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雪过去后,饥饿问题立刻浮现在广阔苔原上。柳树——柳松鸡的粮食,大部分被埋进了雪中;前一年枯黄的野草,本来会露出种子供雪鹀和铁爪鹀 啄食,现在却包裹着亮晶晶的冰鞘;狐和鸮的食物——旅鼠,在穴室里安居不出;靠贝类、昆虫及水边的其他生物为食的滨鸟,在雪封的寂静世界里完全无物可食。这北极之春短促而灰蒙蒙的夜间,多少披着皮毛、长着羽毛的猎手出动了,可是夜色将尽时,它们仍在雪上踱步、拍翅,一夜的狩猎没能填饱肚子。
雪鸮欧克比也在其中。每年冬天最冷的几个月份,欧克比是在苔原南方几百英里处度过的。在那儿比较容易找到它最爱的食物——灰色小旅鼠。大风雪期间,它飞过苔原,沿着山脊俯瞰海洋,什么活物也没见着;可是今天,好多小东西在苔原上活动。
小溪东岸,一群柳松鸡寻到了露出积雪的几枝柳树芽。这枝丫本来长得如驯鹿的叉角一样高,积雪却让柳松鸡得以轻易够着最顶端的柳枝。它们啄食嫩枝,享受春之美食。它们还穿着冬天的白羽,只有一两只雄鸡展露出几片褐羽,预示着夏天与交配季节已经不远。着冬羽的柳松鸡在雪地上觅食,只有黑喙和转动的眼珠不与大地同色;它飞起来时,尾部的下层羽色才会露出。狐与鸮,它自古以来的天敌,距离稍远也看不出它。不过,狐与鸮同样穿着北极保护色的外衣,不易被柳松鸡认出。
欧克比沿着溪谷北飞,看见柳树丛中有闪亮的黑色小点在移动,那是柳松鸡的眼睛。飞近些,它白色的身躯与灰蒙蒙的天空混为一体;那白色的猎物在雪地上行走,浑不知大难临头。一阵轻微的扇翅声,羽毛散落,雪地上一摊红色扩散开来,红得像刚生下来、壳上色素未干的松鸡蛋。欧克比两爪提着柳松鸡,飞越山脊上了高地,那儿有它的瞭望哨,妻子在那儿等候。两只鸮拿尖嘴撕开温热的鸡肉,连骨带毛地吞了下去。鸮的习性如此。过后,不能消化的东西会结成小丸子,被一颗一颗地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