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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轮船面向外海的那一侧没装照明灯。红头把快艇的马达转速调到最低,从轮船突出的船尾底下绕进去,慢慢往油腻腻的钢板靠近。

双层铁门在我们面前高高耸起,门前是一道油腻的铁缆索。快艇轻撞蒙特西托号的老旧船壳,海水在我们脚底轻拍着快艇的底部。前警察红头的庞大身影从我身旁升起,他往黑暗里抛出一条盘绕的绳索,绳子碰到某样东西又弹了回来。红头把它扯紧,在马达罩上突起的地方绕了一圈。

他轻声说:“那船跟赛马跨过越野障碍时跳得一样高,我们得爬上钢板。”

我握住方向盘,把快艇的船头紧贴滑溜溜的大船,红头抓住平贴船侧的一道铁梯,在黑暗里往上爬。他喘着粗气,调整自己身体的角度,鞋在湿漉漉的金属梯上不断打滑。

过了一会儿,上头一阵嘎吱作响,一道微弱的黄光射入雾蒙蒙的夜空。我看见一扇沉重的门的轮廓,以及背着灯光缩头的红头。

我随后也攀上铁梯。真不容易。我气喘吁吁,腰酸背痛。钢板上堆满了木箱和木桶,大老鼠向黑暗角落里四处奔逃。红头把嘴贴到我耳朵旁。

“从这里很容易走到锅炉间的小过道上。他们会开一个辅助炉,用来烧热水和供应发电机,那里会有一个人,我来对付他。楼上的船员可就翻倍了。到了锅炉间,我会指给你看一个没有装格栅的通风口,那里直通甲板。之后就靠你自己了。”

“你在船上一定有亲戚。”我说。

“这你别管。一个人整天在海滩上闲荡,总会认识些人,可能我认识的那群人刚好喜欢捣乱。你很快就会回来吗?”

“我可能会在甲板上引起不小的乱子,”我说,“给。”

我从皮夹里又掏出几张纸钞,往他身上塞。

他摇摇红脑袋:“不,那是回程的船费。”

“我现在就付钱,”我说,“就怕我坐不上了。快把钱收下,免得我哭出来。”

“好吧,谢了,兄弟。你是个好人。”

我们穿过木箱和木桶,那道黄光来自前方一条走道。我们沿着那条道走到一扇窄窄的铁门前,门后便是舱内小走道。我们蹑手蹑脚走进去,走下一道油腻腻的钢梯,听见燃油炉发出的嘶嘶声。我们穿过堆积如山的烙铁,朝嘶嘶声走去。

在角落里,我们看到一个脏兮兮的矮个子意大利人,他穿一件紫色丝衬衫,坐在一张用铁丝缠成的办公椅上,在一个电灯泡底下,戴着银边眼镜看报纸,点读报纸的食指黑乎乎的。

红头轻声说:“嗨,矮子!家里的孩子们都听话吗?”

意大利人张大嘴,手迅速往外伸,红头一拳挥过去,把他掀翻在地。我们把他那件紫衬衫撕成一条条的,用这些布条绑他的手脚,塞他的嘴巴。

“实在不应该揍戴眼镜的人,”红头说,“问题是你爬过通风口的时候,下面的人可以听得一清二楚,上面的人却什么都听不见。”

我说要是我也会出手。然后我们把那五花大绑的意大利佬丢在地板上,找到那个没有格栅的通风口。我和红头握握手,说希望后会有期,然后开始爬通风口里的梯子。

里面又冷又黑,雾蒙蒙的空气直往下灌,往上爬的路似乎很长。三分钟后感觉像过了一个钟头似的——我爬到顶端,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吊在轮船甲板吊艇柱上的救生艇若隐若现,其间传出细微的耳语声。我脚下传来重金属音乐的节拍声,头顶上是一盏桅顶大灯。几颗寒星透过桅杆上高悬的细网凝视着我。

我聆听了一阵,没听到警笛声。钻出通风口后,我立刻贴在甲板上。

耳语之人是一对在救生艇下依偎的情侣,他们没理我。我沿着甲板经过三四扇关闭的舱门,其中有两扇的百叶窗后透出些微的灯光。我仔细听,但什么声音也没听到,除了主甲板上客人们欢闹的喧哗。

我躲进一片黑影中,深吸一口气,长吼一声,像一只饥寒交迫的狼放声长嚎,预示着自己要大干一场。

一只警犬用低沉的吠声回应我。女孩在黑暗的甲板上惊叫了一声,男人的声音接着说:“该死的酒鬼怎么还没死光!”

我站直身子,掏出枪,朝狗吠声奔过去。狗吠声来自甲板另一头的某个客舱里。

我把一只耳朵贴上舱门,听见一个男人在安抚狗。狗不再吠叫,但继续低声呜咽了一两声,之后便安静下来。我靠的这扇门突然有钥匙转动的声音。

我迅速闪到一边,单膝撑地。门打开一条缝,一个光滑的脑袋从门后探出来,甲板上的灯光照得这头黑发光泽闪闪。

我站起来,用枪管朝那脑袋砸下去。那男人软软地倒出门外,跌进我臂弯里。我把他拖进客舱,放倒在一张铺好床单的卧铺上。

我关门,上锁。一个双眼圆睁的娇小女孩蜷缩在另一张卧铺上。

“你好,斯内尔小姐,找到你可真不容易啊。你想不想回家?”

农夫圣徒翻个身坐起来,抱着自己的头,一动不动,只是用那双锐利的黑眼睛盯着我。他的嘴角挤出一丝微笑,脾气貌似挺好。

我向客舱内扫了一眼,没看见狗,倒看见一扇门,狗可能就关在里面。我再回头去看那个女孩。

她实在没什么可看的,长得跟大部分的红颜祸水没什么两样。她屈膝蜷缩在睡铺上,一些头发披散下来挡住了一只眼睛。她身穿一件针织裙,以及高尔夫球袜和运动鞋,鞋舌很宽,贴在脚背上。膝盖裸露在裙摆外,干瘪的身材看起来就像女学生。

我在农夫圣徒身上搜了一圈,没发现枪。他对我咧咧嘴。

那女孩举起手,把自己的头发往后拨,看我的眼神仿佛我远在两个街区外似的。然后她吸了口气,开始哭起来。

“我们结婚了。”农夫圣徒轻声说,“她以为你想把我打成筛子。学狼嚎那招还真聪明。”

我什么都没说,专心听着,外面没有杂声。

“你怎么会想到来这里?”农夫圣徒问。

“戴安娜告诉我的,在她临死之前。”我冷酷地说。

他的眼神像受到了伤害:“我不相信。”

“你丢下她一个人跑了,你希望有什么结果?”

“我以为警察不会杀死一个女人,我留在外面还可以跟他们谈条件。是谁干的?”

“富尔威德的手下。他已经被你宰了。”

他把脸别过去,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野蛮的神情,然后又消失了。他歪过头,对啜泣的女孩微笑。

“嘿,宝贝儿,我会保护你的。”他回头看我,“如果我就范,你能放她走吗?”

“什么意思,就范?”我嘲讽他。

“我在这艘船上有很多朋友,好戏还没开始呢。”

“你把她拉上船,”我说,“却没办法带她出去。这就是你要付出的代价。” pLBG7ypPlsgDaOXkzJ3fkfgP3QFLdYupMDWbzXXAVRkBt12momX+vyWiobjtMOy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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