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海录》
咕哒国疑即古志所称爪哇
也。在尖笔兰山
东南。海中别起一大山，迤逦东南，长数千里，十数国环之。或谓之息力大山
，此其西北一国也。由尖笔兰东南行，顺风约二、三日可到。王居埔头，有荷兰番镇守。由埔头买小舟，沿西北海顺风约一日到山狗王
，为粤人贸易、耕种之所。由此登陆，东南行一日到三划
，又名打喇鹿
。其山多金，内山有名喇喇者
，有名息邦者
，又有乌落
，及新泥黎
各名，皆产金。而息邦金为佳，皆咕哒所辖地。
吧萨国一名南吧哇
，在咕哒东南，沿海顺风约日余可到。地不产金，中华人居此者唯以耕种为生。所辖地有名松柏港者，产沙藤极佳，亦有荷兰番镇守。
昆甸国
，在吧萨东南，沿海顺风约日余可到。海口有荷兰番镇守，洋船俱湾泊于此。由此买小舟入内港，行五里许，分为南北二河，国王都其中
。由北河东北行，约一日到万喇
港口，万喇水自东南
来会之。又行一日到东万力
，其东北数十里为沙喇蛮
，皆华人淘金之所。乾隆中，有粤人罗方伯者，贸易于此。其人豪侠，善技击，颇得众人心。是时尝有土番窃发，商贾不安其生，方伯屡率众平之。又鳄鱼暴虐，为害居民，王不能制。方伯为坛于海旁，陈列牺牲，取韩昌黎祭文宣读而焚之
，鳄鱼遁去。华夷敬畏，尊为客长
。死而祀之，至今血食不衰云。
万喇国在昆甸东山中，由昆甸北河入万喇港口，舟行八九日可至，山多钻石，亦有荷兰番镇守。
戴燕国在昆甸东南。由昆甸南河自东南，溯洄而上，约七八日至双文肚，即戴燕所辖地，又行数日至国都。乾隆末，戴燕国王暴乱，粤人吴元盛
因民不悦，刺而杀之，国人奉以为主，华夷皆取决焉。元盛死，子幼，妻袭其位，至今犹存。
卸敖国在戴燕东南。由戴燕内河逆流而上，约七八日可至。
新当国在卸敖东南。由卸敖至此，亦由内河行约五六日程。闻由此再上，将至息力山顶，有野人，皆鸟首人身云。自戴燕至山顶皆产金，山愈高，金亦愈佳。特道远，至彼者鲜，故其金岁不多得。自咕哒至万喇，连山相属，陆路通行。闽粤到此淘金沙、钻石及贸易耕种者常有数万人。戴燕、卸敖、新当各国亦有数百人，皆任意往来，不分疆域。唯视本年所居何处，则将应纳丁口税饷交该处客长，转输荷兰而已。其洋船凳头金
亦荷兰征收。本国王只听荷兰给发，不敢私征客商也。华人居此，多娶妻生育，传至数世者。其妇女淫乱，不知廉耻，唯衣服、饮食稍学中国云。……其女无嫁中华人者，以不食猪肉，恐乱其教者也。所穿沙郎水幔，贫者以布，富者用中国丝绸，织为文彩，以精细单薄为贵。……山中猁子
极盛，唯各据一方，不敢逾越。稍有迁徙，辄相残灭。故虽强盛而见无来由
、荷兰及中华人皆畏惧，不敢与争，恐大兵动，无所逃遁。中华人初到彼，所娶妻妾皆猁子女。其后生齿日繁，始自相婚配，鲜有以黎女为妻矣。
与《芳翁懿行像赞》《寄外子元盛》一样，《海录》也“制造”了一些让人费解的谜题。谢清高游历西婆罗洲的时间下限是他归国的1797年，罗芳伯去世也只在两年之前。为何书中只提到了兰芳公司，却没有提到势力更为庞大的大港、三条沟等公司？这还是在他践履过被英国人称为“华人首都”打劳鹿的土地的前提之下。就此一点，我倾向于认为谢清高并未到过西婆罗洲，他的记录或许还是来自海客水手们的口耳相传。欧洲方面的资料表明，荷兰殖民者在1790年代初期就放弃了西婆罗洲，退回爪哇岛，1818年才卷土重来。由此而言，《海录》所记西婆罗洲荷兰人所在皆有，两者必有一误。
本节参考资料包括：魏源《海国图志》；厄尔《东洋》；陈达《浪迹十年》；陈佳荣等《古代南海地名汇释》；《兰芳公司历代年册》；鲁葆如《荷印华侨经济志》；温雄飞《南洋华侨通史》；斯蒂芬•兰西曼著，潘先仍译《十六世纪至十九世纪中叶西方殖民主义者侵略婆罗洲的活动》等。
《海录》究竟是不是谢清高航海的回忆录，我们一直持怀疑态度。旧说清高18岁时出国，32岁返回，出海14年。在18世纪晚期，以14年时间将亚、欧、美、非四洲环游一遍的可能性不可谓无，但将所有的国家都无一例外地考察一遍，而且是以登船务工的“打工者”身份，按常理推测，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编者倾向于将《海录》一书视为谢清高因居澳门、通外语之便，摘记报章或海客水手的谈话而成的资料集。《海录》所记之事，是谢清高亲至南洋所见，还是据口耳相传所得，尚不能完全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