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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迈克尔·马库斯:
绝不重蹈覆辙

迈克尔·马库斯的职业生涯是从担任一家大型经纪行的商品(期货)研究、分析师开始的。因为交易对他有着近乎无法抵抗的吸引力,令其痴迷其中,所以他辞去了稳赚工资的分析师职务,转而全天候投身于交易工作。马库斯在做了一段短暂、发展空间有限,几乎有点滑稽可笑的场内交易员工作后,正逢一家商品期货公司招募专职交易员,负责该公司自营盘的交易,于是他转而为这家公司工作。马库斯成为这家商品期货公司最成功的交易员之一。多年来,马库斯所做交易赚取的盈利要超过该公司其他所有交易员赚取盈利的总和。马库斯负责操盘的公司交易账户历时十年就翻了令人难以置信的2500倍!

我初次见到马库斯是在我进入雷诺证券公司(Reynolds Securities)担任期货研究、分析员的那天。那时马库斯正离开雷诺证券,跳槽到竞争对手的公司,担任与我相近的职务,我接手担任的职位就是他离职后留下的空缺。此后在我们俩职业生涯的早期阶段,我们定期碰面。虽然当我们有意见分歧时,我通常认为我对自己观点的分析更具说服力,但马库斯对于市场方向的观点到最后证明是正确的。最终他担任了交易员的工作,干得非常成功,并且迁居到西海岸。在我最初构想本书的访谈时,马库斯是我首先想到的访谈对象之一。马库斯起初答应了我的采访请求,但口气并不坚决肯定。数周后,他又回绝了我的采访请求,因为他不想广为人知,天性喜欢在自己感兴趣的领域(交易)保持默默无闻的努力状态(马库斯本人认识并且推崇许多本书中我所采访的交易者)。对于马库斯的拒绝,我倍感失望,因为他是我有幸认识的、最好的交易员之一。所幸的是,在我俩共同朋友的劝说斡旋下,他最终回心转意,同意接受我的访谈。

当我采访马库斯时,距离我俩最后一次相见已有七年。访谈在马库斯的家中进行,他家是一套复合式建筑,由两间大房子联体而成,位于峭壁之上,可以俯瞰加利福尼亚南部的私人海滩。当你进屋时,你会看到一扇厚重而且庞大的大门(他手下引领我进屋的助手把这扇门称为“神奇的大门”),如果用这扇门来抵御一个装甲师的进攻,防守成功的可能性很高。

初次访谈,刚寒暄时马库斯显得沉默寡言,几近冷淡。马库斯曾经尝试成为场内交易员(floor trader),当谈到这段短暂的经历时,他沉静内敛的个性使他的讲述令我印象格外深刻。当他谈到交易经历时,立刻变得充满生机和活力,滔滔不绝,侃侃而谈。我们访谈的重点放在他早年“过山车”式的经历,他认为这段经历是其交易生涯中最有意思的一段。

你最初是怎样对期货交易产生兴趣的?

我是一个略带学者气质的人。1969年,我几乎是以班级第一名的成绩从琼斯·霍布金斯大学毕业,是联谊会(Phi Beta Kappa)成员。我得到了攻读克拉克大学心理学博士的奖学金,完全有望走上学者之路,过起当教授的日子。你我有个共同的朋友,他就是约翰。他对我宣称,他可以让我的资金每两周就翻一倍,绝对精准无误(马库斯不由笑道)。我认为甚至不必去问约翰他是怎样做到这一点的。因为这个计划太吸引人了,我不想去找寻大量事实证据来判定约翰说法的真伪,以免错失良机而坏事。那时我唯恐自己太胆小怕事,过于谨慎小心。

难道你没有怀疑?他(约翰)的话听起来不是很像一位二手车推销员说的话吗?

没有怀疑,当时我没有投资过任何东西,很傻很天真。我雇用了约翰,这个我所在学校的大三学生,担任我商品期货交易的顾问,每周工资30美元。此外,我给他提供了免费的薯片和碳酸饮料。约翰的理论是:人靠吃这两样东西,就能活下去。

那就是你付给他的所有报酬?难道没有奖金激励,比如干得好再多给点薯片?

是全部报酬。没有别的了。

那时你投入多少钱进行交易?

大约1000美元,那是我存下的钱。

那接下来怎么样?

我第一次去经纪行的时候,非常兴奋。那天我穿上唯一的套装,穿戴整齐后和约翰一同赶往雷诺证券位于巴尔的摩的营业大厅。该营业厅宽大而且华丽,使人联想到世代相传的财富。营业大厅装潢的基调以肃穆、恭敬为主。所有这些都令人印象深刻。

整个营业大厅的焦点是位于大厅前面显示商品期货行情的大屏幕,其行情跳动的方式是老式的那种,会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这种咔嚓声会令人亢奋不已。交易者可以站在营业厅的走廊上看报价的大屏幕。但距离太远,我们只能用双筒望远镜来看大屏幕上显示的价格。这很像在看赛马,因此也同样令人兴奋。

当扩音器发出声音,推荐做多豆粕期货时,我不知可否,于是看着约翰,希望从他的表情里得到信心和肯定。但他反而看着我并且笑着问道:“你认为我们该怎么做?”我顿时意识到事情有点可怕,约翰根本一无所知,他也是个新手。

我记得豆粕期货的价格在78.30和78.40之间反复拉锯,交易风平浪静。我们下好交易订单,就在确认成交的同时,豆粕期货的价格近乎神奇地开跌了。市场一知道我进场,就马上把这作为开跌的信号。我猜想自己还是有良好的直觉,因为此时我立刻对约翰说:“我们干得不太好,清仓离场吧!”在那笔交易中,我们亏损了大约100美元。

接下来我们又交易了玉米期货,情况与第一次相同。交易前约翰问我是否该进行交易。我回答说:“好吧,让我们试一下玉米期货。”这次交易的结果也和第一次交易一样,以亏损告终。

那时你对所进行的交易有所了解吗?你读过任何与商品期货或交易有关的书吗?

那时我对此一无所知,懵然不懂。

那时你知道每张商品期货合约的规模吗?

并不知道。

那时你是否知道每个价格刻度代表的盈亏?

这个是知道的。

很明显,那是你唯一清楚的事。

对哦。我们接着交易小麦期货,也是失利告终。在那以后,我们重新交易玉米期货,这次操作得稍好,历时三天才输光我们的钱。那时我们衡量成功与否的标准就是亏光钱所用的天数。

你总是在亏损100美元后止损离场吗?

是这样的,虽然有一笔交易是在亏损约200美元后才止损离场的。当我的资金亏到大约500美元时(亏损近半),约翰跑到我面前,向我出“可保不败”的主意。他建议做多(冷冻)猪腩期货8月合约,并同时做空猪腩期货2月合约(两者数量相等),因为两者价差(spread)会扩大,由此所得的利润会大于交割的相关费用(8月合约和2月合约的运杂费和商品保管费)。他说如此一来我们的交易就能永保不败了。

我含糊、粗略地理解这个主意,并且同意这样去交易。那次交易是我们第一次决定外出用餐,因为过去所有的午餐时间我们都要忙于看盘,但我们认为这笔交易是“不可能亏钱”的交易,所以我们可以安心离开报价屏,笃笃定定地外出用餐。等我们吃完饭回来,我已大体亏光。我依然记得那一时刻的震惊、失望和难以置信。

对于约翰的形象,我始终难忘。他是一个非常胖的人,带着厚厚的墨镜,记得那天他跑到报价屏前,对着报价屏,用拳头砸,用手摇,并且大叫道:“难道确定能赚到的利润,竟然没人想赚!”后来我才搞懂,8月猪腩期货合约交割买入,得到的猪腩实物无法用于2月合约的交割(即卖出、提交猪腩实物)。这笔交易的逻辑一上来就是错的。

之前约翰是否有交易的经历?

没有。

约翰为什么要说通过交易使你的资金每两周翻一倍的谎话?

这个我就不得而知了,但经过那次交易(即前述猪腩期货的交易)后,我输得精光,所以我对约翰讲,鉴于所发生的这一切,我认为对于交易我和他都是一无所知,半斤八两,所以我打算解雇他。他将不会再有薯片,也不会再有碳酸饮料。我永远忘不了当时他的回复。他对我说:“解雇我是你一生中所犯的最大错误!”我问他被解雇后打算做什么,他对我说:“我打算到百慕大去洗盘子,积累交易的本金。然后我会通过交易成为百万富翁,接着就退休。”他没有说“我打算到百慕大去找份工作,积累交易的本金”,而是非常具体地说靠洗盘子来积累交易的本金,这不禁把我逗乐了。

约翰最后怎么样了?

至今杳无音讯。就我所知,他可能居住在百慕大,靠洗盘子成了百万富翁。

在解雇约翰后,我又设法弄来了500美元,投入白银期货的交易。我再次输光了本金。至此我最初的八次交易,其中五次是和约翰共同操作,三次是我独自操作,都以失败告终。

那时你是否萌生过“交易也许并不适合我”的念头?

没有。我在学校时一向表现出色,我认为当时交易失利是因为尚未摸清交易的门道,没有掌握交易的技巧,并非我不适合交易。我父亲在我15岁那年去世,留下3000美元的人寿保险金,我决定全部提现用来交易,尽管我母亲那时反对我这么做。

但我明白在再次投入交易前,我真的需要学习一些东西。我读了切斯特·凯尔特纳(Chester Keltner)关于小麦期货和大豆期货的书,并且我也订阅了他所写的市场通讯,其中有他所做的交易建议。我所遵循的首次操作建议就是做多小麦期货,那次交易取得了成功。我在该笔交易中每蒲式耳 赚了4美分,一张小麦期货合约是5000蒲式耳,所以我做多一张合约共赚得200美元。

接着在凯尔特纳市场通讯各期的间隔时段,合约的市场价格又跌回我之前建仓做多的价位,所以我再次入场做多,建立多头头寸,靠我自己(此时没有市场通讯的操作建议可遵循)再次盈利。我觉得自己对交易开始有了感觉,即使在最初开始交易的时候,其实我也喜欢自己独立交易的感觉。接着,1970年夏天,我基于凯尔特纳的操作建议,建立三张玉米期货12月合约的多头头寸,那年夏天恰逢玉米遭受枯萎病的灾害,所以说这次交易纯粹是好运相助。

那是你初次大赚吗?

是的,在那次交易中我在玉米、小麦和大豆上建立了大量的多头头寸,一方面是因为遵从凯尔特纳市场通讯上的操作建议,另一方面是出于我自己的交易直觉。在那个辉煌夏季结束的时候,我累积盈利3万美元,大赚了一笔,对于我这样一个出身于中产阶级家庭的人来说,这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

盈利的时候你会做出怎样的决定?

在上涨途中我会兑现部分利润;当市场开始掉头向下时(如果做多的话),我会兑现另一部分利润。总的来说,我在利润兑现方面做得很好。

所以恰在那个时候你能凭直觉来做正确的事?

是的。那年秋天我到马萨诸塞州的伍斯特市念研究生,但发现对所读的专业全无兴趣。我常常溜到潘恩·韦伯证券经纪公司(Paine Webber)在伍斯特市的营业大厅,在那里进行交易。

读研究生的时候是我一段美好的时光。那时我赚了点钱,虽然不是很多。念研究生期间,我惊奇地发现过去那个在琼斯·霍普金斯大学专心致志、从不缺课的好学生已变得旷课频频。我意识到这不是个好兆头,于是在1970年冬天中途退学,搬往纽约。我在基督教青年会待了一段时间。当人们问起我过去是做什么的,我相当自负、傲气地告诉他们,自己是个做交易的投机者。这个职业听上去还不错吧。

1971年春天,谷物(包括玉米、小麦等)市场又变得有意思起来。有一种猜测开始四处传播,那就是枯萎病的病毒都安然过冬,也就是说这些病毒可以活过冬天并将再次侵犯玉米作物。我决定为枯萎病这个做多理由真正建一次仓。

这是凯尔特纳的猜测吗?或仅是市场的谣传?

我认为凯尔特纳也相信这种猜测。我向我母亲借了2万美元,加上我自己的3万美元,全部用于交易,我把所有一切都押在枯萎病上了。我所有的5万美元(含向母亲借来的2万美元)全部充作保证金,做多玉米期货和小麦期货,两者的期货合约能进多少就进多少,全仓做多。起初,市场还保持稳定,因为对枯萎病的恐惧促使期货价格保持走高。我建仓后没有赚钱,但也没有亏钱。接着某一天,这天我永远不会忘记,《华尔街日报》刊登了一篇名为《芝加哥商业交易所场内交易里的枯萎病比中西部玉米地里的枯萎病还要严重》的文章(此时马库斯笑了起来),该文指出市场所传的枯萎病再度袭来言过其实,纯粹是多头炒作的借口。当天玉米期货市场大幅低开,并且以相当快的速度直奔跌停板而去。

市场价格崩溃下跌时,你亲眼看见了吗?

是的,当时我正在经纪人的办公室,看着显示屏上的价格往下跳。

在市场价格封死跌停前,还处在下跌途中的时候,你考虑过清仓离场吗?

当时我认为我应当清仓离场,但我只是看着价格下跌。那时我整个人已完全瘫掉了,希望市场能有转机,价格能够反身向上。我就目不转睛地看啊,看啊,当价格封死跌停后,我已无法离场。当天我苦思冥想了一整夜,但确实已无计可施,我没有更多的钱可以追加保证金,不得不清仓离场。第二天早上一开盘,我在开盘价处清空了全部头寸。

你全部清仓的那天,市场没有大幅低开吗?

没有,低开但跌幅不大,只低开了大约2美分。

当全部清仓时,你在该笔交易中损失了多少?

我自己的3万美元全部亏光,另外我母亲借我的2万美元则亏掉了1.2万美元。“交易时不要孤注一掷”,这就是我从这次交易中得到的教训。

接下来你做了些什么?

当时我确实伤心欲绝。我觉得我不得不去工作。那时正处经济衰退时期,我认为可能得不到确实很好的工作,只能退而求其次。但我发现即使我去面试自己明显能很好胜任的职位,也不能得到任何工作。我最终认识到,我不能得到那些工作是因为我确实不想得到它们。

后来我发现一个极好的工作机会,那就是雷诺证券公司商品期货研究、分析员的职位。我发现得到该职位易如反掌,因为我感到这份工作确实是我想得到的。我由此认识到:如果你确立的目标是你真正想要得到的,那么该目标非常可能达到,因为你只有真想得到某东西,你才会全力以赴,全心投入。

在雷诺证券公司,我的办公室和经纪人坐的主办公室间有一堵玻璃隔墙。那时我对交易依然痴迷,透过玻璃隔墙看着经纪人交易并且欢呼雀跃,我太痛苦了。

那时你只是做研究工作吗?

是的,因为当时公司严禁分析师从事交易,但我认为我不能被这个规定阻止。我再次向我母亲借钱,而且向我的兄弟、女朋友借钱,并在另一个公司开立了交易账户。我设计出一套复杂的代码系统,通过该系统和我的经纪人联系,下达交易指令,这样办公室里的其他人就不会知道我违反了公司的禁令。比如,如果我对我的经纪人说“太阳出来啦”,这句话其实暗含某种意思(是叫他进行某种交易操作)。而如果我对他说“今天是阴天”,那又暗含另一种意思(叫他进行另一种交易操作)。

当我撰写市场研究报告时,我一直透过玻璃隔墙,眯眼注视主办公室里大型交易显示屏上的报价。当我盈利之时,我竭力掩饰我的得意扬扬,而当我亏损之时,我不得不努力做到不露声色。我认为没人能理解,我那时其实是处于躁狂抑郁的状态。我倍感煎熬,我想自由自在、正大光明地交易,而不是靠复杂的代码,像猜字谜一般偷偷摸摸地交易。

在那个时期你是赚还是亏?

我是亏钱的。还是一样的老套路,不断借钱,不断亏钱;亏了再借,借了再亏。

那你知道错在哪儿吗?亏钱的原因是什么?

很好的问题。主要在于,我没有真正掌握交易的准则,所以做一笔(交易)就亏一笔。一做就错,屡战屡败。到了1971年10月,在我经纪人的办公室里,我遇到了助我成功的一个人。

那人是谁?

他就是艾迪·塞柯塔。他是一个天才和极为成功的杰出交易者。我初见艾迪·塞柯塔时,他刚从麻省理工学院毕业,并且通过电脑编程研发了最早的一套可用于测试和交易的技术分析系统。我仍然不明白,塞柯塔怎么能在如此年轻的时候就积累了那么广博的交易知识。

塞柯塔对我说:“我认为你应该来我这儿工作。我们建立了一个研究小组,你来的话,可以用你自己的账户交易。”当时听上去确实很好,很合我心愿,但后来唯一的问题在于,塞柯塔所在公司研究部门的主管拒绝聘用我。

他为什么不聘用你呢?

因为我既有很好的理论知识,研究报告写得好,又具有实战经验,所以我找不出被拒之门外的原因。后来我找到他,逼着他告诉我理由,他对我说:“我不聘用你是因为你已经懂得太多,而我想招个新手进行培养。”我听后对他说:“我做任何事都会遵照你的意愿和想法。”最后我说服了他,他聘用了我。

这确实太棒了,因为从此以后我能和艾迪·塞柯塔共事,向他学习讨教,而他那时已经是非常成功的交易者了。艾迪·塞柯塔基本上是趋势跟踪者,采用经典的交易准则。他教我怎样止损,也教我懂得“让利润奔跑”的重要性。

艾迪·塞柯塔是极好的模仿榜样。比如,有一次他做空白银期货,而白银期货的价格只是保持勉强下行,今天跌个半美分,明天跌个一美分。其他每个人似乎都看多白银期货,都在谈论“因为白银期货价格太便宜,所以其价格必将上涨”,但只有塞柯塔继续看空、做空。塞柯塔说:“白银期货趋势是向下的,所以我要继续做空直到趋势改变。”我从他的这个例子中学到了一点:追随趋势必须具有耐心。

塞柯塔的例子是否让你转变成为一个成功的交易者?

一开始并没有。即便和艾迪·塞柯塔共事,我还是继续在亏损。

那时你仍然在犯什么错呢,你是否还记得?

我认为,那时我缺乏足够的耐心,操之过急,没等事态明确、清晰就动手行动。

因为塞柯塔是如此成功,所以只要跟随他交易即可盈利,对此你怎么看?

我不这么认为,我自己也不想这么去做。

那时你是否想过放弃交易?

我有时会想,持续亏损实在是太痛苦了,或许我该放弃交易。电影《屋顶上的小提琴手》(Fiddler on the Roof)中有一个镜头,影片中的主角抬头望天,对上帝诉说。那时我也是这样抬头望天,对上帝说道,“我真是那么愚蠢?”接着我似乎听到一个清楚的回答,“不,你并不愚蠢,只要你继续下去。”所以我就这么做了,没有放弃交易,而是坚持交易下去。

那时,希尔森公司(Shearson)有一个处于半退休状态的经纪人,名叫阿莫斯·霍斯泰特(Amos Hostetter),他对我像朋友一般,十分和蔼可亲。他喜欢我写的研究报告,我们过去常见面交谈。艾迪·塞柯塔教给我的许多东西,通过阿莫斯得到了强化。我从不同的两个人身上,学到了相同的交易准则。

那时你是否为所在公司提供操作建议?

是的。

你提出的操作建议实行的效果怎样?

效果较好,因为那时我已更具耐心。尽管当时我已身无分文,也没人愿意借钱给我,但是对于通过采用正确的方法把钱再次赚回来,我仍然具有坚定的信心。当时我每年只赚1.25万美元,除去日常必要的开支,我设法省下700美元。但700美元不足以开立交易账户,于是我的一位朋友也投入了700美元,和我一起开立了联合账户。

这个联合账户的交易是完全由你来决定的吗?

是的。和我一起开立联合账户的这位朋友对市场交易一无所知。到了1972年7月,那时我们正处于物价管制之中,因此期货市场也必定处于物价管制之中。

是指尼克松的物价管制吗?

是的。据我回忆,胶合板的价格理论上被冻结在每1000平方英尺 110美元(即胶合板期货单张合约的价格)上。我替公司分析、研究的市场中就有胶合板期货。当其期货价格缓步升至110美元时,我发表了看空的市场通讯,在文中我认为即使供给紧张,但由于价格不能超过110美元,所以在110美元做空不会遭受任何损失。

政府怎样使价格保持在设定的界限之下?有什么能阻止供求双方创出高过规定界限的价格?

依靠法律、法规来阻止价格进一步走高。

你的意思是说,生产商不能要价更高?

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是,尽管价格一直被人为压低,但经济学原理表明人为压低的价格会造成供应的短缺。所以胶合板现货市场出现了供应短缺,这注定会传导到期货市场,胶合板的期货价格也会随现货价格的上涨而上涨。然而没人能确信这种情况,这属于说不清道不明的灰色地带。终于有一天胶合板期货的价格冲上了110美元,接着涨到110.10美元,接下来又涨到110.20美元,那时我正看着报价屏。换句话说,此时胶合板期货的价格比法定的最高价格高出了20%。所以我开始四处拜访,想弄清接下来会怎样,但似乎无人知道。

胶合板期货是唯一冲破管制价格的市场吗?

是的,此前其他市场并未发生过。我认为,那天胶合板期货的收盘价要是能略超110美元,那么下一个交易日的开盘价大概会在110.80美元。我依据的理由如下:如果多空双方今天能在110美元上方成交,那么以后就能在任何价位成交。所以我做多一张胶合板期货的合约。最终胶合板期货的价格涨到了200美元。在我做多第一张期货合约后,价格就一直上涨,于是我就用“金字塔式的建仓方法”和持盈的策略进行操作。

这次交易是你在玉米期货市场赔光离场后的首次金额真正较大的交易吗?

是的。

那么当时胶合板现货市场上的价格还保持在110美元或以下吗?

那些在现货市场上找不到供给方的买家,他们有最后一招,就是让期货市场来充当供给方。

基本上来说,它形成了双重价格体系的市场,是一种合法的黑市,是这样吗?

是的。现货市场上那些急需进货的需求方,因为供应的短缺,加之没有和生产商建立长期稳定的业务关系,所以只能“忍饥受冻”,无法满足自身的需求。现在这些人可以在期货市场上以较高的价格得到他们想买的胶合板。现货市场上的胶合板生产商对于必须在法定管制价格下出售胶合板气得火冒三丈。

为什么胶合板生产商非要在现货市场以管制价格出售胶合板,而不到期货市场上以更高的价格出售,然后等到期货合约到期进行实物交割?

一些比较精明的生产商是知道这么去做的,但当时胶合板期货交易还处在起步阶段,大多数生产商并不精于此道。某些生产商认为这样做可能是违法的。即使想这样去做,他们的私人律师也会正告他们,“或许有人能在期货市场上以任何超过管制价格的价格买到胶合板,但我们还是不要去期货市场出售、运货和交割,不要以高过法定管制价格的定价出售胶合板。”问题太多了。

当时政府有没有对期货市场出手干预?

政府根本没有出手,但我出手了。仅仅几个月,我通过交易胶合板期货,把交易账户中的700美元本金做到了1.2万美元。

这是你当时所做的唯一交易吗?

是的。接着我又产生了一个好点子,胶合板供应短缺的情况也会发生在木材上面。我又开始孤注一掷,就像之前交易玉米期货、小麦期货时那样。我预期木材期货的价格也会冲破管制价格一路向上。

这次木材期货的交易怎样?

颗粒无收,无功而返。我看着胶合板期货的价格从110美元一路涨到200美元,因为木材和胶合板同为木制品,木材也存在供应短缺。我由此推断木材期货的价格也能上涨,而且应该能一飞冲天。然而,我在大约130美元建立木材期货多头头寸后,政府终于如梦初醒,意识到胶合板期货已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他们决定不让同样的事发生在木材期货上。

在我做多木材期货后的某一天,一些政府官员出面宣布,对于打算推高木材期货价格的投机客,政府将严厉打击。此消息一出,木材期货价格应声下跌。我已临近又一次亏光出场的时刻。有两周的时间,政府不断发布类似声明。此间木材期货的价格一直盘整在能让我亏光出场的价格上面一点,我剩下的钱追加保证金刚好还够,使我可以继续持仓。

你建仓时木材期货的价格是130美元,那么到你快亏光出场时木材期货的价格又是多少?

大约是117美元。

所以即使木材期货价格的跌幅要远小于胶合板期货价格的涨幅,但你在前者输的钱和你在后者赚的钱差不多是一样的,因为你在木材期货上建立的头寸规模要远大于你在胶合板期货上建立的头寸规模。

说得很对。在政府不断发布声明的两周里,我不断处于亏光出场的边缘。这两个星期是我一生中最糟糕的时刻,我每天来到办公室几乎都是为放弃离场在做准备。

放弃离场就是止损,这样做是为了了断痛苦还是为了至少能留下一点资金?

两种原因都有吧。当时我心烦意乱,双手不停颤抖但却无法自控。

当时你距离再次亏光离场有多近呢?

我账户里的1.2万美元已缩水到4000美元以下。

当时你是否对自己说:“我不相信我会再次亏光出场”?

是的。(自那以后)我永远不会再亏光出场了,因为那是我最后一次孤注一掷。

那次交易最后怎么样?

我追加保证金,设法做到持仓不动,并且市场最终反转。木材供应确实存在供应短缺,政府似乎已无力干涉期货市场,无法阻止木材期货价格的上升。

你持仓不动的意志力是来自你的洞察力,还是来自你的勇气?

虽然当时技术图上有一个支撑位,市场价格看起来并不会跌破这个支撑,但主要原因是我身处绝境,只能豁出去玩命,所以就死扛不动了。我的700美元本金,曾跳升到1.2万美元,也曾跌落到4000美元之下,到那年年底达到了2.4万美元。在这次提心吊胆的经历后,我才真正做到:永远不孤注一掷,交易头寸的规模永远不能太大。

到了接下来的一年,即1973年,政府开始提高管制价格,因为价格管制造成供应方面大量的人为短缺。当管制价格提高之时,许多商品的价格都出现大幅、急剧的上涨。几乎所有的价格都在上行。许多期货商品的价格都翻了倍,并且我能利用低保证金带来的巨大的杠杆。我从艾迪·塞柯塔那里学到的“追随市场主要趋势”开始让我真正赚到了钱,得到了回报。1973年,我的交易账户从2.4万美元增长到6.4万美元。

那时我们发现有些情况都是全新的、从未经历过的。那时市场的具体情况,我都还记得。当时市场价格哪怕只涨了“最终涨幅的10%”,但从历史角度来看,这一涨幅已是非常巨大。当时是什么让你认为价格还能涨得更高?

那时我在政治上属于右翼人士,强烈反对通货膨胀,对通货膨胀高度警惕。我那时认为政府让货币经常贬值的做法是有害的,但20世纪70年代中期通货膨胀的经济环境给商品期货市场提供了极佳的交易机会,做多商品期货的前景一片光明。

这是在恰当的时点运用了恰当的理论。

是的。当时的市场充满了交易的机会,非常适合交易。在那样的市场,即便我犯下许多交易错误,但最终仍能取得较好的交易业绩。

在那时要完全做多?

是的。每一样商品的价格都在上涨中。虽然我交易得很好,但还是犯了一个极为严重的错误。在大豆期货的超级牛市中,当其期货价格从3.25美元涨到近12美元时,我一时冲动,清仓兑现了利润,于是失去了宝贵的多头头寸(相当于失去了一切)。我没有追随趋势坚定持仓,而是用自己的想象和主观臆测取而代之。所以当我清仓离场时,艾迪·塞柯塔仍旧持有多头头寸待在场内。接着大豆期货的价格连续12个交易日达到涨停,看得我痛不欲生。我是一个争强好胜的人,每天我来到办公室,得知塞柯塔依然持仓不动,待在场内,不由想起我的清仓离场。我害怕去那儿上班,因为我知道大豆期货的价格又会涨停,而我再无重新建仓的机会。

没有在飞奔上涨的市场中让自己的利润随之奔跑,这样的经历和实际输钱的经历是否一样令人恼火?

是的,甚至是更为恼火,甚至严重到,有一天我认为自己再也受不了,我需要用镇静剂来平复内心的烦恼和苦痛。当镇静剂无效时,有人对我说,“为什么不注射盐酸氯丙嗪呢?其药效更强。”

我记得那时在家注射完盐酸氯丙嗪,接着乘坐地铁去上班。地铁车门开始关闭之时,我正好准备上车,我立马跌倒在地。起初我没有想到这是注射盐酸氯丙嗪所致。但是我漫步回家,在家门口再次跌倒,才想到这是注射盐酸氯丙嗪所致。那天该药的强大药力把我击倒,让我耽误了工作。那时是我交易生涯中的低谷。

你是从不认输的,你想再回去做大豆期货的交易吗?

不想,我害怕亏损。

尽管你犯下种种错误,但如你之前所讲,到1973年年底,你交易账户的资金已达到6.4万美元。在那一年接下来又发生了哪些事呢?

大概就在那时,我常常必须去棉花交易所,当听到场内交易员的呼喊和尖叫时,我有一种兴奋和冲动。那里似乎是世界上最令人兴奋的地方。但我知道我需要有10万美元的净资产才能有进场交易的资格。由于我在商品期货账户外实际身无分文,所以我无法达到进场交易的资格。于是我继续在市场上通过交易赚钱,几个月后,我账户中的资金超过了10万美元。与此同时,艾迪·塞柯塔建议我去做多咖啡豆期货。所以我按他的话去做了,但我在建仓价下方,距离很近的地方设置了止损点,以防价格下跌。接着市场价格发生转向,由涨转跌,跌破止损位后,我很快止损离场。因为艾迪·塞柯塔是市场主要趋势的跟踪者,捕捉市场价格大级别的趋势运动,所以没有设置止损(没有防止小级别的价格回撤),最终遭受咖啡豆期货价格连续数日的跌停。

每个交易日,塞柯塔亏损的多头头寸因价格的连续跌停而被牢牢锁住,无法离场,而此时我止损后已待在场外。这与之前大豆期货交易的情况正好截然相反,那时他始终持有盈利的头寸,享受连续涨停的快乐,我是过早了结利润而待在场外。我对他这次的遭遇无能为力,却对自己及早止损离场感到一丝欣喜。我问自己,“世上还有哪种地方像交易市场这样,某人内心最大的快乐竟然是建立在别人遭殃、倒霉所遭受的痛苦之上?”就在那一刻,我认识到交易的竞争是异常激烈和残酷的,并且我决定去纽约棉花交易所,做一个场内交易员。

听起来场内交易的竞争好像更加激烈啊?

感觉上或许是,但实际上并不是。

对于做场内交易员,你有过担忧吗,比如你交易的领域和机会会减少,你只能在一个市场中进行交易?

我稍有担心,其后的事实表明,我应该是十分担心,然而在场内进行交易的想法令我非常兴奋。事实是,当我非常善于交易抉择的时候,对于交易指令执行部分的东西,诸如叫价等却完全一窍不通,无法得心应手。我非常害羞,非常胆怯,以致我在交易所内喊单的声音小到连我自己都听不清。最后我把手上的交易订单转给另一个场内交易员,他是我的朋友,由他来帮我叫价。这种情况持续了数月,直到我完全认识和了解了自己正在做的事。

即使你已在场内进行交易,你采用的交易方法是否还是以前做场外交易、做长线交易者时采用的方法?

是的,只是场外交易时我不会羞怯。

所以,我猜想你有许多日子是不进行交易的。

说得不错。

在场内进行交易有何优势?

没有,对我来说没有,但我从这段经历中学到许多东西,并且我向任何想成为优秀交易者的人推荐,通过场内交易一定能获益良多。我运用从场内交易学到的东西已有多年。

你学到哪种类型的东西?

通过场内交易你能形成良好的市场感觉和市场感知的潜意识。你能通过交易大厅内声音的大小高低来估计市场价格的运动方向。例如,当市场活跃,价格具有明显运动时,交易大厅内却变得安静起来,这通常是一个信号:预示价格将不能走得(上涨或下跌)更远,趋势将尽。另外,有时交易大厅响声适度,突然变得人声鼎沸、喧哗异常,这并不是你认为的“市场准备一飞冲天、大幅飙升”的信号,它实际上表明市场正遇到更多的阻力,上涨的压力增大。

但当你在场外时,你是怎样运用这类信息的?你前面说过,场内所学的东西对你后来在场外的交易有所帮助。

对于日内走势图上重要的价位(比如之前的日内高点),我通过场内交易学到许多。当价格达到日内走势图上的关键价位时,我可以以超出平常的承受能力,建立很大的头寸,如果建仓后我的交易策略并未即刻奏效,价格未如我愿做出相应的变动,我会迅速清仓离场。例如,当价格达到日内的某一关键价位时,我会建立20张合约的头寸,而不是平常我所能承受的3~5张合约,并且同时设置距离建仓价极近的止损价。此后要么市场价格如我所愿启动、喷发,我就持仓不动;要么市场价格未如我所料,我交易判断错误,那我就清仓离场。因为场内交易时,我对于市场价格达到那些日内关键价位后会做出怎样的反应,早已了然于胸、一清二楚,所以有时我能赚到300点、400点或更多,并且与此同时我所承担的风险只有10点。进行交易的时候,我有点像冲浪运动员。我力图踏准波浪的节奏,捕捉恰当的时机以冲上浪尖。但是如果我的交易判断出现错误,我就会清仓离场。我能一下子赚几百个点,与此同时却几乎不用承担风险(可能只有10点的风险)。我后来进行场外交易的时候,同样采用场内交易所用的“冲浪技巧”。虽然这种方法确实很好、很管用,但我认为,这一方法对于当前的市场已不再那么有效。

这一方法在当今市场不再有效是因为市场已变得更加突变急动、走势反复吗?

是的。在过去的那段日子里,如果市场价格到达日内图表中的关键点,价格会突破该点,接着开始继续前行,而突破后不会发生价格的回拉。而今天突破后通常会产生价格的回拉(有时会是假突破)。

解决这一问题的方法是什么呢?

我认为秘诀在于减少交易的次数。最好的交易应该是以下三方面的情况都对你有利,也就是基本面、技术面,以及市场的情况、基调。首先在基本面上,供给和需求应处于不平衡状态,这样才会导致市场价格的显著波动。其次,技术图表上所示市场价格的运动方向要与基本面所指示的价格运动方向一致。最后,当有消息、新闻传出时,市场价格所做出的反应要与该市况下的市场心理一致。例如,在牛市中会忽略利空的消息,而对利多的消息反应会非常强烈。如果你能精挑细选,只做全部符合这三方面要求的交易,那你在任何环境下、任何市场中赚钱都是肯定的。

你最终采用的交易方法是否更为严格?

并不是这样的。我想更多享受交易游戏的乐趣。我明白,全部符合这三方面的交易才是合适的交易,我应该只做这些交易,但交易对我而言是一种精神上的释放和个人的爱好。在我的生命里,交易取代了其他许多东西。我把交易操作的乐趣放在我自己交易操作标准的前面。但挽救我的一点是,当交易全部符合我的三方面要求时,我进场建立头寸,所建头寸规模是其他交易所建头寸规模的5~6倍。所以我并不是视交易为儿戏,纯粹为了乐趣和爱好,而是通过所建头寸规模的大小加以控制。

你所有的交易盈利都是来自完全符合你三方面要求的交易?

是的。

那其他类型的交易会基本打平吗?

其他那些交易会基本打平,并使我始终趣味盎然。

对于其他类型的交易,你会进行跟踪记录吗?这样你就能知道这类交易接下去的发展和结果会是怎样。

只是心理上的跟踪和记忆。对于其他类型的交易,我的目标就是打平即可。我知道我将靠那些完全符合我三方面标准的交易来赚大钱。完全符合我标准的交易总会有的,但数量稀少,所以必须极具耐心。

为什么完全符合你标准的交易会如此稀少?是市场变得复杂、成熟的缘故吗?

是的。和我交易的早期相比,现在的职业交易人要多许多。在过去那段日子里,艾迪·塞柯塔和阿莫斯·霍斯泰特教给我的观点和方法就足以让我在市场中具有优势,但现在每个人都知道这些交易准则。你交易的屋子里到处都是聪明人和电脑设备。

在过去那段日子里,你看着报价的显示屏,当价格涨过技术图表上的关键价位时,你就可以做多玉米期货。你进场一小时后,谷仓操作员的经纪人会打电话给他,叫他建仓做多。到了第二天,经纪行会建议客户做多,市场价格会被进一步推高。到了第三天,一些空头开始认错出场,建立多头头寸冲销空头头寸,还有一些新的多头进场建仓,这些新多头是一群牙医,他们是最后知道“现在是做多最佳时机”的人。因为我是玩交易游戏的少数职业交易者之一,所以我能先知先觉,最早建仓做多,在第三天,我就清空多头仓位,让晚我几天入场的牙医来接盘。

你谈的是短期交易,你也捕捉价格主要运动,做长线交易吗?

我也做一些捕捉价格主要运动的长线交易,但许多时候我是做两三天就能赚取利润的那种交易(即短线交易)。

在短线交易中,你出场后何时再重新进场?

牙医无法坚定持仓,因为他们在错误的时候做多。所以当市场价格回落时,我会重新进场交易。如今,所有交易者都能感知和察觉市场价格突破技术图表上关键价位的时刻。

后知后觉的跟风交易在现在的市场中已经不存在了吗?

对哦,谷仓操作员都已经会自己下注了。因为牙医的交易资金量在如今的市场中已微不足道,影响甚微,因此可以忽略他们的存在。

他们现在把自己的钱都投入基金,而不是自己亲自进行交易,这也是个原因吗?

是的,不过即便牙医和某些后知后觉的跟风者仍然在做交易,他们的交易量也就是1张合约,而与此同时基金经理一次的交易量可能就是1000张合约。现在你必须学会逆向思考。你必须要问,“我的那些同行,即那些职业交易者是否真的已全部进场,还有谁留在场外等着进场建仓?”以前你是不必担心这些东西的,因为那时总有后知后觉者留在场外等着进场建仓,这些人要么得到的信息晚,要么得到信息后做出的反应慢。现在,每个人都信息畅通,行动果断而迅速。

现在的市场更容易发生假突破?

是的,假突破现在非常多。

趋势跟踪交易系统注定会走向平庸吗?

我认为会的。我认为除非出现例外的情况,即市场出现压倒其他一切的、特别严重的失衡状态,否则“趋势跟踪”时代的终结就会延续下去。 还有一种例外的情况,那就是我们进入严重通胀或严重通缩的环境,到那时“趋势跟踪”的时代也会再度重启。

换句话说,除非有某种极其强大的力量,这种力量能压倒其他所有一切,打破现有的平衡,才能使“趋势跟踪”奏效。

就是这个意思。

过去5~10年里市场发生了很大的改变,这是因为现在期货市场的投机交易中职业资金管理人所占的比重非常大,而与此相对的是,小投机客可能会犯所有的错,是这样吗?

市场已发生了改变,理查德·丹尼斯就是最好的例子。多年来丹尼斯一直交易得很好,然而在他管理的最后一年,即1988年却亏损了近50%。趋势跟踪交易系统的方法不再有效。问题出在一旦你确定趋势并进场建仓,其他人同样也能做到这样,没人是后来的买单者,你可以先知先觉,别人也不会后知后觉。一旦市场左右摇摆,上下震荡,你就会出场。

我们不会再有许多良好的价格趋势,其中另一个原因是,各国中央银行为防止资金外流而采取“逆趋势”的方法进行干预。

各国央行总是这么干吗?

我认为不总是这样,是最近这几年才这么干的。如果你看一下外国央行持有美国国债的图表,你会发现在最近几年里外国央行持有美国国债的数量大幅地上升。外国央行似乎从他们自己国家的个人投资者手中不断购入美国的国债。

就交易而言,你认为市场的改变意味着什么?你会因此改变自己的交易方法和交易风格吗?

我曾经在外汇市场上进行频繁、大量的交易。例如,在里根首次当选总统的那年,美元走势异常强劲。我自己的交易账户和公司的交易账户加起来共持有6亿德国马克,按那时的汇率折算,相当于3亿美元。这是相当大的金额。全世界较大的外汇交易者(包括银行在内),我可能是其中之一。

因为外汇交易市场是24小时的市场,所以会令交易者筋疲力尽。当我睡觉的时候,我几乎每两个小时就会醒过来,爬起来查看市场的即时行情。只要澳大利亚、中国香港、苏黎世、伦敦等主要交易市场开盘,我就能接收到即时行情。做外汇交易毁了我的婚姻。如今我尽量避免做外汇交易,因为我认为它完全与各国政治局势有关,你必须确定各国央行下一步的行动。

当你积极进行外汇交易时,因为担心在美国交易市场开盘前,汇价向不利于你的方向大幅运动,使你深陷其中,遭受损失,所以你整个晚上都要不断起床查看行情,是这样吗?

是的,确实如此。

你总是那样进行外汇交易吗?或者说没有以这种方式交易外汇使你遭受多次损失,所以你才开始全天候地进行外汇交易?

没有全天候地进行外汇交易曾使我遭受多次损失,所以我要全天候地投入外汇交易,只有这样我才能时刻保持警觉和机敏。

如果价格产生巨大的缺口,你能通过海外市场的交易加以回避吗?

可以的。例如,我记得1978年的一次交易,那时美元连遭重击,每天都下跌并且迭创新低。这段时期我和布鲁斯·科夫纳一起合作,共同交易。我们每天都会聊上几小时。有一天,我们发现美元开始神秘走强,这种价格的剧烈波动无法用已知的信息加以解释。我们快速在海外交易市场上清空了我们做多货币的头寸。到了周末,卡特总统公布了支持美元的计划(这就是美元突然走强的原因)。如果我们等到下一美国交易时段开始,再清空某外币的多头头寸,那恐怕我们早就损失殆尽、尸骨无存了。

这个例子说明了我们所坚信的一条准则,即市场上的大玩家,包括政府在内,总会有摊牌的一天,总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如果我们看到价格向不利于我们的方向突然运动,而且我们对此无法理解,搞不清楚,通常就清仓离场,等到以后再探寻其中的原因。

我清楚地记得那时的外汇期货市场,在那项计划(卡特总统公布了支持美元的计划)发布后,你持有的那种外币连续几天跌停。你是在该外币接近顶部的时候清仓离场的吧?

在那笔交易中,我们的离场非常及时和出色。我的观点是:我们(指美国)将要进行重大改变,出于好意,我们会事先知会欧洲央行,所以欧洲市场上的价格会先于美国方面的政策发布做出反应。即便有些事是我们这里率先引发的(比如美国方面发布相关政策、声明),但市场价格却最早在欧洲市场上做出反应。如果有些事是欧洲方面率先引发的,那么肯定是欧洲市场上的价格最早做出反应。我认为,欧洲市场的交易时间是最好的交易时段。如果我打算住在某个地方,心无旁骛、全身心地进行交易,那么我想这个地方将会是欧洲。

现在我们回过头来,补全你的交易历史。你决定不做场内交易员后又去哪里了?

我接到阿莫斯·霍斯泰特的一个电话,他是希尔森公司的,对我就像朋友一样。那时他也为一家商品期货公司进行交易,阿莫斯告诉我,他会力荐我加入商品期货公司,担任交易员的职务。

那时,该公司的理论是他们打算雇用所有杰出的经济学家来做交易员。他们的董事会里有保罗·萨缪尔森。在一次会面中,他们提出了雇用我的想法。他们所提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有何大作发表,在哪家日报刊发了文章?”我具有文科方面的学士学位,而这就是我所有的一切,最为搞笑的地方是,他们每个人都视我为“只会做交易的人”。

难道他们开商品期货公司,从事交易不是为了赚钱?

他们认为除非你是博士,否则你不可能真正赚钱。但阿莫斯·霍斯泰特说服了他们,同意给我一个机会。我相信我是他们雇用的第一个非博士交易员。他们把一个3万美元的账户交给我管理,我从1974年8月开始交易。大约10年后,该账户的资金达到8000万美元。那几年都是非常好(赚钱)的年份。

从初始的3万美元做到8000万美元的期间,你是仅靠公司的初始本金还是公司有新增资金投入?

最初几年过去后,他们又给了我10万美元进行交易。自那以后他们总是从我的交易账户中提走资金。在那些年,公司正处于扩张阶段,急需用钱,因此公司每年要从每个交易员账户抽取账户资金总额的30%,用以支付公司的各项费用。

所以你每年不得不赚30%,这样才能维持账户的资金规模。你的交易账户面对不断抽走资金的不利情况还能取得如此高的增长,你一定有收益高得惊人的年份吧。

多年以来,我每年至少取得100%的收益率。

其中收益率最高的是哪一年?

1979年是我收益率最高的一年,这是令人称奇的一年,黄金冲过800美元的那波行情被我把握住了。

你抓住整波行情了吗?

我不停地买进卖出,但我吃到整波行情中最丰厚的一段时间,那时黄金还在每盎司 100美元。那真是个狂热的时代。在那时,我能在澳大利亚的市场买入黄金,然后在中国香港市场上金价会被推高10美元,接着到伦敦市场上金价又会上升10美元,等到纽约市场开盘,我就能卖出,每盎司能获利30美元。

听起来,和在美国市场买入黄金相比,在海外市场买入黄金具有更大的优势。

那时我在加利福尼亚,具有的一项优势就是:当我纽约的同事还在呼呼大睡时,我已起床,看着中国香港市场上的报价进行交易了。我记得,当我从电视新闻里得知苏联入侵阿富汗时,我打电话去中国香港,看那里是否有人知道这个消息,但中国香港那边还无人知晓,因此中国香港市场上的金价还未做出反应,于是我在无人知晓最新要闻前,在中国香港市场建立了20万盎司黄金的多头头寸。

那可是2000张黄金期货合约啊!在中国香港市场建立如此大的头寸规模,不会遭遇流动性的问题吗?

不会,他们会提供充足的流动性,但是这么做,果然令他们如坐针毡,恼火不已。在我上次去中国香港的时候,他们告知我不要去中国香港的黄金交易所。一些人仍然记得这件事,对我还是耿耿于怀。

你在中国香港市场建仓做多黄金时,他们知道交易的一方是你吗?

是的,他们知道的。

他们是否认为你事先已经知道什么消息?

不会这么认为。他们或许认为我疯了,想进场买走所有黄金。5~10分钟后,他们也知道了苏联入侵阿富汗的新闻,每个人都开始争抢做多。顷刻间,每盎司黄金我就赚到10美元,我共有20万盎司黄金。

你能通过电视新闻来做交易,这一点令人难以置信。

我明白。之前我从未这么做过。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更是唯一的一次,但我确实是这么做了。

独特的黄金期货市场在近乎垂直的上涨后,又开始近乎垂直的下跌,你及时离场了吗?

是的,在黄金期货价格的上升途中,我在大约750美元清仓离场。当我看到黄金期货价格不断上冲,几近900美元时,我极为沮丧和苦闷。但后来价格又回跌到400美元,此时我感觉非常良好。

最为重要的是,你出场做得非常好。是什么东西向你发出警示,让你感觉价格已接近顶部(或底部)?

在当时,许多市场都非常疯狂。我的一条交易法则就是:当市场波动性变得很大,走势变得极为疯狂时,那就是我清仓离场的时候。我衡量时采用的一种方法就是涨跌停板的天数。在那时候,我们会碰到许多价格连续数日涨停的情况(当时是商品期货市场的大牛市)。当连续第三个涨停时,我会开始变得非常谨慎。我几乎总是在第四个涨停板清仓离场,并且如果在第四个涨停板,我还留下少许多头头寸,没有全部清仓的话,我在第五个涨停板时一定会全部了结,这是我的强制规定,一定要做到。面对波动性如此大的市场,我会强制自己离场。

你从一个失败的交易者到一个极其成功的交易者,其间伴有20世纪70年代中期商品期货的大牛市。你早年的成功有多少是归功于交易者应具有的交易技能,又有多少是源于市场大势的相助?

老实说,我认为当时市场大势非常好,你只要做多并持有,那就不会亏。那时有许多交易成功的故事。我的财富就此获得。

但是有许多人并没有守住赚来的财富?

确实如此。但我非常幸运,在市况再度变得艰难时,我已成为好的交易者,在那以前,我已掌握适合自己的交易技巧和方法,并且那时我在某个市场上具有知识和市场研判上的优势,这个市场就是可可期货市场。在几乎两年的时间里,除了可可期货,我几乎不交易别的品种,因为在可可期货上我能得到来自赫尔穆特·威马(Helmut Weymar)的信息和帮助。在可可期货上,赫尔穆特是可以信赖的专家。他写过一本书,极为深奥,对我而言犹如天书。此外,他在业内有各种朋友。拥有来自赫尔穆特及其朋友的知识和信息,我对可可期货市场的了解和掌握非以前那些市场可比。

你几乎只做可可期货的时期显然已结束,发生什么事了吗?

赫尔穆特退出可可期货交易了。

我猜想,赫尔穆特并不是一位像你这样的成功交易者。

这么说吧,我如果具有赫尔穆特所掌握的信息和知识,我会交易得比他好。

除了早期交易亏损的经历,还有哪笔交易让你格外受伤?

我绝不让自己有陷入可怕灾难的可能。最让我受伤的交易发生在我重仓交易外汇的时候。那时我交易得不错,因此敢于重仓持有。那次我在德国马克上持有的多头头寸确实很大,而就在这时德国央行开始介入市场,决定打击投机德国马克的交易者。当这一消息传出,我在大约五分钟内就亏掉了250万美元。我得知所有消息后决定止损离场,因为我担心250万美元的亏损会逐步扩大,直到最终变成1000万美元的亏损。但是其后价格却收复了全部跌幅,而此刻我已清仓离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价格上涨,这是令人倍受煎熬的时刻。

在你离场后多久价格开始由跌转涨?

大约半个小时。

你又重新进场了吗?

没有,这番折腾下来,我已精疲力竭,无心再战。

回过头看这段交易,你认为当时清仓离场是正确的吗?

离场还是正确的,虽然事后看会有点心痛、郁闷,因为如果我置之不理,持仓不动照样可以安然无恙(因为后来价格收复了全部跌幅),而不是止损亏掉250万美元。

你交易赚来的钱会取出进行投资吗,还是留在你的交易账户中,重新投入交易?

我做过一些糟糕的投资。我交易赚来的钱,其中相当大的一部分在这些投资中亏掉。当我交易规模很大的时候,我想继续交易下去总要有个理由吧,因此我花钱如流水,投资如撒钱。曾几何时,我拥有十处房产,但所有的房产最终都亏本售出。我卖出的房子中,有些我只住过一个晚上。我曾投资飞机包机的服务,在这上面亏掉了许多钱。在当时某个时刻,我计算得出我交易所赚的钱中,其中30%通过纳税等交给了政府,30%用来支撑飞机包机服务上的投资,还有20%用于从事不动产交易,所以我最终决定把所有的东西都卖掉,做个了结。

看来你作为交易者时精明智慧,而作为投资者时却幼稚天真。

说得不错,我投资时,稚嫩的程度令人无法相信。在为数众多的不动产交易中,我除了有一次交易是赚钱的,其他都以输钱告终。在不动产交易领域,在所有健在的人中,这样糟糕的业绩,可能唯我独有。

为什么你在投资方面做得如此糟糕?

我凡事都感情用事,没有研究、分析。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在重犯早年交易经历中的错误:介入你自己一无所知的领域,接着就是输钱。难道你内心的“警钟”没有敲响吗?听起来好像你具有自毁的本能,能把交易赚来的钱在其他地方亏掉。

是的,千真万确。我交易赚来的钱可能亏掉过半。

当你做所有这些蠢事时,难道没人抓住你的肩膀对你说:“你是否意识到你正在做什么?”

有的,但在任何时候,我的员工胆敢这么做的话,我都会解雇他们。有一个时期,我雇用了六七十个人,外加我一堆亏钱的生意,仅是支付工资就是一笔巨大的开支。坦白地讲,我交易赚来的许多钱都因此付之东流。

你的投资亏损是否对你产生感情上的负面影响,从而导致你交易的亏损?我这么问的原因是,你在谈论投资亏损时看上去非常失望沮丧。

是的,会有影响,它使我痛心地认识到自己曾是一个傻瓜,但我也从中意识到人不应成为物质的附庸。我将其作为人生的一堂课。通过这堂课我懂得,我无须在全世界每一个美丽的地方都拥有房子;我能住在宾馆,然后沿海滩漫步或踏小径登山。如果我真想对自己好一点,我可以包下一架飞机,而不必买回一架飞机。

你的话确实很有道理,但我的感觉和猜测是,如果你在交易中亏掉的钱和投资中亏掉的钱一样多,那么交易亏损的经历会更令你刻骨铭心、肝肠寸断,因为其他商业冒险本来就不适合你,你压根不是做投资的料。我这么说对吗?

你说得很对。我相信事实确实如此。我总是觉得,我至少在一件事上做到了精明、智慧。交易才是我真正擅长做的事。如果没有交易的存在,我做不了交易,可能我终其一生都要靠擦鞋谋生呢。

成为杰出的交易者是靠与生俱来的才能吗?不知这个问题你怎么看。

我认为,要想成为第一流的、顶尖成功的交易者,需要具有与生俱来的才能,也就是所谓的天赋。这就像第一流的小提琴家是需要艺术天赋的。如果只想成为合格称职的、能够赚钱的交易者,你可以通过后天学习掌握所需的技能。

你从最初的失败到现在的非常成功,你的交易经历丰富而且完整,对于那些交易新手或是失败的交易者,你有什么基本的建议?

首先我想说的是,在你任何一个交易想法(计划)上投入的钱不要超过你总资金的5%。这样你就能错上20多次,能拉长你输光钱的时间。我必须再强调一遍,一个交易想法(计划)只能投入总资金的5%。如果你在两个不同但却正相关的谷物期货品种上都建立多头头寸,那仍旧算一个交易想法。

其次我想建议的是,要一直使用止损点。我的意思是,事先要设置实际的止损价位,而不是采用“心理止损”,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确保你在一定的价位止损离场。

你总是在进场交易前就选定将来离场的价格?

是的,我总是这么做的,而且不得不这么做。

我想以你的情况,实际上你无法一下子止损,因为你交易订单的规模实在太大了。

是的,然而我的场内经纪人可以帮我完成止损的操作。

当你下达进场建仓的交易订单时,一定伴有清仓离场的交易订单?

是这样的。另外,如果你刚建仓的头寸看上去并不妙,此时不要认为改变看法、观点是一件令人尴尬的事,要马上改变看法,清仓离场。

所以,如果你建好仓,五分钟后你认为建仓有误,看上去不妙,此时不要心中暗想,“如果我这么快清仓离场,我的经纪人会认为我是一个白痴”。

是的,正如你所言。如果你对持有的头寸开始不再确信,有所怀疑,不知该如何操作,那就清仓离场。你总会有再次进场建仓的机会。当你疑虑重重时,那就清仓离场,睡个好觉。你在这笔头寸上已耗时太多,待到明日,所有一切都会一目了然,即疑虑时先离场观望,待局势明了再进行操作。

有时你会在清仓离场后又重新进场建仓吗?

会的,但重新进场通常不是在离场当天,至少是在离场以后的下一个交易日。

对于交易新手,你还有其他的建议吗?

最重要的交易法则也许就是持盈和止损。这两者同样重要。如果你不能坚定持有盈利的头寸,那么你总的盈利将无法弥补止损形成的总亏损。

你也必须按照自己的方式行事。我有许多朋友,他们都是才华出众的交易员,所以我要经常提醒自己:如果我试图采用他们的方法或观点进行交易,那么我终将遭受亏损。每个交易者都有所长,也皆有所短。有些交易者善于持盈,但同时会死扛亏损;另一些交易者会很快兑现利润,但也会很快止损。坚持自己的风格和方法,成败都源于自己的方法,利弊得失都会有。只要所用方法是符合交易基本原理的,而且适合自身特点,那么利会大于弊,得会大于失。但是如果你试图兼收他人的风格和方法,通常的结局是,你可能会集各种方法的缺点、劣势于一身。扬长避短只是美好的愿望,实际上各种方法、风格可能无法兼容。

采用他人的方法进行交易,或是跟从他人进行交易,所面临的问题是,你对这些交易会信心不足,而采用自己的方法,自行决策交易,你才会信心十足,是这样吗?

确实如此。在进行最终分析的时候,你需要有持仓的勇气,需要有承担风险的勇气。如果到时候你的持仓底气和依据是“我持有某某头寸是因为布鲁斯·科夫纳也持有它”,那么你将不会有坚定持仓的勇气,你最好一开始就不要持有该头寸。

我想我们谈到的“他人”都是极具才华的交易者,但这依然毫无影响,你还是要坚持自己的方法和风格。如果交易所采用的并不是你自己的主意,那该笔交易会搞砸吗?

会的。你应该清楚,这个世界是极其复杂的,你要始终问自己:“还有多少交易者尚未采用、正在等着采用这个特别的主意?”你必须考虑市场上的交易者是否已提前知晓了这个主意,从而使你这个(来自他人的)主意的实际效果大打折扣。

对于“市场上的交易者是否已提前知晓”,你怎么可能评估呢?

通过采用经典的动量指标(momentum-type indicator)以及观察市场的市况和基调来评估。市场连续上涨有几天,连续下跌又有几天?对于市场的人气指标(sentiment index)该做怎样的诠释和解读?通过这些就能做出评估。

你能否想到一个很好的例子,用它来说明你通过观察市场的市况和基调来获知交易的信号?

我能想到的最经典的例子就是20世纪70年代大豆期货牛市中的一次交易。那时,大豆供应极度短缺。每周政府报告中增加的出口承诺和旺盛的销售情况也是推动大豆价格进一步上涨的力量之一。我那时重仓持有大豆期货的多头头寸。某天一位来自商品期货公司的人打电话给我,他在电话里说:“我有一个好消息,也有一个坏消息。”我听后说:“好吧,好消息是什么呢?”他回答我说:“好消息是,出口承诺的数字非常好,坏消息是你没有达到最大持仓量 。”他们都期待市场价格在接下来的三天会达到涨停。

对于没有达到最大的持仓量,我确实有点沮丧。接到电话后的第二天,我下单在开盘价处建立更多的多头头寸(以达到最大持仓量),万一市场价格没有开出来就涨停,那我就能建到仓。我舒服地坐着,靠在椅背上,看着好戏上演。市场价格不出众人所料,以涨停开出。开盘后不久,我注意到在涨停价位上有大量成交,换手踊跃。接着涨停板被打开,我的经纪人打来电话,告知我下的交易订单已经成交。接着市场价格开始下跌,我自言自语道,“大豆期货的价格本该连着三天涨停,但现在连第一天上午都封不住涨停。”我立刻打电话给我的经纪人,发疯般告诉他:“立刻做空,做空,做空!”

你全部清仓了吗?

我不仅全部清了仓,而且还因错得福:做空冲销多头头寸时,我意外犯错,做空大豆期货的合约数量超过了我原来多头头寸的合约数量,这样等于我反向建立了空头头寸,当价格下跌40~50美分后,我又建立大豆期货的多头头寸以冲销手中的空头头寸,从而获利。交易操作失误,我却反而赚到了大钱,这是唯一的一次。

我记得有一个与这次大豆期货交易相类似的例子。那是在棉花期货的牛市中,市场价格达到了每磅1美元。时至今日,我还是能想起当时的情况。我是做多棉花期货的,并且一周的出口数据显示,有50万包的大豆将出口到中国。这是我所见到过的最为利多棉花期货的出口数据。但消息出来的第二天,市场并没有以涨停板开盘,只是跳高了大约150点开盘,接着价格就开始掉头向下。事后表明当天的开盘价就是当天的最高价。

我还记得另一个有趣的例子。那时我们正处在极为严重的通胀时期,当时商品期货所有品种的价格都是以同样的方式和幅度展开波动。在某个特别强势的交易日,几乎所有商品期货市场都冲向涨停,但在那天,棉花期货的价格是以涨停开盘,接着就打开涨停,开始回落,最终收盘时价格较前一交易日仅略有上涨。那天就是棉花期货市场的见顶之日。其他所有品种都牢牢封死涨停,唯有棉花期货自当天以后就永远难见上涨的曙光。

如果你已发现各市场或品种共有的价格行为,那么“一旦某上涨滞后的市场或品种率先开始下跌,你就做空该市场或品种”,这是否是必然的交易法则?

只要某个市场或品种的价格运动和其他所有相关市场或品种的价格运动出现背离,你完全能在该市场或品种上下注交易。当利多消息出台,某市场或品种的价格却无法上涨,那你一定要做空。

人们对市场的哪一种错误想法会使他们在交易中遇到麻烦?

我认为,导致人们交易亏损、财富缩水的首要原因在于,他们错误地认为市场上的专家可以依赖,能为他们提供帮助。如果你知道并认识真正的市场专家,这样做也未尝不可。比如,你正好是保罗·都铎·琼斯(他也是本书的访谈对象,请参见本书的相关访谈)的理发师,那么亲耳聆听他对市场的高论,或许并不是个坏主意。然而,通常所谓的“专家”并不是交易者。你那中游水平的经纪人不是久经沙场、百里挑一的交易者。与其他方法相比,听经纪人的话进行交易会输掉更多的钱。交易是绝对私人的事,你必须做好自己的功课,必须独立分析和判断,这也是我对市场参与者的建议。

大众对于交易市场还有哪些错误的想法?

有一种愚蠢的想法,那就是“阴谋论”,即认为市场可以人为操控,某些价格波动的背后隐藏着阴谋。我认识许多来自世界各地的杰出交易者,因此我能断言:在99%的时间里,市场自身的力量要大过任何个人或机构的外力,市场迟早会向它该去的地方进发,市场自身形成的运动方向没人能够改变。有时或有例外,但这种例外不会持续太久。

你把自己大部分的成功都归功于艾迪·塞柯塔和阿莫斯·霍斯泰特,是他俩把交易的准则传授于你。现在轮到你传授了,你教其他交易者吗?

是的,此人就是布鲁斯·科夫纳,他与我并肩工作,同时也是我的密友。他已成为最好的交易者,就这点而言,我最好的教学成果就是他了。

布鲁斯·科夫纳的成功有多少是源于你的培训,又有多少是源于他自身的天分?

我初见布鲁斯·科夫纳时,他是一位作家和教授,在业余时间做点交易。对他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积累那么广博的交易知识,我深感震惊。我记得初次见到布鲁斯·科夫纳的那天,我试图用复杂的交易方法和概念让他对我肃然起敬。虽然我是一个职业交易者,那时每天花15个小时在交易和分析市场上,但我所提出的任何与交易有关的东西,他无所不知、无所不通。对于他所具有的天分,初次见面我就很快确认了。

这些都和他智力有关,但他身上还具有哪些东西,让你知道他将成为杰出的交易者?

当然有的,那就是他的客观理性。一个优秀的交易者不能僵化刻板。如果你发现某人确实能以开放包容的心态看待任何事情,那此人是做交易的好料,有成为杰出交易者的潜质。初次见到他时,我就知道他将成为杰出的交易者。我力图把艾迪·塞柯塔和阿莫斯·霍斯泰特教给我的交易准则以及我要求掌握的一些交易技能都传授给科夫纳。我和他并肩交易的时候,是我交易最好的时期,我们在一些交易上取得了非凡的成功。那些年我的年收益率达到100%,而他达到了1000%。他具有极高的交易天分。

作为一名交易者,你是否感到过失意和挫败?

绝对感到过。大概在1983年,我开始逐渐减少交易。那时我觉得自己需要再度充电,学习新的东西,以适应新的市场环境。

直觉在交易中有多重要?

直觉非常重要。据我所知,任何出色的职业交易者都具有交易直觉。作为一名成功的交易者,你也需要勇气,去尝试的勇气、接受失败的勇气、获取成功的勇气,即便路途艰险,也要继续前行的勇气。

此刻除了交易外,你还有哪些目标?

我练习空手道已有多年,目前已达到很高的水平,但我想更上一层楼,取得空手道的黑带。另外,我对静坐冥想、超自然的神秘力量等也有学习,我想在这方面投入更多的时间和精力,进一步地学习和研究。

听起来非常深奥玄虚。你想往玄虚方面发展吗?

这个确实很难用言语来阐述,让我想想到底该怎样表达。爱因斯坦曾说过,“人类是否友善互助,这是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我认为每一个人都应由衷感到“人类是友善互助的”,达到这一点对每一个人而言都很重要。

现在你达到这一点了吗?

我已非常接近。

但那并不是你最初的感受?

不是我最初的感受。我最初感到人世间是一个充满敌意,没有友善互助可言的地方。

今后10年或20年,你还会继续从事交易吗?

是的,交易充满乐趣,让我难以割舍。我并不想赚更多的钱,赚来的钱可能被我在不动产投资上再次亏掉。

每天交易13个小时,这就是交易的乐趣所在吗?

肯定不是啊。如果交易是你生活的全部,那么其所来的刺激兴奋是折磨人的,是会令人痛苦的。但如果你能让个人生活和交易保持平衡,那交易就是一种乐趣。据我所知,所有在交易这行长久发展的、成功的交易者迟早都会做到这一点。成功交易者的生活和交易会保持平衡,他们在交易以外也有别的生活乐趣。你如果没有别的乐趣,没有别的关注和兴趣,那交易是撑不下去的,日子是没法过的。最终你不是因为无事可干而陷入过度交易,就是为短暂的失败苦恼不已、寝食难安。

当你遭受连续亏损时,你会如何应对?

在过去,有时我会试图回击,在我初遭亏损后甚至会加大交易规模,但通常都是徒劳无效的。后来我学会很快地砍仓止损,如果交易的情况越来越糟,屡战屡败,我会全部清仓离场,停止交易。这样,情况就不会更糟了。

你有时会继续战斗下去,设法改变屡败屡败的局面,是这样吗?

有时候是的,但大多数时候我只要停止交易,情况会更好些。因为我是天生的斗士,具有不服输、抵抗到底的性格,所以有时会自惹麻烦,最典型的方式就是遭受亏损,拼命回击,再遭亏损,接着就减仓,或者有时就止损,停止交易,如此反复折腾,直到我踏上交易制胜的正道,才不会这么做。

遭受连续亏损后,你停止交易的时间会有多久?

通常是三四周。

当你遭受连续亏损,是因为你交易的步调和市场的步调不一致吗?你能用更好、更易理解的方式加以陈述吗?

我认为,“连续亏损”就是亏损生亏损的过程,就是前面的亏损导致后面的亏损。当你开始遭遇亏损时,就会触发你的负面情绪和消极心理,并终将导致整个人的悲观和消极,从而影响接下来的交易。

极少有交易者像你这样成功,你认为是什么让你与众不同、出类拔萃?

我思想极为开明,能虚心接纳各种新事物、新观点。有些信息从个人感情上来说,很难接受,但如果我确认其是真实的、可信的,我就会欣然接受。例如,我看见某些人赚钱速度比我快得多,但却一下子输光所有的一切,因为这些人在刚开始亏损的时候不愿止损离场。当我持有一笔糟糕、正处亏损中的头寸时,我能够对自己说,“你不能再交易了,要离场。”当市场价格的运动方向与我的预期相反时,我总能对自己说,“我希望能在这笔头寸上赚很多钱,但事与愿违,我预期有误,我要立刻离场。”

你是否逐日记录净资产的情况?你确实对你的资产进行规划安排吗?

这方面的事,我过去做得很多。

这样做有帮助吗?交易者对他们自己的净资产进行规划安排,你认为是个好点子吗?

我认为有帮助,是个好点子。如果你净资产的变动趋势是往下的,这是让你降低交易规模和重新评估交易决策的信号。如果你输钱比赢钱多,输钱的速度快于赢钱的速度,那是对你的一个警告。

你关注的市场顾问有哪些?

从可读性、创造性和知识性角度而言,“加利福尼亚股票技术分析的市场通讯”是我喜爱的市场通讯。我也喜欢马丁·茨威格(Martin Zweig)发布的“茨威格市场通讯”“茨威格预测”以及理查德·罗素(Richard Russell)发布的“道氏理论的市场通讯”。

在我采访的交易者中,马丁·茨威格可能是被提及最多的人。

从茨威格那儿,你总能得到一些有价值的东西。他非常厉害。

从你前面提到的市场通讯来看,我猜你也是交易股票的。你做股票有多久了?

交易股票大概就是在过去的两年里吧。

你交易股票和交易期货有何不同?

交易股票时,我更为耐心。

做股票时,你进行交易选择的过程会有所不同吗?

没有不同,我通过技术图表、基本面和市场行为来确认我的交易选择。我认为,你在全球各地交易任何品种都能用这个方法。

哪种类型的股票是你关注的重点?

我从不交易道指的成分股,我偏爱小盘股,因为那些资金庞大的职业投资者(比如共同基金等)不会进入小盘股,这些大机构会像大鲨鱼一样互相残杀,中小投资者往往会无辜遭殃。我有一个基本原则,交易澳元胜过交易德国马克,交易小盘的场外交易(OTC)股票优于交易大盘的道指成分股。

你寻找的股票要具有哪些基本面特征?

我喜欢采用《投资者日报》上的一些指标来选股,比如每股收益排名 。我将每股收益和我自己对公司产品可能具有的市场占有率结合在一起分析。如果某公司没有市场占有率极高的领域,即该公司的产品市场占有率都不高,那么对我来说,每股收益的高低已不再重要,即使它每股收益很高,我也不会选择它。但是如果公司产品的市场占有率确实不高,但每股收益却在不断增长,而且其产品所处的市场尚未达到饱和,发展空间较大,还有许多市场份额等待抢占,这样的股票对我来说,是具有吸引力的。

我也喜欢将市盈率和每股收益结合在一起使用。换句话说,我喜欢的股票是,每股收益不断增长,而其市盈率又处在合理区间,即股价相较每股收益还处在合理的水平。

所以,你喜欢寻找每股收益高,同时市盈率低的股票,是这样吗?

确实如此。能兼而有之是最好的。我相信有办法通过电脑开发出一套极其良好的交易系统,利用该系统可以选出每股收益高,同时市盈率低的股票。

相对强弱指数怎么样?这可是《投资者日报》上另一关键指标。

我认为该指标作用不大。“相对强弱指数”只是告诉你股价曾经的表现怎样,经常会发生的情况是,你找到并买进了一只“相对强弱指数”高的股票,但买进后发现,该股继续上涨的动力早已消耗殆尽,“股价表现强势”只是过去的事(如此一来你反而会买在高点)。

这是由于什么原因呢?

在于供给和需求。油轮费率像商品价格一样,具有周期性。当油轮费率涨高时,相关行业的每个人就能赚许多钱,因此这些人会造更多的油轮,于是油轮费率(随供给增加而)走跌。最终过剩的油轮会变成废铜烂铁,油轮费率又会重新上涨(供给减少所致)。多年来,我们的油轮费率都很低,每年都有许多油轮被废弃。所以,我们将步入油轮费率重新上涨的周期。

当交易账户的规模变得越来越大,交易的难度是否会随之提高?

会的,因为交易账户规模变大后,你可交易的市场会越来越少,会迫使你进入这些市场和其他资金庞大的职业交易者同场角逐。

在各种不同的交易市场,价格行为有没有共同之处?例如,你能否用交易债券的方法来交易玉米期货?

我确实认为,如果你能在某个市场进行交易,那么你就能在所有的市场进行交易。交易的原理、准则是相通的。交易就是控制自己的情绪,察觉别人的情绪。交易要洞察大众贪婪和恐惧的心。无论在哪个市场,这些都是完全相同的。

***

大多数伟大交易者的早年失利多源于交易规则方面的问题,而不是意外造成的失手。尽管迈克尔·马库斯长期的交易业绩记录好得令人难以置信,但在其交易生涯的起步阶段也曾遭受一连串的交易亏损,而且他不止一次输得精光、血本无归。由此可得出一句至理名言:早期交易的失败不过是交易者犯错的记录而已,据此并不足以判定交易者最终成败的可能性。

我发现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尽管马库斯在交易中历经许多惨痛的损失,但实际上最令他感到撕心裂肺的经历却是“他在一笔盈利的交易中离场过早,没有做到持盈,从而错失大赚的机会”。懂得“让利润奔跑”的持盈之道,把握可以大赚的交易不仅对交易员保持良好的交易心态很重要,而且这也是交易制胜的关键。在访谈中,马库斯强调:“让利润奔跑”和“截断亏损”同样重要。用他本人的一句话来讲,就是“如果你不能在可以大赚的交易上持盈,那么你就无法弥补止损累积起来的亏损”。

马库斯深知在一笔交易上下重注的危害。有一个例证(那是在玉米没有发生枯萎病的年度,进行的还是谷物期货交易),马库斯开立的一个交易账户从极少的本金一直做到3万美元,然后在某一笔交易中他全仓出击,最后全军覆没,全部亏光。在木材期货上马库斯再次犯了同样的错误,在最终虎口脱险之前,他已面临灭顶之灾。上述这些交易经历对马库斯的交易理念影响至深。当别人请他给普通交易者提点建议时,不出意外的话,他所述的头条交易法则就是:在单笔交易中投入的资金不要超过交易账户资金总额的5%。

除了不要在单笔交易中下重注外,马库斯还强调对每笔交易要预设离场价位(止盈及止损)并且严格遵循和执行,这点非常重要。他认为设置保护型止损点(protective stops)格外重要,因为它能迫使交易者及时止损,严格控制交易风险。马库斯也建议:当交易者处在亏损状态并且对自己的交易决策感到困惑怀疑之时,最好先清空头寸、离场观望。

另外马库斯也强调:交易者必须保持独立,具有主见,不人云亦云。他认为交易者要是听从他人的意见,哪怕是交易高手的意见,通常都会产生问题,起到负面作用,因为这样非但不能如虎添翼,反而会集自己和他人的缺点、劣势于一身。

尽管马库斯是积极主动型的交易者,但他还是坚定地认为交易者必须严格选择交易品种。他建议交易者要等待交易品种的主要分析要素(基本面、技术面、交易心理等)都达到一致的结论时才进行交易。只有这样,交易者才能大幅提高每笔交易的胜算。在交易胜算看起来极低的情况下还要进行大量交易,这不是在交易赚钱,而是在烧钱自娱。 NM3RcdB8HInWvhH/R0BEY/gBLeM3uUP/d4dn901SAXDOEuWM5RYmXpl3O9CbjnS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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