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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六章 杀宴

虽当时已改朝换代,但此间后厅仍然装饰的同唐朝一样,没有高脚桌椅,一律是矮脚几案,几案下是锦绣蒲团,中间一条过道,陆公子颇有风度的把白天宇让在右侧上座,待白天宇坐下后才返回过道对面的几案前坐下,二人正好面对面,中间一丈远距离。

“白公子喜欢听词曲?”陆公子笑道。

白天宇面色缓和,道:“白某对词曲不曾深究。”

陆公子莞尔一笑,道:“那陆某就自作主张,来一曲雨霖铃。”他招呼妓女弹琴唱曲。

另一名妓女上来斟酒,白天宇如今身陷芙蓉楼,不知对方是敌是友,心中总是感到不安,当下说道:“我与陆公子素未谋面,陆公子怎么知道我身在萧家庄?”

那陆公子干笑一下,道:“我早听闻临安城里有位神医白天宇,医术超群,妙手仁心,而且擅长点穴之道,早就想拜访了,希望不会太晚。”

“都是江湖上的朋友谬赞了,白某一介跑江湖的郎中,近年才在临安定居开了医馆,承江湖豪杰看的起找我看病,神医二字担当不起。”

陆公子一双含笑的眼睛直直盯在白天宇身上,那眼神虽然满含笑意,但白天宇仔细端详,却发现里边透露着聪慧狡黠的锋芒,暗中藏着力道。他按捺着自己的性子,看对方如何暴露真正目的。

可这陆公子能说会道,一时称赞着酒壶中的酒浓稠香醇,问是什么酒,白天宇回答是本地的雕花酒,陆公子又说起这忽冷忽热的早春天气,又说想去西湖赏玩,不知有什么景色,白天宇又介绍了几处值得观看的景点,陆公子仍然没完,津津有味地品尝几案上的下酒菜,仿佛二人是至亲至熟的知交好友偶尔相聚一般惬意自如,谈天说地。

陆公子滔滔不绝间,白天宇逐渐不耐烦,又担心起宋承影的安危,今日随时可能撒手人寰,又想到临来时伏小姮凄然的眼神,不觉出神半晌。

“白公子在想什么?”不知何时,陆公子突然问道。

白天宇猛然回过神来,看见陆公子仍然满面笑意,白天宇心事复杂,不想再继续纠缠,便勉强一笑,道“没什么,只是昨夜乱梦颠倒,做了一夜怪梦,刚才突然想起来了。”

“哦,是吗?”陆公子表现出很好奇的样子。

白天宇缓缓举起小酒杯来回端详,酒杯里微黄的花雕酒,他说道:“昨天夜里做梦,梦里遇到内急,去了趟茅厕,在茅厕门口遇到了一只有半人高的黑狗,这只黑狗前爪子居然拿了一把黑色的刀,上边雕刻着花纹,而且,这黑狗竟然还会说人话,扬言要取我性命,我在想这真是个稀奇的梦。”

白天宇停下不讲,举起酒杯缓缓呷了口酒。陆公子听罢,不可抑制地笑了几声。“只是个梦,白公子不必当真。”

白天宇放下酒杯,锋利的目光盯在陆公子身上,观察陆公子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动作,白天宇看的出来,陆公子对他的话感到不适,于是接着说道:“若是换做陆公子,陆公子如何应对?”

这陆公子手中折扇一摇,“霍”的一声,一把硕大精美的折扇展开来,陆公子慢慢摇着扇子,道:“是个梦而已,白公子不必较真。”

白天宇已经断定这陆公子肯定不是寻常人,即便与昨夜杀他的冷夙无关,也不是善茬,白天宇又倒了杯酒说道:“咱们还是先不谈不登大雅的黑狗,陆公子来到临安,就是客,我先敬陆公子一杯。”

陆公子听罢微笑举杯,二人隔空对碰,各自一饮而尽,白天宇察觉出陆公子目光微微瞥向他,白天宇只装作不知,放下酒杯后随即提起酒壶,站起身先为自己斟了杯酒,边斟酒边问道:“陆公子邀我前来,只是饮酒听曲么?”

陆公子笑道:“在下初到临安,听得众人称赞白公子,心中仰慕,这才给白宫下了帖子。”

白天宇给自己倒完酒又取过一只酒杯,举过酒壶倒满一杯酒,然后端起两杯酒走到对过,把第二杯酒递给陆公子。

陆公子为表敬意起身接过酒杯,白天宇微笑一下,二人碰杯,白天宇一饮而尽,陆公子见白天宇饮尽,自己也举杯,酒杯到了嘴边,此时旁边唱曲助兴的姑娘停下来,一曲终了。

陆公子把刚碰嘴唇的酒杯又放下,对那姑娘说道:“再来一曲玉蝴蝶。”

那姑娘又重新拨琴,但陆公子没有再举杯饮酒,而是把酒杯放到几案上。白天宇盯着陆公子把酒杯放下,不由得脸部僵硬,又返回自己座中坐下。

陆公子也入座,脸上仍然保持机警又不乏活泼的笑,道:“听说白公子和萧家庄交情甚好。”

“是,我与萧家庄二公子为结义兄弟,立下誓言同生共死,又承蒙萧庄主厚待助我开了医馆,所以萧家庄于我有恩。”

陆公子一副仔细琢磨的样子,道:“我突然想起来,这个萧家庄好像有些来头是吗?”

白天宇觉得他明知故问,道:“江湖上人尽皆知,临安萧家庄乃是十六年前金陵栖霞山庄旧部,只因栖霞山庄横遭天祸,一场大火被夷为平地,庄主失踪,栖霞山庄就此绝迹江湖,镇庄绝学天寒掌也随着庄主失踪而就此失传,栖霞山庄幸存的旧部来到临安,建立萧家庄,陆公子想必不可能不知道。”

陆公子坦然笑道:“陆某鲜少走动江湖,所以孤陋寡闻,不过对十六年前,两大山庄灭亡的事还是知道一些。”

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白天宇心想。

“陆公子说的是宇文山庄。”

“对,是宇文山庄,”提起宇文山庄,陆公子眼冒精光,情绪振奋,“栖霞山庄灭亡之后,宇文山庄也跟着灭亡,这两件悬案,到如今也没人能解开。”

“宇文山庄的精钢剑,栖霞山庄的天寒针,是江湖百年间无可抵挡的神兵器,两个山庄灭亡以后,两庄庄主和这两件神兵器一同失踪,不过,陆公子可曾听闻江湖上的传闻,据说精钢宝剑重现江湖,不知是真是假?”

“哦,是吗?”陆公子笑道,“白公子还知道什么,陆某讨教一二。”

“要说这两个已经灭亡的山庄,不得不提齐天教了。”白天宇道。

陆公子微笑不语,兴味十足地注视着白天宇。

“十六年前,宇文山庄庄主宇文不胜,栖霞山庄庄主萧霁,齐天教教主海啸天,三个青年才俊,武功卓绝,侠肝义胆,被人称为‘江湖三杰’,那个时候,齐天教还不像现在这样臭名昭著,只是泰山脚下的地头蛇,没想到两大山庄灭亡后,齐天教势力迅速扩大,横行霸道,招致武林人士的敌视。”

陆公子微笑点头,仿佛在听人夸赞他一般,等白天宇说罢,陆公子起身走动,道:“白公子对江湖往事知道颇多,陆某与白公子一见如故,真是相见恨晚。”

白天宇安然的坐在蒲团上,他从陆公子的脚步中看出陆公子身怀武功,若还把这姓陆的当成无辜好人那简直傻到无可救药了,他不愿再装模作样地纠缠,便正色道:“陆公子何必再做戏,明人不说暗话,不必再戏弄我。”

陆公子终于放下他轻浮纨绔的伪装,面色冷下来,道:“白公子算得上是可造人才,如若经人点播,他日必大有作为。”

白天宇没想到陆公子会这么说,他也猜到了陆公子的心思,道:“不是人人都愿意做齐天教的爪牙。”

陆公子又笑了,坦然道:“你既知我是齐天教,还敢一人来赴约,我当真看不透你是聪明还是愚蠢。”

白天宇没想到陆公子突然承认了自己和齐天教的关系,一下倒出乎意料,不过也免去了诸多麻烦。

白天宇起身,道:“我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解药。”

“解药?什么解药?”

“一个月前在天柱山宇文山庄旧址,你伤了宋家庄少庄主,给他下了毒。”白天宇道。

“你为何认定是我?”

“陆公子没必要跟我故弄玄虚。”

陆公子一边用扇子捶打手心一边轻轻摇头,赞叹道:“白公子果然是人中龙凤,不可小觑。”

“我不必拐弯抹角,告诉我你真正的目的。”

陆公子不可置信地望着白天宇,脸上的惊讶之情溢于言表,但转瞬又露出他独有的笑容:“我很钦佩白公子的智谋和勇气。”

白天宇厌烦了陆公子的故作姿态,一跃跨过几案右手朝陆公子脖颈探来,陆公子反应迅速左手抓住白天宇手臂,白天宇左手送上点他腰部穴道,陆公子似乎有所准备防他点穴,右手运劲猛推,两人同时退后。

陆公子见白天宇终于撕破脸皮短兵相接,也放下了伪装,笑道:“我劝你有时间还是回家给那谁买副棺材吧,或者给自己也买一个。”

“宋家庄跟你远日无仇近日无怨,为什么如此兜转着致他于死地?”

“死一个无名小卒算不得什么,白公子聪慧过人,何必为那种凡夫俗子计较?不如白公子投靠于我,我保证白公子锦衣玉食,世上繁华珍宝,享用不尽!”

“妄想!”

说罢又抢攻上。陆公子折扇一挥,重重打在白天宇胸口,白天宇立刻飞身撞向屋内屏风,轰一声屏风落地,白天宇跌落在屏风上。

唱曲的妓女吓的大叫,连忙弃琴逃跑,陆公子一把拉着妓女,安抚道:“嘘——嘘——别怕,别出声,被人听见就不好了。”

妓女吓的不敢动。陆公子又轻声说:“去到边上坐着,别弄伤了你。”他说话这声音就像在调情挑逗一样。

陆公子松开妓女,缓步朝白天宇走来,就在此时,突然听到后边有人喊道:“狗贼,竟然在临安城撒野!”

陆公子转头,却见是萧冠良和伏小姮两人,他们早已拔出长剑。

萧冠良清醒后嚷着不能任由白天宇送死,不顾一切地要来营救,伏小姮自然不肯让萧冠良一个人来,自己也跟着来了。

陆公子不认得他们,问道:“是来收尸的?”

萧冠良怒道:“小爷我心怀慈悲,是来给你收尸的。”

“哦,在下有幸!”

还没说完陆公子早已发功如一阵风奔来,二人举剑攻上,陆公子在他们两人之间周旋,出手迅捷。伏小姮只在宋家庄和丈夫学过一点皮毛功夫,没几下就败下阵。心知不是对手,连忙跑去看白天宇,此时白天宇已经起来,责怪地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伏小姮急道:“我们赶紧走。”

白天宇道:“我一定会给承影找到解药的,你先回去。”

伏小姮着急地劝道:“如果他们有那么好对付我们也不用被逼到今天这个地步,你没有义务这么做,不该把你牵扯进来。”

他们说话间萧冠良已经被陆公子夺去长剑,陆公子欲用长剑刺向萧冠良,白天宇立马大喊:“冠良!”

陆公子一听白天宇叫喊突然停手,向萧冠良问道:“你是萧冠良?”

萧冠良此时受了内伤嘴角微微出血,他依靠在墙上用尽十足的力气说道:“对,我就是你爷爷萧冠良,你快把解药交出来,这是临安城,是萧家的地盘!”

陆公子无所谓地笑笑,道:“萧霓那个老混蛋,还有脸活在世上,丢尽了萧家的脸面。”

萧冠良知道陆公子说的什么,他是指十六年前萧家在金陵栖霞山庄统领江南武林,当年的萧家威震江湖,如今百年基业败落,萧霓带着残兵败将偏安一隅,现在让陆公子把疮疤揭了出来,年轻气盛的萧冠良不禁怒发冲冠,不顾生死扑向陆公子,陆公子举起手掌猛的在萧冠良脖颈上击了一下,萧冠良登时晕了过去。

白天宇以为萧冠良死了,凄厉地叫了声“冠良”然后跑过来,陆公子扔了萧冠良的剑走到一边,潇洒地说道:“我不是个不懂情趣的人,不想在这种烟花之地看见血流满地,太煞风景。”

白天宇查了萧冠良脉搏,证实他没死。然后拿起被陆公子扔在地上的剑,起身。陆公子转身道:“不是我的对手,别想着对付我。”

白天宇咬牙切齿地说道:“杀了宋承影对你有什么好处?”

陆公子走到他刚才坐的几案上,笑道:“我说了,不必在意一个无名小卒的死活。”说完,他端起刚才白天宇敬他的酒,来回端详,闻了一下,笑道:“临安的花雕酒,这可是好酒,不喝可惜了。”

白天宇的心稍微抖了一下,定定地望着那杯酒,那是他道给陆公子的酒。

陆公子闻了又闻就是不喝,陆公子抬头看白天宇,又用他们刚见面时谦虚友好的态度说道:“白公子如此聪明个人,谁知道酒里有没有问题。”

白天宇“哼”了一声,故意激道:“没人逼你喝。”

陆公子坏坏地笑了一下,嘴角朝一边歪,往前走了两步,道:“既然白公子如此胆大英勇,不如这杯酒再敬给你,如何?”

白天宇心里一惊,这个陆公子果然阴险毒辣诡计多端,他猜不出酒中是否有毒,所以让自己以身试酒,陆公子走到白天宇面前把酒杯递给白天宇,白天宇伸手一荡想把酒水打翻:“敬出去的酒从来没有再敬回来的道理!”

白天宇手掌狠狠砍在陆公子手臂上,陆公子的手臂却如同定在空中一般,好像感受不到任何力度,之后手臂轻飘飘地移开,杯中酒一滴未洒。

“君子动口不动手,白公子这样就不是君子了。”

白天宇不想与陆公子废话,知道七步散的毒计败露,想尽快把那杯毒酒打翻,而陆公子四两拨千斤,轻轻一跃如同羽毛一样往后飘,然后落地,落地后见到旁边的伏小姮,对伏小姮笑道:“这位漂亮的小娘子是谁。”举步向伏小姮走近。

不,不,不要!白天宇内心大慌。

陆公子走到伏小姮身边把脸往伏小姮身上靠,低声挑逗道:“小娘子,不如咱们喝一杯放松一下。”

白天宇冲上来骂道:“卑鄙无耻!”

“冷使者!”陆公子大叫。

陆公子声音刚落,白天宇只觉周遭风声飒然,然后一团黑影飘来,接着自己胸前狠狠中了一招,身子腾空跃起,最后摔到墙壁又掉在地上,喉咙一热,吐出一大口鲜血。

白天宇抬眼看去,眼前的正是昨天夜里袭击自己的黑龙杀手冷夙。

冷夙抬刀说道:“一刀杀了你太便宜你了,我要把你的手脚剁下来让你生吃了。”

陆公子招呼道:“冷使者且慢,戏还没演完呢。”

陆公子一手拿酒杯,一手拉伏小姮入怀,柔情万种地说道:“小娘子,咱们饮了这杯酒如何,如果有毒,那怪不得我,如果没毒,咱们再好好快活一番,你觉得呢?”

伏小姮又气又恨又羞,使劲挣扎,身子抖的说不出话。

白天宇使出全身力气说道:“放了她,我喝。”

陆公子似乎瞧出什么猫腻,“哟”了一声,笑道:“看来真有好戏,难不成你们俩暗结连理了。”说完陆公子哈哈笑起来。

伏小姮瞧见白天宇极为痛苦的样子,双眼含泪连连摇头,嗓子哽的说不出话。

白天宇扶着墙勉强爬起来,道:“是男人,就不要为难一个女人。”

陆公子仿佛没听见一般,对怀里的伏小姮说道:“小娘子好眼光,白公子是万里挑一的人才,只不过为人太迂腐。”

伏小姮双目看着不远处的白天宇,脸庞轻轻抽搐,哽着嗓子一字一句地说道:“至少他侠义仁心——敢作敢为——为别人考虑。”她还想再说,无奈已经泣不成声。

白天宇听到她这番话也眼泛泪光。

陆公子冷笑一声,举着酒杯道:“不如我们来个游戏吧,这杯酒要么你喝,要么他喝,如果没毒,我放你们两个人一条活路,如果有毒,死了一个,另一个我也放了,怎么样,白公子,你是不是该庆幸这杯酒里什么都没有,毕竟大夫都是治病救人的,怎么会投毒。”

白天宇突然眼前一晕,颤抖道:“小姮,不要听他鬼话,你不要犯傻。”他举步前行,一把被冷夙拦住推倒在墙上。

伏小姮看了白天宇两眼,想起早上白天宇出门之前在指甲里藏了所谓的“七步散”,那么,那毒肯定已经投在酒里了。她想着垂死的宋承影,为她受苦受难的白天宇,毅然拿过陆公子手里的酒仰头一饮而尽。

“不——”

伏小姮饮下毒酒,陆公子松开伏小姮,两手一摊,伏小姮顺势倒下。 YWbuo2wOViXSgsKvtNpsKP0Adzf9KLxr1btZe3xVFjhcc8xIWIMcDcFS0V17ZS8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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