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挂在海入口上空,水面上映出一条白色的大道。黑剪嘴鸥高叫着追逐嬉戏,这夜便嚣杂异常。三趾鹬在南美就见惯了剪嘴鸥,因为它们度冬的地点有时南至委内瑞拉和哥伦比亚。比起三趾鹬来,剪嘴鸥算是热带鸟类,对冰天雪地的银色世界一无所知;而那个世界,正是三趾鹬等滨鸟要去的地方。
夜空中不时传来哈得孙杓鹬的叫唤,此时是它们北迁的高峰期。滩头的杓鹬在睡梦中受到惊扰,有时回以哀怨的叫声。
月圆之夜,春潮大涨,水涌入沼泽深处,拍击渔人码头上的木板,拉紧了小船的锚绳。
海水在柔美的月色下泛着银光,许多鱿鱼受光的吸引,心醉神迷地浮出海面,面向月光,在海上载浮载沉。它们轻轻地吸水、吐水,凝视着月光后退,那么专注,竟不知自己已漂入了危险的滩头,直到沙粒磨身才惊觉。倒霉的鱿鱼受困于浅滩,拼命喷水,却把自己推到水已退得只余沙之处。
早晨,三趾鹬一见天光便往退潮线觅食,发现海入口滩头散布着鱿鱼的尸体。不过三趾鹬并未长时间逗留,因为许多大型鸟一大清早已经聚集在此,争夺不休。它们是鲱鸥,刚从墨西哥湾岸来,要去新斯科舍(Nova Scotia,在加拿大东部),由于刮风下雨,行程耽搁久了,此刻饿得慌。又来了十几只黑头笑鸥,它们在滩上翱翔,咪呜咪呜地叫,悬着两只脚,好像打算降落,但鲱鸥厉声尖叫,啄击,硬是撵走了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