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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皇上,大哥,这次又是我输了

李景达不知他心中所想,几句话说完,转身对陈觉说道:“陈大人,枉自你费尽心机,只怕还不知道,宫里宫外的十六卫府、羽林亲军,早已立誓对当今皇上和本王忠心不贰,这一次,你以为你还能逃得过吗?”

魏岑正站在陈觉身后,一听这话,仿佛听到的是对他的判词,登时便面如土色,虽在强撑着不倒,但周身上下,已在簌簌地抖个不停,状极狼狈,冯延巳亦是低头不语,暗自悔恨不已。陈觉眼见大势已去,他为官多年,不消李景达多说,已然料定了结局,这结局,如同回家的路一样清楚明了。

既是已到了这个时刻,他反倒是平静了下来,整衣冠朝上拜了几拜,说道:“皇上,臣下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再求圣上宽宥,不过是大志不就,自伤负国,终究是心有不甘罢了,罪臣这就回家去,封金挂印,静候圣上的那一道旨意。”说罢,再不看众人一眼,坦然走出了宝华殿,明知此一去就再不能回头,也如同往常退朝时一般从容不迫。他是宋党首恶,为人狭隘自大,唐军屡败,更是与他有莫大的干系,其罪可诛,无可置疑。但临难时仍能从容自若,强于魏岑,论治国理政之才,更是远超冯延巳等庸碌无能之辈,殿中诸官中不乏与他日常交好的,见他终于如此下场,无不在心中暗自唏嘘。

陈觉这一走,余人便把目光一齐投向了李景遂,只见他缓步走出,站在正中间,昂首说道:“皇上,大哥,这次又是我输了,可我不是输给了你,也不是输给太后、四弟,而是败给了它……”说着,抬头将这宝华殿慢慢地看了一遍,殿内的金壁辉煌,再也照不出他眼中的光彩,心中暗道:“皇位、皇位,这龙御寰宇,这垂拱天下,当真世间只一人可独得吗?”

李璟心下不忍,说道:“三弟休要如此,今后你仍作你的齐王、皇太弟,朕之前说过的话,却是作数的。”

李景遂至今仍不明白李璟究竟是惺惺作态,还是当真糊涂得紧,惨然一笑道:“就算圣上宽宥,我也再无面目做什么皇太弟,再无面目见兄长和太后了!”

李璟心中暗喜,听着耳边传来山呼海啸般“万岁万万岁”之声,心满意足,忽然间想到:“母后若是知道了这边的情形,还不知该有多高兴呢!”

“太后,”修竹把王太后从佛堂中小心地扶了出来,说道,“那边有消息了,宋齐丘、陈觉、冯延巳、魏岑、查文徽五人一同被幽禁家中,不得踏出大门半步,等候皇上降旨处分,您可高兴了吗?”

王太后静静地听着,面无表情,缓缓地在一张大椅子上坐下了,既不欢喜,也不悲伤,只是淡淡地说道:“这些只是意料之中的事,有什么可欢喜的?只可惜了宋齐丘这个老伙计,听说太常博士韩熙载曾以放风筝为喻,劝他远离陈觉等一干人,否则必受其累,而今果真应验了他的话。韩熙载这个人聪明是聪明的,又有点见识,但可惜聪明得过了头,反不如孙晟厚重笃定。修竹,只这五人吗?景遂怎样了?”

修竹笑道:“太后,这可又是另一个好消息呢!圣上说了,三王爷仍旧还是齐王皇太弟,并不追究呢!”

太后果然露出笑靥,点头道:“景遂这次作乱,虽说都是别人一味撺掇的,可也是他自己迷了心窍的缘故。璟儿是我儿子,景遂也是我儿子,他俩谁做皇帝,按理说我该一样的高兴。可是修竹,你可知道,为什么这次我和景达要偏帮璟儿吗?”

修竹摇头道:“奴婢不知,也正想问问太后呢。”

王太后道:“他们两个虽说一个是皇帝,一个是亲王,但说到底,都是从我肠子里爬出来的,他们的性子脾气,那都是我从小看到大的。说才干,景遂是几个兄弟中最强的,宋齐丘等人也愿意全心全意地辅佐他,可要是说到天性恬淡、襟怀恢廓,就又远远不及璟儿了。我若是帮了璟儿保住他的皇位,就还有两个儿子,要是景遂当上皇帝,恐怕眼下,就只剩下一个儿子了。”

修竹越听越怕,颤声问道:“三王爷见了我们都是和和气气的,难不成真的会做出这等事吗?”

王太后斜了她一眼,说道:“怎么不会?你当天底下的皇帝都是好当的吗?想那太宗李世民,何等英雄,还不是要靠玄武门兵变,才能当上皇帝?你们只是下人,景遂他自然犯不着对你们动什么心思。”

修竹若有所悟,轻轻点着头道:“我明白了,因此太后才将那些不小心看到寄生草和四王爷在一起的侍卫,统统割了舌头,远远地打发到汀州去了?”

王太后郑重地道:“是了,这件事,你可不能让皇帝和寄生草姑娘知晓。嗨,好好的一个姑娘,干嘛非要叫做草儿什么的,我看得出来,皇帝是真心喜欢她,现下宋党已除,他的皇位也稳了,明儿我就下懿旨,叫皇帝先封她个贵人,至于以后能不能让寄生草喜欢上他,就看他这个多才多艺的天子的本事了!”

“皇上,”韩熙载从身边取出一道折子来,呈递给李璟,奏道,“齐王又上了折子,极言自己是迷心不悟、根浅行薄,不克负荷重任,再三地要归还皇太弟之职,请圣上御览。”

李璟接过折子,匆匆一览,又抬眼在面前端坐的李景达、李弘翼、李从嘉等人脸上一扫而过,最后停留在了弘翼的脸上,问道:“弘翼,你是朕的长子,景遂又是你三叔,你便来说说,该当如何处置他?”

李弘翼回道:“父皇,您已赐了陈觉、魏岑自尽,宋齐丘、查文徽禁闭家中,冯延巳免去相位,改任太子少傅,他虽是我三叔,实是首恶,久留必生灾殃。儿臣的心中,只有大唐的天下,父皇的千秋万寿,是以容儿臣大胆进言,须得诛恶务尽,不可心慈手软!”

李从嘉坐在一旁,脸色忽地变得煞白,禁不住轻“啊”了一声,李璟问道:“从嘉,你有何话说?”

李从嘉说道:“儿臣并无话说,但凭父皇吩咐,只是想起小的时候,三叔也曾抱过我、亲过我,因此听了大哥所说,心中有些不忍。”

李璟点头道:“不错,景遂与朕是手足之亲,怎忍轻废之?但休咎祸福,尽从心生,若不是他暗通宋党,潜谋不轨,只要好好地当他的皇太弟,谁说这江山,不会早晚交到他的手上?好罢,他的折子,朕便准了,今后他就安安分分地当他的齐王吧!”

李弘翼张了张嘴,正要说话,稍一犹豫,李景达已抢先说道:“皇兄,三哥已经不是皇太弟,但还有一位皇太弟,也请皇上一并收回了才好。”

李璟惊道:“四弟你这是何意?你于社稷、于朕,都累有大功,朕正要与你平分江山,却又何出此言?朕断断不许!”

李景达抱拳又道:“皇上此言不妥,江山是皇上一人之江山,岂能与他人平分?皇兄当年封我为皇太弟,臣弟就有坚辞之意,只是为了三哥的缘故,才勉强受了。如今宋党已除,三哥也再不能兴风作浪了,臣弟这个皇太弟,也便不做了吧!”

韩熙载在一旁说道:“圣上明鉴,四王爷与皇上,可说是披肝沥胆,坦诚相告,臣也以为可也。”

李璟嗯了一声,点点头,算是答应了,李景达郑重谢了,韩熙载见李璟低头深思,久久不语,猜想他是心中难过,又劝道:“四王爷这么做,也是一心为公,为国民为社稷,并不伤手足之情,皇上心中,大可不必如此难过。”

李璟摇了摇头,说道:“太常博士说得不错,但你有所不知,朕此刻却是想起了鲁国公孙晟。想当年,他曾力劝朕册立景遂为皇太弟,以安其心,以观其行,待日后,他自会自请撤藩。现今果然事事如他所料,但可惜朕一时失策,他已在九泉之下,再也不能亲耳听到这个好消息了。”

殿中诸人听李璟提到孙晟,一时间旧事如潮,腾上心坎,俱都垂首叹惋,哽咽难语,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凝重。李弘翼对景遂仍是齐王兀自放心不下,但见君臣如此,自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劝慰了几句,便即悄悄地退了出来。 iyOuCSLcC9QAg71EyLS4QCVV8VlzzSYq0HTvBGGRFsJNO2KPTFjk9Q+L7+X6OqG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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