。这关系到我全盘计划的成败,你一定要做到适时适当,不可露出丝毫破绽。”电文的署名是奉天,刘臣雄知道这是黄承运对外联络的代号,白纸黑字就在眼前,不由得自己不信。原来自己竟是被黄承运所出卖!他觉得自己的心一直在往下沉,直沉入无底的深渊。他此来本来别有目的,万万没想到,竟探出这样一个秘密。

苟敬仁被强光手电照着,虽看不到眼前人的神情,但也感觉到了他的震惊,说道:“我劝大人还是弃暗投明吧。黄承运不仁不义,根本就是个恶主。”

“大胆!你胡说八道什么?”刘臣雄冷冷喝道。他又惊又怒,心想:“黄承运这笔账稍后再算不迟。眼前最重要先把这苟敬仁修理了。”

“我知道黄承运迟早要杀我的。但就算死,我也要将黄承运的丑恶嘴脸揭露出来,以免大人重蹈我的覆辙呀。”苟敬仁道。

“哎呀,想不到你这么伟大呀?”刘臣雄哂笑道。已猜出他想煽动自己反叛黄承运从而饶了他的性命。

“这是我一个过来人应担的责任。我一定要将实情原原本本的告诉大人,也让大人给我评评理。我除了奉命泄密,没有向杨伯威吐露过任何其他信息,无论如何算不上是我出卖黄承运。”苟敬仁道。

“这倒奇了,你没出卖大帅,杨伯威又怎能从你身上获悉大帅的计划?”刘臣雄道。

“是杨伯威从我的情报中猜测出了大帅的计划。”苟敬仁道,“黄承运向我问询杨伯威东北区域的兵力分布状况。不幸这封电文被杨伯威截获了。”

“仅凭这点杨伯威就能知道大帅要从这边主攻?你骗三岁小孩呀?刘臣雄冷笑道。

“你知道杨伯威与大帅是什么关系吗?”苟敬仁道。

“这个谁人不知?”刘臣雄道。

“知道就好。两人乃是同窗师兄弟,杨伯威对大帅可谓知之甚深,得知这一情报后,马上派侦察兵密切注意大帅兵马的动向。起初杨伯威也不能确定阳原那边是否真是诈降,后来侦察到大帅的大军出动及行军路线,才完全猜出了大帅的计划。于是杨伯威便在葫芦谷设下埋伏。卢连云又在阳原那边散播谣言,令阳原守军自乱阵脚。卢连云趁机一举夺下了阳原。”苟敬仁道。

刘臣雄到现在终于弄清了事实的真相,说道:“哼!不管怎么说都是你的错。要怎么个死法?你自己说吧。”

“我之所以说这么多,是想让大人明白一件事,黄承运他不是一个可以依靠的主。你看他对待属下的那些手段?他待属下如猪狗。你看那个刘臣雄,再看看我,都没好下场的。我劝大人尽早弃暗投明吧。”苟敬仁道。

“你说什么?你自己犯了错反而怪大帅?”刘臣雄道。心里对苟敬仁的话其实是比较认同的。

“我是被敌破获,我也没有出卖黄承运,我有什么错?你们知道我出事应该来营救我才是,怎么反而要来杀我呢?你看黄承运这是怎么待人的。”苟敬仁道。

刘臣雄不得不佩服他的口才,说道:“你这是强词夺理。照你这么说,你投敌也是对的了?”

“大人也不是因为我投敌才来杀我的吧?”苟敬仁道。

刘臣雄此次前来本来也不是想要杀他,而是想教训他的同时胁迫他传递一个信息,便说道:“我弃什么暗投什么明,那不关你的事。但你如果肯为大帅再做一件事,我饶了你也不是不可以。”

“大人尽管吩咐。不管什么事我都答应。”苟敬仁喜出望外,急忙说道。

“你明天只要禀告杨伯威,说你侦听到大帅正在联系冯天鹏,要冯天鹏从西北出兵,进犯大同。就可以了。”刘臣雄道。他早拿定了主意:“现在要把杨伯威捣鼓得越焦急越好。”

“就这么简单?”苟敬仁有点不敢相信。

“就这么简单。你只要把事情办好了。我就饶了你。否则,买好棺材等死吧。”刘臣雄道。

“我一定办到。”苟敬仁拍着胸膛说道。

“你老老实实的给我办,不要心存侥幸。记住,人在做,天在看。”刘臣雄说罢从窗口一跃而出,双手在檐首一搭,上了屋顶,飞掠而去。

悄然回到睡寝的厢房。孔良方睡在床上醉死一般毫无知觉。罗大诚亦是睡得很香。

刘臣雄躺在床上,想到自己只是黄承运喂狼的诱饵,心情失落之余,不断思忖:“本来我以为自己至少也算是黄承运调虎离山计的配角。不料黄承运竟以牺牲我等为代价,来欺骗调动杨伯威。如果说自己的一条命对他来说死不足惜,但两万大军的性命难道也一文不值?”思索了许久,恍惚之间,猛的醒悟:“黄承运当然知道他那样做,会导致两万将士的性命难以保全,但如果用牺牲两万将士的代价,能完成他一统察哈尔的大业,那么对他来说就是值得的。恶军阀又怎会有好心肠?”但他旋即暗暗提醒自己:“为了大计,必须继续忍耐,必须继续阿谀奉承。”

刘臣雄辗转反侧。又想起了那个温婉的陆飞雪,想起她的故作蛮横,想起她的温言细语,心中升起一股温暖,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三人辞别柳长青。柳长青还再三叮嘱:“老表,你们一定要早做决断,弃暗投明。来日我们再聚会痛饮。”

孔良方望了望刘臣雄,见他笑而不语,于是强笑说道:“我们一定会认认真真考虑。老表,来日再会。”

三人马不停蹄以最快速度赶回羊角峰。通讯部拿来了两封黄承运的求救急电。刘臣雄担忧黄承运那边发生意外,先发了一封电报向他询问他那边的情况。

黄承运回电说:“牺牲了六千多人。粮食只能再支撑三天。其他赶来救援的军队都被阻隔在外围。情势危急。你的退敌计划进行得怎么样了?你要速来救援。”

刘臣雄闻讯顿时放下心来,当即回电:“计划进展顺利。我保证能让杨伯威在两日之内退兵。请大帅安心等待。”

次日,刘臣雄命令羊角峰的近三万军队起动,反攻阳原城。

卢连云无心恋战。闻风便向杨伯威谎称敌军势大,自己无力抵抗。撤兵退往大同。

刘臣雄不费一弹一炮就收复了阳原,于是命令孔良方及其旧部镇守阳原,自己率两万军队北上救援黄承运。

他领着大军一路豪夺智取,很快开进到离黄承运被困的葫芦谷不到两公里的一线天峡谷。这里周围都是大山隔阻,只此处有一条狭长小道可以通过,小道两旁石壁如刀削斧劈般峭立,可谓真真正正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便即命令军队在峡谷前驻扎,只等大同方面的消息。

卢连云率军返回大同。见城中官兵夹道欢迎自己,毫不见疑。便想率军进城。

却听李小全说道:“杨伯威奸诈似鬼,万一他在城里设了埋伏候着咱,那就不好了。咱不可不防呀。”

卢连云一想也有道理,说道:“依你之见,我们应该怎么办?”

李小全道:“咱先派一部分军队入城进见杨伯威,借机窥探城内的虚实。无恙后,咱方可进城。”

“呵呵,不错,”卢连云称赞道,“有你的,啊。”于是派先锋部队进城。

片刻之后,城中响起了激烈的交战声……

第二天,探子接连回报刘臣雄:“卢连云偷袭杨伯威,不料杨伯威早有防范,双方正打得不可开交。”,“一线天前面的敌军已悄然撤走。”

罗大诚拍手称快,说道:“大哥,你这招挑拨敌人狗咬狗的计策叫什么呀?我看三十六计里就没有你这一计。大同危急,为了自救,杨伯威只能撤兵,围困大帅的敌军不攻自退。哈哈……”

“这不是单纯的离间计,也算不上是围魏救赵,如果硬要给它安个名字嘛,我叫它‘借刀救人’计。哈哈……”刘臣雄道。

刘臣雄领军队快速通过一线天。很快与黄承运的大军会师。

“危难时刻,只有你能救我啊。”黄承运紧紧握着刘臣雄的手,激动不已。自己不惜刘臣雄的性命让他去诱敌,到头来能救自己脱困的却就是刘臣雄。自己因此险些失一将才,险些丢掉自己的性命。他对当初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

刘臣雄朝黄承运的脸上看去,见他的脸上永远都是那副爱兵如子的神情,哪里看得出他对自己有丝毫愧疚?心想:“这种人的脸皮怕是比城墙还要厚。”说道:“为大帅分忧,是我辈的职责。如今大同正乱成一锅粥,属下请求大帅准我所率部队做先锋,趁火打劫,拔他杨伯威的城,掠他杨伯威的地,为大帅出一口恶气。”

黄承运刚从葫芦谷出来,对大同的情况一无所知,对刘臣雄道:“大同乃杨伯威的根基,又怎会有大的动荡?你快将实情禀我。”

刘臣雄为求保密先前并没把自己退敌计策的详情告诉黄承运。当下便将自己一边挑动卢连云自立,一边又提醒杨伯威小心提防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其中有些关节当然是适当更改甚至略去不提,苟敬仁的事为避免黄承运反感也略去不提。

“妙计!妙计!”黄承运不禁称赞。心想:“自己这次带五万大军,精锐尽出。葫芦谷一战后,却损失了近一万兵力,还折了一个侦察科长,几乎弹尽粮绝不能再战。刘臣雄竟兵不血刃就能救我脱险。如此有才,我应该栽培他一下,让他立个响亮的战功才好。”说道:“好!杨伯威施诡计暗算我,我正欲找他算账。我就命你部为先锋。攻打杨伯威!”

刘臣雄大喜,知道自己在黄承运心中的位置有了改变,说道:“属下遵命!”他对察南的地理早做过深入的研究,知道大同以东以北全是易守难攻的险峻地形,当即挥师南下然后转向西北。想到卢连云曾将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不由心头火气。这下从背后趁其不备一定要狠狠干他一仗,也算是为自己出一口恶气。

其时,杨伯威的大军已然回援到位,兵力士气都已压倒卢连云。卢连云招架杨伯威的军队尚且无力,被刘臣雄从背后领军杀来直杀得丢盔弃甲。

刘臣雄率军势如破竹,一连夺下了敌方的四个县。

就在这时,探子回报称,卢连云的部下哗变倒向杨伯威,卢连云本人只身逃跑了。

刘臣雄暗叫可惜,命令军队继续向前进攻。但敌军已重新抱成一团众志成城。三战无功,只得先发报向黄承运汇报此次的战绩和前方的战况。

黄承运闻讯扼腕感叹杨伯威命不该绝的同时,又很是欣慰:“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刘臣雄施奇计退敌是为有谋,率军力战夺城是为有勇。自己由此收获了一位有勇有谋的将才。”前方局势已不宜再战。遂命令刘臣雄回来阳原与自己会合。

刘臣雄于是命令军队固守既得阵地,防止敌军反扑,自己领一部分兵马返回阳原,进见黄承运。

刘臣雄说道:“属下无能,未能一举击溃杨伯威,请大帅恕罪。”

“哎,”黄承运大悦,道,“你这次已经立下大功,日后我一定重重赏你。”

“谢大帅。”刘臣雄道,“现在敌军众志成城,我军若是强攻,恐会落个两败俱伤。接下来应该怎么办,请大帅定夺。”

黄承运道:“杨伯威虽经历了一次倒戈,但兵力并无太大损失,且他在察南经营日久,根深蒂固。我军远来疲惫,此时再去进攻,就落了下策。这饭要一口一口的吃嘛!我们已经一口吃掉了他四个县,够消化一阵子的了。我决定明日班师回万全,他日定好计策,再行讨伐杨伯威。”

“大帅英明。”刘臣雄说道。心想:“前几年没打过大仗看不出来,但从黄承运这次征战运兵看,他还是深谙兵法的,从瞒天过海到调虎离山到暗渡陈仓,玩起来一套一套的。他能屹立察北这么多年不倒,绝非偶然。”

第二日,黄承运处置孔良方。认为他虽然情有可原也有立功表现,但他刚愎自用丢失城池罪不可赦,降为副统带,并罚薪三个月,另委将领镇守阳原。然后命令一部分兵马留下来巩固防守。率大部人马返回万全。

次日,黄承运举行庆功大会。他首先就把刘臣雄叫上帅台。

刘臣雄的功绩早已传遍军营。台下将士见状顿时欢呼雀跃掌声雷动。

刘臣雄朝将士们敬礼,朝黄承运敬礼。微笑望着黄承运,不知他会怎么嘉奖自己。

只听黄承运说道:“我军此次南征,大胜而归。期间,刘臣雄立下三大战功:第一、大败杨军,歼敌六千。第二、夺下敌人四个县区。第三,以一己之力救我大军脱困。居功至伟。我决定,晋升刘臣雄为我边防军参谋长。”

参谋长这个职位已经空缺了五年了。现在授予刘臣雄,可见黄承运对他多么器重。

台下又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声势比上一次还大。

刘臣雄先是一愣,然后才意识到这是黄承运破格的嘉奖。大喜过望之余,心情复杂:“黄承运拿自己当弃卒一样舍弃了一次,然后又给自己一个大大的奖赏。自己应该感谢他吗?”见所有人都望着自己,忙止住暗涌的思绪,再次朝黄承运立正敬军礼。道:“谢大帅栽培!”

黄承运微笑着满意地点点头。他在阳原时心中就已暗暗做了这个决定。

刘臣雄转身朝台下的将士再次行军礼。俯视着台下的众人,刘臣雄的心在飞翔。他知道接下来自己可以大干一场了。 LEAP5edWrRKtd5y7SXc6ei/4VNggtaLIvWPXfNtvNfs7PKMQvcXTOCpS2YCEr9Z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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