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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立威行动

大学一年级不但新鲜有趣,还充满了惊险和刺激,继升段赛上破天荒地半目胜斌哥、如愿以偿地升上二段后,阿飞迎来了又一道险关。

那就是高数考试。

相信很多理工科大学生都会一致认为,高等数学是毁坏一个年轻学生考试清白之身的头号杀手,七成以上有过补考经历的人,应该都是从高数开始的。

升段赛鏖战完毕后,距离期末只剩下一个月时间,阿飞此刻才惊恐地发现,自己对高数的认知似乎还停留在上个学期的水平。

经过连续多日的考前突击之后,阿飞带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上了考场,考完后一颗心依然非常地忐忑不安。

接下来的几天,很多同学都像阿飞一样,坐立不安地等待着高数考试的成绩公布。最后终于有个同学无法忍受苦等的煎熬,主动前往教研室去打探情况。

这位同学回来后带来一个让阿飞更加焦灼的消息,成绩单看到了,全班一共有七个人不及格,前六个他看清了是谁,至于第七个,他指了指阿飞和吴妈:“是你们俩中的一个。”

吴妈当然姓吴,睡在阿飞对面的上铺,因生性阴柔且喜欢利用上铺的床架压腿以秀他的柔韧性,而得外号吴妈。吴妈来自江苏这个高考大省,学业基本功本就扎实,本学期高数课又积极主动,从未旷课迟到,在签到簿上名列前茅;而且还积极参与课下的答疑沟通,给老师印象也不错,因此是所有人心目中的高数标兵。

同学带回来的这个消息无异于宣判了阿飞的死刑,这之后的两天阿飞整日在灰暗的心情中度过。直到第三天他回到宿舍,看到吴妈瘫坐在床头,正用两只绝望的眼睛死死瞪着他。那一刻阿飞突然明白了什么,差点上去激动地拥抱吴妈。

吴妈倒数第七,阿飞倒数第八,那位同学没有看错。

之后的那几天,吴妈每天早上醒来都要说:“一睁眼,高数就像一条大毒蛇一样噬咬着我。”

棋场上不死鸟的威风似乎也刮到了考场上,阿飞幸运地过了这一关。

总的来说,大一生活还算顺利,充满激情和色彩,运气也不错。

转眼间新学年开始了,校园里又到处都是新生了,他们就像一只只刚断了奶的小羊羔一样,睁着充满新鲜感的眼睛,四处逡巡张望着。那青涩的身影,总令阿飞回味起自己做新生的时候,虽然那仅仅是一年以前。

仅仅一年,那个初入校园、充满斗志四处求战的少年,已然经受了多次比赛的考验和洗礼,成功升了2段,并成为组织的骨干份子。而去年的青铜圣斗士们,也升级成了白银圣斗士,开始全面领导围协工作。大学时光,本就是让人肆意挥洒激情和汗水,又任意收获酸甜苦辣的时代。

新学年组织操办的第一件大事,就是针对老李的迫害行动。

老沙、阿飞和文锋,这三个从新生赛后就抱成一团的铁杆兄弟,伙同阿健等帮凶,罗织了一系列罪名,免去了老会长涛哥钦定的老李的会长职务,改由老沙替代。老李的最大罪状就是工作不积极不主动、不够称职。事实上老李孤傲清高的性格,恐怕也是他惨遭迫害的重要原因之一。

在明确了以老沙、阿飞、文锋为核心的领导班子、完成了攘外之前必要的安内工作之后,交大围协便开足马力运转起来。首要任务就是招收新会员,这是一年工作的重中之重。这次阿飞等人没犯上次涛哥他们的错误,开学没多久,满校园就都是围棋协会招新的海报了。

招新报名地点在鬼屋。

鬼屋位于中区食堂背后的那排小平房里,原先是校学生会的一间办公室,大约十平方米,学生会搬走后,经过老沙向学生会的争取,鬼屋便成了围棋协会的办公地点。

鬼屋里有两张办公桌,一张破木板床,以及一扇漏着好几条缝的破木门。每当晚上遇到起风,木板门总要发出呜呜的怪叫,配上屋内昏黄的灯光,挺糁人的。这也是这间小平房叫做鬼屋的原因。

可是鬼屋对于围协的爱好者们来说,简直是如获至宝。不光因为鬼屋是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还因为鬼屋跟宿舍不同,这里不会到了晚上十一点就停电。于是每天饭点的时候,只要路过鬼屋,就能听到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下棋声,那是棋迷们在利用吃饭的闲暇时间厮杀。甚至,有些人除了上课时间外,几乎天天泡在鬼屋里。

阿飞很喜欢招新这个工作,那感觉就像一个刀头舔血为组织砍杀了很久的帮会成员,终于有资格自己竖大旗招小弟了。

很快,一个接一个的新生跑来,迫不及待地交上他们的入会费,询问着新生赛的情况,打听着老生们的实力,犹如去年的阿飞们。阿飞喜欢他们看老生的那种崇拜的目光。

看着交上来的会费,负责收钱的阿飞和阿健会心地对视一笑,做老生就是好。

但大家真正关心的并不是收了多少钱,而是这一届新生中,有没有实力强的人。就好比一个当铺老板,如果见到送上门来的值钱货,心里总是很高兴的。

新生赛是考验入会者实力的最佳方式,总体感觉93级的学生要比92级差不少,但值钱货还是有的。参赛的几十名新生中,有两位脱颖而出。

实力最强的是电气系的肖宇,是个长考派棋手,下棋很认真,基本功也不错,最后他获得了冠军。亚军是肖宇的同班同学刘辉,刘辉生得玉树临风,棋下得也不错,只是稍欠些火候。他从小研习书法,有相当的境界水准,吸收这样的人入会,对于将来发展女会员一定会很有利。

有新鲜的血液补充进来是很欣慰的事。看到肖宇和刘辉,阿飞等人的心情犹如去年涛哥他们看到了自己。

但是新人之中,水平最高的不是肖宇,而是花花。

花花就读于物理系,是92级的。

花花是南方人,生得眉清目秀细皮嫩肉的,在阿飞等92级青铜圣斗士在“九星名人杯”上崭露头角时,他还仅仅是个会下棋的爱好者,整天羞涩地躲在宿舍里,研究着从校图书馆借来的棋书。一年之后他阅尽馆内藏书,觉得自己火候已经差不多了,便决定出去见见世面!

花花有个老乡,答应给他撮合一个高手。这个人是这位老乡的同班同学,据说是交大围协的骨干,多次在各种赛事中获取好名次。花花一听喜出望外,连忙拜托自己这位老乡去联系那个高手。

于是,阿飞和花花的第一次交战开始了。

初见花花时,清秀的他留着长发,穿着件红外套,阿飞几乎以为这是个女生,有那么一刻心跳不已。两人寒暄几句,便在宿舍里大战了三局,阿飞二胜一负。在阿飞看来,花花的棋虽然中盘攻击力已不错,但火候还是要差不少,自己输那盘完全是因为轻敌。但当他得知,对方竟然是入学时才开始认真研究围棋、一年前连定式都不会几个时,这才真正吃惊不已!他知道遇见了一个天分极高的人,但表面上不露声色,只是答应有空带花花去围棋协会见识见识。

告别花花之后,阿飞意识到有件事已经刻不容缓了,那便是树立组织的权威。

鉴于涛哥等围协前辈在新人面前过早地毁灭了自己的形象,以及去年令整个围协颜面扫地的那次悲剧性的交大杯,新一届领导班子认为,维护组织的神圣尊严是很有必要的事情。只有让新人们认识到,围协是高手如云的、高高在上的存在,令他们产生一种敬畏之心,才能有助于他们的提高和进步,也才会有更多的新人踊跃加入围协,交上宝贵的会费。

于是一场立威行动开始了。

首先被开刀的是新人王肖宇。大家把刚刚获得了新生赛冠军、志得意满的肖宇叫到了鬼屋,以被指导的名义跟老胡下了一盘测试棋,在老胡二目半击败肖宇后,老沙便开始了对肖宇疯狂的砍杀。老实忠厚力量不足的肖宇,面对精通飞刀酷爱偷吃的老沙,惨遭蹂躏。后来,文锋又以赌肘子肉的名义多次修理了肖宇,于是肖宇成为了那几年来围协最为谦逊老实的成员之一。

紧接着,阿飞把花花带到了鬼屋。在那里等待花花的,是老李,老沙,和文锋。

随后的那些天,鬼屋便成了围协的这些老将虐杀花花的场所,花花也充分体现出了受虐狂的天性,丝毫不介意输棋的痛苦,仿佛越受虐越兴奋似的,成为了那段时间出没鬼屋最多的人。值得一提的是,老胡也无意中参与了对花花的立威行动,那还是早在花花去鬼屋之前。有一天花花路过西花园,正赶上老胡在那里举办收费指导棋,花花连忙掏出一元钱去请求指导(一元钱啊,二两肘子肉才一块二),在被老胡灭掉后,老胡很爽朗的说:“这位同学下的不错,走棋又快,我们免费再来一盘。”那一刻花花受宠若惊,对老胡的长者风范一直铭记在心。

在对两位新人的挫折教育取得阶段性成效后,一年一度的交大杯又开始了。从这一届开始,“交大杯”被定性为围协老将对新人树立威信的大赛,刚刚蹂躏完两人的老将们当然是比赛组织者,花花和肖宇被安排为彼此的对手。

两位饱受摧残的新人怀着兴奋的心情,开始了激烈的对杀。

结果花花以一记凌空挖断,生硬地吃掉了肖宇的一块棋而获胜,他强悍的棋风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也获得了老将们的赞许。

接下来组织者们把老会长涛哥请来,把花花淘汰了……

至此,针对肖宇和花花这两位最有希望新人的立威行动圆满结束,肖宇和花花很快也成为了组织的主力战将。

不过,这两位新人遭受的挫折教育虽可以用残酷来形容,但却称不上残忍。

被残忍灭杀的是小继恩,一位天才少年。 c4PqZ9VoeD10VdkcRAEDn+2WNdWTBO5ojMk8hlQrFsUGtyB9g2ST6dBHeKwTaJ2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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