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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你要是做了宰相,定教人人都欢喜

孟庆祥道:“你不问我也知道,顾婆子被打了四十大板,撵出宫去了。她挨打的时候,鬼哭狼嚎的,半个皇宫都听到了,这是皇上在为你出气呢,只可惜了你没听见。”

寄生草摇了摇头,说道:“说起来她只是残酷了些,可也并无过错,这样对她,倒是我的不是了。”

孟庆祥有点感动,想拍一拍寄生草又不知哪里可以下手,只得在她露在被外的手臂上点了点,说道:“这里可是皇宫,不拘她做了什么,只要皇上觉得她是错的,那便是死有余辜,不过她一走,人人都拍手称快呢!”

她走了又怎样?寄生草心道,走了一个顾婆子,还会有王婆子、薛婆子,只要那个地方还在,不,只要这个皇宫还在,就还会有许许多多的姐妹要受那无穷无尽的苦。不过顾婆子被打,寄生草还是嫣然一笑,说道:“公公错了,我不是问这个。”

孟庆祥奇道:“那你想问什么?我猜猜……嗯,你是想问刘仁瞻将军?是了,皇上吩咐了,刘将军依旧关在牢里,不问也不审,就这么关着。寄生草,你也别再说了,他这点罪是该受的,不过是不要吃那皮肉之苦,已是万幸了。”

寄生草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脸上红了一红,说道:“如此多谢公公了。”想了一想又道:“孟公公真是聪明,一猜就中,你要是做了宰相,定教人人都欢喜。”

孟庆祥哈哈笑道:“什么宰相将军,我是个连家都没有的苦人儿。咦,你怎么不问问皇上?”

寄生草似乎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人儿,犹豫了一下,问道:“皇上,他、他来过了吗?”

孟庆祥道:“怎么没来,万岁爷来得可勤了,一得空就来,有时一天要来好几回呢,可惜你都睡着。对了,我这就告诉皇上去,他知道你醒了,还不知道得有多高兴呢!”

孟庆祥乐呵呵地走了,寄生草翻来覆去的总也睡不着,每过一会儿,都要看看那扇朱红色的大门,心中上上下下的宁定不下来。皇上体贴她,关心她,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好,当然,也没有不好,经过了这件事,他们之间,究竟是近了,还是更远了,恐怕连寄生草自己,也想不明白。要是还想不明白,那还醒过来做什么,现在她倒觉得,糊里糊涂地睡着,比清清楚楚地醒着,似乎还要更好一些。

李璟果然来看她了,而且不只一次,但两个人见了面,却仍是淡淡的,除了问问饮食起居,一天进几次药,竟也想不出更多的话来讲。就好像有人在他们中间悄悄地放上了一座锦屏绣障,明明有许多的话,却怎么也穿不过这道隔阂。如此一来,后面几天,寄生草身体渐好,李璟却来得少了,有时一两天也不会露一次面。寄生草倒也不在意,打发她去浣衣舍的事,也渐渐地忘了,反而对他有了些许的感激。我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宫女,她这样想,他才是皇上,就算一次都不来,那也是该当的,我又何必眼巴巴地盼着他,学宫里的其他妇人一样,好没意思。

但身体既已慢慢的大好了,总不能还躺在床上,让其他的宫女来侍候自己。这一日傍晚,她觉得身上有了些力气,便悄悄地下了床,来到偏殿,闪闪䟶䟶地往里面一望,正巧李璟偏不在殿内,寄生草暗暗地吁了一口气,向站在门前的小宫女打听起皇上的去向。

那个小宫女见是寄生草,敛衽行了半礼,好好地说了皇上今天并没有来。在她看来这是理所应当的,要知道眼前的这个人,虽和她着同样的服色,但她可是被万岁亲自抱着走出浣衣舍的!想想看,不仅在本朝,就是把闽、楚,还有中原的汉朝都加上,也只有她一人吧!如今要是谁再把她当作一个洒扫倒茶的粗役,那还真是白长了这双眼睛了。

但就是这半个礼,已足足将寄生草吓了一跳,似乎她已经是即将披上妃子鞠衣的那个人,像是在逃似的,赶忙闪身进了殿。里面的陈设与她离开时没有什么两样,寄生草一件件地看过去,一样样地摸过去,就当作是与自己老朋友的一次别后重逢。桌案上散乱地放着几本书,可能是李璟这几天新看的,寄生草也将它们稍稍拢了拢,整齐地摆放在一起,就像从前在张大王府上一样。她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张纸笺,上面笔致凝重,题的是李璟新作的一首词,寄生草看了一遍,轻声念了出来:

“一钩初月临妆镜,蝉鬓凤钗慵不整。重帘静,层楼迥,惆怅落花风不定。

柳堤芳草径,梦断辘轳金井。昨夜更阑酒醒,春愁过却病。”

“春愁过却病……当了皇上怎么还会有愁呢?”寄生草淡淡一笑,正想放下纸笺,就听身后有人说道:“让朕来告诉你吧!”李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在寄生草身后,说罢径直走到御案前坐下,一双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

他的面容比起几天前来似乎更加憔悴了些,颧骨高起,双颊苍冷,只有双眼的眸子中依旧英华隐隐,毫不避讳地在寄生草脸上扫来扫去,像是在欣赏一件精美的器物,或是一只并不安分的小兽。寄生草被他盯得害了羞,仿佛身上的衣裳也被他的目光给剥去了似的,可是未奉诏又不敢跑开,只得将脸深深地埋下。

李璟看得够了,这才将头低下,佯装翻起书来,殿内一时间寂若无人,只闻书页翻动时轻微的哗哗声。孟庆祥刚端进来一碗羹汤,正要放在桌上,寄生草伸出手去,接了过来,轻声说道:“孟公公,以后这点小事,还是让我来吧,我与宫中其他的奴婢,原是一样的。”

李璟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才道:“气色果然好些了,谁许你出来的?”

寄生草低头道:“回皇上,小女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子,在床上躺了几天,已是大大的不该,今日身上略好了些,就想起来走动走动,再听皇上的圣裁。”

李璟看着她道:“朕也并没有什么圣裁,只是你既知朕是皇上,怎地还不行礼?”

寄生草暗自咬了咬嘴唇,以往李璟见了她,哪怕是罚她,但说话时也总是慢慢的,从未见他如此严正冷涩,就好像被罚去浣衣舍的是他,难道只有作出一副凶霸霸的样子来,才叫做皇上吗?

寄生草没有动弹,正想说:“奴婢的脚在浣衣舍跪瓷盘子跪坏了,现下行不了礼啦!”这时候就听不远处传来几声压抑了的干咳声,斜睨了一眼,就见孟庆祥在一侧冲着她又是挤眉又是弄眼的,急得汗都出来了。 yHnlaKC+mX4Kq4x3mjGYt8F5murjtLo9KYyXzhZju3WYyPF0BFe4le+dEi70fsc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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