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只雏鸟孵出之后,银条效仿历代祖宗的做法,把巢中的壳一片一片衔到外面丢掉,好瞒过大乌鸦与狐狸。连高踞岩顶、目光锐利的鹰和在空中巡查旅鼠动静的猎鸥都没有见到这棕色小鸟的行踪。它格外小心地借藿香丛遮掩行踪,或压低身体,贴近铁丝似的茅草而飞。只有在菅茅间跑进跑出或在洞穴附近的圆石上晒太阳的旅鼠,看见这三趾鹬妈妈一趟一趟地飞下山谷。但旅鼠是温和的动物,与三趾鹬互不侵犯。
四只雏鸟孵出后的那晚,银条彻夜忙碌。太阳又转到东边的时候,它正把最后一片蛋壳埋藏在谷底的沙砾之中。一只北极狐正在附近走动,每一步都稳稳踏在岩石上,不发出一点儿声响。看到这只雌鸟,它的眼睛一亮。它嗅了嗅,相信它的雏鸟就在近旁。银条飞上较高处的柳丛,看到那只狐掘出蛋壳嗅着。当它往山坡上爬时,银条冲向它,受伤似的往地上翻滚,又拍拍翅膀,摇摇晃晃走过沙地。这样做的同时,它还发出一种尖高的像它自己的幼雏发出的声音。那只狐扑向它。银条迅速飞起,飞越山脊,又回过身来,诱引那只狐去追它。就这样一步一步,它领着那只狐越过坡顶,向南进入由谷地溪流溢出而成的沼泽区。
北极狐攀坡而上时,巢中的雄瓣蹼鹬听到它近旁守卫的伴侣发出“普呖!普呖!起斯——克”的低呼,见到那只狐往坡上来了。雄鹬悄悄离巢,穿过草丛间的逃生通道,一直走到水边,它的妻子正在那儿等它。两只瓣蹼鹬游到池中间,着急地一边用嘴整理羽毛,一边在池中打转,又往水中戳刺,假装觅食。
终于,空气中不再有狐狸的骚味儿了。这雄鹬的胸部有一处羽毛磨损了,是抱窝太久的缘故。雏鹬即将破壳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