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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降大任

官兵们闻言一片哗然。

刘臣雄这一惊非同小可,思忖:“自己正全力对付许、黄二人,不想竟让旁人有了可乘之机!”同时感觉说不出的别扭。自己当然也料想到可能有一天会遭人暗算,但万万没想到来指摘自己的人会是陆飞雪。

胡婉儿心中不禁纳闷,察哈尔边防军的将领是一群野兽吗?怎么总是互相撕咬?

只见黄承运接过信看了,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臣雄,你近日的言行确实令人有些遐想联翩。这样吧,你配合着让陆科长和警卫营调查一下,身正不怕影子斜嘛。你为我立了那么多功劳,只要你是忠心于我,我不会亏待你的。”

刘臣雄申辩道:“属下一向循规蹈矩忠心耿耿。大帅切不可中了奸人之计啊。”思忖:“自己虽然一时捉摸不定到底是谁下的手,但有动机对自己下手的怎么数也不超过三个人。只要渡过了眼下的危机,日后不难把暗算自己的人找出来。”

“大帅,我早就觉得参谋长的举止十分可疑。”这时何昆醒转过来,从地上爬起说道,“武四海的堂哥就是参谋长故意放进来的。”

“嗯。”黄承运道,“何昆,你怎么样啦?刚才情势危急,都没空照料到你。”

“谢大帅关心。我不碍事。”何昆道,“我只是被许克锋那狗贼打晕了。”

“嗯”黄承运道,“那好。就由你和陆科长审查刘臣雄。但期间不要对他用刑。你们现在把他带回军营吧。”

“是。”何昆领命,走到刘臣雄面前,“参谋长,你是个知情识趣的人,我想手铐脚链不用戴你也会乖乖配合我们的吧?”

刘臣雄从黄承运的言辞中听出了两点,一是密告者的证据并不确凿,二是黄承运是偏向信任自己的。否则,以他对内鬼一贯的严酷,绝不会对自己这么温和。暗忖:“不知到底是谁这么阴险?居然算计到我头上了?不知他给我罗织了什么罪状?虽说许克锋和黄大力这两个恶军匪是我设计拔除的,但此二人早就包藏反心,我揪出他们也是为你黄承运排除了两颗暗雷,你总不会为此问罪于我吧?”说道:“我对大帅的忠心天日可表。我会全力协助调查的。二位大人,请吧。”骑上一匹马,缓步走在前头。

何昆、陆飞雪二人于是紧跟其后。三人率先返回军营。

进了审讯室,何昆叫刘臣雄先坐着。

没过多久,罗大诚也被带了过来。

“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啊?”罗大诚一脸懵懂。

“我们被人诬告了。”刘臣雄无奈说道,“你要尽量配合何营长的工作,这样何营长才能早日还我们清白。”

罗大诚坚定地点点头。

刘臣雄绝对信任罗大诚。

刘臣雄从决定告诉罗大诚自己的秘密那一天开始,就深知他是一个守得住秘密的人。眼前的这点危机,他完全有能力应付。

何昆说道:“这个罗大诚由我来审。参谋长就交给陆科长审讯了。”心想:“刘臣雄心机极深,以手头的这点信息,我审他估计也审不出什么。而这个罗大诚做事素来直来直往,比较单纯。我从他身上着手,要容易突破得多。”

陆飞雪虽看不惯何昆颐指气使的派头,但想到大帅并没说明将案件交给自己主理,而自己的职位相对较低,也只好默默听任他安排了。又看了看密告信,理了理思绪,说道:“有人告你用心险恶,暗中结党,排除异己,想逐步算计大帅。你有何话说?”

刘臣雄觉得她的声音冷冰冰的,显然对自己不抱有任何同情,心中无端生起一股忧伤,努力使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说道:“我尽心尽力为大帅办事,可能不经意得罪了某些人,以致遭人诬告。但我追查并揪出许克锋、黄大力乃是奉大帅的密令行事。怎么谈得上是排除异己呢?”说罢从怀中取出黄承运命自己追查内鬼的手谕,递给陆飞雪看。

陆飞雪看了有些意外,自己不知道有此一节,密告之人想来更是不明就里。又道:“有人告你暗中结党,图谋不轨,你放武四海的堂哥进来乃是你阴谋的一个环节。你怎么解释?”

刘臣雄心想:“自己暗中经营济世会是犯了黄承运的大忌的,此事一旦败露,将有性命之忧。好在密告的人并没掌握任何的实证,只是根据一些表象,凭空指控。”说道:“我当时见审查陷入僵局,碰巧武四海的堂哥来探监,我想通过侧面多了解武四海,于是主张放他的堂哥进来,仅此而已。这怎么就和暗中结党,图谋不轨扯上了关系呢?”

陆飞雪道:“密告之人说,你暗中培植了相当大的势力,武四海翻供一事,从头到尾都是你一手筹谋的。你承不承认?”

刘臣雄对她的刑讯能力真的不敢恭维,心想:“你这样问话也能问得出真情的吗?”说道:“要是排资论辈,我在察哈尔边防军充其量只能算个新人,或许这就是我的罪过吧。我资历不太深晋升的又太快,从而招致某些人嫉恨。大帅许诺给我的一百人卫队我都还没组建呢。我光杆司令一个我有什么势力?如果凭着自己的想象胡乱编个故事,就可以拿去控告他人,那岂不是谁都可以闭着眼睛就去瞎指控‘谁谁谁’暗中结党图谋不轨?”

陆飞雪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长舒一口气,语调忽转温和:“我其实真的不相信刘大哥会图谋不轨。只是密告信里说得言之凿凿,我也不敢掉以轻心。”

刘臣雄闻言心中一喜,怪不得她突然对自己那么冰冷,但问讯又那么幼稚,原来她心里是偏向自己的。说道:“我知道察哈尔边防军的将领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暗地里都有一些小九九,但我就是搞不明白,我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碍着他们了?”

“你说什么?”陆飞雪道,“不管是谁,只要他想对大帅不利,我第一个不答应。”

刘臣雄打了个激灵,心想:“陆飞雪不止一次地显示,她对黄承运是绝对忠诚的,那么以后自己和她岂不是也要成为敌人?”强抑住思绪不再去想,说道:“这里面的水很深呀。我三言两语也跟你说不清楚。”

陆飞雪道:“你知道什么情况?快告诉我呀。”

“我空口无凭地说,那不是也成了诬告?”刘臣雄道,“有些事你以后自然会知道的。”

陆飞雪见刘臣雄不肯说,无奈说道:“好吧。那我们回到眼前的案子上。证据不足,审问无果,我只能将这个情况上报大帅了。”

就在此时,何昆走了过来,说道:“陆科长,我们先把参谋长关进单人牢房。我还要去外部进行调查。这事不急禀报大帅。”

陆飞雪本想结案上报大帅,然后求大帅放人,不想何昆却还不肯放过。心里有些不高兴,但是又不好发作,只得说道:“谨遵何营长吩咐就是啦。”

何昆根本不管陆飞雪是否心悦诚服,自顾自往外面去了。

刘臣雄从何昆的神情看出他在罗大诚身上也是毫无收获,说道:“离一时俗世烦嚣,享片刻心灵宁静。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关就关吧。”

陆飞雪不料刘臣雄如此豁达,心中敬佩之情更增,说道:“那只好委屈刘大哥了。”

刘臣雄淡然一笑。

陆飞雪只得叫来两个卫兵,命他们将刘臣雄带去单人牢房。

刘臣雄随着卫兵进了牢房,便即坐下来闭目养神。他觉得自己现在的状况并不算太糟。而仅凭现知的线索是无法推断出密告之人是谁的。还是静观其变为上。

到了傍晚时分,有人送了晚饭过来。

刘臣雄一看,所谓的晚饭就是咸菜加馒头和一壶清水,不禁心生感慨,好久没吃过这么粗淡的晚饭了。

“我等同一心,”送饭人忽的说道。

刘臣雄微微一怔,当即说道:“立誓除邪淫。”但隔着厚厚的铁门,声音听不真切也看不到送饭人的面孔。

“聚首为济世,”送饭人又说道。

刘臣雄心念一动:“这首诗是济世会高度机密的切口,只有会里的高级首领才知晓。能这么快知道消息并来到这里见自己的还会有谁?”已然猜出来者是谁,说道:“握别为救民。你是钱助理吧?”

送饭人道:“正是。属下钱同庆,参见会长。”

“嗯。”刘臣雄道,“你查到什么消息了吗?”

钱同庆道:“属下获悉会长蒙难,立即派人展开调查。但属下无能,到现在还没查出结果。”

刘臣雄:“你重点调查一下张棋山和王春雷,这两人嫌疑最大。你们去查的时候可要小心,这两个人危险的很。有了消息再来告诉我吧。”

钱同庆说道:“我等无能,委屈会长了。”他以前半道上被土匪抢劫几乎丧命的时候,是刘臣雄救了他,还传授他武功。此恩此德,他永世不忘。但现在刘臣雄受难入狱,他却束手无策无以为报。他深感惭愧。

刘臣雄心中坦然,自己整天算计别人,当然也有遭人算计的时候,说道:“不碍事。此地不宜久留。你去吧。”

“是。”钱同庆应命快速离去。

第二日下午,突然有两个卫兵过来说道:“参谋长,何营长有请。请您跟我们走一趟吧。”

刘臣雄心想:“济世会一直行事机密,外界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帮会存在。他何昆再查又能查到些什么?”从容随卫兵一起过去审讯室。

却见黄承运负手站在室内,何昆侍立一旁。

刘臣雄暗忖:“莫非因为查不到证据,大帅这是要给自己结案了吗?”过去敬了个军礼道:“大帅好!”

黄承运冷冷道:“现在的证据,不能证明你结党营私,但也不能证明你绝对清白,我也很难办呀。”

刘臣雄听黄承运的口气,并不打算立即释放自己,不免大失所望,心想:“黄承运可能对自己生起了猜忌之心,以他对部将一贯的防范,如果强求他释放自己反倒有害无利,只有拆穿密告之人的阴谋,将真相摆到他面前,才能消除他对自己的怀疑。”说道:“属下誓死效忠大帅。任凭大帅处置。属下绝无怨言。”

黄承运心想:“现在想来,黄大力的话说的对极了。他话音未落,许克锋就发难劫持了我,而他对刘臣雄的描绘也非常贴切。刘臣雄这个人智计极深,虽然没有证据但不代表他真的清白,只要稍有不慎,说不定会把他豢养成自己的掘墓人的。哼,敌人纵有千军万马又能奈我何?可是只内鬼一个,就轻易将我挟制了。可见,对内鬼的防范,采取什么样的手段都不为过。”说道:“这样吧,你到我的塞北兵工厂去反省一段时间。等我哪天真切感受到你的忠心了,我再召你回来效命。”

刘臣雄如同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顿觉身体中有一股寒意升起,冷得差一点浑身打哆嗦。自己先前估摸着黄承运最多关自己几天,查不到证据也就放自己出去了。但现在看他这意思,感情是要长期放逐自己。可随即想到:“大丈夫能屈能伸,我就去兵工厂里窝几天又怎样?我只要把密告之人的罪证往他黄承运面前一摆,他还不得给自己平反?”当即说道:“去兵工厂工作也是为大帅效力。属下服从大帅的安排。属下愿用时间证明自己的清白。”

“嗯。”刘臣雄的态度令黄承运甚是满意,“让你去那里,另一方面我也是为了历练你。圣人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你多吃点苦没坏处的。到了那里好好干哦。”跟何昆低声交代了几句,不再看刘臣雄一眼,迈步离开了。

刘臣雄心道:“乖乖!说得好像那真的是为我好似的。”不得不佩服黄承运说的一口漂亮话。

何昆叫来两个卫兵,在他们耳边咕哝了一阵,然后说道:“参谋长,你跟着他们过去就可以了。再见了。”

刘臣雄听他说得颇有点永别的味道,心中冷笑:“我刘臣雄是这么容易击倒的吗?”支应了他一声,随着卫兵走了出去。

两个卫兵牵来马,分给刘臣雄一匹,三人各自骑上马。一起来到了万全城南的塞北兵工厂。

中国当世最著名的三大兵工厂是汉阳兵工厂,太原兵工厂和东三省兵工厂。黄承运这座塞北兵工厂,出了察哈尔是基本没人知道的。因为连年征战,弹药匮乏,黄承运于五年前建造了这座兵工厂。这里只能生产枪弹、炸弹、炮弹以及维修兵器。

两个卫兵把刘臣雄带到炮弹分厂。一卫兵过去对一个老师傅嘀咕了几句,然后返身回来说道:“大帅说了,在这个期间,你一步都不许离开兵工厂。记住了吗?”说罢便丢下刘臣雄拉着另一个卫兵径自离去了。两个卫兵自始至终没和刘臣雄客气过一句。

刘臣雄不由生起虎落平阳被犬欺之感。自己一向处处受人追捧,这么多年来这是头一次遭人如此冷眼,心中不禁有气:“好在你们遇到的是现在的我,如果你们遇到的是三年前的我,有你们好受的。”

那个老师傅瞄着刘臣雄看了良久,眯着眼睛说道:“你就是刘臣雄?你的名头好像还不小的。可惜你得罪了大帅。从今以后,你刘臣雄就要变成流成怂喽!”

刘臣雄见他面目如此可憎,心头火起,忍不住就想上去给他兜脸一拳,但旋即想到:“黄承运悄悄给这些人传达的是什么指令?这或许就是黄承运刻意在考验自己的忠诚度。否则,这个老师傅与我素昧平生,何至于这么尖刻的羞辱我?虽说和黄承运闹翻了大不了远走高飞,但自己多年的努力就前功尽弃了。所以此时一定要忍耐。”当即静气说道:“师傅真会说笑。我对制造炮弹的工艺一窍不通,以后还请师傅多多指教。”

老师傅说道:“老子指教你个屁!你只要给老子搬炮弹就行了,你不用懂什么工艺。”

刘臣雄耐住性子说道:“但凭师傅吩咐。”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呀?”老师傅说道,“快给老子把地上这些炮弹搬到库房去!”

车间里的工人这时都围观了上来,幸灾乐祸地指指点点。

刘臣雄一看,这里堆积的多是七十五毫米口径的火炮炮弹,有的甚至是一百零五毫米口径的榴弹炮炮弹,足有一座小山那么多。心道:“这是一个人能干的活吗?你这不是故意整我吗?”但想自己武功高强,这点体力活又算的了什么,暂时不与他计较。便即拉过旁边的一辆推车,把一箱箱的炮弹往车上装,然后运去仓库。

围观的工人们见刘臣雄举手投足之间似乎毫不费力,不禁发出一片赞叹之声。

刘臣雄来回搬了五车之后,纵是身怀武功,也感觉累得够呛,于是坐下来歇口气。

“怎么着?还当自己是个爷呢?”老师傅走过来冷冷说道,“在这里,我才是你的爷!嘿嘿,你不搬完这堆炮弹就想歇?等一下老子不给你饭吃!”

刘臣雄几乎按捺不住想踹他一脚,自己屠杀恶贼无算,长久以来何曾受过这等小虾小蟹的欺辱?要不是为大局着想,真想立刻教训教训他。想着忍辱方能负重,才作罢不理会他。继续搬运炸弹。

“瞧瞧你那怂样!刚才你不是还很神气的吗?你倒是给老子继续搬呀!”老师傅又道,“刚才那两位老总已经交代了,对待你只需像对待普通工人一样就可以,不必顾及你以前的身份。由此可见,你完了。哈哈……老子就奇了怪了,就你这流成怂的德性也能当参谋长?老天真是瞎了眼了!”

刘臣雄怒极而笑,心里反倒可怜起这个老师傅了:“当真是无知者无畏呀!你这货感情是想痛打落水狗?你以为我落难了就沦为任人宰割的牛羊啦?过了这阵子看我不宰了你!”但转念又想:“世人往往只看得到表面的兴衰,哪里看得到背后的激流?如果他真有识珠的慧眼,就不至于这么肤浅卑微了。我何必跟他一般见识,那岂不是有损自己的品格?”无视那老师傅可恶的嘴脸,继续搬运剩余的炮弹。

搬完了所有的炮弹,刘臣雄的身体感觉也快散架了。下了班,随着工人们在兵工厂的食堂将就吃了些青菜馒头,就回去宿舍洗澡睡觉。宿舍当然是多人混居的大宿舍。住在这样脏乱臭的宿舍,刘臣雄一开始十分不习惯,但极度疲惫的身体很快忽略了恶劣的环境,沉沉睡去。

第二日上班。老师傅叫刘臣雄搬运毛坯,而且要他独自备足整个车间全天的生产用料。

刘臣雄决意不跟此等小人纠缠,只埋头苦干。搬了半个早上,实在累了,便停下来悄悄在库房里歇一会儿。

“属下参见会长。”弹药堆中忽然走出一个人,低声说道。

来者容貌陌生,但刘臣雄立即认出他正是钱同庆。说道:“难为你啦。进入这里可不容易。”

“属下办事不力,让会长受罪了。”钱同庆惶恐道,“好在得蒙会长指点,我现在已查出暗算您的人是谁。”他进入兵工厂委实费了一些功夫。他是收买了一个工人,拿着他的工牌,化了装才混了进来的。但这些小的困难,又怎能在会长面前提及?

“是谁?”

“就是张棋山那奸贼。我们发现的证据足够洗清会长您的嫌疑的了。”钱同庆道。

“知道是张棋山就好办了。”刘臣雄道,“他那点底细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只是从前腾不出手对付他罢了。这样吧,你暗中捎个信给边防军参谋部信息汇总科科长陆飞雪。她知道真相后会替我求情的。待我平反后,我再慢慢收拾张棋山这奸贼。”心道:“是陆飞雪把我抓进来的,我就要她亲自把我放出去。”不过他也承认,自己的心中还怀有另一个企盼。

钱同庆拱手道:“谨遵会长吩咐。”迅速离开了库房。

刘臣雄放下了心中的一块石头,情不自禁遐想起来:“陆飞雪知道真相后,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光景呢?” TB6M0YJnRhoFOJMYlPF4yA0g36HwR4sfHi0MtSh7Dc7TJW+x6796ikCrBQCzj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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