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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唐前

《论语•八佾》:“子夏问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何谓也?子曰:绘事后素。曰:礼后乎?子曰:起予者商也!始可与言诗已矣。”“巧笑倩兮”句出自《诗经》国风中的《硕人》,子夏以此问教孔子,孔子以“绘事后素”回答,意谓绘画先以白色为底子再施之五彩绘写,以之譬喻有良好的质地,再进行修饰,更能突显出绚丽。子夏受此启发,进而指出“礼”是在“仁”本质上的修饰,阐说了孔子学说之核心—— “仁”,因此受到孔子的赞赏。但是,孔子师徒只是借绘画来阐析《硕人》人物外貌描写及仁礼关系,对诗画关系却没有进一步地阐发。

(战国)楚帛书 (美国华盛顿赛克勒美术馆藏)

要阐述诗画融合的发展过程,还得从文字与图像的结合说起。从出土文物来看,文字与图像的结合可追溯到楚国的一块帛书。1942年,考古专家在长沙东郊子弹库楚墓挖掘出一块完整的帛书和一些残片。这块完整的帛书中间,写有两段方向互为倒置的文字,其中一段八行,主要记述日月四时形成的传说,另一段十三行,主要记述天象灾异,强调知岁顺时的重要性。帛书四角,有分别用青、赤、白、黑四色绵画的树木,象征着春、夏、秋、冬四时。帛书四周边缘,还有十二段文字,每段文字都配有一个奇形怪状的神像,这是十二个月的每月一神。这块帛书,主要出于实用而非审美,通过文字与图像结合的方式,形象地告诉世人要敬天顺时,否则就会天降凶咎,遭灾受祸。这块帛书原藏在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1987年移藏到华盛顿赛克勒美术馆。

两汉时期,绘画中有大量的文字与图像结合的情况。据《汉书•苏武传》记载:“甘露三年,单于始入朝。上思股肱之美,乃图画其人于麒麟阁,法其形貌,署其官爵、姓名。”汉宣帝甘露三年(公元前51),匈奴单于归降,入汉朝见天子。宣帝因此忆念股肱大臣们的功德,乃令画工在麒麟阁画出十一名功臣的形貌,并署明其官爵姓名,以示表彰。这十一名功臣,依其先后顺序,分别署:大司马大将军博陆侯霍氏(霍光)、卫将军富平侯张安世、车骑将军龙额侯韩增、后将军营平侯赵充国、丞相高平侯魏相、丞相博阳侯丙吉、御史大夫建平侯杜延年、宗正阳城侯刘德、少府梁丘贺、太子太傅萧望之、典属国苏武。由此可知,麒麟阁画十一功臣像,都会在人像旁署明官爵姓名。

绘画最早是当作一种装饰品,后来越来越重视其政治礼教功能,统治者通过绘画来教化民众,规范礼仪,使其见画而自诫,因此求得政治稳固、礼教化行。汉代,不但麒麟阁绘功臣像以示表彰,鲁王刘余所建的灵光殿的壁画也绘画了三皇五帝、淫妃乱主、忠臣孝子、烈士贞女、贤愚成败,从而恶以诫世,善以示后。统治者借人物画大肆宣扬政教、礼教,以维持稳定的统治秩序,地方官府也上行下效,常常借人物画来记功颂德,以此达到寓教于画的目的,这在《后汉书》中的《列女传》《蔡邕传》《胡光传》《陈纪传》《方术传》《南蛮传》都有记载。风气之盛,以至于后世子孙以父祖不能绘画入图为耻,王充《论衡•须颂篇》记:“宣帝之时,画图汉烈士,或不在画上者,子孙耻之。何则?父祖不贤,故不画图也。”

这些人物画,大致有一定的范式。据蔡质《汉官典职》记述:“尚书奏事于明光殿,省中皆以胡粉涂壁,紫青界之,画古烈士,重行书赞。”可知,先以胡粉(铅粉)涂壁打底,再用紫青色线条勾勒人物轮廓,再上色,最后另起一行在画像旁题上赞语(画赞)。虽然汉代人物画未必尽然如此,但当中应有大量类似的文字与图像相结合的形式。

除壁画外,汉画像石也常常配上文字,这种文字被称为“榜题”。邢义田曾总结出汉画像石榜题的四种格套:一是标题型:以简单数字总括画像所描绘的故事或画旨,如“七女”其实就是“七女为父报仇”标题的缩简。其他例如东汉武梁祠中画像石的“邢渠哺父”“曹子劫桓”等。二是元件标示型:以文字标示画像中的各元件,即榜题不说明整个故事,需标明画像内容所涉的地点、人物、时间、景物等。三是内容简介型:以稍多的文字简要说明画像的内容,而不仅仅是标示元件的名称,如武梁祠的“谗言三至,慈母投杼”等。四是画赞型:画像配以文字对偶或有韵的赞颂,如武梁祠梁高行图侧的“高行处梁,贞专精纯,不贪行贵,务在一信。不受梁聘,劓鼻刑身,尊其号曰高行”等。 诸此种种,表明了汉代绘画存在文字与图像大量结合的情况。

虽然汉代壁画、画像石的文字主要出于标记注明的需要,但为后世题画诗的产生以及画上题诗起到了开拓艺术思维的作用,后世不少传世绘画作品依然能看到前期的艺术印痕。

汉代,除了文字与图像结合的绘画外,还出现了诗意画。处于礼教时期的汉画,以经史故事的题材最受重视,作品亦以经史故事人物画为主。张彦远在《汉明帝画宫图》下小字注道:“汉明帝雅好画图,别立画官,诏博洽之士班固、贾逵辈,取诸经史事,命尚方画工图画,谓之画赞。”《诗经》作为五经之一,也成为画家喜爱的题材,东汉刘褒根据《云汉》《北风》二诗绘制了《云汉图》和《北风图》,可惜早已佚亡。《历代名画记》有记:“刘褒,汉桓帝时人,曾画《云汉图》,人见之觉热;又画《北风图》,人见之觉凉。”《云汉》描绘了烈日炎炎、河流干涸、草木如焚、民不聊生的图景,《北风》描绘两人在夹杂着雨雪的北风中携手同行。《云汉图》见之觉热,《北风图》见之觉凉,说明这两幅画的艺术感染力极强。

魏晋南北朝,战乱频繁,礼教崩析,绘画思想随之解放,不复为礼教所囿,经史故事人物画也因此逐渐衰落,但仍是画坛主流。同时,以文学为题材的绘画也逐渐增多,这与文人士大夫介入绘画创作有极大的关系。在汉代画史上,职业画工因地位低下而鲜见记载,留名画史的画家多为文人士大夫,如张衡、蔡邕、赵岐、刘褒等。到了魏晋南北朝,画家中有工匠,亦有文人士大夫。文人士大夫介入画事,自身的学识素养,对绘画题材文学化有极大的影响,如顾恺之的《洛神赋图》《女史箴图》《列女图》,史道硕的《蜀都赋图》《酒德颂图》《琴赋图》《嵇中散诗图》,戴逵的《南都赋图》《董威辇诗图》《嵇阮十九首诗图》,史敬文的《张平子西京赋图》,史艺的《屈原渔父图》,顾景秀的《陆机诗图》,王奴的《啸赋图》等。在诸多经史文学题材中,《诗经》是画家最喜爱的题材,如司马绍的《豳风七月图》《毛诗图》,卫协的《北风图》《黍稷图》,陆探微的《诗新台图》,刘斌的《诗黍离图》等。魏晋南北朝绘画题材文学化,使诗画融合进一步发展,出现了众多诗意图,而且选材范围不再仅限于《诗经》。 hL87PrthAPX8Sz5dZ5W5Joit4WQbjbz9TnS5sQ7eSscKTC6JvLai6GBOywbC0SF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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