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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追查

这夜。刘臣雄在佛前忏悔完毕。对罗大诚说道:“要除尽天下的恶军阀谈何容易。我们先定一个小小的目标——除净察哈尔的恶军阀恶军匪。”

“大哥,你只管告诉我,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罗大诚道。

“那柳长青对黄承运的评语你还记得吗?”刘臣雄道。

“当然记得。”罗大诚道,“那柳长青说,黄承运就是一个无情无义无忠无信的狗屁大帅!”

“我们或许可以从黄承运的那段历史入手。”刘臣雄道,“你派会里的弟兄去查一下黄承运上位的始末。”

“是。”罗大诚道,“我这就去和会里的弟兄联系。”

“还有,”刘臣雄道,“我们现在可以往军中发展我们的会员了。只是要慎之又慎宁缺毋滥。”

“是。”罗大诚道,“谨遵大哥的吩咐。”应命离去,飞身跃上房顶。瞬时消失在黑夜中。

两个月后。夜里。刘臣雄四合院的佛堂上。

“大哥,查到了。”罗大诚禀报说,“我们的弟兄查到,黄承运果然是通过弑叔上位的,边防军的主要将领都参加了那次兵变。黄蒙的一些旧部现在在太行山做土匪呢。”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刘臣雄道,“我们利用好这条线索,或许就能除了黄承运。”顿了顿,说道:“大诚,命令我们的弟兄,把那些旧人引到万全来。”

“是,”罗大诚道,“大哥。”

“但这不是一个能一蹴而就的事情。”刘臣雄道,“眼下有两个人祸害剧烈。我忍了他们很久了。”

“大哥你指的是?”

“黄大力和许克锋。”

“大哥你打算怎么做?”

刘臣雄笑而不语。

这天清晨。炮兵旅旅长黄大力正在院子中散步。他的副官马强侍立在旁。

一个手下人风风火火地走过来,急急敬了个礼,悄声禀报:“旅长,大事不好了。我们的基地昨夜出现一个神秘身影。”

“什么?人抓到没有?”黄大力惊道。

“那个人轻功了得。”那手下道,“我们的人追不上啊。”

“追不上就算啦?”黄大力怒道,“你们就不去查一下这个人是什么来路?”

“不,不。我们的弟兄追过去了。”那手下连忙道。

“查出是何方鬼怪前来窥探了没有?”黄大力道。

“我们的弟兄追踪过去,”那手下轻声道,“发现那竟然是许克锋的人。”

“什么?”黄大力怒道,“他竟敢来动我?”气息因愤怒也变得粗浊,啐了一口,道:“你先去吧。以后给我小心点。”

“是。”那手下惶惶离去。

黄大力踱步说道:“许克锋是我们现在最大的威胁呀。如果被他探知我们的秘密,后果不堪设想。”

“旅长,”马强道,“那我们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黄大力沉吟半晌,道:“你马上传达我的指示。”在马强的耳边轻声交代了几句,说道:“叫弟兄们去运作一下。先拔了这颗钉子。”

“是。”马强应命急急而去。

某天下午。

万全城。察哈尔省衙门对面。灵通茶坊。

只要是进出往来省衙门办事的,少不了到这里品些茶点,吃顿快餐。所以,茶坊白天总是很热闹,总坐满形形色色三教九流的人。

甚至,一些街坊也常来此凑热闹,闲聊天。柜台旁一张桌上,此时正坐着几个邻居叔伯。后街赵大伯啃着瓜子,低声说道:“这世上还真有不怕死的主儿。你们几个昨天是没见着,有俩人居然敢上这儿来告许克锋。许克锋以前害过多少人我不知道,但敢明着来告状的我是头一回闻。”

“切!”李大伯说道,“有人告许克锋算什么稀罕事儿!”

“小老头我孤陋寡闻。”赵大伯道,“您倒给我说说,什么才算稀罕事儿?”

“嘿嘿,您错过更精彩的了!”李大伯道,“昨天下午不但有人来告许克锋,而且人数不少于二十人。嘿嘿……有人告他侵占万亩农田,有人告他欺行霸市,有人告他谋财害命,有人告他敲诈勒索……总之,罪状多得我记不清。嘿嘿……”

“我看这不过是冰山的一角。”冯大伯道,“胆子小不敢来告状的人多了去了。”

“唉!告又有何用?我听说法院根本就没立案。”罗大叔道,“这年头法律不过是个摆设。终究还是枪杆子说了算。所以,我觉得他们不来或许还能活得好好的,来告了状了,这小命还保不保得住,那就难说喽!”

“所以说咱穷苦人贱如蝼蚁啊!”杨大伯道,“能活着就苟且活着吧!别瞎折腾。”

“他许克锋做了坏事乖乖认了我也最多是恨他。恶心的是,他明明做的是祸国殃民的勾当,却硬把自己说成是为国为民!”孙大叔恨恨说道,“哼哼,你们听听他这说辞,啊,他侵占了人家的万亩农田,说是为了加强管理提高产量保证万全的温饱供粮,勒索商贩的钱财说是为了保境安民,抢占别人的店铺说是为了更好的满足百姓的生活需求。唉,啧啧……”

“您还别说,有人比他更绝呢。那黄大力糟蹋了人家的老婆闺女然后放进他自家妓院做妓女,说是为了缓解社会矛盾。世上还有比这更扯的吗?”朱大伯说道。

“上梁不正下梁歪呀!那黄太祖大肆贩卖毒品,却整天叫报纸吹嘘他禁毒的功德。还要咱老百姓大力支持拥护他。我看这些民贼是没救的了!”李大伯道。

“要是那个侠盗范剑能来就好啦,杀光这帮民贼!”孙大叔道。

“就是,”唐大伯道,“土匪强盗固然可恨,但这些说漂亮话做龌龊事的禽兽更加可恨!”

众人一阵唉声叹气过后,一阵默然。

“我们要进去!我们要进去……”对面省衙门门口前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声。只见二十几个青壮男子大声嚷嚷着要往里挤,但却被门口的卫兵横枪拦住了。

“黄大力抢占了我们的女人,我们要告他!”

“黄大力害死了我父亲,我要告他!”

“黄大力强抢了我的工厂,我要告他!”

“大帅今天不在这儿。你们改天再来吧。”卫兵说道。

“不在,我们就等到大帅来为止。”

“你们拦在这儿影响别人公干往来。你们不能在这里等。”卫兵喝道。

“大帅不审判黄大力我们就不走!黄大力个挨千刀的要杀我们,我们一走了,就没有命回来了。”

“这个我管不了。总之你们必须走开。”卫兵喝道。

“你这不是漠视生命吗?你不会是和黄大力一伙的吧?哎呀,不得了啦,黄大力只手遮天,我们小民没活路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信不信我将你抓起来!”卫兵喝道。

“黄大力只手遮天了!大帅,您快来给我们做主啊!”

“黄大力坏事做尽。我们要告黄大力!”

其余的人也跟着起哄,“我们要告黄大力!我们要告黄大力!我们要告黄大力……”

“闭嘴!闭嘴!都给我闭嘴——”卫兵嚷道。

“我们连说话的权利也没有吗?这就是你们鼓吹的民国吗?苍天啊!你快睁开眼睛来看看吧!”

“我们一走就没命了!我们不能走!我们就躺在这儿了!”

“对!我们就躺在这儿了!”来告状的人一起起哄。

很多人真的躺了下去。

“我们就躺这儿了!我们就躺这儿了……”

“砰砰……”只听两声枪响。卫兵高声喝道:“快走开!否则,我以扰乱公共秩序罪将你们抓捕!走开——”

告状的人见状慌了神,急忙飞似的四散离去了。

晚上,八点。九赢赌坊。

虽然黄大力从来没在九赢赌坊出现过,赌坊的掌柜伙计也从没对外界宣称过,但是万全城里的人都知道,它是炮兵旅长黄大力的产业。

九赢赌坊是万全最大的赌场。现在是赌坊最热闹的时间段。

赌坊里人潮似海,金银堆积如山。

“所有的人都给我听着!都不许动!”突然有一个满脸虬髯额带刀疤的汉子用枪顶着掌柜的脑袋高声喝道,“谁动我打死谁!”

紧接着冲出几个人拿着砍刀护在柜台前。又有几个人拿着布袋装取柜台里的金银。

赌客们这时才意识到遇到抢劫了。一些女赌客顿时尖叫起来。

赌坊的保镖们反应过来,立即朝劫匪扑了过去。

却见劫匪毫不畏惧挥舞砍刀迎上前去,三两下就将保镖们全部打趴了在地。

劫匪取够了金银,立刻退去。瞬间消失在夜幕中。

当晚凌晨零点。黄承运军队驻地。

为了利于监控,黄承运把军营建成了一个以会议楼为中心的环形建筑群。

黄承运治军极严,禁止低阶官兵非战争状态私藏兵器,禁止军队妄动。整个驻地,除了营级以上军官可以佩枪外,仅有警卫营的人可以佩带兵器。警卫营全权负责驻地的监管和安防。何昆作为警卫营营长,就住在高高的会议楼的顶楼,在这里可以俯瞰环顾整座军营。何昆此时正在顶楼拿着望远镜居高临下监看营房的情况。观察良久,发现并无异状,便沿着外墙的垂直应急楼梯一滑而下。叫上侍从,去巡查各个营房。

何昆是黄承运最忠诚的部将。他跟随黄承运已有十年,救过黄承运的命,替黄承运挡过子弹。也正是凭着这份忠诚,被黄承运从侍卫一路提拔至警卫营营长。黄承运曾经告诉过他:“攘外必先安内,一个内鬼的杀伤力甚至远超过敌人的一个师团。”何昆谨记着大帅的教诲,因此从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日夜驻守在军营,每夜必亲自巡房。

何昆从工兵旅的营房察查出来后,又过去查辎重兵旅的营房。

身后跟着他的副官二蛋和三、四连连长及十几个警卫兵。

何昆发觉屋角突然有一条黑影闪过,大喝道:“什么人?”拔枪抢身而上。随从的人急忙也跟了上去。

只见黑影一闪,又转进了另一个屋角。

何昆飞奔追去,喊道:“站住!不然开枪了!”

那黑影颤抖着竟听话的站住了。

何昆走近一看,不是贼是一个炮兵旅的兵。炮兵浑身打着哆嗦,显然非常害怕。

“三更半夜,鬼鬼祟祟的,作什么勾当?”何昆问道。

“公厕太臭,出来解个手。”炮兵哆嗦着答道。

“擅离营房。罚二十鞭子。”何昆冷笑道,“卫兵,拿鞭子给我!”

“何营长饶了我吧。”炮兵哀声求饶,“我没干坏事,求您不要打我这么多鞭子。”

何昆说道:“违了营规还要求饶?我不给点颜色你看看,你也不会记得规矩二字怎么写!”扬起鞭子,狠狠打了下去。

炮兵身上立刻现出一条血痕。五鞭子过去,炮兵已被打得皮开肉绽。

擅离营房本不至于受此重罚,但何昆治下严酷,且不依法度,仅凭自己的喜恶,军营中人人惧怕。

何昆扬起鞭子还待再打。却听那炮兵开口道:“我有重要情报汇报,求何营长饶过我吧!”

“哼!有什么情报?怎不早说?”何昆停下手,盯着炮兵的眼睛问道。

“刚才有一贼人,拿枪顶着我的脑袋,逼问我黄旅长的住处在什么地方,怕是要图谋不轨呀!”炮兵颤声道。

“抓贼啊——”就在这时,炮兵旅的营房传来声声叫喊。

何昆暗叫不妙,说道:“知情不报,罪加一等!罚五十鞭子。二蛋,你来执刑。其余人跟我来!”说罢扔下鞭子急速往叫喊处跑去。

何昆跑到半道,突然瞅见有一个黑影钻进了会议楼,心想:“恐怕祸不单行。有人想浑水摸鱼。”说道:“三连长,你速速去召集你的手下,搜捕会议楼的贼人。”一边继续向炮兵旅的营房跑。

何昆奔行一段,还没到达事发地点,却远远望见那边的屋顶有一个身影闪动。

只见那身影向西飞掠,闪了几闪便没了踪迹。

何昆心想:“出了军营北西南三面皆是一片平原,无处躲藏,断没有向那边逃的道理。而出了军营往东至万全城不过两公里,只要进了城便再难寻找。贼人现在向西去料想不过是声东击西,最终必定是往东方逃窜!”说道:“四连长,你去叫些人,佯装往西边追捕。其余的人,速去牵马出军营东门外,截击贼人。”

四连长和警卫兵们面现疑惑之色,但惧于何昆的严酷,哪敢多言,连忙应命而去。

营地的官兵闻到动静,纷纷出来探听。营地顿时喧闹起来。

何昆看到这些人还要添乱心中只觉厌恶,但此时却又无暇顾及,飞速向东门奔去。

何昆出至东门外五十米左右,在道路中间站定。

顷刻间,警卫兵们也骑马来到。

何昆喝道:“你们一字排开,挡住贼人的去路。”

警卫兵们怀着惊奇应命堵住了道路。

等了半晌,但见四周一片空旷,哪里有一个鬼影?

警卫兵们面面相觑,有的不禁脸带嘲笑之色,只是谁都不敢作声。何昆罚人的手段他们可领教够了。

何昆冷哼一声,道:“枪上膛!放走了贼人我拿你们是问!”

话音未落,黑暗中闪出一条黑影,从警卫兵们的头顶一掠而过。

何昆等的就是他。哪容他逃走,扬枪便打。

却见黑影猛地往地面一扑,贴地飞行而去。

何昆心道:“莫非见了鬼了?”说道:“给我打啊!”跃上一匹马驱马边追边打。警卫兵们回过神来,急忙跟着追上去,抬枪乱射。

但哪里打得着?这是一段下坡路。马儿跑得飞快。但黑影似乎越飞越快。

何昆等人追着追着,距离却是越拉越远,最后竟追丢了踪迹。他暗骂“见鬼”。直追到万全城边。一片漆黑之中,但见檐顶重重,却哪见半条人影?

何昆甚是恼怒,骂道:“你们这帮龟孙子!竟让贼人从你们的头顶逃了过去!一群废物!全他妈的是酒囊饭袋!”

警卫兵们害怕被罚,个个吓得面如土色。

何昆让贼人从自己的眼皮底下逃走了,觉得面子上十分挂不住,只好找他们出气,见他们惊恐,心下稍慰,当即喝道:“归营!不然营中那帮孙子又要生事了。”调转马头,返回军营。

警卫兵们知道现在没被罚不代表以后不会受罚,忐忑地跟在何昆后面。

何昆远远就望见军营一片灯火通明,听见人声鼎沸,心头不禁火起,心道:“军营规定,低阶军官及士兵夜间不能妄动,但这些孙子就是不守规矩,非得好好治治他们不可。”驱马疾驰,待进了营地,只见官兵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议论纷纷。他更加生气,拔出手枪,朝天放了两枪,策马绕营地高呼:“众官兵速速回房!违者以哗变论处!”

官兵们皆知何昆行事狠辣,手握生杀大权,哪敢怠慢?尽管暗中狠狠吐槽,脚下还是飞快的回了自己营房。有的人不住偷瞄,看何昆有没有抓住贼人,但黑夜间看不真切。何昆淫威之下,更无人敢去打探。

何昆看军营渐渐重归宁静,心中才宽慰下来,见二蛋走了过来,说道:“二蛋,快汇报军营损失情况。”

二蛋行了个军礼,说道:“报告营长,办公楼收藏绝密文件的秘室被打开,属下不敢擅入,所以不能确定是否丢失文件。另外据报……”

“你说什么?”何昆闻言大吃一惊。不等二蛋把话说完,驱马急往办公楼驰去,心中惊惶:“自己以为秘室的门锁安全性极高,没人能够潜入,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去抓办公楼的贼人。这一个大意,如果里面的最高机密失窃,后果不堪设想!”

何昆到了办公楼,跃下马径直往一楼档案室奔去,推开虚掩的门,打开电灯,只见地下秘室的第一层大门已经被打开。他一直向里走,见第二、第三道门都已被打开。心顿时凉了半截。进到秘室,看到保险柜却是关着的。心里不禁又燃起一丝希望:“这是当世最安全最精密的保险柜,不知道密码的人不可能打得开。而整个军营只有自己和大帅知道密码。”他压下有些紧张的情绪,快速打开设有三重保险的柜门,朝柜里一看,只惊得魂飞魄散。最高机密的卫戍部队布防图竟然被窃走了!

何昆知道事态非常严重,其他的事都可以缓但这个事一定不能耽搁,当即出到档案室,打电话给黄承运,惶恐地说道:“报告大帅,军营出现窃贼,卫戍部队布防图被偷走了。属下失职,请大帅降罪。”

电话那头静默了一会,然后传来黄承运含怒的声音:“你怎么搞的!你先等一下。”何昆听到黄承运放下了电话,话筒里传来一阵不太清晰的低语。是黄承运和别人在通电话。隐约听到是黄承运在问询四周敌军的动向。又过了一阵,听到黄承运说道:“我可以确定是内鬼所为。此事只可你知我知,万不可对第三人提及。你通知他们,明天早上我要召开军官会议。到时我自会处置一切。”

何昆闻言松了一口气,应道:“是。”放下电话,心想:“既是内鬼所为,倒不至于带来灾难性的后果。自己仍然还有将功补过的机会。”走出档案室,发现二蛋、三连长、四连长已经站候在外面,说道:“没丢失重要的文件。二蛋,把刚才没说完的接着说。”

二蛋立正说道:“是。步兵师师长许克锋、炮兵旅旅长黄大力各丢失金条十根。军营没有人员伤亡。报告完毕。”

何昆寻思:“这些旅长、师长级别的高级军官,平时都不怎么在营地。今夜凑巧许、黄二人都在,又都丢失了等同数量的金条,这倒奇了。”说道:“走。瞧瞧去。”

何昆迈步走去黄大力的住所,心中懊悔:“那两个贼人看来是一伙的。一个在许、黄处偷金条,引开众人的注意。一个趁机到办公楼窃布防图。本来这个计策也算不上巧妙,只怪自己一时大意呀。”再往深一层想:“这个背后主使的内鬼是谁还说不定,许、黄二人也不能排除嫌疑。因此待会儿和他们说话一定要小心。既然已经确定是内鬼所为,我说话中就不能怀疑贼人是内鬼,以免引起内鬼的警惕增加以后缉拿的难度。”

炮兵旅旅长黄大力的住所此时正亮着灯。因为出了事,门口多站了两个警卫兵。两个卫兵见何昆到来,连忙行军礼致敬。

何昆哼了一声,走了进去。

只见身材魁梧的黄大力嘴里叼着一支香烟,在厅子里焦急的踱来踱去,见到何昆当即迎了上来,问道:“抓到没有?”

“贼人妖邪,能贴地飞行。被其逃脱了。”何昆故作轻淡说道,心里却甚是惭愧。

“来,我带你看样东西。”黄大力眼神中流露着恐惧,引何昆等人进入他的卧室,向床头一指,“你看。”

只见一支闪亮的飞镖钉在床头。镖尾飘着一白色布条。

何昆走近一看,见白布条上写着六个红色楷字:“范剑到此一游!”他看到这个标语忍俊不禁,把飞镖抄在手上,仔细打量。发现飞镖设计得极其巧妙,镖柄中空,内设机簧,布条连着镖尾可以塞进镖柄里。飞镖甩出后撞到东西,机簧受震动,就会弹出镖尾,展示出藏在镖柄里的布条。他发现白布条的另一面还写着六个字:“塞北第一侠盗!”。六个字里面“第一”这两个字还写得特别的大。

何昆心想:“这八成是那个内鬼故弄玄虚,想把查案者引向歧途。如果是以前那个范剑,你黄大力的头颅早挂在城头上了。我也不把话说死,且看你是什么反应。”沉吟半晌,说道:“传说这个飞贼专杀军队将领。作案后会在现场写下自己的名号。这次留下的却是飞镖。莫不是现在飞贼对自己的标志还做了升级?但那飞贼已沉寂了两年多没有作案。而且从作案手法上看,这又不像是以前那个飞贼。”

黄大力从恐惧中清醒过来,心想:“刚才我还庆幸自己逃过了一劫,如此说来,并非自己运气好,而是这个贼人很可能不是范剑。”说道:“这确实不像范剑的手法。范剑出手从没留过活口。依何营长看,贼人如果不是范剑,会是什么人?”

何昆心想:“他把我没说出的意思说出来了,而且眼中的恐惧不像是假装,应该不会是他贼喊捉贼。只是现在一切都还不宜过早下定论。”说道:“我一时也猜测不出。待我将一切禀报大帅。看大帅明日如何定夺吧。”

“依我看,这应该是省外敌对势力来刺探我军军情。”黄大力道。

“嗯。这很有可能。”何昆说道,“我还有其他事务。这飞镖是证物我要带走。告辞。”

“那是,那是。”黄大力道。一直送何昆等人出房,目送他们走远。

“旅长,依我看,这飞贼很可能就是许克锋派来的。”黄大力的副官马强忽的悄声说道。

“许克锋居然敢和老子对着干。老子让他死翘翘!”黄大力道,“你立刻去追查这个飞贼,一定要认认真真不遗余力。快去!”

“是。”马强应命后,从房子的后窗飞身而出。

“他许克锋也不是什么好鸟。”黄大力自言自语道,“我的大事说不定还着落在他身上了。”

何昆别了黄大力,便去访许克锋。

许克锋的住所位于军营的东部。何昆也不通报,径直便走了进去。

只见许克锋坐在沙发上品着茶,样子很平静,见何昆进来,也不甚在意,只是淡淡一笑道:“何营长,请坐。向副官,看茶。”

“据卫兵来报,您这儿丢了十根金条?”何昆问道。心道:“看你许克锋淡定的样子,倒像是刚和贵妇跳完华尔兹归来,但谁人不知你是个爱财如命却又极其做作的人。”

“些小财物,不算什么。”许克锋淡淡道,“我更担心的是万全现在的治安状况啊。贼人居然都闯到我军营来了。可见,匪盗何其猖獗呀,民心何其惶恐啊!”他对何昆追捕贼人之事竟问也不问。

“许师长对今夜之事有何看法?”何昆问道。心想:“这人太能装了,一时恐怕难以从他这里探到虚实。”

“哝!”许克锋扔出个东西在桌面。

何昆拿起来仔细一看,不禁大奇,原来竟是一支和黄大力处一模一样的飞镖。心想无论如何得出言试探他一下,说道:“许师长果然豪迈呀。遇到范剑这样的飞贼,还能如此淡定,着实令人佩服。”

“何营长此言差矣。此飞贼轻功虽然也是极高,但绝不是那个飞贼范剑。范剑从来都是杀人又劫财。你可听说过范剑做过只劫财不杀人的案子?而且劫的财又如此之少。”许克锋道。

何昆心想:“如果他一口咬定此飞贼是范剑,那他的嫌疑就极大。他既如此说,反而大大减轻了他的嫌疑。”说道:“许师长真的这样认为?”

“何营长难道想考验我的智商吗?”许克锋耸肩道。

何昆暗叹:“看来今夜是难以从这老演员身上探出真情的了!”说道:“好吧。我会将情况禀明大帅的。这支飞镖是证物我要带走。告辞了。”

“嗯。何营长慢走。”许克锋淡淡道。

许克锋待何昆等人走远了,轻声问他的副官向天胜道:“天胜,你说黄大力手下有轻功那么高的人吗?”

向天胜道:“据属下所知,没有。”

许克锋道:“只要这飞贼不是黄大力的人。我就放心了。他妈的,这个黄大力,平时处处跟我抢生意我都忍了他了。想不到他居然下黑手使人去大帅那里告我的状。他可以告我,我不可以告他吗?嘿嘿,我把他往死里整!我本不想多事的。可是我不干别人,别人却要干掉我呀。我还能怎么样呢。”

何昆别过许克锋,心想:“这偷金条和偷布防图是同一个案子,也得禀报大帅才行,以免乱了大帅的部署。”对跟在后面的二蛋等人说道:“你们回去自己的岗位吧。记住,明早通知军官们开会。”然后独自回去办公楼,从垂直楼梯攀沿而上,到顶楼打电话给黄承运。

何昆透过话筒的声音听出大帅因为布防图之事显然也未睡觉,说道:“禀报大帅,经属下深入察查,还发现了一个细节。贼人是兵分两路。先使一人去许克锋黄大力处偷金条,并留下范剑的名号引开众人的注意力。然后才使另一人去窃布防图。”

黄承运道:“嗯,又是许、黄二人?你怎么就这么蠢?你应该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啊?这点小诡计都看不出来?我看这窃案和许、黄二人也脱不了干系。”

何昆闻言心中一动:“自己早听闻这两天有好些人状告许、黄,自己怎么没能把这两件事串联起来?”说道:“大帅英明。属下以为秘室绝顶安全,无人能够进入。是属下大意。请大帅责罚。”

黄承运道:“明日我自有主张。先这样吧。”

“是。”何昆放下电话走出房间。倚栏而立,俯瞰军营。想到内鬼偷布防图很可能是为了谋逆,不由心情沉重。夏天的夜风阵阵吹来,吹得人仿佛浑身都轻了,好不舒爽,但是心中的焦虑却是无法释去。

次日。何昆一大早就起床,洗漱完毕,去食堂匆匆吃过早餐,便沿着树林漫无目的地散步,思索布防图失窃与许、黄二人的联系,不知不觉,走出老远。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何昆突然听见树林的另一边有人吟道。夹着一片剑锋破空之声。“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何昆循着声音走去,穿过树林,但见有一人在树林边迎着朝阳舞剑。何昆定眼一看,却是参谋长刘臣雄。他的副官罗大诚在旁侍立。

只见剑气纵横,剑影变幻无方。“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刘臣雄边吟诗边舞剑。

“好剑法!好诗句!”何昆拍手道,心道:“这个刘臣雄也算是个人物,多才艺,屡立功,人缘好,乐助人,立身正,升任参谋长不过两个月,却已颇有声望。这支军队若还有一个能洁身自好的将领,那就是他刘臣雄了。”

刘臣雄回过头来,道:“何营长早。您过奖了。”

“好一套气吞山河的剑法!好一首忧国忧民的《春望》!”

“眼下北平落入日本人扶持的军阀势力手中。叫人实在难安呀。”刘臣雄叹道。

“那帮孙子能占得了几天?不多久就会‘城头变幻大王旗’的。”何昆道。

“我不敢这么乐观啊!日本人吞并了朝鲜之后,窥觎我神州之心路人皆知呀。”刘臣雄道。

“参谋长,国家大事非你我之辈所能左右。还是活好当下要紧。”何昆道。

“嗯,何营长所言极是。对了。昨夜的贼人见了何营长之后望风而逃,想必是被何营长吓破了胆吧!”刘臣雄道。

“逃得了初一,逃不了十五。”何昆恨恨道,“我迟早会把他逮住!”

“在万全这片地儿,我怕还没人能逃出您的手掌心。”刘臣雄道。

何昆哼了一声,心下快慰不少,觉得军营之中,也就刘臣雄这个人看着还顺眼一点。

“何营长昨夜肯定没带狗!”罗大诚忽道。

何昆冷冷打量罗大诚,只待他把后话说出。

“贼人早被何营长吓得屁滚尿流,让狗循着气味追捕,必已擒到贼人!”罗大诚说道。

何昆虽冷酷,闻言也不禁莞尔。

“好小子!有你的!”刘臣雄道。

“时间快到了。走,开会去。”何昆道。

“好。我们看看大帅有何说法。”刘臣雄道。把剑抛给罗大诚,穿上外衣,与何昆一起去往会议厅。

会议厅就在办公楼的一楼。

时间已经不早。会议厅里东一堆西一堆坐了不少人,都在低声议论着什么。他们见何昆进来,顿时都安静了下来。何昆料想他们是在谈论昨夜的事件,也不理会他们那么多,与刘臣雄在第一排找了位置坐下,点了一支香烟悠悠吸了起来。

会议厅的座位是有座次讲究的。何昆所坐的第一排是给各兵种的最高长官坐的。能坐在这一排的只有参谋长、两个步兵师长、一个炮兵旅长、一个骑兵旅长、一个工兵旅长、一个辎重兵旅长以及警卫营长。后面的才是次级军官的座位。那些人虽然最低也是一个营长,但和何昆这个营长比起来,地位可就是天上地下的差别了。

何昆是兵种的最高长官,且警卫营监管一切,高高在上。他从不把那些个小营长放在眼里。

过了一会儿,军官们陆续到来。许克锋也来了,在何昆旁边的座位坐下。两人都自视甚高,也不向对方打招呼。

这时有个不识相的军官过来向何昆打听昨夜飞贼的消息。何昆哪里睬他?那人又向许克锋打听,岂知许克锋又是嗤之以鼻。那人讨了个没趣,却又没脾气可发,只好灰溜溜的退开了,一不留神,差点和迎面而来的黄大力撞了个满怀,连忙赔罪让路,心中不住暗叫倒霉。

却见黄大力大剌剌的走了过去,旁若无人地呼的一声在许克锋的身边坐了下去,魁梧的身材,压得椅子都“咔嚓”作响。

“大帅到!敬礼!”只听门口的警卫兵喊道。

何昆看了一下表,时间还没到七点半呢,往常大帅都不会来这么早的。可见大帅对昨夜的事件是多么的重视。

众军官集体起立敬军礼。 tDnCNGEGPybTNWgzXVyz8Jvmykaat5pwKNQOxfaFX1K+QAxfdGoUojcqslnPLGh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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