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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比试

第二天早上。黄承运召开军官会议。

刘臣雄暗忖:“昨日自己连立两功。黄承运连说要赏我。却不知他怎么个赏法?”

只听黄承运说道:“昨日,本帅破获一起特大贩毒案。其时,刘臣雄立下双重大功。为表嘉奖,我决定,任命他为平南检阅使,择日前往阳原,巡察南线边关战况。期间,全权负责南线军队的指挥调度。”

在黄承运的治下,这可算是极少有的重赏。

话音刚落,会议厅便即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军官们大多是拥护这个决定的,刘臣雄一向与人为善,而且他们或多或少受过刘臣雄的恩惠。刘臣雄得到重用,他们打心眼里替他高兴。

刘臣雄喜出望外,虽然知道黄承运今天会给自己嘉奖,但想不到一下子就得到如此重用。这同时也表明,黄承运对南线现在的状况非常重视,这或许也是他对杨伯威开战的前奏。而且有了职务之便,接下来的行动就容易得多了。

黄承运看到军官们这么欢庆,暗忖自己的这个任命还是很得人心的,甚是满意,说了几句场面话,便即宣布散会离去。

待黄承运一走,马上就有不少人围向刘臣雄,纷纷道贺。一些人还趁机求他帮忙办事。刘臣雄一时间嘴巴忙得不可开交。

“刘参谋,大帅请你过去说话。”吵杂声中忽然听到一人说道。刘臣雄转头一看,见是黄承运的贴身侍卫,心中奇怪,不知黄承运意欲何为,于是辞别众人,随那个侍卫步出会议厅。

只见办公楼外不远处,黄承运负手站在他的黑色凯迪拉克轿车旁。

刘臣雄快步走上前立正敬军礼,说道:“大帅,不知您有何吩咐?”

黄承运摒退左右,说道:“臣雄,你这次南下,我要交给你一个特殊任务。”

“请大帅示下。”刘臣雄一时捉摸不透黄承运的用意。

“我要你去诈降杨伯威,然后伺机偷袭。就像黄盖诈降曹操一样。期限为三个月之内。”黄承运说道。他昨日抓住李留才时,心中便已经酝酿出一个计划,他命李留才揪出杨伯威的间谍,并假意示好将他们释回,就是这计划的第一步。

刘臣雄混身一震,心头狂喜,心道:“看来黄承运真的要打杨伯威了。建功的机会来了!”同时又有些担忧:“杨伯威谨慎而多疑,想要诈降成功谈何容易,其中的凶险必是极大。”说道:“属下为大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嗯。此事极难。你如有需求,尽管提出来,本帅一定全力支持你。”黄承运道。

“谢大帅关爱。属下必倾尽全力完成大帅所托。”刘臣雄道。

“我相信你能成。”黄承运说道。心道:“此人身手不凡,才能出众,此去千难万险,如若他能建功,经过这番历练,我可多获一得力战将,如若不成,对我也没什么大的损失。”

“谢谢大帅的栽培。”刘臣雄道。

“好了。现在南边的军情火急。你最迟明日就要起程。”黄承运道。

“是。”刘臣雄别过黄承运,微带兴奋地叫上罗大诚,回去自家四合院。

罗大诚得知刘臣雄出任平南巡阅使,忍不住欢呼雀跃。黄承运召开的军官会议只有营级以上有实职的军官才能参加的。因此,仅是侍卫的罗大诚只能候在外头,此时方知道这个消息。

刘臣雄见他高兴成那样子,苦笑说道:“我们此次南下可不轻松。黄承运命我去诈降杨伯威。此事一不留神就有性命之忧的。而且,我怀疑黄承运所谋的还不止于此。你马上联络会里的弟兄,多派几个得力的人手,时刻盯着黄承运的动静。一有异常,马上飞马报告我。还有,联络南线分舵的弟兄,通知他们可以开展下一步的行动了。同时,传达我对他们这个月所造骚扰行动的嘉奖。”他治好罗大诚的伤后,见其心赤诚,而后又传授其武功,逐步把其提升作了济世会副会长。

“是。”罗大诚一听事态这么严重,一下僵住了笑容,想到大哥要去以身犯险,不由暗骂黄承运不是东西,飞快的去了。

刘臣雄当晚在如意酒楼订下几桌酒席,辞别军中友人。想到可能就要到来的大战,心中豪迈,与友人们开怀痛饮。乘着酒兴甚至脱口发出“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的吟唱。当晚不断向友人们劝酒,直至所有友人都酩酊大醉。但他喝酒量如江海,喝了半夜仍没事人儿一样,安排侍卫将友人们送走,方自回家。

第二日,刘臣雄携罗大诚一早起程。行至南门,突见前方涌出一簇人马。刘臣雄一看,骑马立在队伍中央的竟是黄承运。

二人连忙过去敬礼。

“臣雄,我是来给你饯行的。”黄承运说道。

“属下愧不敢当。”刘臣雄看到他旁边一骑马上有一年轻女子,样貌不算惊艳,可是秀慧十足,又让人觉得很婉约,不染凡俗。一时竟猜不透她是什么人。

“同时给你派个助手。这位是陆飞雪小姐,刚留洋归来,毕业于日本东京陆军军官学校,我任命她为平南按察使,全面协助你的工作。”黄承运说道。

“谢谢大帅抬爱。”刘臣雄大是意外。黄承运奉行三权分立,刘臣雄早料到他会派个人来盯着自己,只是无论如何想不到会是这么个凭空冒出来的陆飞雪。以往的按察使可都是黄承运的心腹,且这次又不在会上当众宣布。黄承运对她如此偏爱,不知她是何背景?

“臣雄,我祝你一路顺风,马到成功。”黄承运意味深长地说道。

刘臣雄心想:“黄承运将我比作黄盖。那是将他自己比作一战定基业的孙权了。当时事出突然,没体会到他这层意思。现在想来,这次他俨然是要打一场大仗。唔,这何尝不是自己的分水岭之战?”想到此处,顿时豪气冲天,举手行军礼后唱道:“人生自古谁无死?马革裹尸是英雄!”驱马疾驰而去。

罗大诚连忙跟上。

只见陆飞雪策马也追了上来。

“你们想撇下我吗?”陆飞雪似嗔非嗔地说道。

罗大诚看陆飞雪柔柔弱弱的,有心想试一下她有没有真本事,说道:“我们要赶时间,快点吧。”说完驱马以最快的速度向前狂奔。

刘臣雄心情澎湃,不知不觉就把马速驱至最快,如此疾驰了有一个多小时,感觉还不够尽兴,马却疲惫了,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这才想到:“后面还有一个陆飞雪呢,不知她跟不跟得上?”回头去看,只见身后二十几米处跟着罗大诚,罗大诚的后面十几米处跟着陆飞雪。看来这姑娘并不像她的外表那么纤弱。又想:“如此疾奔,人不累马也累了,况且还有一个姑娘同行,总得照顾一下人家。”于是在前面不远处一个树林边停了下来。

罗大诚随即追上,也停了下来。他见陆飞雪并没有被甩开多远,不由稍稍收起了对她的轻视之心。

“你们存心欺负我一个姑娘是吗?”陆飞雪很快也追了上来,气息还挺平稳。

“我一时兴起,没有顾及到姑娘,对不起了。”刘臣雄心想这事说起来确实有点理亏,自己和军营铁汉纵马驰骋惯了,竟疏忽了这位是姑娘,只得低声道个歉。

陆飞雪微微一笑,却不真的见怪。

罗大诚听到树梢上有一群麻雀在鸣叫,灵机一动,说道:“按察使大人既然是军官学校毕业的,枪法肯定不会差,敢和我大哥比试一下枪法吗?”

“我听说检阅使大人是保定军校的高材生,武技韬略都是出类拔萃,今天我也想见识一下你的枪法。”陆飞雪知道自己平白就当上按察使,如果不露点绝活给人看,恐怕难以服人。

刘臣雄也很想知道这个凭空冒出来的按察使到底有没有真材实料,微笑着点点头。

罗大诚道:“树上有一些麻雀,我把它们赶出来,你们一梭子弹过去,看谁打下的鸟多。按察使大人,你看这个比法可以接受吗?”

陆飞雪淡淡说道:“没问题。”

“好。准备——”罗大诚喊道。

刘臣雄,陆飞雪拔枪在手。他们二人一个使驳壳枪,一个使四寸勃朗宁小手枪。两种枪的口径相差颇大,凭着弹孔很容易区分彼此。

罗大诚朝树上“砰”的放了一枪。麻雀被惊起,纷纷飞了出去。

“砰砰砰砰……”只听一阵枪响。

鸟儿瞬间全被打了下来。

罗大诚过去拾起鸟,仔细检视分拣,弹孔大的是驳壳枪打的放一边,弹孔小的是勃朗宁手枪打的放另一边。待他检视完毕后,不由呆了。原来一共是十二只麻雀,二人分别打下了六只。

罗大诚想了想,说道:“这个回合打成平手。按察使大人,你敢进行第二回合的比试吗?”其实拥有这样的枪法已经算是顶尖的了,但罗大诚一心想要大哥把这个女人比下去。

“有意思。要怎么个比法?”陆飞雪见刘臣雄的枪法这么好,也较上劲了,又想如若我胜过了你,以后你哥俩对我就会乖巧得多了。

罗大诚掏出一个银圆,说道:“我将手中的银币抛起,能一枪打中正面袁大头者为胜。”

能打中银币就已经很厉害了,还要是打中正面?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但罗大诚对大哥的枪法很了解很自信。

刘臣雄含笑望着陆飞雪。说道:“如果只打一枚,这和抛硬币出正反面一样,有运气成分。为了更公平,我提议每人打三枚。”

陆飞雪有点犹豫,知道这太难了,但想:“如果自己退缩了,岂不是更被人小瞧?”一咬牙,说道:“来吧。”

罗大诚已看出她眼中的怯意,还真怕她不敢比了,见她答应,正是求之不得,当即喊道:“好。按察使大人,你先打。准备——”

陆飞雪端着枪,全神贯注望着罗大诚手中的银圆。

罗大诚手指一弹,银圆旋转着急速飞上了天空。

“呯……”银圆中弹飞出老远,啪的掉在地上。

罗大诚如法炮制,接连又弹出两枚银圆。

待陆飞雪两枪过后,罗大诚跑过去将银圆捡回来,笑吟吟的扔给陆飞雪看。

陆飞雪一看,有两枚银圆子弹是清清楚楚的打在了背面,有一枚银圆正反两面都没有弹痕,竟是没有打中。她脸颊一红,甚是不忿,心想:“我就不信你刘臣雄能好到哪里去!”说道:“接下来让我见识一下检阅使大人的神技吧。”

罗大诚更不说话,又如法炮制弹出三枚银圆。

“呯呯呯……”三声枪响之后,罗大诚跑过去捡回银圆拿给陆飞雪看。

陆飞雪一看,不由傻了眼,只见三发子弹都端端正正的打在了银圆正面的袁大头上,敬佩之情,油然而生,不自觉景仰地望向刘臣雄。半晌,才回过神来,说道:“检阅使大人果然神乎其技,令人惊叹。”

罗大诚在旁边得意地笑着,仿佛陆飞雪称赞的是他一般。

“承让,承让。”刘臣雄说道,“现在是私下场合,陆小姐可不可以不要那么拘谨?”陆飞雪被黄承运任命为这次行动的按察使,对他这个检阅使享有监督权和否决权,刘臣雄对她本应以官职相称。但不知为什么,他看见了这个可人的姑娘,竟想抛开一切,只以朋友相交。

“检阅使大人请指教。”陆飞雪道。

“你看,这老是大人来大人去的,听起来多别扭呀。你我年龄相差不多,就以平辈论交如何?”刘臣雄道。

“那你要我怎么称呼你?”陆飞雪并不反对,从一见面听他吟出豪迈的诗句,再经过刚才两轮枪法比试,她已经对眼前这个大男人有了相当的好感,“我叫你刘兄?”

“这就对了嘛。”刘臣雄说道,“那我就叫你陆小姐,好吗?”

“你叫着顺口就行。”陆飞雪说道。

“陆小姐,我们对你一无所知,你能做个自我介绍吗?”刘臣雄说道。

“大帅不是给你们介绍过了吗?还再要我介绍,我就只能加多一句:‘我是北平盐商之女。’”陆飞雪说道。

刘臣雄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女子并不是那么的单纯,含笑望着她,没有言语。

“就这么简单?”罗大诚忍不住插口问道。

“就这么简单。”陆飞雪说道。

“你可知道我大哥上到检阅使这个位置,用了多少年,立了多少功?你一从学校毕业就出任按察使,你凭什么呀你?”罗大诚忿忿不平说道。

陆飞雪似乎也觉得这样说不过去,想了想,说道:“我爸给黄承运送了很多钱。明白了吧。”

“原来是买来的官呀!”罗大诚有些不屑的说道。

陆飞雪居然也不生气,淡淡说道:“这种事情古已有之。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呵,我说你父母怎么就这么奇怪,好好一个闺女,不趁早找个好人家嫁了,怎么送你去学武,还花重金买你上前线。这是什么父母呀?”罗大诚道。

陆飞雪柳眉一竖,肃容道:“你这话就不对了。你我既生于乱世,就当以匡扶社稷,救国救民为己任。怎能苟且偷安,只求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呢?如果人人都像这样,中国岂不是很快要亡国?”

“好,好。能把买官也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我服了你了。你们这些留学生喝过洋墨水,有觉悟。唱起来都是一篇一篇的。我不懂唱,唱不过。得了吧。”罗大诚不料这女人这么会说,也知道她说的道理对,但面子上实在是挂不住,心想以后可不能再轻易招惹她了。

刘臣雄听了她这番言语,不由对她多了几分敬重,说道:“陆小姐,我这个属下说话有点直,你不要见怪哦。”

陆飞雪慷慨激昂的情绪还没平复,又道:“我们不仅要投身到救国救亡的运动中,还要唤醒沉睡中的国人,让所有人都投入到这场救国运动中。这样,我们的国家才能尽快摆脱外国列强的蹂躏。”

罗大诚听她说得义正言辞的,和大哥平时对他说的道理竟是十分相似,更不敢驳嘴了。

刘臣雄知道现在的学生都喜欢闹学潮搞运动,外表温雅的陆飞雪能说出这么热烈的言辞,也不算奇怪,说道:“陆小姐,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你,能否借一步说话?”

陆飞雪因心情激动,两腮还在泛红,打量着刘臣雄,说道:“哦?我有什么事能帮到你吗?”语调却已恢复平和。

刘臣雄右手向树林的转角一摆,做出“请”的手势。

陆飞雪很大方的随刘臣雄走了过去。

三人稍事休息,又继续赶路,一路说说笑笑,却也不觉旅途疲累。

下午四点过,三人到了黄石镇,离阳原县不到三十公里了。三人在镇上一个茶坊吃了些点心,休息了一会儿,又继续上路。

但这时陆飞雪像是突然转了性,变得尖酸刻薄起来,处处看刘臣雄不顺眼,处处跟刘臣雄找茬。罗大诚马上受不了了,不时反唇相讥。刘臣雄却不怎么在意,一切泰然处之。 aGpUNKhN42Wtee3Bj4kh+I7PA3LtaZzB59DylLu6SEKL48opMzPXh40dNQ7zmnO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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