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这下把宇辰吓到寒毛倒立,踉跄几步栽倒地上,发髻间陡然便是冷汗一层。可就在他倒地的一瞬间,手掌却传来一个同样令他诧异的信息。手掌重击过得那块理石地面之下居然有回音,下面是空的?
这样的念头也就在脑袋了一闪而过,哪顾得上细想,吓得魂都快掉了。宇辰一口大气呃在喉口,愣是半天没起来。“尸体痉挛,常有发生,习惯了就好,呵呵,”那个光头转过身来,只跨两步就走到宇辰跟前,歪嘴笑着问道,“新来的司礼啊?”
宇辰岂能不知道这种现象,不过是只在书上读到过,看现场直播这还是头一次。他似是没听到那光头跟自己说话,眼睛被灼热的温度粘到了炉门上一样,动也不动。但他瞬间便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腾空而起,地球重力瞬息间消失殆尽,便猛地回过神来。
“啊……”这口长气直到此时才破喉而出,神智也缓缓苏醒过来。原来是那光头一把把他从地面上抓起来了,现在他还双脚离地,挣扎着摆脱了光头的“控制”。“对不起啊,我们平时不随便碰别人的,我看你吓成这样……”“没事,没事,理解,理解……”宇辰耳朵里嗡嗡作响,只好一边使劲敲着头,一边回光头的话。
其实他是不敢看光头的脸,满脸横肉不说,腮帮子和眉角上各有一道刀疤,这刀疤缝得时候,针脚还很大,看起来很不专业。两条胳膊也传来阵阵酥麻的感觉,想必那光头刚才挺舍得使劲,也或许本来力气就大。
宇辰摇着头就要往外走,突然再次被光头喊住,“你是新来的司礼啊?”这声音比刚才第一次问起时语气明显加重了几倍,“嗯嗯,哎呀不行了,我要找个地方抽支烟,浑身难受啊。”宇辰哪里是想抽烟,明摆着是不敢正面回答光头的问话,倘若自己承认不是新来的司礼,恐怕就得好好“解释”一番了。
不知怎么走得,反正恍恍惚惚出了焚烧间他竟走到了一处后院。这殡仪馆建在一处山上,山下很远的地方才能看到村庄,宇辰转着脖子,在后院这儿溜达了几步。周围的塔松上挂满了折纸的白花,地上也是,好像这里根本没人收拾过。宇辰突然一愣,眼睛被远处一座并不是特别显眼的厂房吸引了。拿出手机调出“望远镜”,要看个究竟。
“***冷藏厂”“我天呐,这老板是不是有病,冷藏厂守着火葬场建,这大烟囱成天的冒,还是上风口,冷藏厂在下风口,这冻得东西能吃吗?”宇辰直到看清人家大门上的单位名称这才罢休,嘴里嘟囔完一句就要往回走。
一转身差点和身后一个不知站了多久的胡子拉碴的老男人来个投怀送抱,心中顿觉不爽,跟眼看着一只苍蝇钻进自己鼻孔一样的感受。
“干嘛!”宇辰有点想发火。“借火。”老男人从兜里抽出一支烟叼到嘴里,撅得老高,翻着眼皮看向宇辰。
“没带。”宇辰撂下一句话抽身就走,抬腿间,他心里就已经慌了,这人不会是刚才那个光头找过来“监视”自己的吧,怎么开口就要火,而且还是这样一个态度。宇辰不敢耽搁,一溜烟回到了前院,赶忙找到办公楼下医院宣传科的同事要了一支烟点上,而后开始满院子溜达,就想让别人看到自己在抽烟。
谁知刚才在后院那人眯着眼睛凑到他跟前,手里夹着的那支烟还是刚才被他叼在嘴里那支,烟蒂上有口水,“没火,对个烟吧。”那人说着叼住烟,便把宇辰的烟拿了过去,对着烟头点燃了。“对别人的烟头死老婆。”宇辰排除了对他的怀疑,但实在是讨厌他,再一次丢下一句话就走。
“已经死了,在那里面烧呢。”老男人自知无趣,扭身蹲到地上,自言自语起来,“戒烟戒烟,我这成天被骂的人还没怎么地,骂我的人却没了,唉……”这句话听得宇辰不是滋味,去要下刚才那位同事的火机递给老男人,“二手烟的比一手烟的毒气大,以后抽烟找没人的地方吧。”
突然,宇辰愣住了,急扭身蹲在老男人旁边,小声的问,“在哪个炉烧?”“那个,”老男人一指,紧跟着问道,“你家谁死了?”宇辰这头还没扭过去,就已经被老男人的话给呛着了,打算在心里暗骂的却不留神说漏了嘴,“你老婆是活活让你气死的呀,这嘴真损。”
“谁说是我老婆?是我妈。”宇辰顿时感觉自己脑袋不够用,因为老男人指给自己看的那个焚烧间正是自己刚才误进,看到尸体痉挛的那个,但自己看到的却不是这个老男人的老婆或是母亲,因为他刚才看到正在焚烧的尸体,是个少妇。
宇辰顿时快要疯了,他一遍遍回忆着刚才那触目惊心的一刻,一次次肯定着自己看到的焚尸炉里的尸体,而这记忆也越发的一帧一帧清晰起来。“在哪间,你指给我看一下。”纵然如此,他还是希望这老男人是在骗他,或是记错了,说错了。但随着老男人坚定的一指,宇辰的心被重重的戳到了。
报警!这是他第一个念头。可依现在时间看,尸体早已经是一摊灰烬。闭嘴!这是他第二个念头,主任说过,不能问,不能说,是不是在暗示什么?宇辰气息渐快,呼呼的竟弄出了声音,那老男人扭头一看,突然笑了,笑得极度猥琐,“你是来处理那家事情的医生吧?”
又是一身冷汗,只是这一身冷汗绝对要比刚才在焚烧间那身更淋漓尽致,从袖口到衣领包括整个后背,直接湿了个透。“你是谁!”宇辰虽是压低了声音,但心中的惶恐却掩盖不住喉咙里故作镇定的气势。
“我是跟你借火的,”老男人扣着鼻孔继续奸笑着,“那你希望我是谁呢?嗯?”宇辰无言以对,巨大的罪恶感和恐惧感闪念间霸占了他整个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