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阿嚏——阿嚏——”
张小开连打了三个喷嚏,终于醒了,他从床上坐起来。窗户大开着,窗帘被晨风吹得轻轻地晃动,夏日的阳光毫不留情地灼烤着张小开的皮肤,他感觉身上被阳光晒着的地方有些火辣辣的。
“唉,昨晚忘关窗户了,我这臭记性,这下惨了!”张小开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一眼就看到了大敞着的窗户。他用手拍了拍好像要裂开了似的脑袋,自言自语道:“完了,感冒了!”
“不对啊,我怎么会忘了关窗户呢?”他的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慢慢回放着昨晚发生的事情,感冒让他的反应变得有点儿迟钝。
“对了,我昨晚是睡在沙发上的。是的,我捡了只坐在飞碟里的小猫回来,把杨歌他们也找来了!之后,我把那只小猫放在了床上!昨晚我被冻醒了,对,去关窗户!我看到了……那只猫变成了一个女孩?”张小开回想到这里,突然一愣,“等一下,怎么回事?猫怎么可能变成女孩呢?再说了,我这不是睡在床上呢吗?哪是睡在沙发上啊!一定是做梦,对,一定是做梦!昨晚的冷风吹得我做梦都想到要关窗户!这就对了,这个梦真是太真实了,我还从来没做过这么清楚的梦。”
他哑然失笑,自己居然把梦当成真事来回忆,看来真是病糊涂了。就在这时,他又接二连三地打了几个喷嚏,弄得眼泪和鼻涕都流了出来。他一边揉着眼睛,擦着鼻子,一边下了床。
“看来肯定得吃药了,唉!”张小开一边唉声叹气,一边回身去整理床铺。就在这时,他一下子愣住了:在床上,有一些幽蓝的毛发,有的短短的像是猫毛,有的却很长,像人的头发!
“这——?”
张小开有点儿糊涂了,难道那不是梦?可要不是梦,那只小猫哪儿去了?那个女孩又是从哪儿跑来的?他越想越糊涂,头便越发痛了!
随便吃了点儿早饭,张小开便急忙出了门,一路上仍不停地思索着昨晚的怪事。
“小开!小开!”
快到学校的时候,张小开正低着头,边走边思索,忽然听见一个声音在身后远远地喊他。
张小开不用回头,听声音就知道是杨歌。转身看去,见杨歌和白雪正追了上来,他便停下了脚步。
“小开,想什么呢?那么入神,喊你几声都没听到!”杨歌赶到近前,埋怨道。
张小开挠头不好意思地说:
“啊?是吗?我在想事情,有点儿走神了。你们看到我很久了吗?”
“是啊!远远地就看到你在那儿低着头好像丢了魂似的,喊你你也不理,我们两个轮着喊,惹得路人都以为我们是神经病呢!”
白雪不满地白了张小开一眼。
张小开向四周看了看,果然发现周围的人看杨歌和白雪的眼神有点儿怪怪的,不由得尴尬地笑了笑,又想起昨天的事情来,说:
“对了,昨天那只受伤的小猫估计康复了,今天早上我没有见到它,可能是跑掉了!”
但杨歌和白雪对视了一下,一脸迷惑地望着张小开。白雪不解地问:
“什么受伤的小猫?你说什么呢?”
张小开一愣:
“你忘了吗?就是昨天被人塞进玩具飞碟里,从天上掉下来摔伤了的小猫啊!白雪,我特地找你到我家来帮小猫包扎伤口。杨歌,我还和你讨论过那个小飞碟是不是玩具呢,难道你也忘了吗?”
白雪愣愣地说:
“你说什么呢?昨天晚上我哪有到你家去啊,你是不是记错了?”
杨歌也点头说:
“是啊,小开,你怎么了?我昨天晚上一直在家里,根本没出去过啊!”
“什么?”张小开更是糊涂了,反问道,“没上我那儿,那你们昨天晚上都做什么了?”
杨歌打了个哈欠:
“昨晚写完作业就看球了,气死我了,中国队踢的那臭球——”
“行了,行了,别提你那破足球了!”白雪不喜欢足球,不耐烦地打断了杨歌,“我昨晚早早就睡下了,体育老师上周不是说今天体育课要测验嘛,我得养好精神。对了,小开,你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说我和杨歌到你家里去了,你不会是做梦了吧?”
听到杨歌和白雪的回答,张小开心里凉了半截:难道自己真的出现幻觉了?或者是真的做了场梦?可是今天早上在床上发现的蓝色毛发又怎么解释呢?他有点儿失魂落魄地回答:
“可能是吧。昨天晚上没睡好,做了一夜的梦,都和现实混到一块儿了。”他还能怎么说呢?忽然,他想起了那个小飞碟,昨天杨歌他们走后,他顺手放进柜子里了,早上也没来得及看看,应当还在吧?或许小飞碟能够证明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于是,他说道:“对了,那今晚你们到我家来坐坐吧,我有点儿东西给你们看!”
“好啊!”
杨歌和白雪没意见,张小开家里就他自己,做作业时很清静,做完作业没有大人管,可以“为所欲为”。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学校。
走进教室,张小开发现自己旁边的座位上坐着一个女孩,幽蓝色的头发很随意地梳成一条马尾,一身淡蓝色的连衣裙,高挑的身材。因为那女孩正低着头看书,所以暂时看不清她的脸。
“大概是新来的转校生吧。”
张小开如此想着。自从他的前任同桌转学走了以后,他旁边的座位就一直空着。
“我该怎么和她打招呼呢?”
张小开心里盘算着应该怎么打招呼才能表现出自己的友善,人与人之间的第一印象通常是很重要的,关系到以后能不能好好相处。
张小开走到桌旁,还没开口,蓝发女孩已经先抬起头来,一脸微笑地看着张小开,好像是他多年的好朋友一样打了个招呼:
“小开,早啊!”
张小开看到蓝发女孩的面孔,一下子张大了嘴巴,惊讶得都合不拢了,整个人呆呆地站在桌前,不知所措。这个女孩的长相竟然同昨天晚上他见到的那个穿着蓝色紧身衣的女孩一模一样!
身后的白雪却热情地回应着:
“早啊,申蓝,你早就来了?”
“我也是刚到!”这个被白雪称作是申蓝的女孩微笑着说。
随后,她又冲着后面的杨歌点了点头:
“杨歌,你们三个总是一起到校啊?”
杨歌笑着说:
“也不是特意约好的,大多数情况下是上学路上碰到一块儿了!”
张小开听得有点儿迷糊,怎么杨歌和白雪的口气听起来和这个新来的转校生这么熟啊?他想了想,拉着杨歌和白雪走到一边,问:
“你们和她很熟吗?我怎么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是新转校来的吗?”
杨歌和白雪满脸古怪地盯着张小开,左看看,右看看,好像张小开脸上长花了似的,看得张小开心里直发毛。他着急地问:
“怎么了?你们倒是说话啊?”
“怎么了?什么怎么了?我还想问你怎么了呢。”白雪神情古怪地说,“你不是病了吧?是不是得了什么失忆症?连跟咱们一起快三年的同学都不记得了,你不会是连我也不认识了吧?”
张小开听得差点儿失声叫出来:
“你说什么?她是咱们的同学,还三年了?你在跟我开玩笑吧!”
杨歌一言不发地伸出手摸了摸张小开的额头,张小开不解地问:
“你干什么?”
杨歌严肃地点了点头:
“嗯,烧得很厉害,怪不得直说胡话呢!还是去医务室打一针吧,迟了恐怕会烧坏脑子。”
张小开不满地推开杨歌的手,生气地说:
“谁烧糊涂了,我是在说真事呢!别开玩笑了,我真的不认得她啊!”
杨歌一愣,马上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和张小开这么熟,自然能看得出来张小开是不是在开玩笑。于是他奇怪地问:
“那就怪了,你今天是怎么了?申蓝可是和你做了快两年的同桌啊,你们的关系也一直很好,可今天一早你却说不认得你的老同桌了!这么说吧,如果不是你疯了,那就是我们疯了!”
其间,又有几个同学路过申蓝的桌旁,都极为热情地同她打着招呼,看得出申蓝的人缘很好,和班上同学的关系都很不错。
“小开,你是不是真的病了?要不要去看看医生啊?”白雪有点儿担心地问。
“啊?没事,没事,那我先回座位了。”
张小开回过神来,语无伦次地应对着,抛下杨歌和白雪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杨歌和白雪面面相觑,一时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小开这是怎么了?”
杨歌从来没见过张小开这个样子。
“是啊,他今天好奇怪啊,你说他会不会是昨晚没睡好啊?”
白雪也觉得张小开不正常。
“有可能!”
杨歌点了点头。
张小开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低头想了一会儿,又忍不住抬眼偷偷地瞧了申蓝一眼,然后低下头再想一会儿,再抬眼看申蓝一眼。
发现了张小开的怪异举动的申蓝忍不住问道:
“小开,你有什么事吗?有什么话想同我说吗?”
口气一如刚才那样熟络,神情看起来也确实是个熟得不能再熟的同学在关心地询问。
“没,没什么!”
张小开张了张嘴,想要质问这女孩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还想要冲全班同学大喊这个女孩是突然出现的。但是,他最终用理智战胜了冲动。他深知如果这时候大喊大叫,想要揭穿这个不明来历的女孩,结果只能是被别人当成神经病。这一点可以从杨歌和白雪的脸上隐隐看出点儿苗头——他们已经开始认为自己今天有点儿不正常了。于是,他讷讷地问:
“你叫申蓝,是吗?”
“是啊,怎么了?这个名字你都叫了快三年了,今天怎么怀疑起来了?”申蓝说这话时,脸上出现一种神秘的笑意,好像在说着一个很可笑的笑话似的。随后,她又很自然地说:“不过这也很正常,我经常会看着一些很熟悉的字,愣是觉得那些没有错的汉字哪里不对劲。”
“没,没有,没有怀疑,没什么,你看书吧!”
张小开回过头来,觉得从昨晚到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很奇怪,那么到底是自己不正常了呢,还是……可以确定的是,问题就出在这个明明是突然出现的,但却被所有人都认为是老同学的申蓝身上!
“老师好!”
“同学们好!”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张小开乱成一团麻的思绪,他抬头向前看去,这才发现地理老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讲台上。
地理老师看了一眼张小开。刚才,大家都站起来向老师问好时,只有张小开像木头人一样坐在座位上。不过,地理老师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没有跟张小开计较。他将目光移到讲义上,翻了开来,清清喉咙说:
“今天,我们接着讲太阳系的相关知识。上节课呢,我们已经讲过了,太阳系有八大行星,分别是金、木、水、火、土、天王、海王和地球——”
就在这时,申蓝突然站了起来,打断了地理老师,朗声说道:
“老师,您说得不对,太阳系应该有九大行星而不是八大行星!第九颗行星距太阳的距离为100亿公里,它的大小和金星相近,它到太阳的距离是海王星到太阳距离的将近3倍,它在一个长椭圆形的轨道上围绕太阳旋转,一个公转周期为一万年——”
“好了!”地理老师显得很不高兴地打断了申蓝,“申蓝同学,请你坐下,这种科学假想早就有人提出了,但至今还没有得到科学的证实。如果你对此感兴趣,我很赞成你能在课外进行一下研究,但现在不要干扰课堂秩序!就目前而言,我们所要学习的还是太阳系有八大行星,未经证实的,不能拿到课堂上作为基础知识来学习!”
听到地理老师说第九颗行星是未经证实的科学假想星球时,申蓝好像显得很生气,脸涨得通红,紧紧地咬着下嘴唇,盯着地理老师,站在那里就是不肯坐下。
“申蓝同学,请坐下!”
地理老师加重了语气,重复了一遍。
申蓝却好像突然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抬起手来,指向了黑板。
但从地理老师的角度看,她却好像指着地理老师。
地理老师更生气了:
“你,你,你想干什么!再不坐——”
与此同时,地理老师突然发现下面所有的同学都满脸惊诧地望着自己的身后,甚至已经有人不顾课堂纪律发出了惊讶的赞叹声。
“哇,这是怎么回事啊?”
“太漂亮了,太神奇了!”
“怎么搞的,又是申蓝的魔术啊?太好看了!”
地理老师下意识地回头看去,正好看到身后坚硬的黑板如不安分的水面一般,一圈圈地荡漾着起伏的波纹。一颗深蓝色的、带着一圈圈白色环带的椭圆形星球正缓缓地显现在黑板上。然后关于这颗星球的自转公转周期、太阳系的引力数据、各大行星与太阳的距离等相关数据,如同电教片一般一行行地出现在这颗星球的旁边。
张小开看得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魔术吗?还是人类所不能的超能力?
可是看起来周围的同学虽然惊讶、兴奋,却都不是对申蓝表现出这种超能力而感到惊讶,而只是对那漂亮神奇的画面感到惊讶,他们好像已经看过好多次申蓝施展这种本领了似的!这更让张小开惊讶得合不拢嘴了。
地理老师看起来快要爆炸了,气得脸红脖子粗,不停地喘着粗气,真担心他会被气出心脏病。只见,他声色俱厉地说:
“申蓝!我知道你是学校里最好的魔术演员,也看过你在新年联欢会上的表演,但你要是以后再在课堂上搞这种把戏,我就让学校给你记大过,以后地理成绩你就别想及格了!坐下!”
申蓝气嘟嘟地坐了下来,一副很不服气的样子。
周围的同学全都议论纷纷,虽然他们都对申蓝的魔术很惊讶、很佩服,但却没有人肯相信她说的是事实。这让申蓝的神色看起来越来越差。
这可能是学校有史以来气氛最差的一堂地理课了。
下课铃声一响,地理老师就怒气冲冲地夹起讲义走出了教室,临走之前还不忘瞪申蓝一眼。
但申蓝显然也很生气,她站了起来,眼眶发红地捂着嘴跑出了教室,估计是要躲到哪儿去痛哭一场。几个女同学,包括白雪在内,都急忙追了出去。
对于申蓝第九颗行星的说法,张小开并不认为她是在胡说。对于这个不知为什么他记忆里毫无印象的女孩,他仍然充满怀疑。不过,他只有在找到确实的证据后才可以揭穿她。现在他所能做的,只有静心观察。
张小开将笔记本电脑从书包里取出来,将刚刚申蓝所说的那些数据都输入电脑,制作了一个太阳系的三维模拟图,然后与相关的专业资料里所载的数据进行了对比,结果除了那颗没有被发现的第九颗行星不能确定外,其他的数据竟然全都惊人地准确!
显然,申蓝并不是随便说说的,她所说的一切都是有着坚实的科学基础的。那么由已知的部分推断,是不是意味着她所说的那个太阳系第九颗行星的数据也是准确的,第九颗行星是真实存在的呢?张小开无法解释所发生的一切,呆呆地自言自语道:
“或许把这些资料告诉天文专家,真的能发现那颗神秘的第九颗行星呢!”
“你还真相信申蓝所说的那些话啊?”杨歌笑嘻嘻的声音在张小开的背后响了起来,“申蓝是个科学迷,总是冒出这种奇谈怪论。你啊,也不是第一次上当了,怎么还这么深信不疑呢?”
“我什么时候上过当啊!我在今天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她,怎么可能上她的当?”
张小开心里嘀咕,却没敢说出来,现在可不是争辩这些事情的时候。他笑了笑说:
“没什么啦,只是觉得她说得挺有道理的,就用电脑推测一下看看。”
“哦,你的心情看起来不错啊,居然还有闲心搞这个!”
杨歌脸上的表情怪怪的,看得张小开心里有点儿发毛。通常杨歌一出现这种表情准没有什么好事,于是他奇怪地反问杨歌:
“怎么,这和心情有什么关系?”
杨歌点了点头:
“嗯,看来今天的体育测验你已经胸有成竹了,要不然怎么还能坐得这么安稳?”
“体育测验?”从昨天开始就被一大堆怪事困扰的张小开愣了愣,脸色大变,一下子从座位上蹦了起来,差点儿没把桌子给撞翻了,他惊讶地跟杨歌确认道,“下一节就是体育课了吗?”
“是啊,今天有测验。”
杨歌用一种怜悯同时有点儿幸灾乐祸的目光看着张小开。
“今天还有测验!”
张小开声音都发颤了,一下子什么事都顾不上想了,脑子里只剩下“测验”这两个字,而且这两个字越来越大,直到充满了他整个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