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女朋友,”宇辰自认为这样说就可以和果果撇清关系,使她不被牵连进来,但这个想法太幼稚。虽然他和果果之间早就中断了联系,但果果在他心中的位置却依然是至高无上,仅次于他曾执迷的理想。而主任刚才提到的所有人里,是不是也包括自己的父母。
这样的内容不能让父母看到,十二年前姐姐的事情已经让这对可怜的夫妇经历了痛不欲生的打击,倘若自己的丑事再次惊扰他们,将会是怎样的结果,那可是不想便知。
“别废话了,快滚吧。”主任重重磕了一下手里的杯子赶他走,“这事你要是能一下想明白,他们怎么会平安无事这么多年。别想了,剩下的路,走一步看一步吧,跟紧我,不吃亏。”宇辰想从主任口中得到更多有价值信息的想法破灭了。他知道,对于刚才那个姑且称之为“师母”的女人,主任是动过感情的,也知道今天会发生的事情,但主任显然没有阻止这一切发生的能力,只能被动而且是不情愿的接受,通过这点就说明,那个隐藏在这件事情之后的他或是他们或许真就有着手眼通天的能量。
可这又是些什么人呢?是生哥?不,他顶多就是个马前卒,真正有城府办大事的人,是不会像他那样招摇。是副院长?他曾叮嘱过自己要夹着尾巴做人,也不对。难道是欣兰?她和院长到底什么关系,副院长和主任都提到过,但都没有说破,而欣兰照理说也只是一个走卒,她的背后是院长。莫非主任口中的“他”会是院长?
主任特意强调了他和他们,就说明在主任背后操控这一切的人并非只有一个。还有阎教授,除了欣兰,同时被副院长和主任都提到过的人就是阎教授,可阎教授在宇辰毕业前就因为突发脑溢血过世了。而他又曾把自己推荐给谁,肯定也无从找寻,因为从未听他提起过。
夜,无休无止的淹没了整个世界,浓重的如一张自九天垂下的黑幕挡在宇辰面前,而此刻的宇辰正抬手撩动着这大幕的一角,接下来,是拉开大幕,让光明投射进来,还是自此消失在这幕布之后,一切的一切,只待他来揭晓。
宇辰离开主任家不多时,便收到一条视频,内容竟是剪切过的刚才那事,不但多角度全方位,而且只有他的形象未做任何处理。宇辰既慌又恼,恨不得现在就把电话砸个稀巴烂。但他很快冷静下来,迅速找寻这条视频的出处,可任何路径和线索都没有,这条视频好像从空气中钻进他的手机一般。
万念俱灰,宇辰不知走了多久才来到江边,他想笑,可不知趣的泪水却有意和他较劲。“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他问自己,“没有任何天赋异禀,只有寒窗苦读,孜孜不倦,只为了自己儿时心中的理想,却为什么会被那些人选中?他们到底要自己干什么?”
生活不相信眼泪,现实不同情弱者,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自己更容易被践踏。这些道理宇辰都懂,可他还是感到了冷漠,被抛弃,他想找个人倾诉,抱怨,可在他的列表里却找不到,因为他的生命里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当然,除了果果和张阳。
果果一直不接自己的电话,而张阳却又堕落成那个样子,难道要去找张萍么?当年自己对张萍的回绝,有可能就是让她在感情世界里迷失自己的导火索,而现在去跟她说什么,说自己和别的女人睡觉的时候被录下来,而且还剪辑好了?荒唐至极啊。
风很冷,带着淤泥和苔藓的腥气。宇辰无所适从的回到家猫在被窝里,温度的回升给了他灵魂上的惬意,他望着面前的墙壁,只感觉那反射回来的光正把他带回到那节只属于阎教授和他的课堂。
教室里空空如也,只有宇辰一个人在,阎教授依旧拿着他那本走到哪儿都带着的圣经小册子不慌不忙,不紧不慢的走上讲台。
宇辰倒是有点慌,所有的同学都翘课去参加雨神的演唱会了,而他因为花了六千个金币买了一本医学类的书,看过之后心里又觉得不值,非要一口气读到有价值的内容才能安心,知道大家都翘课,索性就呆在教室里没挪地儿。原本以为阎教授不会来,但事实是他来了。
“我们今天讲结脑性脑膜炎…”阎教授似乎看不到教室里的情形,依旧温文尔雅,字斟句酌的讲了一整堂课,宇辰心里再不得劲儿也只得全程配合。阎教授讲完,摘下眼睛呆呆地看着宇辰,老半天才问,“你为什么不去?”
原来阎教授知道今天的事情,这时的宇辰只好也坦白了自己没去的缘由。阎教授只是笑笑,走到他旁边坐下,“医生就该以德为本,谢谢你的诚实。”宇辰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憨憨笑着。
“之前教过一个学生,他叫李逸轩,现在是影洲药业的大老板,他当年…”阎教授脸上洋溢着自豪的微笑继续说道,可当影洲药业和李逸轩两个名字蹦出来的一瞬间,宇辰的思维被自动调频了,兴奋的难以自控,“李逸轩是您的学生?就是捐助了学校一栋教学实验楼和全套设备的影洲药业总裁李逸轩?天呐!”
这个人一直是宇辰的偶像,他羡慕的不是李逸轩有多少钱,多少资产,而是他差一点就成为中国第一个诺贝尔医学奖得主,虽然差一点,但这样的荣誉已经可以让宇辰羡慕到天昏地暗了。
阎教授却并没有宇辰那股子兴奋劲,而是收起了刚才的笑容,缓缓地说道,“任何荣誉都伴随着牺牲,荣誉越高,牺牲也就越大,不过好在他有自己的研发基地…”说到此处,阎教授停住了,满怀希望的看着宇辰,“如果你毕业了,没有找到合适的单位,可以去那里找他,就提我的名字。”
“只提名字,他…”宇辰虽是兴奋,但阎教授教过的学生又何止成千上万,就算李逸轩肯给老师这个面子,可也不能没个信物啥的,宇辰一开口便觉得自己的要求有点过分,便噎了回去。
阎教授看破了宇辰的意图,微微一笑,“你叫什么名字?”“宇辰,宇宙的宇,星辰的辰。”“宇宙星辰,好啊,我记住了。下课吧。”
突然,一阵电话铃声催命般将宇辰从回忆里拽了出来,他意犹未尽,习惯性随手点下了接听键,“宇辰!宇辰救我,救我呀!”宇辰心头一颤,再一定睛,那电话已经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