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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少阳公主

周成王七年七月十五日,正是盛夏时节,几日来,天气一直炎热,烈日曝晒,街道上少有行人。丹阳城南有一条檀溪,是丹阳城的水源,发端于西虹山,流入距丹阳有三百余里之远的明月湖,明月湖是应龙泽的一部分。应龙泽中有万余座湖泊,明月湖是最靠北的一座,应龙国的国都郢城就在明月湖畔,族长夏无宜就住在那里。檀溪虽被称为溪,但十分宽阔,有六十多丈宽,有四五丈深,本是应龙国与无姜国的界河,现在是应龙国与周国的界河,檀溪北岸,上游是邓国、随国,中游是楚国、唐国,下游是英国、黄国、赖国。檀溪之水清澈见底,水流湍急,只因天气炎热,暑气难耐,丹阳百姓就经常到檀溪中游泳消暑。

辰初,太阳正欲升起,天气清凉,鸡叫了三遍,猪也哼哼唧叫,勤劳的丹阳百姓已经起床了,女人们正在打水做饭,男人们在铡草,喂食牛羊,孩子们还在梦中呓语。从檀溪下游的明月湖方向,三叶扁舟扬着高帆,逆水而上,中间的船稍大,桅杆上挂着一面旌旗,书着一个“夏”字,是夏少阳的船到了。

三条船在丹阳水路渡口下锚,芝兰居的李同早已在渡口备好了鹿车。大船停定,夏少阳第一个下了船,她穿着一件白色的纱裙,亭亭玉立,如出水的芙蓉,脸庞白皙,在朝霞的映衬下,略显彤红,身材纤瘦,不是很高,但五官精致,弯月眉,可可动人,头上戴着一条镶白玉的锦带,长发及腰,项上是一串珍珠项链,手里拿着一柄短剑,气质非凡。夏少阳先和李同寒暄了几句,就和侍女上了鹿车,先行出发赶往芝兰居,船上的其他人开始卸下从郢城带来的货物,装到了牛车上。

“李君,最近丹阳有什么好玩的去处吗?”夏少阳问李同道。

“公主,你这次来可有得玩了,丹阳城里新开了一家叫‘游艺馆’的好去处,是镐京来的,一位姓芈的公子开的,里面展览了大周王室的许多宝物,每天还有周国歌舞表演。”

“是吗?都有什么宝物?”

“有玉狐、玉象、翡翠鸟,还有铜马、铜人,还有一件冰蚕衣,是用冰蚕丝织成的,就这夏天,穿到身上,不用扇扇子,里面的凉气就往身上吹,很凉快!”

“冰蚕衣?有这么好的东西?!你穿过吗?”

“我是什么身份,怎么敢穿!只有公主这千金贵体,才有资格!”

“——哦!”

“除了这些宝物,芈公子还有三样祖传奇宝,七香车、千里镜和白面猿猴,这三样宝物,还没有拿出来,芈公子说要等一位贵人,只有他到了,他才会拿出来。”

“贵人?是谁?”

“芈公子没有说,我也不知道!我想一定是个不寻常的人!”

“有这样的事,那我更得去瞧瞧了!那这个好地方在哪?”

“离芝兰居不远,在一条街上。”

“公主,那一会儿,就可以去看看!”夏少阳的侍女阿蕙说。

鹿车从水路渡口出发,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进了丹阳城。夏少阳和阿蕙掀开帘子从鹿车里向外看,街道上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同阿蕙的兴高采烈相反,夏少阳显得有些表情凝重,心事重重。

“李君,听说丹阳有了新的国君?”

“是的,他是二月份来的,创立了楚国!”

“你见过他吗?”

“见过!见过几面!”

“他人怎么样?长什么样?”

“他是个好人!——可以这么说,他是一个难得的明君!对老百姓很好!很有才华,是一个难得的朋友,没有一点架子,楚国人没有不喜欢他的!”

“有这么好?”

“——嗯呢!楚君很年轻,容貌英伟,知书懂礼,公主,说句冒犯的话,你见到了他,你也会喜欢他的!”

鹿车到了芝兰居,旁边的街上,果然有一座叫“游艺馆”的大宅院。同相邻干栏式的建筑不同,它穴地而筑,气势恢宏,宛如宫殿。馆门口新立了三块黄木牌,一个牌子上画了一个猴子,一个牌子上画了一辆车子,一个牌子上画了筒子,这应该就是他们那三件祖传奇宝,白面猿猴,七香车和千里镜。

还没有喝口茶水,夏少阳就和阿蕙从芝兰居里出来了,兴冲冲地赶往游艺馆。馆中有很多人,熙熙攘攘,都是来参观的。珍宝展,分了几个区,首先是玉器,玉狐、玉象、玉龙,依次排开,后面还有玉珠、蓝玉、玉川石、玉项链,每一样珍宝,都放在一个特定的宝盒里,宝盒放在木架子上,旁边立一块牌子,上面是宝物的介绍,还有专门的讲解人。

相比宝物,宝物背后的故事更加吸引人,就说那件玉狐,是用蓝玉雕成,一个卧状的狐狸,面部祥和,栩栩如生,那原是商纣王的宝物,商纣王的王后妲己非常喜欢狐狸,传说妲己王后刚入王宫的时候,身体一直不好,每到夜里都咳嗽不止,王宫里的太医都束手无策,纣王非常忧心,一天夜里,妲己王后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她来到了一座山,山上没有别的动物,只有狐狸,她就往狐狸山上走,想攀到山的最高处看看,爬到了半山腰,看到一个山洞,就往山洞里走,进去休息休息,刚到洞口,洞里突然吹出一鼓凉气,她咳嗽了起来,这时间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从山洞里走了出来,来到她身边,送给她一粒药丸,让她服下,妲己王后遵照老妇人的指示,服下了药丸,但那药丸却卡到喉咙处,怎么也咽不下去,她又急又害怕,喘不过气来,只见那老妇人化作一条白狐飞天而去。妲己从梦中醒来,狠咳了一声,吐出一颗肉球,从此,她的病就好了。纣王非常高兴,为了感谢那个白狐仙人,他命人雕了一个玉狐,放到妲己的寝宫,这个玉狐就是“游艺馆”展览的玉狐。

这么多精美的宝物,连应龙国的王宫里都没有,夏少阳和阿蕙对每一件展品都细细地品赏,两个时辰才看完。最后,他们来到了最内的房间门口,房间门口立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贵人看”,其他游人到了这里,就都往回走。

“这是什么意思?这里面有什么?”夏少阳问看门的人说。

“这是我家公子立的,你要想往后看,就把你的名子,写在这块黄牌上,我进去交给公子,他会给你说。”

“里面是什么宝物?”

“是我们公子的三样祖传珍宝,七香车、千里镜和白面猿猴。”

“好,我要进去看看,你把黄牌拿过来吧!”

夏少阳在牌子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子,看门人送了进去。不过一会儿,屋门徐徐打开,一个少年从里面走了出来,少年风度翩翩,有大人之风,上看,面如冠玉,眉如月,双目炯炯,头上戴着镶黄玉的锦带,穿一件玉白色的华服,腰间是一款金色的腰带,佩着一块蓝玉,英气逼人!

与他相比,夏少阳虽贵为公主,但此刻却顿感不如,只觉得自己粗野而鄙俗,满脸尴尬,脸色通红,心生悸动。

“这位姑娘,你就是夏少阳?”

“正——正是!”

“我是这游艺馆的主人,姓芈,名易!夏姑娘,有礼了!”

“芈公子,有礼了!”

“夏姑娘要看我的三件祖传珍宝?”

“呃——!你这木牌上写着‘贵人看’,什么意思?”

“夏姑娘,先里面请!喝杯茶,听我慢慢说。”

芈易将夏少阳让进了房间,宾主坐下,仆人奉上了香茶。

“夏姑娘,我这三件祖传珍宝,可不是一般的宝物,都是有灵性的,只有我们家的贵人才能使用,不是我家的贵人,即使拿到,也用不了的!”

“灵性?有什么灵性?”

“拿七香车来说,它是轩辕黄帝所造之物,当年,黄帝同蚩尤大战与北海,黄帝伐耒山之木,造此车,一共造了九十九辆,人坐在上面,不用拉也不用推,想让它往东,它就往东,想让它往西,它就往西。后来,在与蚩尤的大战中,损毁了九十八辆,仅剩这一辆,黄帝将此车送给了天女魃,魃是有名的画师,有画物成真的本领,她在七香车上绘了七条龙,赋予了此车神力,坐此车可在天上飞、可在海中游。我的先祖祝融娶少姜为妻,魃是少姜的好友,她将此车送给了他们夫妻,作为贺礼,祝融和少姜坐此车走遍三山五岳,五洲四海,此车渐渐有了灵性,非男女两个人,不能驾御,从祝融氏到今天,除去我们祝融后裔,一共有十一位贵人能够驾御此车。我得到此车之后,也从来没有驾御过,一个人不能驾御,需要一个贵人与我一同。”

“原来如此,那其他两件宝物呢?”

“千里镜是大禹治水时,大臣嵇融创造出来的,用首阳山之铜铸造,用发鸠山之水晶磨就,透过千里镜,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千里之外的景物。大禹使用千里镜察看山川地理,规划出九条大河,为我华夏族立下了不世之功。大禹称帝之后,将千里镜赠送给有虞氏的皋陶,皋陶改进了千里镜,使之可以看得更远,皋陶的儿子伯益用此镜观测天象,绘出了宇宙星象图。帝启杀伯益,伯益将此镜送给了我的先祖庆叔黎。千里镜不仅能观测宇宙星象,还能看到天宫,从人间往天上看,天宫里的一切,尽收眼底,庆叔黎用千里镜暗中窥伺天宫中天人的生活,偷学了许多仙术。千里镜因长时间偷看,也渐渐有了灵性,除了我们庆叔黎的后裔,一般人无法使用,只有被它选中并认可的人才可以,从庆叔黎到现在,也才有八个外人能使用它。”

“还真是宝物,那还有一个呢?”

“还有一个是白面猿猴,这猴子也是一只灵猴,五百多年前,著名的乐师钟崖在终南山潜修音乐,每次演奏,这猴子就去听,渐渐的,学会了钟崖的音乐,有了灵性,成了一个神猴。它能唱三千首小曲子,五百首大曲子,宴席上的祝歌它会唱,祭礼上的祭歌它也会唱,它的歌喉婉转,音若笙簧,唱高声如凤鸣,唱低声似鸾啼,能唱到人,忘乎所以,如痴如醉,欲仙欲死,不能自拔,忧愁的人听了立刻舒眉欢笑,哭泣的人听了立刻止泪击掌,耳聋的人听了双耳立刻聪灵,失明的人听了双眼立刻明亮。钟崖渡海东去之前,将此猴托付给了我的先祖南文化照顾,因此,这白面猿猴成为我们家的祖传珍宝,传到现在,已经有五百余岁,除了我们家的人,它不给任何人唱歌,因此,你想听它唱歌也是听不到的。”

“果然都是奇宝,不管我是不是你的贵人,我都想尝试一下,还请芈公子成全。”

“好,夏姑娘,我看你不是个平凡人,你来到这,我们相见,说明我们两个是有缘,你若真能驾御得了七香车,那你就是我的贵人!”

芈易吩咐仆人简笏和婢女香奴,打开了游艺馆后院的大门,将七香车从珍宝室里推了出来。那七香车并不大,有点破旧,楠木的车板,上面有并排两个座位,车板中央有一根木杆,杆顶是一把木伞,下面有两个车轮,七香车的前方呈凹形,凹板上绘有七条龙,栩栩如生。

“夏姑娘,这就是七香车。”

“看上去倒没什么特别的,真的能飞起来吗?”

“毕竟已经传了上千年的宝物了,第一次看到,我和你是一样的感觉,但是它确实是神车,我亲眼看到过它飞起来,那时我才三岁,我的祖父母两个人坐到车上,车一跃而起,飞到了天上。”

“是吗?!”

“如果你是我的贵人,等一会儿,我们两个坐上车,一定会飞起来的。”

“你先坐上看看。”

芈易先登上了七香车,将手伏在车板上,默默地祷祝了一番,“七香车啊七香车,我和少阳能不能成,就拜托你了!”。阿蕙也扶着夏少阳登上了七香车,夏少阳将信将疑地坐到车座上。

“起——”芈易喊了一声。

话刚落音,七香车晃动了起来,车身通体焕发出七彩的光芒,车前绘的那七条龙,动了起来,从画中,破壁而出!

“成了——,成了,要飞了!”芈易握住夏少阳的手,兴奋地呼道。

七道光从画中飞出,幻化为七条龙,七条龙张牙舞爪,喷云吐雾,环绕着七香车,围城一个圈,一跃而起,一飞冲天!

七香车飞到了空中,在云山雾海中奔腾,夏少阳惊得呆住了,说不出话来,也不敢往下看,这竟是真的,真的飞起来了。

“夏姑娘,你是我的贵人!你想去哪里?”

夏少阳缓过神来,回想一下刚才发生的一切,也兴奋起来了!“我想去看看大海”夏少阳说,“我从小住在明月湖边,阿公说,明月湖连着应龙河,应龙河连着大海,我从小就有一个愿望,就是想看看大海。”

芈易对神龙们说,“神龙啊神龙,我们想去东洋大海,请带我们去吧!”

神龙摆了一下大尾,向东方飞去,七香车在高空中奔驰,下面的车轮转速飞快,芈易和夏少阳从空中向下了望,九州十川的美景,尽收眼底,华夏大地上是郁郁葱葱的密林,大河大江如同玉带,镶嵌在碧绿的莽原之上。

“芈公子,你看——,你看——,那是明月湖,那是小玉轮,那是放王山,那是禹王海,原来明月湖比小玉轮小这么多!”夏少阳不住地指着应龙泽里一座座的湖泊向芈易介绍。

“原来你住在这么美的地方,有山有水,多快乐啊!真是羡慕你。”芈易附和着说。

“你要是有时间,我带你去我们郢城看看,山山水水,保你看个够!”

“那好啊!等我们看完了海,就去你们郢城,你也带我看看!”

“不,今天可不行!”

“怎么了?”

“其实,你知道吗?!在檀溪之南,有一个国家,叫应龙国,我的祖父就是应龙国的国君。”

“啊?那这么说,你就是应龙国的公主了?!”熊易佯装震惊道。

“嗯!希望你不要疏离我!”

“不会,不会!其实——我也有隐瞒的,我姓芈,名易。在周礼中,我每个人还要取一个氏,我是熊氏,准确说,我的全名,是芈熊易!”

“熊易?!你就是熊易?!”

“怎么?你知道?”

“你就是丹阳城的新主人,我听阿公说过!”

“嗯,也不能这么说!丹阳城不是我的,我只是为天子看守这块土地,一个异姓诸侯而已!”

“临来之前,阿公特意叮嘱,要我面见楚君,修好关系,我正为此时发愁,因为不知道新楚君是什么样的人,听阿公说是一个将军的后人,我想着是个高高大大的,蓄着大胡子的人呢!因为与周国人打交道,很多周国人都蓄着大胡子,没想到竟是你!”

“怎么?失望了么?”

“没有,我没想到你这么年轻!既然你是楚君,那就好说了!”

“你说两国的关系?!没问题的!我一向与邻为善的。”

“那就太好了!”

“我们两个都交了心了,刚才你说带我去郢城,当真么?”

“还是改天吧!这几日,是我们应龙国的太庙祭祀,阿公派我修理太庙,我才刚从郢城出来,再回去,他会责怪我的!”

“好啊,什么时间都行,这可是我们约好的。”

“约好的,我一定记着!不会失信的!等过了祭祀期,就有时间了。”

“到时间我带上宝物去,也让你阿公看看。”

“那好啊!这些宝物,他肯定没见过,一定会很高兴的!——唉!不过他病了,起不来,我一直在担心这件事。”

“你阿公是什么病?有这么厉害!”

“我也不知道,就是脖子上长了一个大肉瘤,越长越大,疼痛难耐,看了好多医生,都治不好。我就这一个亲人,阿公很疼我,什么好东西,他都留给我,我真的很担心他,我不能失去他,如果他不在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唉——!”

“你不要担心,我有一个叔父,他是有名的医生,在镐京的周王宫供职,为大周的国王看病,治好了很多疑难杂症,我请他来给你阿公看病,他一定有办法的。”

“真的?真的?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

“他若是能治好我阿公的病,他要什么我都给他。”

“这个你放心,就包我身上吧!”

“芈公子,你真是太好了!今天真是太惊喜了!太惊喜了!”

“你还是不要叫我公子,很少有人这样叫我,我听着别扭,我有一个小名,叫椒生,你可以叫我椒生,我的家里人都这么叫的。”

“椒生?好,我就叫你椒生了,那你也不要叫我夏姑娘了,叫我少阳就行!”

“好,少阳。”

七香车速度飞快,两人聊着聊着,就来到了东洋大海的海滨。

“少阳,你看——,大海——!到了!”

“这就是应龙河的尽头啊!好大的海啊!好大的水呀!”

“全天下的河,最后都要流入大海,我们下往低处看看吧!”

芈易指令神龙往低处飞。神龙们从高空中飞下,降低了速度,贴着海面。此时已近黄昏,海面上波光粼粼,浪花翻滚,卷激着远处如血的残云和硕大的落日,海风沙沙,海燕嘎嘎,如同置身于仙境中。

“太美了!”

“我们中州人远离大海,一生之中,很少有人能看到这样的美景,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呢!”

“我真是幸运,若是阿公能看到,那该多好啊!”

“会的,你不用担心!我叔父是有名的神医,有起死回生的能力,一定能治好他的病。”

“椒生,你说海的那边是什么?”

“海的那边?我也不知道,也许也是大陆吧!”

“也会有和我们一样的人吗?”

“不知道,不知道!商纣王东征,将我们华夏疆土扩张到了东海,这里就是天边了!”

“阿公给我讲,海里住着海神,叫女娇,人身鱼尾,美丽无比,她掌管着海中的万物生灵。在羲皇时代,她和女娲是好姐妹,女娇要比女娲年长,是女娲的姐姐,两个人都同时喜欢上了羲皇,而羲皇最喜欢女娇,她心地善良,聪明颖慧,他经常和女娇一块去山上打猎,一块去河里捉鱼,一起看日出,一起在部落聚会上表演,华胥国的老百姓都喜欢女娇,看好羲皇与女娇的爱情。就在两个人准备成婚的时候,大洪水来了,一夜之间,华胥国从人间消失了,只有羲皇和女娇爬到了山上,活了下来,两个人去找吃的,这时间他们看到了在水里挣扎的女娲,伏羲要跳下去救女娲,女娇拦住不让,说水太大,他水性不好,跳下去会淹死的,结果女娇自己跳了下去,她费尽力气把女娲推到了岸上,自己却被大水冲走了。天帝感念她舍身救人之功,就封她作海神。”

突然,大海里飞出了千万条大鱼,环绕着七香车飞游。原来,龙是大海之王,海鱼之首,海中鱼见神龙在天,从四面八方赶来朝圣。一时间,迎着夕阳,万鱼竞发,翻江倒海,壮观极了!那海鱼都非常罕见,硕大无比,奔跃戏水,掀起惊涛骇浪。

“少阳,你想不想到海里看看?”

“海里?!真的能去吗?”

“你忘了,七香车能上天,能入海。”

芈易指令神龙下到海里去,七条神龙变换阵型,以七香车为核心,围成了一个球形,一摆大尾,钻入海中。神龙的鳞片泛出金光,将海里世界,照得亮如白昼。神龙入海,鱼聚集更多了,大海变成了鱼海,鱼类千奇百怪,五颜六色。

“少阳,你看那条鱼,长着好长的鼻子啊!”

“哦,椒生,你看那条,尾巴好大啊!有半个泮儿湖了!”

“泮儿湖?泮儿湖是什么?”

“泮儿湖在我的领地里,是阿公赏给我的,我经常去那里洗澡,等你到了应龙国,我带你去看看。”

“看那条鱼,一个头,两个身体!游的姿势好怪!”

“还有这样奇怪的鱼!看那条,长了翅膀了!在水里飞呢!”

“看那条,少阳,长着马尾,应该叫马尾鱼吧!”

“你看那条多漂亮,身体透明的!椒生,快看!快看!”

“看那条,那么大的眼睛,好吓人呐!”

“看那条,空心的!怎么活下来的?!”

“椒生,你看那条,长着人脸,好怪的鱼啊!”

芈易和夏少阳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大海里的怪鱼,都口干舌燥的了,肚子也饿得咕咕叫了,他们才想到是该回去的时候了。芈易指令神龙回到了海面上,这时间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明月当空,漫天星斗,海里也倒映着,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海?天地间只有芈易和夏少阳两个人,海风汹汹,有点冷了,两个人,不知不觉地,靠在一起了。

“少阳,你看!”芈易指着天空说。

“好美啊!那是什么?”

“流星雨!好大的流星雨啊!”

上万道金光从天空中划过,自东方飞向西南,光带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如天女散花,又如天河泄洪,点亮了世界,瑰丽壮观!

“流星出东方,是上天降下的启兆,看来人间将有大事发生。”

“那流星是什么?是天神吗?”

“我也不知道,要是带着千里镜就好了,就可以看清楚那究竟是什么!”

“我小时候听阿公说,天宫里的天神每隔五百年有一次聚会,到了那天,天上的、海里的、人间的、地下的神都会飞到西王山的天宫,天帝在那里摆下宴席,招待天下各神。你说这会不会是东南西北的神在赶往西王山呐!”

“也许是吧!”

“世界有好多的神呢!对了,你刚才说有大事发生,是什么意思?”

“我看过《祝融经》,这是我的祖先传下来的,上面记载好多次的流星雨。一千年前,流星出东方,人间爆发大洪水,从太行山到南岭一片汪洋,无数百姓淹死,华夏族几乎毁灭,轩辕氏率领部族迁往了西山高原,才得以保留下火种,后来,帝禹降世,开凿了九条大河,才解决了洪水问题。五百年前,流星再次出东方,六月,天上下火,人间爆发大旱灾,三年间,滴水未降,九州大地,河流枯竭,湖泊干裂,大火频仍,草木都枯死,无数百姓饿死,后来,商汤举世,率军伐夏,灭掉了暴君夏桀,旱灾才结束。”

“好恐怖啊!那这次会是什么呢?”

“不知道,既然上天已经发下了启兆,就要做好准备了。”

芈易指令神龙飞回了丹阳城,抵达丹阳城时,已经是亥时,但丹阳城中,却是灯火辉煌。游艺馆中聚集了很多人,气氛不妙,芈易和夏少阳从空中往下看,刀光剑影,似有兵戈之声。

“少阳,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

“我们只顾着玩了,可把下面的事给忘了!你是应龙国的公主,我是楚国的国君,我们这一走,而且走了这么长时间,丹阳可就乱套了!”

“说的是!我也忘了!那赶快下去吧!”

芈易指令七香车缓缓飞降到了游艺馆的后院,游艺馆里聚集的人,都围了上来,看到飞在空中的神车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木呆呆的看着芈易和夏少阳,如天神下凡。芈易和夏少阳落地之后,携手从车上站起,只见派来保护夏少阳的应龙士卒和楚国士卒怒目相向。

“君上,你们可回来了,你们要再不回来,这里就打起来了!”费衍说。

“现在情况怎么样?”

“勉强维持!”

“辛苦你了,费大夫!”

芈易命令所有楚军收起武器,退到一边,夏少阳命令所有应龙国士卒收起武器。

“侯颖,夏言,你们把兵器收起来!”

“公主!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我!你们先把兵器收起来,这里没有战争!”

“诺!”

“你们先到游艺馆外面去吧!”

“你们也先到游艺馆外面去吧!”熊易对楚军说道。

楚军和应龙军撤出了游艺馆,简笏、香奴、阿蕙和众奴仆拥了上来,众人一直在担心他们两个人的安危,饭也没吃,看到他们回来了,都喜极而泣。

“香奴,饭做了吗?饿死我了!”芈易说。

“公子,你们去哪了?到现在才回来!晚饭早就备好了。”

“少阳想去看海,我们去东海上转了一圈,把时间忘了。”

众人簇拥着熊易和夏少阳来到了游艺馆的正堂,先到客厅里休息喝茶,楚国和应龙国的将军也被请了进来,夏少阳向熊易一一作了介绍。

“这是侯颖,是我们应龙国宰相侯叔羊的儿子,现在是中军大夫!这是夏言,与我同宗,按辈分来说,是我的侄子,但比我年纪大,现在也是中军大夫,负责王宫的安全!这是褚绣,是谷城侯的儿子,现为拒北将军!”

“早就听说应龙国人骁勇善战,果然名不虚传!”

“这位是楚国的国君芈熊易,丹阳城的主人!”夏少阳向应龙国的将军介绍熊易说。

“原来是楚子!”

“不得无礼!你们先出去吧!”夏少阳说。

夏少阳一声令下,应龙国的将军们悻悻退出了正堂。在天上飞,不觉得天有多热,到了地面上,闷热难耐,顿时汗流浃背,蚊虫也多,窗外的蝉虫叫个不停。

“少阳,今晚你就在这吃吧!尝尝我家的饭,我们家的庖丁是镐京来的,做的饭与你们这儿的可大不一样哦。”

“是吗!那我尝尝。”

“你肯定喜欢!”

“对了,我听芝兰居的李君说,你有一件冰蚕衣,是真的吗?好热啊,我穿穿,看看到底凉快不凉快!”

“好,给你穿,我有两件呢,这可是周文王赐给我们家的!”

芈易去珍藏室取冰蚕衣,夏少阳则去洗了脸和手,仆人们将饭菜都摆上了桌。

“少阳,这就是冰蚕衣,你穿上试试。”

“这就是冰蚕衣?——好轻呀!那我去换上咯!”

“你去哪啊?”

“换衣服啊——!”

“嗨——!不用换,不用换,你直接穿上就行了,这冰蚕衣可不能贴身穿,会冻坏的!”

“哦——,有这么厉害吗?”

“这冰蚕衣是用八斧山上冰蚕吐的丝织成的,全天下总共才八件,有六件在商纣王那里,有两件在周文王这里,我的先祖曾做过周文王的老师,周文王为了感谢他,就将冰蚕衣赐给了我们家。”

夏少阳穿上了冰蚕衣,顿时感觉到一股凉气,从衣服里面释了出来,汗液瞬时蒸发,少阳打了一个冷战,汗毛竖了起来,又过了一会儿,顿感凉爽极了。

“来,吃饭吧!”

“好丰盛啊!”

“来,坐,不用客气。”

“这都什么饭,我都没见过,你给我说说。”

“我的家乡在北方的高原上,我们不吃稻米,因为天寒,那里也生长不了稻谷,我们吃这个,你看——”

“这是什么?”

“这叫黍,也叫黄米,这是我们的主食,可以做成饼,也可以熬粥,你尝尝这黍米饼。”

“嗯,口味和我们的稻米是不一样,甜——!”

“来吃菜!有荤的,有素的,这是炖鸡,用花椒、黄草、农叶、白木,几十种食草熬的汤炖的,你尝一尝——。”

“——香!”

“——别用手,烫——!那儿有筷子!”

“什么筷子?在哪儿——?”

“桌边放的,那不是吗?”

“你说这两根白棍儿?”

“对,那就是筷子,是象牙做的!怎么?你不认识?”

“不认识。”

“那你们是怎么吃饭的?”

“用手抓呀,拿着直接就吃了!有时候也用刀和木叉!”

“——那这么说,你们不用筷子?”

“我们没有筷子,这筷子怎么吃啊?”

“筷子不能吃,是用来夹东西的,你看,我给你夹,像我这样,先这样挑开,再这样用筷子夹起来,然后送到嘴里。很简单的,看我怎么用的,你试试——!”

夏少阳拿起象牙筷子,模仿着芈易,慢悠悠的,夹了一个鸡块,摇摇晃晃地夹起来,手一滑,掉了!鸡块掉了,筷子也掉了!

“别急,别急,慢慢来!看我,这样,再这样,两步——”

“这鸡肉好滑呀!”

“那先来夹这个吧,这个是莲藕。”

“这个不滑,还有孔,好多了。”

“多练练就好了。”

“这多麻烦,用手多好!”

“这筷子也是新近才创造出来的,据传姜太公是第一个使用筷子的人,以前我们也是用手抓饭。自从这筷子创造出来之后,煮熟的东西,就不用再等它凉了再吃了。用筷子也进入周礼,成为周礼中宴礼的重要内容,迅速风行了周国,是文明的象征,用筷子吃起饭来,很优雅、很美观。”

“哦,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得向你多学学。”

“少阳,你喝酒吗?”

“——喝!你这是什么酒?”

“秫酒,我从镐京带来的,你喝一点,看看和你们的米酒一样不一样。”

“你倒一点吧。”

“这是象牙做的爵,来,你喝一点。”

“嗯!味道是不一样的。我们郢城也有一种酒,叫黄酒,是我们本地人酿的,你肯定也没有喝过,等你到郢城了,我也请你吃一顿好吃的!”

“那好啊!我很期待!”

芈易和夏少阳而说着笑着吃完了饭,到了深夜子时,分别的时刻,芈易将夏少阳送到了门口。

“椒生,那我回去了?”

“回去吧!其实今晚你可以住在这里的,这是我新筑的宅院,还有很多闲置房间。”

“不了,不了,我还是回去吧!还有事要办呢!”

“那好吧!要不要打灯?”

“不用,不用,你看,多好的月亮!还有这么多的萤火虫,我看得见路。”

“好,那你回去吧!”

“今天玩的很愉快,发生了太多的事,我现在满脑子都还是大海,心还没有平复下来,今天晚上是睡不着觉了!”

“我也是!七香车还在这,你再想去看海,我们随时都能去!”

“对了,你的叔父,他在哪?”

“这个,你不用担心,他很快就会来丹阳了!剩下的交给我,我会安排好一切。”

“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我们是好朋友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不早了!那明天见喽,还没有看你那两样宝物呢!”

“我等着你!”

熊易指示家奴简笏、香奴护送少阳回去。明月如玉盘,挂在天空,银色的月光撒到了大地上,丹溪的水,潺潺地流淌着,哗啦啦~~,哗啦啦~~ 5uOcRmHRSNO+Kwmw1Lowy7SYtid+NKleEpH6HcbjRxHz8taW3OmvwZh6bi+NjV1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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