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承运发现来人竟就是王春雷。他的身后带着不下二百人。
箫箫见机跑到了王春雷的身边。
“大帅,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女儿的。”王春雷身旁一个人阴阴湿湿地说道,“求你成全我们吧。我真想再摸摸她那白白嫩嫩的小脸蛋。嘻嘻……”
“你……”黄承运立时听出这人就是刚才绑架他女儿的匪首,直气得七窍生烟。顿时明白这一切全是王春雷的阴谋。在选美会上,他知道自己全神戒备,难以得手,便通过绑架、营救婷婷来骗取自己的信任,让自己放松对他的戒备,再在归途中伺机动手,箫箫也只是他的疑兵而已,他真正的杀手锏是叶振。自己是切切实实被他摆了一道,想着想着恼恨不已,说道:“春雷,看不出来,你还演得一手好戏呀!”
“大帅,我知道,即使我不动手,”王春雷叹气道,“你迟早也会动手杀了我的。所以,你不要怪我。”
“你早就包藏祸心了,还在这儿跟我装呢。”黄承运冷笑道,“我几乎全相信你了。”
“你既然容不下我,”王春雷道,“难道我不该先下手为强?你我这么多年的交情,如果不是你逼我,我会造反?”他说的是真心话。如果不是黄承运动手修理他,他以前从没想过要反黄承运。至于叶振的事情,那只不过是一个巧合。
“别假惺惺的啦!”黄承运冷冷道,“说吧,你挟制我是不是也想要我将督军的位置退让给你?”
“这是一个丛林社会。我算是看透了,”王春雷感叹说道,“只有成为丛林里的王,才能保证自己安全。”
霎那间,黄承运仿佛看到了自己从前在黄蒙麾下时的影子,心生感慨之余,冷笑一声,说道:“所以,你我之间,难免有一场决斗。”
“是啊。但决斗也已结束了。”王春雷冷笑道,“你已落入了我的手里。”
黄承运大笑,道:“你高兴的太早啦!”然后提高了声音,喝道:“臣雄!还不动手!”
“砰……”
只听一声枪响。
叶振的右手中枪。他手中的枪随之掉到了地上。
原来,在赴选美会前,黄承运因为怀疑王春雷的用心而召见了刘臣雄。二人经过一番探讨,在刘臣雄的剖析与建议下,由其引着一支伏兵一路暗中照应,防范王春雷的阴招。这一枪正是刘臣雄开的。
街旁房顶上与此同时冒出一群人,开枪朝王春雷等人就打。
王春雷本人首当其冲,房顶的枪手优先的打击目标就是他。街道当中,眼见避无可避,他暗叹一声天不佑我,正想闭目受死。身旁的箫箫突然扑到了他的身前,悉数挡住了射向他的子弹。她的双眼深情望着王春雷,说道:“旅长,我早就说过了,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无怨无悔……”她受王春雷秘密训练时间已久,对他暗中生情。无奈王春雷训练她们本就是专门用以笼络边防军将领的。他虽对她关爱有加,但为大事一直与她保持界线。这次选美会她被王春雷告知,黄承运喜欢她这种类型的,很有可能会被选中,要她执行危险任务时,她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她希望借此能打动王春雷的心。但是人生十有八九不如意。此时她的背上被打成了筛子,立时便毙命了。
黄承运趁机闪进了卫队之中。
王春雷见箫箫为自己而死,大受感动,又见身边的人纷纷中枪倒地,惊骇之余,急忙朝天空发射了一枚信号弹。
“王春雷,人在这儿呢。”刘臣雄喝道,“不用叫啦!”一脚将捆绑着的苏胜踢了出去,说道:“你的伏兵已经全被我干掉了!”
王春雷见自己的后招竟早被刘臣雄暗中消弭,再无斡旋之力,急忙趁乱钻进手下人群中。
卫队趁势发起反击。上下夹攻之下,王春雷的叛军立时被打得死伤遍地。眼见大势已去,剩下的双腿还能跑的瞬间作鸟兽散了。
黄承运哈哈大笑,下令队伍追捕王春雷。
怔了半天的叶振忽的跪了下去,说道:“大帅饶命!念在我追随您这么多年的份上,饶我一命吧。我会立即解甲归田,不再出现在大帅面前。”他自知罪大,大帅绝不会再容得下他。所以他希望能够侥幸捡命离开。
黄承运看着他,双眼射出寒光:“你这条色令智昏的蠢狗!你发春了为了和母狗交配就来反咬你的主人?我岂能留你!”一枪将其爆头。又走到苏胜跟前举起枪,欲将其一并清除了。
被紧缚着躺在地下的苏胜急忙开口说道:“恭喜大帅大获全胜!大帅英明神武神机妙算,王春雷他愚不可及不自量力以卵击石自取灭亡。大帅,我是被王春雷胁迫的,求大帅快快解救我吧。”
“这么说你不想反我?”
“一万个不想反。”苏胜道,“都是王春雷他逼我的。”
“他怎么逼你了?”
“王春雷说,我们两老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出事了你也别想活。”苏胜眼珠子转了几转,“他还挟持了我儿子,说如果我不随他造反,他就要杀了我儿子。”王春雷鼓动他造反是实事,但挟持他儿子云云则是他为了活命而编撰的说辞了。
“你这人说话水分太大。十句话中半句真的也没有。我如何能信你?”黄承运冷冷道,“况且,你都说了,你们两老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万一以后哪天你心血来潮,要为你的老表报仇,我岂不是又要遭殃?”
“大帅,这……这……我说的这都是真的!”苏胜连声道,“我已经和王春雷断绝了亲戚关系!我绝对不会做那种傻事的。”
黄承运哼了一声,道:“你这人嘴里吐的都是泡泡,好似美丽但不真实。我就不想冒那个风险了。”缓缓扣动扳机。心道:“你也是知道我隐秘的元老将领,无论如何,我不能留你。”
苏胜还待再说些什么打动黄承运饶恕自己,但还没想出主意,子弹就已洞穿了他的心窝。
此时,有卫兵来报,说王春雷躲入了怜香楼之中。
黄承运心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行。这下我看你还怎么逃!”率刘臣雄等人追了过去。
到了怜香楼,眼前的情景却让众人怔住了。
只见王春雷挟持了一个人,立在怜香楼前。
而这个被挟持的人竟然是陆飞雪!
黄承运万万没想到王春雷居然还留了这么一手。
刘臣雄一眼就看出了王春雷的用意,心中一凉:“他这么做当然是知道了飞雪的真实身份。”
只听王春雷冷笑道:“黄承运,你立即闪开一条路让我离开。否则,我立刻杀了你太太!”
黄承运心中一沉:“飞雪的身份,这世上无第三个人知道。王春雷怎么查出来的?但这事眼下绝不能公开承认,否则,麻烦就大了。”说道:“王春雷,你急疯了吧你!疯言疯语的胡说些什么!你乖乖放了陆科长,我或许还可以让你死得舒坦点,否则,我将你千刀万剐了!”他今天几乎被王春雷骗倒,要不是刘臣雄事先提醒暗中策应,使自己总算还留了一丝警惕,这跟头可就栽大了,真是越想越气。
只见陆飞雪不言不语,眼神呆呆地,既没有恐惧,也没有忧虑,甚至没有企盼。
刘臣雄见她这副模样,不禁黯然心伤。心里对她说不出的怜悯。
“陆飞雪她自己都承认了,”王春雷道,“你就不用自欺欺人啦。”
黄承运心中不悦:“原来是飞雪自己承认的。她曾向我保证,只要我不将这层关系公诸于众,她也永远不向旁人提及。今天她却拿这个事对王春雷说了。即使她是受到了逼迫,但总之她是说了。看来不管男人女人什么人都是靠不住。”心想:“这层关系现在无论如何不能承认。不然,我又要被王春雷牵着鼻子走了。”正想开口驳斥他。
却见陆飞雪像是如梦初醒一般,忽的说道:“王春雷,你瞎说。我只是大帅麾下的一个科长。你可别病急乱投医!”她自那晚发现黄承运的真面目,一时冲动差点与刘臣雄越轨擦出火花,强行抑止别离后,心灵受到了极大的创伤。她本以为她得到了一个大英雄的爱护,她可以一生追随他大做利国利民的益事。谁知她一直尊敬的爱国将军黄承运原来也是个荼毒百姓的恶军阀。他所标榜的救国救民原来都是一些谎话。她的信念崩溃了。而且她越想越觉得黄承运只是拿她当枪使。自从日本归来后,他几乎没亲近过她,仅有的接触也只是工作上的问询与安排。她无力改变现实的状况。她更无权接受刘臣雄的爱恋。她忽然觉得了无生趣。于是她开始酗酒。
黄承运心中略安:“原来却不是飞雪自己说的。”
“黄太太,你酒后吐真言。这么快就不认账啦。”王春雷冷冷道。他今早无意中在一家酒馆碰到酒醉的陆飞雪,攀谈之下,获悉她竟是黄承运的小妾,惊喜过望,因为他知道黄承运最疼妻妾,如果把她掌握住,等于手里多了一张王牌。于是将她拐骗囚禁在了怜香楼。
陆飞雪心中一惊:“自己今天喝的确实有点多了,不会酒后真的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吧?但此事是绝对不能认的。”说道:“我那时已经不省人事了。所以,什么话你都可以说是我说的啦?”百姓的心声是最真实的,她这几日流连酒肆,听到酒客们对黄承运骂声不绝,更加认清了他的真面目。但她仍不愿做有损黄承运的事情。
黄承运心想:“飞雪一向不喜饮酒。怎地忽然变成酒鬼了?是怨恨我一直冷落她吗?”想到自己对她既不宠也没多少爱,但她海归后一直默默为自己而付出,心中生起一丝歉意。
刘臣雄暗暗叹息:“飞雪不知怎么了,近日竟掉入了醉乡。”
王春雷不料黄、陆二人都死不认账,怔了怔,发狠说道:“不管你们认不认,总之,让开路让我走!不然我就打死她!”
黄承运屡次被人挟持老婆,又气又恼又怒。因为陆飞雪长久不在他的身边,所以他对她的感情并不如对丁红玉和翠茹来得那么浓烈。想弃之不顾,可又于心不忍,想要营救,却又苦无良策,不由眉头紧皱。对刘臣雄低声说道:“臣雄,你有什么法子救出陆科长吗?他是我的属下,我总不能眼看着她因此丧命。”
刘臣雄见黄承运的眼神冷冷的,对陆飞雪分明没有多少情义,心中暗自怨恨:“飞雪为什么会是你的小妾?你为什么偏偏却要把她派来我的身边?”强忍心中的酸楚,心道:“我必须救出飞雪,即使她与我已无可能。”说道:“大帅,如果您信得过我,就暂且放他走。我保证他有命走开没命离开,保证安全救出陆科长。”
黄承运沉吟半晌,凭着对刘臣雄的能力的信赖,终于下定决心,说道:“好。王春雷,念在你我这么多年的情谊,我就放你一条生路。”命令卫兵让道给王春雷离开。
王春雷吹了一声口哨,立即奔出一匹骏马。他先将陆飞雪放在鞍前,然后飞身上马,策马往南门而去。
陆飞雪一动不动,任其摆布。因为此刻的她觉得生与死已没太大区别。
刘臣雄虽然担忧,但知王春雷没有脱离危险之前,是不会伤害陆飞雪的,待他奔出十多米后,高声说道:“大帅答应放你走,我可没答应让你走。”跃上一匹快马,疾速追去,同时命令一个卫兵小分队随后跟上接应。
王春雷大笑道:“兔死以后就烹到你这条狗了!你这个狗腿子迟早没好下场的!”
刘臣雄脾气虽好听了也不禁发怒,道:“恶贼!你死到临头还跟我耍嘴皮子?我告诉你,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辰!”他见王、陆二人身体紧贴排成一线,如果开枪,子弹击毙王春雷的同时必然会穿体而过伤及陆飞雪,是以不敢开枪。十几米的距离飞镖射将过去,即使命中目标,也已没了杀伤力。只得策马全力疾追。
出了南门,奔行一阵,见王春雷转而向东。前面的道路两旁皆是坡岭。
“此处便是你这走狗的葬身之地!”王春雷忽然哈哈笑道。他的计划全被刘臣雄破坏,对其真是恨之入骨。
刘臣雄全神戒备。忽见坡后隐约藏有两个身影,暗叫不妙,急忙催马跃起。回头去看,果见那里藏着两个妇人,她们让过了王春雷,待刘臣雄到来,便分头拉起了绊马索。
眼见王春雷转入了前面的一个拐弯,刘臣雄连忙追赶上去,刚转过马头,忽见迎面摆着两个一米多高的带刺的拒马,急忙一提马缰。马蹬足一跃而过。好在马是好马,否则还真悬了。这么一阻,与王春雷的距离拉得更远了。他挥鞭催马加速。
就在此时,两旁山坡上突然冒出一群花枝招展的妇女,她们高声说道:“停下!再敢为难我们老爷,我们杀了你!”不用说,这些妇女都是王春雷的老婆。她们受过王春雷的军事训练,却没真枪实弹地打过人,是以手里虽然拿着枪,面对刘臣雄还是有点心虚,所以先是出言呼喝,希望能就此逼停刘臣雄。
刘臣雄不理她们,加速前行。
“打!”一个妇女喊道。那群妇女同时扣动扳机。但不知怎地,她们的枪都没子弹射出。
刘臣雄暗暗发笑,催马发力追赶王春雷。
却见王春雷忽然折道向北。
刘臣雄暗叫糟糕,往北是一条险峻的山路,路旁皆是悬崖峭壁,如此狂奔,稍有不慎坠下深崖就粉身碎骨了。小心翼翼地又追了好几里路。仗着艺高人胆大,与王春雷的距离拉近到三米之内。突见前面只见悬崖不见路,山路向前疑似一个九十度的拐弯。心中一惊,按此速度疾奔过去,马收脚不及非跳崖了不可,急忙收缰减速。
突见王春雷的马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
刘臣雄倒吸一口冷气:“这马早不倒晚不倒,偏偏却在这当口倒下了!”他早查知了王春雷的部署,所以才有了前面的暗中策应。他同时命令济世会中的高手偷偷把王春雷那帮老婆的弹药换成了内填泥沙的哑弹,还给王春雷的马匹喂了一种叫“十里香”的迷药。这种迷药顾名思义,要在马匹奔出十里之后才发挥药效的。但是他没料到王春雷会绑架陆飞雪以及会折北走这条险道。以致出现眼下的险情。
只见王、陆二人措手不及,也一起摔倒了。而奔马的前冲惯性极大,二人摔倒后还一直向前滚,眼看就要掉落悬崖。
刘臣雄急中生智,掏出一支飞镖,往二人前面悬崖边上的空隙之地全力射去。飞镖嗖的一声插入了地面。陆飞雪的身体接着滚到,搁在飞镖上,受到飞镖的阻挡,二人的身体将将在悬崖边上停了下来。
王春雷长吁一口气,拉着陆飞雪站了起来。
却见陆飞雪神情呆板,对刚才的惊险情形好像浑然不觉一般。她的心中甚至在想:“我为什么不干脆摔下悬崖一了百了?”
王春雷一手将陆飞雪拽过来挡在自己身前,另一只手拔枪,怒道:“刘臣雄,你个蠢货!想当年,我为黄承运立过多少汗马功劳,现今还不是被他无情绞杀!我今天的下场就是你明天的下场!你定要死心塌地为他卖命吗?”
刘臣雄凝神戒备,也拔出了驳壳枪,料他想游说自己,冷笑一声,说道:“你先把陆科长放了。有话我们再好好说。”
“别一根筋不会转,年轻人,你做个光杆参谋长觉得很过瘾是吗?你想过没有,”王春雷不接刘臣雄的话头,继续说道,“如若你我联手,把黄承运干掉,那察哈尔就是我们二人的天下了!”
“你这就不对了。”刘臣雄对他本就厌恶,到了现在这地步,敬称也免了,“我们做属下的怎能老想着抢班夺权呢?”
“唉,你现在是春风得意,我就知道你不肯造反的。”王春雷叹道,“这样吧,我再退让一步,如果你肯放我走,我就放陆飞雪走。不管黄承运嘴上承不承认,这女人的的确确就是他的老婆。你救回黄承运的老婆也是大功一件。这笔买卖很划算的。”
刘臣雄不料王春雷竟会说出这样的提议,微微怔了怔。
就在这一瞬,王春雷抬起枪扣动了扳机。
刘臣雄终于醒悟:“他一个劲的胡扯原来就是为了让自己分神。”心念电转,也抬起枪,扣动了扳机。他身手迅捷远胜王春雷,后发先至,子弹率先打出,不偏不倚打中王春雷的枪口。这时王春雷才击发了子弹,但是枪管已经被刘臣雄打来的子弹堵住。只听“砰”的一声。王春雷的驳壳枪炸膛了。刘臣雄再次扣动扳机,射出第二颗子弹,正打中王春雷的心口。
王春雷咬着牙,眼中满是不甘,挣扎着说道:“黄承运害得我家破人亡,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他好过的……”用尽最后的力气,向旁猛地一推陆飞雪。自己随即倒地毙命。
被捆绑着的陆飞雪如断线的风筝般坠入了万丈的悬崖。
但陆飞雪的心中不仅没有恐惧,反而,有一丝淡淡的喜悦。
刘臣雄心下大骇,想都不想,冲前两步,一跃也跳下了悬崖。
陆飞雪发觉身后有异,回眸看见,几乎晕厥,失声惊呼:“刘大哥,你这是干什么……”
刘臣雄坚定说道:“无论如何,我要救你!”调整头部向下,加速俯冲。
陆飞雪受到的震憾简直是难以言状,眼角不觉流出泪来。
刘臣雄大声说道:“我要你活得好好的!”
陆飞雪激动不已,欲诉已不能言,动情地望着刘臣雄。
只听耳畔的风声呼呼直响。
两人都在加速下坠。
一秒……两秒……
刘臣雄终于赶上陆飞雪,一把将其抱住。
两人身体接触的一霎那,陆飞雪只觉心神剧震,虽处死地,却觉无比安乐满足。这时她才发觉,原来自己是爱着刘臣雄的。
刘臣雄左手袖中的飞爪同时甩出,抓住了崖壁的一棵矮松,两人的身体一顿,借此止住了下坠之势,如秋千般在半空中来回荡悠起来。这过程实是惊险无比,纵然刘臣雄艺高胆大,但他这么做其实一半也是在赌博。倘若崖壁上没有可以抓靠借力的物体,那么他们两人恐怕就要一起直线坠落摔个粉身碎骨了。也多亏了他这把飞爪承受得住两人下坠的力道。这把飞爪是他化名“范剑”上下城墙高楼必用之物,是他专门找巧匠特别打造的,坚韧无比。他知今日凶险,所以把飞爪带在了身上。总之,只要中间有一个环节出现差池,他们二人都是有死无生。
两人死里逃生,就这么吊在半空中荡悠着。
陆飞雪回过神来,忽觉天与地都是虚无的,只有眼前之人是实在的。全身热流翻涌,头部前靠,吻上了刘臣雄的双唇。
四唇相触,刘臣雄如遭电击。此时,他才真切感受到了陆飞雪的爱意。当即热烈的回吻她。
两人热烈地接吻着。直至彼此几乎窒息。四唇方自分开。深情依偎着。
静默良久,激情退却。陆飞雪含情望着刘臣雄,心里却忽的生起一股悲哀:“黄承运虽然算不上英雄,虽然他一直用谎言欺骗自己,但自己已许身于他而且还受他之恩,即使他不仁,自己也不能做对不起他的事的。”
刘臣雄柔声说道:“飞雪,答应我,以后你要好好的活着。好吗?”
陆飞雪依偎在刘臣雄的怀中,乖顺地点点头。
以单手支撑两个人的重量,时间久了终究吃力。刘臣雄依恋地说道:“我们先上去再说吧。”
陆飞雪点头,平静说道:“我知道我们这辈子是不可能的了。但只要我们彼此明了,我曾经爱过你,你曾经爱过我,这或许已经足够了。”
刘臣雄心头一凉:“是啊。以目前的状况,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但以后呢?不是还有以后吗?”内心顿时翻腾起来:“我一直致力于摘除黄承运,如果有一天我成功了,以后我们不就有机会在一起了吗?但我真能除得掉黄承运吗?即使我成功了,如果飞雪知道了真相,她还会接受我吗?这些恐怕难以预测。”只得苦笑说道:“未来的事谁能知道呢?让我们听从上天的安排吧。”靠近崖壁,踩着壁上的凹凸缝隙,一步一步向上攀沿。因为手中抱着一个人,每向上一步都非常辛苦。但他的心头却是甜蜜蜜的。攀登许久,终于爬上了那棵矮松。他放陆飞雪坐在松上,然后自己也坐了上去。现在终于可以腾出手解开紧缚陆飞雪的绳索。说道:“飞雪,我要将你背在背上,那样我们才能爬得上去。”
陆飞雪轻声道:“一切听从刘大哥的吩咐。”她柔情的望着刘臣雄。因为她知道,这或许是她今生之中和心爱的人贴得最近的一个片刻。每分每秒她都很珍惜。
刘臣雄靠在矮松上歇息了一会儿,将陆飞雪背上,并用绳索把她与自己绑紧,开始向上攀登。这时能够双手并用,攀爬就容易多了。而且背上的陆飞雪仿佛给了他超能的力量。他先用飞爪抓住一个地方做支撑,再手足并用向上爬。实在累了,就停下来歇一会儿。陆飞雪闭着眼睛,用脸紧贴着刘臣雄的背,静静享受这弥足珍贵的别样的温馨。如此这般攀登了不知多少时间,终于爬上了崖顶。
刘臣雄将陆飞雪解开放下。两人站在顶上,望着下面的深崖,感觉像是到阎王殿走了一遭又回来了一般。又像是做了一场梦,一场惊险刺激而又甜蜜的美梦。
但路面上的王春雷的尸体残酷的告诉他们,现在是现实。
他们必须从梦中醒来,面对现实。
“得得得得……”
路上传来一阵马蹄声。
两人转过头。刘臣雄猜想应该是接应的卫兵到来了。
不一会儿,路面奔出七匹马。马上骑的却都是花枝招展的妇女。
刘臣雄顿时明白,原来是王春雷的老婆们追来了。
“老爷——”马上的妇女看到地面上的王春雷,发出一阵惊叫,“我的老爷呀!你怎么啦——”七个妇女纷纷下马,跑到王春雷的尸体跟前,伸手探察。待发现她们的丈夫已经死了,一个个跪地痛哭起来:“老爷呀——你死得好惨啊——老爷你待我们至情至善,为什么那些禽兽却容不下你这样的好人呢?老爷啊——呜呜呜……”
刘臣雄听了心里颇不是滋味,这或许就是所谓的“爱人眼里无是非”吧——只要她的爱人待她好,她就会觉得她爱人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人,而不管实际的是非对错。
一个妇人抽泣着站起来走向刘臣雄,说道:“参谋长,求您到大帅跟前求求情,让我们收殓了老爷的尸体吧。”
按黄承运的惯例,凡是叛徒,处决后必须暴尸三日。黄承运一向刚愎自用,对这类事情更是不容旁人插嘴。这事其实不好求情。
刘臣雄不语,心想:“王春雷糟蹋残害良家妇女无数,黄承运将其暴尸正好可以平民愤。我可不能因为你一人之私而罔顾民情。”
那妇人又上前两步,说道:“参谋长,求求您了!”拱手作势就欲跪下。
刘臣雄面对一个孀妇的这样一个请求,自己虽然无法答应,但实是不忍拒绝,说道:“你别这样啊!快起来。”上前一步,做手势制止她下跪。
却见那妇人右袖突然翻飞。
刘臣雄见状知道不妙,连忙后跃。
只见那妇人行拱手礼遮挡在左手下的右手腕突然伸出,一把亮晃晃的匕首直插向刘臣雄的腹部。
“啊——”陆飞雪心里正在同情这个妇人,不想她竟暗藏杀机,眼见刘臣雄遇险,失声惊呼。
刘臣雄身手何等迅捷,待她匕首刺到时身体已在半米之外,伸出一脚,踢掉她的匕首。
那女人见暗算失手再也奈刘臣雄不何,又抽泣起来,口中骂道:“刘臣雄,你这个刽子手,帮凶,他日你必遭千刀万剐!”
“真是不知好歹。你们和王春雷一样都不是好东西。”陆飞雪心里对她们的怜悯随着那妇人的行刺而消逝,代之而生的是深深的厌恶。
“飞雪,别和她们一般见识。”刘臣雄虽觉厌烦,但对这个无辜的女人却不能再出手伤她,拉了陆飞雪欲离开。
却见一队人马飞奔过来。瞧服饰,正是督军府的卫兵。
“报告,一连二排四班护卫来迟,请参谋长恕罪。”这队人来到刘臣雄左近跳下马,其中一人说道。这个说话的人看来就是四班班长。
刘臣雄道:“这些妇人也是无辜之人。你们就不要为难她们了。把你们该做的事情做好就行了。”他对这些妇人多少有些心存歉意,毕竟从人道角度来说,是自己害死了她们的丈夫,所以,虽然有一个妇人刚才向他偷袭,他还是不予计较,尽力保全她们。
“是。”四班班长说道。
刘臣雄交代妥当,从卫兵那里牵了一匹马给陆飞雪,自己则骑上来时的坐骑。二人先行返回,去向黄承运复命。
一路上,二人心里皆是百般滋味,一阵甜,一阵酸,一阵苦,一阵涩……
黄承运看到陆飞雪平安归来,又听说王春雷已经伏诛,喜笑颜开,对刘臣雄免不了又是一番嘉奖。
翻江倒海地折腾了这大半日,刘臣雄忽然觉得有点神思疲倦,恭谦奉承了几句,便告辞返回自家四合院。
回到家中,左等右等,但等到黄昏也不见罗大诚回来。心中寻思:“大诚这两天早出晚归的,似乎在忙什么事,而自己正一心对付王春雷,也无暇细问他。但长久以来,不管忙什么事,到了这个时候他都会回来的啊。”回想他近日的言行实在有些反常,越想越不对劲。
再也坐不住了,便即去往济世堂药铺问询钱同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