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承运无子,何昆心里也替他可惜,但要自己割爱,又如何舍得,说道:“大帅,我也只有这一个儿子。这……这不太好吧。”他一妻两妾,但只有一个三岁的独子,对其是爱若至宝。
“我只是要来疼爱两年,又不是不还你了。你就成全一下我这个无子之父吧。”黄承运道,“你我情同手足,你的儿子我会当成亲儿子看待,绝不会亏待他的。”他心中在想:“何昆狐假虎威这么多年,在军队中的影响力不容小觑。如果在他的影响力没完全消除之前,放他全身而退,恐怕会留下祸害。”
何昆心中不愿意,但想到大帅待自己恩重如山,大帅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委实无法出口拒绝,沉吟半晌,只得说道:“好吧。请大帅照顾好我的孩儿,我一家人都会感激您的。”
“太好了。”黄承运哈哈笑道,“你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你放心好啦。从今往后,你拿着这笔钱,去经商也好,去设厂也好,日子保管过得美滋美滋的。”
何昆心神有点恍惚,虽然大帅对自己仍是那么和蔼,但他觉得大帅今天再不像以前那么可亲了,心里怪怪的,很不是滋味。
黄承运又道:“你现在就回去,把孩儿带过来给我吧。我心里期盼的很呢。”
何昆心中若有所失,说道:“是。”辞别离开督军府。进府时还意气风发的,出来时心中却是空荡荡的,仿佛自己忽然之间变成了一叶浮萍,无依无靠。
回到家中,跟老母老婆说了大帅的命令。她们对得来大笔的金子当然是非常高兴,但对要留下儿子一事,就老多抱怨了。孩子是正室所生,她第一个有意见,说道:“看不出你这么傻呀。大帅要留下咱的儿子做人质,你看不出来吗?这你怎么能答应他?”她老母也十分的不悦,在旁齐声附和。
何昆道:“大帅待我恩重如山,与我情同手足,不会对我来这一手的。”
“哎,原来到现在你还没醒悟呀。”他正室嚷道,“我看呀,大帅是不信任你不放心你了。”
何昆心中一凛:“近来军队的将领几乎换了个遍。大帅难道真会对我开刀?”但他实在不愿相信黄承运会那么做,说道:“大帅无子,咱们的孩儿认了他做干爹,以后益处多多的。”
“就怕没有以后啊,”正室道,“大帅近来杀了多少将领了?我虽是个妇道人家,但我也知道,那些将军哪个以前不是和大帅情同手足的?大帅不是照样都杀了。”
何昆道:“那些人造反,要谋害大帅,大帅杀他们是理所当然。你怎么能拿我跟他们比呢?”
“哎哟,不行不行。我越想越害怕。”正室道,“我们应该赶快离开此地。否则,全家人的性命恐怕难保。”
何昆不悦道:“你别这么危言耸听好吗?”
但他的老母妻妾都十分害怕,一致认为应该立刻离开这是非之地,回河北老家安身。
何昆无奈只得同意,带了孩儿,动身去督军府。
母妻千般不舍,抱住孩儿又怜爱了一阵,但知拗大帅不过,才放了手。
何昆送了孩儿过去给黄承运,回家与母妻一齐收拾好家当,当即离开万全城。
他老母和正室不住的牢骚抱怨。
何昆越听越不爽,说道:“你们先走吧。我回去再跟大帅商量商量,看能不能要回咱们的孩儿。”
他老母立即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们是舍不得孩子。但你可别顶撞大帅啊。最重要我们一家子平平安安。”
何昆说道:“这个我晓得的。”送她们出了城,然后才回来,去往督军府。但想到黄承运一贯的作风以及对部将一贯的无情,不由心生怯意,走到半途又彷徨起来,思来想去,觉得大帅不会改变主意的,去跟他再说什么也必无用。想起老婆刚才说的话,再想想军中近来一系列的风暴,心中悲凉:“大帅可能真的是在向我开刀。我不能再去见他了。”转而去到街边的一个茶棚坐下,要了些花生和茶水,无奈地望着督军府的方向。忽的想到:“二蛋现在是大帅的副官,明的不行我可以来暗的。我可以叫二蛋帮忙把孩儿弄出来。从此以后远走高飞。大帅这么多疑无情,留在他身边迟早没好下场。”主意拿定,他匆匆喝了几口茶,扔下几个铜板,再次回到家中。他刚才已给随从分发了资费对他们下了遣散令,但这时仍有几个人还在收拾东西没有离去。他拉来一个随从,说道:“我还有一点私事要对二蛋交代,你给我把他尽快约出来清风酒楼。但别让旁人知道是我约的。你明白吗?替我办完这件事,你就可安心地回老家与家人团聚了。”塞给那随从两块大洋。
“是。”那随从也已跟随何昆多年,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接过大洋,欢喜地去了。
何昆径直先到清风酒楼大堂坐下。这酒楼离大帅府不过一街之遥。
片刻之后,只见二蛋探头探脑地进了酒楼。
何昆朝他招招手。
二蛋到何昆旁边坐下,问道:“营长,找我有什么事啊?”
何昆说道:“二蛋,我先问你,我待你怎么样?”
“啧啧,营长您这说的,您待我比我爹还好。我现在虽然不在您手下当差了,但我永远都是您的兵。”
“嗯,”何昆满意地点头,“今天的事你也看到了,大帅把我的孩儿要去了。”
“唉,真不知大帅心里在想什么。”二蛋摇头道。
何昆压低声音说道:“我要你帮我把我的孩儿救出来。”
二蛋犹豫了一下,说道:“督军府护卫重重。这可有点难办。”
“你只需把我孩儿带到后花园。其他的事情我自己来办。”何昆有点唏嘘,“救回我的孩儿,我就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这是非之地了。”
二蛋大受触动,说道:“我其实也不想在督军府呆。在那里随时有性命之忧。”他见与黄承运亲近的人先后遭难,然后自己竟被安在黄承运的身边做副官,心里一直十分惶恐,生怕厄运突然临头,说道:“我帮您做完这件事。我就去投奔我山东的亲戚。管他谁人造反不造反。”
“大帅就是疑心病太重。”何昆感叹道,“你今晚九点左右就动手。太早或太晚都不好。”
“谨遵营长吩咐。”二蛋坚定的眼神中含着向往。
二人议定,分头离去。
“大哥,想不到那冷血动物也会有亲情。”罗大诚从城中驱马出来,行至刘臣雄跟前,说道,“跟踪他的人回报说,他被母妻抱怨一通后,返回了城里,看样子是想去督军府要回他儿子。”他们在城外等候何昆许久,不见其出来,只得进城再去查究。
“现在呢,他怎么样了?”刘臣雄问道。
“没怎么样。他半路突然打住,约出了二蛋。二人在酒楼里一阵密议。此后他就留在了城里。”罗大诚道,“我呸,他也会有骨肉分离之苦?他屠我全村的时候,他怎么不想想别人也有父母妻儿?”
昨天假冒督军府卫兵,引得黄承运猜忌何昆的人,当然就是刘臣雄派去的。他熟知黄承运的禀性,出了此招,果然奏效。这样一来,既可除去一个恶棍,又可帮罗大诚报仇,而且不露任何痕迹。
“何昆就是一只恶犬。一只只听主人号令,不分是非黑白的恶犬。”刘臣雄道,“他现在反悔想要夺回他儿子。我猜他今晚必有行动。”
罗大诚恨恨道:“但最怕他被黄承运杀死在督军府里,那样我岂不是报不了仇了?”
“不至于,”刘臣雄道,“二蛋与他里应外合,他不会有大碍的。”
“谢谢大哥帮我出谋。”罗大诚眼睛里燃烧起仇恨的火焰,“让我终于能有机会手刃仇人。”
刘臣雄慈和地望着罗大诚,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我们先回去吧。不是说泰安茶楼昨天来了一位神秘人物吗?我们去会会黄友荣。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
“我们的人居然探不到他的真面目。”罗大诚道,“看来这个人可不简单。”
“我们何必费力去查。”刘臣雄神秘一笑道,“他迟早会自己跳出来的。”携罗大诚返回万全城,去往泰安茶楼。
茶楼的伙计见是刘、罗二人,连忙上前点头哈腰,殷勤招待。
二人刚在大厅一张桌坐下。却见黄友荣走了过来,说道:“参谋长大人,您来的正好啊。我正想好好答谢您呢。”
“杨老板,你客气了。”刘臣雄道,“恭喜杨老板又回复生龙活虎了。”黄友荣没主动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他也就当作不知道,仍称呼他为“杨老板”。
“参谋长大人帮我们报了大仇,此恩此德,我杨氏一门永世不忘。”黄友荣道,“我们一定要好好地谢谢您。恰逢我一个叔父来到这里,他想当面答谢参谋长大人,还请您移驾二楼雅间,容我们聊表心意。”
刘臣雄若有所悟。说道:“杨老板的好意我心领了。”
“请参谋长大人一定要赏这个脸,否则我们心里难安啊。”黄友荣道。
刘臣雄知他所谓的答谢只不过是一个由头,其实另有所图,所以说了两句客套话后便不再推辞,说道:“也罢。请吧。”
黄友荣引着刘臣雄、罗大诚二人到了二楼最大的一个雅间坐下。
房间里早备好了茶点,但却不见有人。
“是英雄了得的参谋长大人来了吗?老朽身体抱恙,不便见客,还望恕罪。”只听屏风后传出一个声音。
“没事。老叔不必见外。”刘臣雄微笑道。
“参谋长的大恩,我们杨氏一门上下铭记。”那老叔道,“得贵,把我们的谢礼呈上来。”
杨得贵随即拍了两下手掌。
立刻有一个伙计搬了一口箱子进来。
“这是五十根金条。”那老叔道,“请参谋长大人笑纳。”
“这怎么敢当呢?”刘臣雄道。
“参谋长大人是嫌金子少吗?”那老叔道,“但我们杨氏现在贫寒,只能拿得出这么多钱啦。”他的声音中满含唏嘘。
“老叔误会了。”刘臣雄道,“我只是剿除了一个反贼。怎么好意思收你们的谢礼。”
“参谋长大人先别忙着拒绝。”那老叔道,“我们另有要事相求。”
“老叔有话请尽管说。”刘臣雄道。
“张棋山屠杀我们的亲人其实是奉了黄承运的命令,”那老叔叹息道,“这个想必参谋长大人也知道。”
“这事我知道。”刘臣雄道。
“所以,黄承运才是元凶巨恶。”那老叔道,“我们想请参谋长大人把黄承运约到一个地方。我们想和他谈谈。”
“谈谈?”刘臣雄笑道,“恐怕没这么简单吧?你们难道想找大帅报仇?但你们有实力和他抗衡吗?”
那老叔哼了一声,道:“这个你不用操心。”
刘臣雄叹了口气,道:“要我帮忙也不难。但我怕会害了你们的性命呀。”
“你只要把他引到南郊五里之外就可以了。其他的不关你事。”那老叔冷笑道。
“黄承运荼毒百姓,天怒人怨,众叛亲离。”刘臣雄感叹道,“但迫于其淫威,我一直是敢怒不敢言。今天能有你们这样的义士站出来。说实话,我其实也甚是欣慰。”
“那我们更应该团结起来,通力合作,除去这一祸害。”那老叔道,“所以还请参谋长大人尽快运作。”
“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刘臣雄淡淡说道,“黄承运今晚就会出游南郊。”
“哦?”那老叔有点意外,“那老朽就先谢谢参谋长大人了。”
“这事最终还得靠你们自己。”刘臣雄道,“我只能帮你们到这儿了。”
“多谢了。请容老朽告退。”那老叔略带激动地说道,“很多事还等着我去张罗呢。”
“老叔请自便。”
刘臣雄接下来又与黄友荣闲聊了一会儿。方辞别回家。五十根金条他当然是照单全收了,土匪的不义之财,回头拿去散发给穷苦百姓,那也是一桩善事。
这晚,何昆身着夜行衣包头蒙脸,从八点半开始就候在督军府后墙外。到了快九点的时候,忽见一块拳头大的石头从督军府里飞出来,“啪”的一声掉在了他立足点不远处。这就是他与二蛋约定的接应暗号。他立即飞身而起,翻过围墙,进入后花园。
只见二蛋带着孩子,半蹲在假山背后。
何昆快步轻跑过去,说道:“二蛋,谢谢你。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如果你有事需要我,尽管来找我。”
二蛋说道:“营长,您就别跟我客气了。抓紧时间,带上孩子走吧。”他刚才假传黄承运的号令,从老妈子那里带了孩子出来到后花园。脱掉了外面的军装,露出早穿好在里面的夜行衣,然后发暗号给何昆。只等他们走后,自己也逃离督军府。
何昆说道:“二蛋,欠你的情我一定会想办法还你的。”一把将孩子抱在怀里,说道:“咱们撤。”
那孩子忽的哭出声来,抽泣道:“爸爸,我要回家。我不要干爹,我要爸爸。”
何昆急忙捂住他的嘴,说道:“别出声。爸爸立刻带你走。”
“有刺客——”
不远处的卫兵叫了起来。
孩子的哭声还是惊动了督军府巡逻的警卫。
一队卫兵冲了过来。
“营长,我来引开他们。”二蛋说道。他从假山背后跃出,快速跑向后花园的另一头。
“砰砰砰……”那队卫兵开枪追了过去。
何昆带着孩子乘机翻上围墙。
却听背后有人疾呼:“这边也有刺客——”
何昆身体刚刚翻过墙头,就听后面枪声大作。人在半空中,只见墙头上子弹乱飞。双足一落地,不敢迟疑,急速离去。
二蛋引着一队卫兵追击自己。他依靠山石花木东躲西藏,卫兵都打他不中,又追他不上。跑了一阵,眼看围墙就在面前,毫不犹豫,一跃攀上围墙,正想翻身而出,忽觉背心剧痛,同时听见卫兵的枪声急响。他的眼睛努力望向墙外,这一瞬间,他好似看到了老家院中的桂花树,看见他媳妇抱着儿子正坐在树下给他缝衣裳。
黄承运此时还未睡下,听见后花园突然枪声响个不停,急忙过去察看。却见二蛋被打死在墙下。又听卫兵禀报说,另外一个黑衣人将何昆的儿子掳走了。他心中一惊:“二蛋以前是何昆的副官。和二蛋里应外合掳走孩儿的还会有谁?只能是何昆!枉我待他这么宽仁,他竟偷偷来带走了孩儿。不对!这莫不是何昆谋反的前奏?我绝不可放他走脱。”当即通知代理警卫营营长的李立志,要他今晚对军营实行一级警戒,而且要特别监控住何昆的亲信。想到追捕何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有一个轻功高强的人才好,臣雄虽然能干但自己也不能太过依赖他,于是又通知胡婉儿前来协助。转头对卫兵呼喝:“还愣着干嘛?快给我追呀!一定要将贼人抓住!”亲自率领一百名卫兵,出去追捕何昆。
何昆带着孩儿片刻也不敢停留,当即翻越城墙,出了南门,牵出预先藏在城外的马,骑上径直往南而去。他要赶去与母妻会合。他知黄承运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一路只驱马狂奔。行了有三里多路,黑暗中忽然马失前蹄,一头栽在地上。
“何昆,你的死期到了。”黑暗中突然走出一个人,愤怒地说道。
何昆抬起头一看,发现这个人竟然是参谋长的副官罗大诚,奇道:“你要杀我?”心道:“不管三七二十一,必须尽快干掉他。否则黄承运就要追上来了。”放开孩子,抽出匕首,冲上前去。忽然发现脚下有异,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张罗网已将他裹了起来,随即吊上半空。转悠中他发现,参谋长刘臣雄赫然冷冷站在他的背后。顿时心中雪亮:“前几天晚上的袭击以及假冒督军府卫兵谎报军情害自己受难的就是他们。”说道:“原来是你们!暗算我的原来是你们!我与你们何冤何仇?你们竟要害我?”
刘臣雄默默走过去缴了他的枪。
“你屠我全村的时候,可曾想过,别人也有父母妻儿?”罗大诚大声说道。
何昆心中一惊,说道:“罗家庄?你是罗家庄的人?”
“你记得你做过的罪孽就好。”罗大诚狠狠说道,“今天我就要你血债血还!”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
何昆慌了,自知现在只有挨宰的份儿,而且下面还站着自己的儿子。
“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屠尽罗家庄吗?”刘臣雄忽的说道。
何昆心想:“我现在和黄承运闹翻,也没必要再为他隐瞒这些破事。”说道:“这当然是黄承运的命令。”他顿了一顿,接着说道:“那时,黄承运接到密报,说黄蒙潜伏在罗家庄,意图东山再起。他本以为黄蒙早就死了,听到此讯后,寝食难安。他说,罗家庄距万全城不过四十里,如若情况属实,宛如卧榻之旁睡了一只老虎,不除不快。他思虑再三,说宁可错杀也不可错放,便下了屠村令。”环视刘、罗二人,说道:“所以,我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你们要报仇,就找黄承运去。请你们放开我。”
“原来如此。”刘臣雄感叹道,“我早料你为人虽然凶残,但也不至于无缘无故乱杀那么多人。”
听着何昆旧事重提,罗大诚的心在滴血,咬牙说道:“不管怎么说,我父母以及我罗家庄二百多条人命,就是被你害的!还有罗大强,他就是被你亲手杀死的。你别想为自己开脱。”
何昆的儿子惊恐地望着罗大诚,说道:“你这个坏人!你为什么抓我爸爸?我们要回家。”
“我也想要回家,”罗大诚怨恨地说道,“可是我永远都没有家了。”
刘臣雄叹息道:“种其因者,须食其果。何昆,你的儿子我会帮你带到他母亲那里去的。你放心上路吧。”手一抖,用一只布袋将那孩子罩住,提起转身离开。
“你们……”何昆想到自己一日之间竟然家破人亡,悲痛万分。同时自知在劫难逃。
罗大诚走上前,一刀插入何昆的小腹,恨恨说道:“这一刀为了我的父母!”抽出,又插一刀,说道:“这一刀为了我们全村!”抽出,又插一刀,说道:“这一刀为了罗大强!”抽出,又插一刀……
黄承运出了南城门,摆在面前的是三条岔路。月光辉映下,虽能视物,但万物皆只能看到一个轮廓,贼踪了无,却应去往何处追捕?听说何昆已将家人转移出了城,说明他一切早就精心策划好了。思忖:“何昆对我已经生了异心。今晚我务必要抓住他。只是这道路之上,说不定危机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