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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夜宴

万全城东,一座宅院内。

骑兵旅旅长王春雷正坐立不安,在厅子里急得团团转。他先是听说有几个女子在法院告自己的状,还没来得及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紧接着就收到了黄承运的一道手谕。手谕上命令他今晚七点携重金到顺发酒楼二楼,向受过他伤害的芙蓉太太等女子道歉补偿。以前许克锋、黄大力、张棋山犯了那么多那么大的事黄承运怎么不出面干涉?我这点屁事他怎么就盯上眼了呢?王春雷十分担忧黄承运的真正用意。看着许克锋等人相继被杀,他心里早就有了不祥的预感。现今送来的这道手谕,莫不是兆示着黄承运即将对自己下手?

“旅长,这恐怕是场鸿门宴呀。”侍立在旁的副官赵联说道。

“你也这么认为?”王春雷道。他对赵联十分倚重。赵联也确实为他解过不少烦忧。

“旅长您想过没有,”赵联道,“许克锋、黄大力、张棋山、周玉石这四人为什么突然都造了反被诛杀了呢?”

“接着说。”

“旅长,”赵联道,“您看出他们的共同点了吗?”

“你直接把你的看法说出来吧。”

“他们都是老臣。”赵联道,“我认为黄承运正在大肆诛杀老臣。”

“其实我早就觉得苗头不对了。”王春雷咬牙道,“我们扶他上位,卖命为他南征北战,到头来,他却要对我们……”

“如今边防军中还有点影响力的老将也就只剩旅长您啦!”赵联道,“黄承运明显磨刀霍霍要向您挥舞呀。”

“难道我会伸长脖子任他宰吗?”王春雷一拍桌子道,“只不过,现在我们不知不觉已经陷入危境了。”

“旅长,”赵联道,“我认为您还是早做决断为上啊。”

“你的意思是?”

“咱们立即联系忠心的部属,将计就计给他来这么一下。”赵联手作切割状,“乱世之中,有勇有谋者可以为王,缩手缩脚者受人宰割呀。”

“这道理我何尝不懂。”王春雷道,“只是现在黄承运正严阵以待候着我,现在动手如何能讨得到好处?”

“旅长,”赵联道,“您认为我们现在还有苟安的可能吗?”

“嗯……”王春雷十分焦虑,“但我们现在动手不是自投罗网吗?”

“旅长,您听我说,”赵联道,“咱们可以这么着……”

当晚,刘臣雄提前十几分钟携罗大诚到顺发酒楼赴宴。只见二楼包间外早有卫兵在侍立,那六个女子也已坐在席上。黄承运和王春雷都还没来。他觉得空气有些异样,便不进房,只在走廊中踱步。过得片刻,只看到黄承运大摇大摆走了上来。

黄承运朝他招招手。

刘臣雄会意走了过去。

黄承运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我怀疑王春雷心怀不轨。我已在外围布置了一千人马,只要王春雷敢有异动,我立刻收拾了他。但这现场的局面嘛,我就要依靠臣雄你来维护了。”他之所以叫刘臣雄来,就是为了要其在旁协助自己。他三番四次受刘臣雄解救于危难之中,不知不觉已对刘臣雄产生了依赖的心理。

刘臣雄从黄承运宣布设宴的那刻起,就已洞穿了他暗打的算盘。说道:“属下一定不会让王春雷危害大帅的。”

“嗯。如果王春雷不敢来,更证明他做贼心虚。”黄承运道,“走,我们进去坐。”

刘臣雄于是随着黄承运进入包间坐下。罗大诚作为刘臣雄的随从,则只能在旁侍立。

六个女子对黄承运又是一阵千恩万谢。

黄承运宽仁地对那六个女子抚慰了几句。又交代她们待会儿毋须多言,他自会给她们做主。

这时忽听卫兵通报:“苏旅长到!”

刘臣雄对此并不惊讶:“苏胜和王春雷乃是中表之亲,黄承运要对付王春雷,自然也不会放过苏胜。”

只见苏胜走进来,满脸堆笑,说道:“大帅,请恕罪,我来晚了,失敬,失敬。”

黄承运淡淡笑道:“不晚。你坐下吧。”正如刘臣雄所料,他心中在盘算:“王、苏二人乃是表亲,他们一向沆瀣一气,我收拾王春雷的同时,绝不能漏了苏胜。”

苏胜又对黄承运、刘臣雄点头哈腰一阵,才入席坐下。心中叫苦不迭,他早看出这宴非好宴,无奈大帅有命,推脱不得。

众人等了好一会儿。终于听见卫兵喊道:“王旅长到!”

只见王春雷信步走了进来。他神色自若,只带了一个副官两个卫兵过来。

黄承运道:“王旅长姗姗来迟,好大的架子呀。”

“大帅恕罪。我不知道大帅您来的这么早呀。”王春雷鞠躬,解释道,“现在还差两分钟没到七点呢。”他没想到黄承运会来这么早,而他本人又没有早到的习惯,变得无形中又多了一项罪过。但他脸上仍摆着一副稀松平常的表情。

对于眼前的情形,刘臣雄当然只静静坐着,笑而不语。

“这么说是我们来早的不对啦?”黄承运道。

“属下不敢。”王春雷忙道。又连说了几声恕罪。

黄承运吩咐贴身的一个侍卫道:“现在人来齐了。你去叫店家上菜吧。”这其实是他事先和侍卫约定的暗号,说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叫侍卫出去与外面负责侦察的暗哨联系,查察王春雷有无埋伏暗兵。

那侍卫应命走了出去。

黄承运意味深长地说道:“我看你胆子大得很呀!”

“属下的胆子一向都小的很的。”王春雷连忙说道。

“你这色胆包天的淫贼!还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出的?”芙蓉太太忽然破口骂道,“你在外面到底又糟蹋了多少良家女子啦?你快给我从实招来。”

“这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王春雷赔笑道,“还提它作甚。”

“王春雷,还不快快过来给这几位女士赔罪?”黄承运道。示意王春雷入席。

此时,已有酒菜陆续送上来。

王春雷入席坐下,自斟了一杯酒,道:“女士们,我王某向你们赔罪了。且自罚酒三杯,聊表歉意。”他对自己奸淫妇女的行为并不感到惭愧,因为他认为,强者理应享有交配权。

六个女子刷地全板起了脸。受过他强暴的女子眼中更似要喷出火来。几个女子同时愤怒说道:“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但是碍着大帅的面子又不敢太过放肆。

王春雷却当是没发觉一般,从容地仰起酒杯,一干而净。接着又连喝了两杯。

这时,刚才出去的那个侍卫回来敬了个礼,贴在黄承运的耳边说道:“报告大帅,酒楼内没有发现异常。”

黄承运心想:“这初步确定了王春雷现在不敢造反。当然,仅仅这样是远远不够的。”说道:“王春雷,我命你向这六位女士每人赔偿十根金条。你可愿意。”

王春雷听了,暗暗松了一口气,说道:“属下遵命。”他见手谕上说要他“携重金”前来,他带来的金条可不止这个数。

黄承运又对那六个女子说道:“女士们,你们可愿意?”

十根金条在当时的购买力是很大的。这笔钱已足可保障一个平常人家一百年衣食无忧了。所以,那三个受过王春雷强暴的女子虽然心中恨意未解,但自知奈王春雷不何,能得这笔赔偿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均说:“我愿意。”而王春雷的三位家眷对这笔钱当然是欣然领受。

黄承运很满意,接着说道:“王春雷,对于你的青梅太太,我命令你,必须每月支付供养。为避免以后纠缠不清,我命你们择日找医生做亲子鉴定。你们可有异议?”

王春雷对青梅太太母子之事实是大大的烦恼,心想:“这倒是个解决问题的好法子。”说道:“大帅这个主意好。属下遵命。”

青梅太太大喜,道:“谢谢大帅。谢谢大帅为我们母子做主。”

黄承运点点头,又对王春雷说道:“至于芙蓉太太的母亲,我命你从今往后只准礼遇相加。你可愿意遵从?”

王春雷此刻最怕的是黄承运对他下杀手,至于这些旁枝末节的事情已经不重要了,说道:“属下愿意遵从。”

“嗯。很好。”黄承运道,“还有。我要你发一个誓:从今往后,你不准再糟蹋良家妇女。”

“这……”王春雷可有点为难了。女色是他最大的嗜好,他心想:“如果以后真的不能干那事儿了,人生岂不是从此变得无味?”虽然他知道此刻陷在危境之中,稍有不慎就会有性命之危,但要他做这大违他本性的事情,他还是不能随便答应。

黄承运心想:“我何不趁此试一下他是否真有反心?”忽的拔出枪指着王春雷的额头,说道:“你如果执意要继续损坏我边防军的形象,我现在就毙了你!”心想:“你如果有什么阴谋的话,如此恐吓之下,隐藏得再深也非败露不可。”

刘臣雄一边浅浅啜着酒,一边笑看虎狼斗。

“大帅……这……”王春雷这一惊非同小可。心想:“黄承运是要用这个借口杀我吗?”身体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哆嗦,感觉后背都已被冷汗浸湿了。眼睛不禁瞄向侍立在旁的他的副官赵联。

黄承运道:“我数到三,如果你仍执迷不悔,我就代表万全的老百姓代表察哈尔边防军处决了你。一!”

王春雷的两个姨太太却先按捺不住了,惊叫道:“大帅饶命!我们已经原谅他了。求大帅饶了他吧!”

黄承运对那两个姨太太的哀求充耳不闻。暗忖:“生死关头,居然这样的事情还犹犹豫豫地不肯答应,莫非他王春雷真的暗藏着机关?”看见王春雷在和赵联交换眼色,心中更加起疑,朝刘臣雄使个眼色,要他提高警惕,冷冷说道:“二!”

刘臣雄微微点了点头,以示领会。他早把王、赵二人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

这时连苏胜都替他老表着急了,说道:“王旅长,你就答应了呗。”

黄承运见状不禁恼火,朝苏胜瞪了一眼。

苏胜连忙向黄承运赔笑作揖。

王春雷看到赵联冷静地示意自己答应,不由大囧,自己身为上官,在下属面前如此姿态,实是有失威仪,忙强自镇定,心想:“即使以后要像和尚一样戒肉戒色,如此情势下,也只能先答应了再说了。”咬牙说道:“我答应!大帅,我发誓,从今往后,我绝不再去糟蹋良家妇女。如违此誓,我愿接受大帅的任何处罚。”他自知绝守不住这个誓言,所以他也不敢发毒誓。

黄承运冷冷道:“吞吞吐吐的,是不是心怀鬼胎呀?”放下了枪。心中对王春雷的怀疑却仍没有消除。

王春雷连忙道:“属下不敢。”

就在此时,一个卫兵进来向黄承运悄声禀报:“报告大帅,外围我们也彻底搜查过了,没有发现可疑人员。”

王春雷见了暗暗心惊:“黄承运频频与侍卫交头接耳,不知他搞的什么阴谋?我今晚可不要成砧板上的鱼肉了。”

黄承运这才放下心来,心道:“看来王春雷果真不敢造反。”站起身,说道:“好了。事情圆满解决了。来,大家伙一起干一杯。庆祝一下。”

王春雷闻言松了一口气,暗忖:“黄承运莫不是派人去暗查我?查不出痕迹,才说出这样的话?”

事情解决得其实并不圆满。除了青梅太太比较欢喜,当事双方其实都心怀不满。但谁人敢拂大帅的面子?只得纷纷起身干杯。

黄承运放下了心中的石头,一洗刚才的霸气外露,整个人变得亲切起来,说道:“大家伙难得在一起吃顿饭,你们一定不要拘谨,不要拘谨啊。”热情招呼众人吃喝。

到得这个时候,众人的肚子早已饿了,自然尽情吃喝。只王春雷担心黄承运会突然出杀招,食而不知其味。

黄承运早对王春雷做了两手的准备:如果他敢造反,就立即清除了他;如果他不造反,那么他还可算是自己人,处置他的手段也可适当宽仁一些。酒足饭饱之后,对卫兵说道:“我们还要商议一些军机要事,你们先把这几位女士送回去吧。”

王春雷登时心中一紧:“莫非这是黄承运要动手的前奏?”

待那六个女子离开了,黄承运慈祥地说道:“春雷呀,你以后做事可不能太由着性子了。你知道军民上下现在对你有多大意见吗?我是一直都尽力护着你的,你知道我的压力有多大吗?”

王春雷心想:“黄承运突然给我说这些,却不知他是何用意?”说道:“这个属下理会得。谢谢大帅关照。”

“嗯。你明白就好。”黄承运忽然叹了一口气,“但是以目前的状况,你已经不适宜再留在骑兵旅旅长这个位置上了。”

王春雷大惊,说道:“大帅,这……这不至于吧?”感觉一把无形的刀已经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不过,春雷你也别担心。”黄承运道,“我们一起打过江山,一起出生入死,我怎会因为这个事就对你开刀呢?只是现在舆论哗然,我必须对你做个调整。”

王春雷感觉黄承运手中的刀已经挥动了,而且他会以不见血的方式砍来。

王春雷的心在挣扎。

“但这是一个向上的调整。春雷,你是我的心腹爱将,无论如何我不能亏待了你的。”黄承运语重心长地说道,“我思虑良久,决定晋升你为察哈尔边防军军事总顾问。以后,我边防军的一切大小事务,你都有话语权。”

王春雷心中一凉:“本来我就够没兵权的了,你还给我整这个?顾问是个啥呀?人家对你不顾不问你就是个摆设。而且,这只是你黄承运的第一步,下一步谁知你会怎么修理我呢?”但同时也暗暗松了一口气,他接到手谕时就担忧黄承运会设宴诛杀他,惶恐无策,后来赵联建议他,装乖挨过今晚再从长计议。他思前想后最终采纳了下来。胆战心惊迎合了这一晚,现在黄承运不杀他而只是调整他的职务,他的目的总算是达到了。

“你要知道,我是顶着多大的压力做的这个决定。”黄承运说道,“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呀。”

此时苏胜心中不禁担忧起来:“黄承运用心良苦地整了这么一出,接下来不会对我也做出调整吧?”

“大帅,这……”王春雷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知过了今晚,明天就是一个艳阳天,想说几句阿谀的话,却又觉得十分恶心。他心里不禁想起以前与黄承运同甘共苦的日子,那时他们的关系是多么纯真。

“怎么?你不满意吗?”黄承运见王春雷不太乐意,不悦道,“军事总顾问的待遇方方面面比你现在的待遇不知好多少倍呢。”心想:“如果他不答应,证明他就是心怀不轨。”

王春雷心中暗暗咒骂黄承运。但只得强堆起笑脸,说道:“我很满意。谢大帅嘉奖。”他知道如果自己敢说个“不”字,很可能就要命丧当场。

“哎,这就对了嘛。”黄承运这才笑逐颜开,“哈哈……来,我们接着喝,今晚不醉无归,啊。”举起酒杯呼唤三人喝酒。

一时间,四人其乐融融地喝起酒来。其实却是貌合神离各怀心事。黄承运欣喜自己基本除掉了一个隐患的同时,王春雷心中却已开始盘算日后的对策,苏胜则在担忧黄承运下一刀会砍向自己,而刘臣雄正在考虑如何推波助澜。

王春雷哪里还有心情喝酒?勉强奉陪了一阵,便推说不胜酒力,装醉辞别了。

黄承运知王春雷酒量不大,也不以为意,见该办的事都已经办好了,向刘、苏二人支应了一声,便回府去了。

苏胜吊了一晚的心直到此时,才算又回到心窝里。

主角都已走了,一场宴席也就此散了。

“大诚,等一下你去通知钱助理,叫他派人紧紧盯着王春雷。这头色狼接下来肯定会有动作的。”在回家的路上,刘臣雄吩咐罗大诚。

“好的。”罗大诚道,“说真的,今晚王春雷很令我失望,我还以为他会动手呢,谁知道他认怂装起孙子来了。”

“王春雷这人只是有点优柔,但是他也不蠢。”刘臣雄道,“今晚黄承运摆好了阵势候着他,他若动手,无异于找死。”

“看来要宰这头色狼还得费些周折呀。”罗大诚叹道。

“耐心点吧。好戏在后头呢。”刘臣雄道。

“妈的,我感觉黄承运已经动了杀我之心。”王春雷回到他的府院后,终于得以宣泄,“他拿枪指着我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了。前去侦察的弟兄刚才在返途上的报告你也听到了,他妈的,黄承运在酒楼外足足埋伏了一个团的兵力。”

“他拿枪指您那是试探您,只要您规规矩矩的,那就没事。”赵联道,“黄承运对叛徒是心狠手辣毫不留情,但在他没掌握确凿的证据之前,一向喜欢耍些漂亮手腕,以显示他的仁义。”

“这一点你倒是看得挺准的。哼……黄承运这手阴谋之术玩得可够溜的。”王春雷现在还心有余悸,“从法院告状到摆下鸿门宴再到杯酒释兵权,不用说都是他精心策划的。”

“黄承运的外号叫什么来着?黄太祖。”赵联道,“他最喜欢玩的就是那一套。”

“不错。边防军军事总顾问?”王春雷愤然道,“亏他想得出。”

“旅长,”赵联道,“黄承运这是要完全架空您呀。顾问连屁都不是呀!别人想听的时候就听你放几个屁,不想听的时候,你连屁都没机会放!”

“黄承运这是在逼我呀。”王春雷摇头叹息道。

“旅长,您不能再犹豫了。此时不动手,等您离开部属久了,您就真的成光杆司令了,那时谁还认识您呀?”赵联道,“慢慢地,您就会变成一个闲人,变成一只羔羊。”顿了一顿,又冷笑道:“现在是乱世,即使黄承运不再宰您,也还是会有别的人要来宰您的。”

“我在察哈尔打滚也有二十几年了。我可不是个愣头青。”王春雷冷冷道,“他黄承运先行不仁,那就不能怪我不义了。你且看我改天用什么款待他!” bTCtpaPW4CiPx4a9WKqf6gyElpHw1IfCroChEO4kRCJULGnnGnYWOAXUYXU5UER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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