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的天雷声、震天的厮杀声、兵器的撞击声、仙术的回击声……天地间一片混乱。曾经美丽的山河,如今横尸遍野。
蠕动的两军,把大地分成银白两色,不断有银色的仙兵冲上坤昆山,再被山上的白色仙军打下来;也不断有凡人被仙术波及,丧失生命。另一边的长白山也不断有白军冲下,混入战争。看上去似乎是在将银军往昆仑方向驱赶。
而此刻,千里巴山上空,两位神君从天上打到地下,再由地下打到天上,如此反复的争斗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善星神君和铮星神君已经杀红了眼,两人实力相当,谁也没便宜了谁。
“弟弟,不要再打下去了!”善星神君眉心紧锁,眼神里充满了哀伤。他不忍再看到有人倒下,更不忍看到面前的这个人再添新伤。
那是自己的亲弟弟啊!一样的面孔,一样的身形,一样的战袍。这种感觉,就像是在跟另一个自己打架。
整个过程他都没有使出全力,好像怕真的打重了面前这个人。但是对方却步步紧逼,每一步都想制他于死地。受了刚才的一击,善星神君的嘴角已经开始往外溢血。
“弟弟?谁是你弟弟?你何曾拿我当亲人看待过?哼!现在就认输了?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你吗?这么多年我受够了,我要讨回全部!我要你死!”眼神坚定,充满杀机,好像有团不灭之火从他心里烧到眼里。
明明满身是伤,依然歇斯底里的喊出那句话:“我要杀你,要杀你!”就像要唤醒体内的每一个黑暗的灵魂。
究竟是多大的仇恨,让他对骨肉亲情毫不顾念?让他忘记一切伤痛,要死拼到底……
这场七十万年前的浩劫,每天都会在他的眼前上演一遍,内心的痛苦,丝毫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淡化一分。
七十万年了,已经这么久了呢,他被封在这片黑暗里七十万年。出不出去又怎样呢?对于失去一切的他来讲,光明与黑暗毫无区别,毫无意义。
哀莫大于心死,心死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从他闭上双眼的那一刻?还是从她重归混沌的那一刻?
“哑巴,把这颗灵药,给太子送去。”得知太子的仙术又有新的突破,魇王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连眼睛都带着笑意。
魇王口中的这个“哑巴”长相极丑,是七十万年前,魇王从一群小妖手里救出来的。
不知道他遭遇了些什么,右边的脸一直用黑不溜秋的板子挡着,左边的脸上满是疙瘩和长长的伤疤。看上去不免让人触目惊心,所以他总是低着头,佝偻着背。仿佛只要他将头埋得足够低,就可以藏起自己丑陋的一面。
魇王见他为人老实,又有残疾,就留下他做些杂事。
哑巴微微弯腰,表示领命。接过药盒不紧不慢的向太子殿走去,走到一个转角处,他习惯性的动了动耳朵,听到有人躲躲闪闪的跟了上来。
他嘴角的肌肉抖动了一下。表面上依然不动声色的慢慢走着。
但是在踏入太子殿大门的时候,他轻轻将药盒翻了个个儿,又将已准备好的一颗药丸塞了进去。手法之快,显然是一个练家。
“太子,魇王派人送来了灵药。”身边的护卫接过药盒,递给太子。
那太子长得高瘦些,带着银色的面具,看不清样貌。但是从轮廓来看,此人的样貌定是不凡。
接过灵药,魇太子仰首咽下,没有丝毫的迟疑,可能这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哑巴看着魇太子吃完丹药,接过药盒,弯弯身走出去了。
“烈炎,现在人界的情况怎么样?”这沉稳的声音里透着说不出的威严,如果不是亲耳听到,绝对不会相信这声音是从眼前这位年轻男子口中发出来的。
沧海桑田,改变了太多,又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对他来讲,活着不过是一次次的轮回。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父王不一举灭了昆仑山。真的只是因为实力有限吗?
“回太子,还是老样子。不过……”
“不过什么?但说无妨!”这个护卫跟随自己多年,可谓是忠心耿耿,餍太子早已在心里将他视为兄弟。
烈炎是魇太子在三十万年前下人界查看情形之时,救下的一只红色小狐狸。当时他身受重伤,魇太子自幼心善,就为他医治创伤。
虽然,对于仙法高强的魇太子来说,这点小事不过是举手之劳。但是这只小狐狸却一心要报恩,于是魇太子就将他留在了身边,作为自己的贴身侍卫。
“回太子,烈炎认为昆仑山安静的有些古怪!”
魇太子一怔:以往这个时候,是昆仑山和长白山最热闹的时候,如今竟然会很“安静”,难道要有所变故?
“走,去玄星洞!这件事,我要跟父王商量一下!”
餍太子转身出了太子殿。随行的护卫急步跟上,往魇王所在的秘密溶洞走去。
也许是将近盛夏,千里巴山上一片生机盎然。花开遍野,草长莺飞,魇王宫里到处都是生机勃勃的样子。
这样的祥和,很容易让人忘记曾经的黑暗。
“父王!”魇太子从来都是走到洞辺就叫人的,因为这个炫星洞是魇王练功、处理政务的重地,不便轻易打扰。
魇王如若听到魇太子的声音,会提前做些安排,然后放下手头的事出来迎他。或者在练功时提前做好收尾工作,以免走火入魔。
久而久之,这就成了魇王父子之间的一个习惯。
“竣儿!来来来,我听说你的仙法大增,很是高兴,已经叫手下去准备酒菜,给你好好的庆祝一下!”魇王声音充满慈祥。
“父王,我有事要讲!”魇太子一向直言不讳。
“什么事?”
“我要去趟人界!”
“哦?人界?怎么突然又想去人界?”魇王的手僵住了,脸色也黯淡下来。
“父王,昆仑山有些怪异,听说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我担心会有什么变故!所以打算前往查看,还请父王恩准。”
“竣儿多虑了!没有动静不是好事吗?他们安安静静的没什么不好!”魇王语气中带着慈父的不舍。
但是看到儿子坚定的目光,他只好叹了口气。
“好吧!要是你心里不安就去吧!不过一定要注意安全!要不要我派些人手暗中保护?”
孤竣认真的摇摇头:“多谢父王!这个父王大可放心!这世间能伤我的没有几人,况且要是真的遇到危险,那些随从恐怕也只有白白送命的份。”
“那好吧!不过,有行动一定要先通知我!不可擅自决定!我可就你一个宝贝儿子啊!”魇王这话说的略带沧桑。恐怕树听了都要忍不住伤感。
“是!孩儿自有分寸!请爹放心!”魇太子换了一种称呼,语气也轻柔许多。
他深深的向魇王一揖,转身走了出去。身后的烈炎紧紧相随。
魇王看着儿子的背影消失在洞口,摆了摆手,身后的手下马上跪下领命。
“跟紧他,不要打草惊蛇,有什么事及时向我汇报!”魇王的语气中带着莫名的寒意。
“是!属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