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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到手术室的时候，主任正在洗手消毒。宇辰忙凑过去，小声嘀咕道，“这个人有问题，昨天在那里见过。”
主任一听，有些诧异，扭头看了一眼，“在哪里？”“殡仪馆附近冷藏厂，昨天我们去的那个地方。”“怎么这么肯定。”“昨晚我跟他要过烟，他给我点烟的时候，我注意到，他手上的那颗痣。”
“那又怎么样？”主任的动作停了，他微微眯着眼，似乎在回忆昨晚的那些情形。“他这伤，明显是张阳用牙咬的，他们今天有行动，张阳肯定没有配合，而是拼尽全力反抗了，所以说，张阳现在生死未卜。”
“张阳是谁？”主任已经回忆起昨天宇辰的一些小动作，“是昨天我们去采样的那个人？”“是，我朋友，”宇辰越说越紧张，身子也拘得很紧，有些想要战栗的感觉，“我已经猜到了，昨天去到的那个位置肯定是殡仪馆附近的冷藏厂，人就关在那里，我要报警，我要去救张阳，他再怎么反抗也逃不了，他体力不行，会被那些人打死的…”
“你敢报警。”宇辰没说完，就被主任冷冷插进来的这句话给说懵了，以为自己没听清，又问了句，“啊？”“啊个屁，先救人，那个什么阳的你不用管。”“会死人的。”“人终归要死的，早晚的事，你改变的了吗？”“可是他罪不至死啊。”“每个人都有罪，并不能因为你不承认，就会被时间淹没。我再说第二遍，先救人。”
主任说完，转身要走，宇辰突然横在他的身前，张开双臂拦住了他的去路，“你跟他们是一伙的？你？”“我跟活人是一伙的，你再瞎逼逼，很有可能成为别人的实验品，想清楚，为了自己，也为了欣兰。”
宇辰沉默了，也放弃了，他担心张阳，虽然一直盼着他这种人早点死，可真到了生死抉择的时候，他的心又软了。对张阳来说，最终的结果只能是死亡，可他为什么要死，主任和生哥昨晚去采血样又是什么目的，关于这些，宇辰没有细想，也想不明白。他推测可能跟那晚在李逸轩的实验室操作的手术有关，可又不敢确定。
一个护士过来喊宇辰快去帮忙，可他却一直在消毒间站着，结果被主任吼了一嗓子，这才悻悻得消完毒溜达过去。
他看着那个被张阳咬的没了人样的人，恨不得直接抓起一把手术刀划开他的颈动脉，刺穿他的气管，再重重得扎进他的心脏，然后用扩张器撑断他的肋骨，把他的心挖出来。
他们这样的人，从生下来的那一天，就是这个社会的毒瘤。他们没有自我意识，没有公理道德，甘愿助纣为虐，丧尽天良，当失去了利用价值，甚至连条狗都不如。就算是这样的人生，他们还恬不知耻的活着，他们才是最该死的人。可张阳，也是这样的人，而且还被自己称之为朋友…
宇辰的意识混乱了，他终究还是没有支撑住巨大的心里负荷，踉跄的躲到了消毒间。他什么都忘了，当然也包括今晚和欣兰的约会。
此时的欣兰收起了电话，从同事那里打听到，宇辰正在进行紧急手术，来不了了。便打包了几个菜也不知道他爱不爱吃。出了餐厅，她感觉自己宅得时间太久了，想随便走走。不经意间上了天桥，趴在栏杆上看着车流，霓虹，还有那天边的月亮。
不多时，一首低吟的童谣传进她的耳朵里，她好奇的循声望去，在另一端的天桥楼梯口看到了一个蓬头垢面，怀抱着洋娃娃的女人。这个女人看起来有些精神问题，一会儿把娃娃紧紧搂住怕被别人抢走，一会儿又放在腿上，给她整理着不但杂乱而且没有多少的头发。
欣兰静静的看着，不知道该做点什么，她想安慰这个女人几句，蹲下身子的时候，那女人蹭的躲出去老远，可因为太紧张，一下子被自己绊倒，整个人滚出老远，娃娃也掉了。欣兰看着有些心酸，刚上前捡起娃娃，打算再去扶那个女人时，她已经爬到了欣兰跟前。
女人惶恐不安，怯怯得伸手指着那个娃娃，嘴巴里不知嘟囔着什么。欣兰只好笑笑，小心翼翼的把娃娃递给她。那女人也笑了，看得出，她长得并不丑。
消除了戒备，欣兰把餐盒递给她，而那女人也没有再躲闪，竟把娃娃塞进怀里，“穷凶恶极”的吃了个精光。欣兰可怜她，便想打辆车接回自己家里，可路上没有一辆车肯停下来，于是欣兰只好直接把钱捏在手里，伸手拦车。二百，四百，八百，一千五，终于有辆车停了下来，从后备箱拿来一张毯子铺在后座上，让她们上了车，可那个司机只按照计价器收了钱，并没多要。
一通收拾，那女人不但露出了原本的姿色，连娃娃都被洗的干干净净。那女人安静的坐着，看着欣兰拿着电吹风吹着娃娃身上没甩干的地方，笑得如雨后新桃。
“你叫什么名字？”欣兰感觉自己浑身都散发着圣母玛利亚的光彩，由内而外的喜悦溢于言表。“我？”那女人的声音依旧沙哑，或许是长时间没有正常说话的缘故，只说了一个字就赶忙摁住喉咙，像是有种难言的痛。
欣兰淡淡笑着，救一个人和杀一个人的心理感受是不一样。“我叫欣兰，是中州医学院附属医院的医生。别着急，慢慢说。等你身体恢复一下，我帮你联系家人，送你…”“中州医院，医生，宇辰…”
那女人没等欣兰说完，便自言自语小声的絮叨起来，可当宇辰两个字从这女人嘴里跳出来的一瞬间，欣兰的手触电般歪了一下，电吹风的尾部突然绞住了娃娃的头发，欣兰一慌，还没反应过来，那女人猛地冲了过来，惊慌失措的痛打着电吹风，歇斯底里的惊呼起来，“娃娃！娃娃！”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着实把欣兰吓得不轻，赶忙闪身退出老远，扫眼看到自己的电话，拿起来刚要拨，门铃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