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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辰没有回张萍的话，去早点摊买了早点，又找到ATM机取了些钱一并送到张萍的小屋，回去时张萍已经倚在床尾睡了，他把张萍安置好，突然听张萍说了句梦话，“爸，我好喜欢果果拿的那个会录音的娃娃，你给我买一个吧…”
虽然知道这是句梦话，可宇辰的脑海里还是忍不住想起了几个人小时候的事情。这让他坚定了寻找张阳，帮他改邪归正的信念，但他也清楚，这将会是一个无法预测的艰难的过程。
他一开始想先去张阳家，跟他父亲打听下张阳的近况，可又怕伤了老人的心，便直接去了张阳一开始跟自己借钱时，提到的一家工厂。说明来意后，不多时便被叫到了接待室，一个五大三粗的自称是张阳前车间主任的人等在那里。
“他什么时候不干的？”宇辰本以为张阳的关系还在这家工厂，人便不会离开太久，不想他早就被除名了。“啧，你怎么会有他这样的朋友？他姐是当小姐的，他爸是个赌棍，你想他能好到哪去？”主任姓张，没直接回答宇辰的问话。
可这话一出口，宇辰就想反驳，又担心把气氛搞糟会直接被请出去，只好唯唯诺诺回了句，“发小。”听宇辰这样一说，张主任翻了下眼皮才继续说道，“哦，那就有话直说喽。”
“他这人，心数不坏，可就是没人管，散漫惯了，本以为能在我手底下调教出个人样，可这家伙太能装了。”张主任点上一支烟，慢悠悠的吐着烟气，“你知道他跟车间那帮人借钱都怎么借？跪着借。人家只要谁身上带钱了，他就能一直跟着要，借一百还二百，就这样都没人借，你知道吗？他根本就还不上，那信用卡都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张。”
张主任的话还在继续，可宇辰已经无所适从，哀声连连。“有一次安排这小子出差，原料没到，让他们在甲方那里住几天，他能因为吃得不习惯，坐着飞机回来买点吃得再飞回去。别说那个猪场已经不是他爸的了，就算是，一头猪才挣几个钱，都卖了也不够他这么糟践的。”
实在听不下去了，宇辰并没有得到有价值的信息，提出要走，却被张主任拦住，“知道我为什么车间那么忙还要坐在这儿跟你说这些事么？”张主任这话一出口，宇辰就有点发虚。该不会是让自己替张阳还钱吧，宇辰下意识捏了捏自己的兜，因为卡里也没剩多少了。
“等着哈，我给你拿样东西。”张主任一拎腚的功夫就回来了，打开一个密封袋，取出几个证件，“看到没，房产证，他爸的，押这了，借两万，还五万。”“我没钱，不能替他还。”宇辰的心头咯噔一下。
“不是让你还，也不是借我的，”张主任把东西在宇辰面前比划了一下又装了回去，“写个收据，把这东西捎给他爸，这钱，公司和同事们给他还了，借他钱的人被公司开了，让他爸来拿，他爸嫌丢人一直没来，正好看你这人还挺实诚，跑趟腿吧。”
这个世界并非到处都充斥着阴霾，至少从这个五大三粗的张主任身上，宇辰感受到了一些温暖和光明。
出了这家公司，宇辰犹豫到底去不去张阳家见他的父亲，自己刚才知道的这些事情该如何去跟他父亲说。可如果想找到张阳，似乎也只有去碰碰运气了。并不是张阳始终不接电话，而是电话已经停机了。
再说还要把这房产证送过去，宇辰在路上走了好一段路才拦下车。不多时，电话响了，是主任打过来的。宇辰没挂，也没接，而主任就一直打，不停的打。
“小伙子，不管有什么事，是男人，就应该勇敢的面对，逃避不是办法，更不是解决问题该有的态度。”开车的是老司机，见宇辰哭丧着脸，便开导他几句。
“在哪儿。”主任的声音很冷，隐隐的透着一股气愤的味道。“在路上，人生的路上。”宇辰这样的回答有些滑稽。他今早从张萍的小屋出来，没有去医院请假，也没有给同事打过一个电话。因为他知道，主任迟早会打过来。
“人生的路还长，你心眼那么小，连光都照不进去，怎么走？”“没有光，就闭着眼睛走，连你这么大一个牛人都缴械投降了，我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还能比你厉害？”
这俩人的对话，还颇有些哲理。引得老司机嘿嘿一笑。
“别以为自己长了一张嘴，说出来的就都是人的话。”听筒里，主任的声音平缓了些，可宇辰并不领情，“哼，说人话的不一定都办人事。昨天晚上如果换作是我，绝对不会让自己喜欢的女人那样的活着。”
这句话，完完全全就是为了气主任，目的确实达到了，听筒里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才传回这样的答复，“我也想死，可有些人，想死都死不了。自杀，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的权利。”“不想说了，只想静一静，挂了吧。”
继续这样的争论，宇辰觉得没有任何意义。下了车，到了猪场，见到了张阳的父亲。他刚喂完猪，拎着个水桶，老远就认出了宇辰，突然慌张的连水桶都没拿住，扭身要走。
“我过来送房产证的，叔，说会儿话吧。”宇辰看懂了眼前这位老人的窘迫。张阳的父亲傻傻的站了老一会儿才转身走过来，经过水桶跟前，莫名的踢了一脚，一言不发的进到了饲料间旁边隔出来的小屋。宇辰想跟着进去，被阻止了。
“坐这个吧，屋里太脏。”张阳的父亲很麻利的递过来一个小板凳，还不忘揪住袖口擦了两下。“没事，叔，这个是你家的房产证，我给捎过来了。”宇辰端着那个密封袋，送在老人面前，可老人没接，这红红的小本子似乎是一种人格的侮辱。
宇辰悟到了这点，既然自己拿到了房产证，就一定是知道了张阳干的那些丑事。而孩子出了这样的事情，对于一个父亲而言，无疑是最大的失败。
就在老人迟疑的这一刻，宇辰闪身，想将这东西送进屋里，却再次被老人惊慌失措的拦了一下，可宇辰终于还是看到了让他意想不到的情景。
小屋内间的卧室桌子上摆着一个相框，照片是黑白的，照片里的人居然是张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