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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一个冷冷的男人的声音从胡同的阴影里传来，吓了女人一跳，赶紧求饶，“大哥，今天还没挣着钱呢，你行行好就别要了吧，实在不行，我今晚陪你。”
停了一会儿，女人即没听到声音，也没受到攻击，怯生生扭头往后看，身后那人还在，可转头一瞬间就看清了那人的面容，顿时大惊失色，想喊却自己捂住了嘴巴。
“走，”那人声音很冷，透着绝望。来到女人独居的小屋，男人呆呆的在门内一侧站着，屋里很乱，女人匆忙收拾一下，给男人递过来一个小板凳。男人显得很疲惫，跨过板凳想要做到床上，被女人拦住，“别坐，这床脏。”
“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干这个？你和他又是什么关系？”这男人就是宇辰，而他面对的这个女人是张阳的姐姐，张萍。
张萍和宇辰同岁，只是二月份生日，早上学一年，从上小学开始，张萍就一直暗恋宇辰，初三的时候还因为给宇辰写得情书被曝光，闹得沸沸扬扬。而宇辰对张萍却始终没有那种感觉，总是跟着张阳开口闭口叫姐姐。他希望这样的称谓可以暗示自己对张萍的态度。
张萍姐弟俩早就没了母亲，所以她初中毕业，就直接参加了工作，后来听张阳说，她去南方电子厂打工了，便没再追问，时间一长，关于张萍的消息就从记忆里淡漠了。
在宇辰的印象里，张萍性格倔强，是个不易屈服的女孩，自己有主见，根本无法把她和“小姐”这个职业联系起来，特别是她刚才被威胁时提到的交换条件，简直令宇辰张目结舌。
看着眼前不堪入目的小屋，看着此刻颠覆认知的张萍，宇辰不但失落甚至质疑，难道自己和张萍生活的不是同一个世界。
“生活所迫，逼不得已。”张萍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递给宇辰，见他犹豫，自嘲的一笑，“对不起啊，习惯了。”宇辰想接，却被张萍阻止，又递了一支给他。
烟雾缭绕，给这小屋带来了污浊的温暖。静默了许久，宇辰才开口说道，“我帮你介绍个新工作吧。”“刚才的问题还没回答你呢，”张萍吐出一个烟圈，这招连宇辰都不会，看着更是心酸，“存在即合理，解释那么多干嘛，还不都是为了活着。”
“可也没必要这么活着，至少也得活着像个人。”宇辰没有要反驳的意思，声音微弱。张萍浅浅一笑，抬手擦拭了一下不小心滑落的泪水，嗓音中透着一丝沙哑，“人又是个什么东西？哼，人，就不是东西。”
若不是今天的偶遇，打死宇辰，他也不会料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的言论，面前的女人不是社会学者，不是哲学家，但她却说了一句让宇辰无可辩驳的话。宇辰只好静静的等待，没有目标，没有结局，他不想走，也不能走。因为此时的张萍要比此刻的他更需要陪伴。之后，张萍断断续续说了一些自己家里的事。
她父亲因为管了不该管的事情，被迫辞去了保安的工作，专门在家养猪，后来赶上五号病，猪场被釜底抽薪，差点倾家荡产。他父亲沉沦过一段时间，后来想在地下赌场碰运气，结果赔光了猪场不说，还被人差点打死。张萍就是那个时候从南方回来的。虽然之后的事情张萍没有详说，可宇辰也已经心知肚明。哪个女人会愿意提及自己被陌生人当众拔下裤子的经历。
故事永远不会像现实那样，让人痛彻心扉却无能为力，而现实却可以比故事更狗血，更不容置疑，甚至不会给你评论的权利。
天色渐亮，张萍催宇辰早点离开，还劝告他以后要离“生哥”远一点，那人手眼通天。宇辰已经清晰的感觉到，张萍早已被生哥控制，再一次提出要帮她换个工作。张萍笑得很悲凉，话音里透着被腌渍的苦涩，“天要杀你，不是你说一句不想死就可以被饶恕，这是命。”
“他要是干了什么触碰法律的事情，我们完全可以搜集证据去告他，我不相信……”宇辰的愤怒和委屈并没有得到宣泄就被张萍扼杀在她犹豫中滴落着空洞的眼神里，“这世上，你不相信的事情多了，况且也没有人逼着你去相信。”
张萍笑笑，越笑，宇辰心里就越痛，而张萍的话却还在继续，“搜集证据去告他？笑话。难道你没发现，我无助的后退时是谁把我推向危险的吗？是我那些小姐妹，是那些成天吃吃喝喝在一起，连家里有几只猫几只狗，处过几个对象，打过几个孩子的都一清二楚的小姐妹。”“法律，哼，不过是富人的工具，穷人的枷锁罢了，你和他耗不起，算了，跟你这样依然满脑子仁义道德的人说这些，岂不是班门弄斧自讨没趣。我们不是一个世界里的，”张萍说道这里，话音突然跌落下去，宇辰甚至没听清那个恐怕连张萍都没有勇气说出来的“人”字。
两位旧友的重逢就这样散了，宇辰回到家，洗完澡换完衣服就已经到了上班的时间，拿上卡，打了车，就去了医院。一进办公室的门突然愣住，白板上提笔第一行就写着，今天手术的床位号，宇辰这才想起来，主任今天要让他观摩手术的，而手术通常早上六点就开始，他匆忙在抽屉里找出点零食，塞了几口就往手术室跑，可到了消毒间才发现主任他们还没开始，情绪这才缓下来。
“没死啊？”主任坐在长椅上低头问了一句，两只胳膊悬着，应该是完成消毒有一会儿了。“对不起主任，我昨天晚上，嗯……”宇辰想简单做下解释，可这里并不是只有主任一个人在，还有其他几位医师，宇辰知道说得太明白影响不好，便吱吱呜呜有把话噎回去的意思。
“你昨天晚上该我屁事，你哪天晚上也不该我事，我对男人没兴趣，哈哈，真能自作多情，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喜欢这口。”主任借话赶话，便把这事给扯了过去。手术室过来一个护士要帮宇辰换手术服，宇辰先退了出去，却冷不丁听主任问了一句，“那家的也收啦？靠，你们还有没有点良心。”“你不收他不让你走，谁不知道那家穷呐，可他们还不是图个安心吗？”
不知哪个医师不太高兴的怼了主任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