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城的夏季,雨天能占去一半。
梁深晚第一次遇见周湳浦就是在下着滂沱大雨的午后。
他为了一个女孩子,跟人打架被罚站。
在高中入校的军训期间。
跟他打架的对象是梁浅初,他为的是关咲。
原因梁深晚到现在都不清楚。
凌安知去通知她的时候,她正在跟校医开假病历准备逃避军训。
听说梁浅初跟人打架,梁深晚情绪反常得让人怀疑她跟梁浅初是否真的是亲兄妹。
她无比兴奋,对,就是无比兴奋。
凌安知清清楚楚地记得,梁深晚两眼放着光,假病例都不要了,撒腿就往操场跑去。
跑到一半,头顶上“轰隆”一声,接着天就跟漏了一样,雨下得疯狂,简直就像有人站在她头顶上拿着水瓢往下泼水。
她跑到操场只是想看一眼梁浅初铁骨铮铮的样子。从小到大,梁浅初都被当成错生了性别的人拿来跟梁深晚比较。
假如他真的跟人打架了,那往后若是再有人那么说她,她就有话可反驳,为了这一天,她等了很久。
不巧的是,这场雨,破坏了她所有的美好设想。
她淋着雨到了操场,军训的学生早就散了,国旗下被罚站的人中没有梁浅初。
而留下的那个人笔挺地站在旗杆旁边,军训帽扣在脑袋上,雨水像珠帘一样从帽檐边缘流下去。
她抹了一下脸上的雨水,隔着雨幕,那人朝她望了一眼,他有一对英气十足的剑眉,眼型生得十分好看,眼尾上扬,瞳孔似墨像深不见底的井。
他长得真是好看!
梁深晚唯一能想得出来的形容词就只有“好看”。
“我要追你。”
那是,梁深晚跟周湳浦说的第一句话。
……
关于青春年少,近些年,她已经很少再去回忆了。不过是人在脆弱的时候,似乎只有足够深刻的东西才能给以慰藉。
就如同现在,挣扎在生死边缘,在半梦半醒的混沌状态里,她总是产生错觉,感觉周湳浦就在她身边,还抓着她的手。
“呵呵呵……”她笑醒了!
睁眼看到的是一顶不大但足够宽敞的帐篷,她被裹在睡袋里,枕边放着一杯牛奶,还冒着一丝热气。
知道她心神不宁的时候需要热牛奶才能安定的人,除了梁浅初和胡丹花,就只有周湳浦。
她环顾了一眼四周,透过帐篷口的缝隙,看到了一片丛林。
晕厥之前她在戈壁滩上。莫名其妙地被挟持,遭了大罪,孤立无援,没有报警,也联系不到家里。
所以,她立马否决掉已经回到华城了的这个想法。
难道,错觉是真的?
想到这里,她用胳膊支着身体坐了起来,脑袋还是有些晕,不过看样子脑浆应该还在脑壳里没飞出来。
至于有没有脑残,这个大概要等以后才能印证了。
她找了一圈,发现存钱罐和单反相机都安然无恙地搁在离她不远的地上,摸了摸身上才发现她穿着一件军绿色的T恤,手机放在枕边,已经没电了。
抓起盖在睡袋上面的迷彩衣披到身上,她站起来准备出去一探究竟。
刚走到帐篷口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对男女的对话。
女的说:“真是没想到,这样都能遇到。”
男的回:“是挺意外的。”
“你就不应该管她。”
管她?是指我吗?梁深晚皱了皱眉头。
“她只是我要解救的人质而已。”
那说的必然就是我了。梁深晚撇了撇嘴。
“我就不信,你心里没点别的想法。”
“没有。”
“不是我说,为了那样的人,并不值得你……”
“你想太多了。”
这种情况下,作为正常人都应该出去解释一下吧,毕竟听那女人的口气,充满了嫉妒不说还隐隐有一种想要把梁深晚千刀万剐的想法。可能这么想对方有点狭隘,但梁深晚觉得,那只是迟早的事。
她尽量带着笑容钻出了帐篷,刚站在那对男女的面前,林间就刮进了一阵风。
然而四月长风,并没有多温暖。
她的笑容瞬间就被山林里的寒意冻僵了。
四月十七那天,果然不宜远行,如果可以她真恨不得立刻飞回华城,跟洛长白现在就结婚,今晚就洞房。
也就是现在,她才顿悟,即便是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她依旧不能大度地接受这种画面,她还是无法从对面两个人暧昧不清的关系里释怀。
难怪关咲会说,为了那样的人,不值得。
说得真对,这世界上只有你关咲才值得周湳浦不顾一切,为你打架,为你劈腿,为你被人所指责。
也是,这些年,她都活在以前的光阴和岁月里,尽管他已不在身边,可她依旧,高兴是他,悲伤是他,所有的情绪都还是他。
而他,跟关咲两个人比翼双飞,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逍遥快活,一个悬壶济世,一个惩恶扬善。
这算什么,丛林双侠吗?
她晃动了两下身子,心里堵得跟华城的早高峰一样,那句“好久不见”始终说不出口。
周湳浦和关咲站在云杉树下,他们穿着迷彩服,他们身材矫健,他们脸上早已没有青春年少时稚嫩的模样。
但他们依旧光彩照人、出类拔萃。
关咲比以前更黑了一点,但身体十分健美,眉目之间仿佛有诉说不尽的故事。
现在,他们就在她的面前站着,俨然还是一对恩爱情侣的模样。
呸,一对狗男女的模样!
“醒了?”周湳浦朝她走过来。
他的声音变了,少了少年时期的飘忽,是彻彻底底的洪厚和低沉。光声音就散发着来自成熟异性的魅力,还不说那看起来质感十足的麦色皮肤,以及露在衣袖外面的那截手臂,结实、有力。
她咽了咽口水,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喜欢。
就是过去了这么多年,再见,还能如初见一般一眼就心动。
只是现在的她,已经没了当初的勇敢和直接,她变得别扭又扭曲。
“明知故问。”她回答他,眼睛盯着的却是关咲。尽管关咲没有穿白大褂,但脖子上的听诊器出卖了她的职业属性。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他又向她走近一步。
关咲冷笑一声:“老同学好不容易见一面,你又是死里逃生,看我的眼神能不能稍微客气一点?”
“我死里逃生,你好像不是很高兴啊。”梁深晚学着关咲的样子双手环抱。
关咲偏头笑了笑:“我对你,没有那么深的羁绊。想影响我的情绪,你还不够格。”
“呵,”梁深晚的内心尽管已经万马奔腾,但在关咲面前只能强撑着表现出我很平静的样子,“也是,能引起关小姐情绪变动的向来只有周先生一个而已,我怎么能忘了。”
她明明只是想表现得波澜不惊,想告诉面前的俩人,她不在乎了,随便他们怎么样,她都可以高傲又不屑地回应。可她却不知道这句话说出来,足够让她原封不动地回到当初,她狼狈逃离时的样子。
她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关咲冷哼一声走近她,将听诊器放在她的胸口:“你知道就好,我们的事,就不劳梁小姐费心了。”
梁深晚一把推开关咲,抬起头,憋红了脸:“谁想管你们的破事。”
“梁小姐,现在,我是你的医生,想恢复就好好配合一点行不行?”关咲重新将听诊器放到她的胸口。
而周湳浦,从始至终,都在冷眼旁观。
“那真是太谢谢你了,我的命也不劳你费心。”梁深晚扭头钻进帐篷准备收拾东西走人,却在看到存钱罐的那一刻,像触电一般整个人缩了回去。
太丢人了!
有什么好拿的,她仅捡起手机跨出帐篷就往丛林里走。
春日暖阳从高大茂盛的云杉缝隙里照进来,夹杂着寒气,有种别样的体验。
“喂,”关咲在她身后叫她,“你任性够了吗?”
她不理会并不是因为不想理会,而是那个让她和关咲一言不合就开战的人——周湳浦,就站在帐篷外面,眼睁睁地瞅着她离开,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说。
还就只有这一点跟当年一模一样,丝毫没变。
俗话说买卖不成仁义在,好歹当年好过一场,怎么就能这么冷酷无情。说一句“不要走”或者“我送你”都好过你那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态度啊。
凌安知说狮子座的前任是最好的前任,分手后绝不回头,从不打扰,看来说得还真是对极了。
梁深晚离开帐篷,一脚踏进丛林的那一刻就后悔了——刚刚才从亡命之徒的手中逃脱,不管是不是关咲救的,这个时候她都不应该这么不惜命。
自尊心在生命面前,毕竟还是小事。
何况,现在的她身体也并没有恢复好,多走几步头还是晕。她站在四周都长着相似云杉的树林里一筹莫展,后悔估计也来不及了吧。
不要说能够顺利找到下山的路了,她才转了两次身,就忘了刚才来的方向。抬头望着树梢末端的太阳,她再次绝望。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不管是之前的戈壁、沙漠还是现在的丛林,明显都不是适合人类生存的环境啊!大概也只有周湳浦和关咲那种变态的人才会来这种地方谈情说爱吧,正常的谁会来这里。
说到正常,她想到了之前梁家呈给她打电话说的那些话。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清楚现在是几号。
她是被挟持的,救自己的人是周湳浦,当然了,也有可能是别人。他们的衣着看起来并不是一般的军人,自然也不是警察,否则不会在这种地方,这点常识她还是有的。不过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家里的人一定不知道这些。
梁家呈一定还在生气,说不定真的已经对外宣称和梁深晚断绝父女关系了,他不是做不出来这种事。
三重打击啊,要不是心脏够强,怎么可能熬得下去。
梁深晚想到这里索性坐下不再走远。
还有比她更倒霉的吗?她想,逃婚逃成她这样的也真是没谁了。之前经受的那些劫难就算了,偏偏还让她在这种情况下遇见周湳浦,要是光遇见他也还好说,被前男友无视也好,奚落也罢,那都是他们之间的事。
不巧的就是,老天非要让她难堪,让她见到周湳浦幸福的模样,这不是一般的幸福,这是建立在她痛苦之上的幸福。
当年,她被周湳浦劈腿,劈腿对象就是关咲。想到这里,她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又上不来了。
什么是出门不看皇历,这就是!
这辈子,就此别过了吧,以后再也不见才最好。这么想着的时候,总觉得用来呼吸的气管硬邦邦的,仿佛随时都会破裂。
她在树林里走了很久,最后发现其实不过是在原地打转。手机没有电,即便是有电她也能确定这个鬼地方一定没有信号。
眼瞅着天渐渐开始变黑,这地方昼夜温差大她是知道的,身上这两件衣服根本不能抵挡夜里的寒气。
脚上还是那双浅口鞋,她的脚踝很细,也很白,只不过现在上面多了几道伤痕,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猩红的痕迹在这色调单一的环境里看起来格外醒目。
白天有太阳的时候,她还不觉得,越到天黑她就越能清晰地听到周围来自各种不明生物的叫声。她捂着小心脏小心地蹲到一棵看起来比较有安全感的树下,又开始祈求各路神仙一定要让她安全度过今晚。
在树林里兜兜转转了大半天,她早就饿得饥肠辘辘,想到电视剧里那些英雄人物,在树林里随便捕获什么野味就烤来吃的画面,她不自觉地开始咽口水。现在不说吃什么野味了,就是把她醒来时枕边放着的牛奶给她,她就满足了。
她体力不支地靠在树干上,心想,明天有放牛或者放羊的人经过把她救走也不一定,毕竟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刚闭上眼睛准备睡觉,就听到身后传来了沙沙的响声。
她心一紧,立马警惕起来。
她看过《动物世界》,知道像这种地方会有很多野生动物,那些动物当中多半还是食肉物种,她一个小女子哪够它们几口吃的。
她站起来紧紧地抱着树干,小声祈祷千万不要过来,过来也不看不到我之类的话。
可事与愿违,那声音越来越近。
甚至她都感受到了它扑在她颈间的气息。
“啊……”她大叫起来,“你不要吃我啊,等我回去了你想吃什么肉我都买给你,绝不食言……”
“山高水远的,我放你走了,你还会回头?”
“我会,我一定会回来,我……”
不对啊,动物还会说话?
她睁开眼睛,周湳浦站在她面前斜斜地勾着嘴角在笑。
天还没完全黑,他的那张脸近在咫尺,眉眼还是当初的眉眼,只是眼神里多了一份正气,脸上的轮廓仿佛更加鲜明了。她最喜欢的是他的嘴唇,不薄不厚,亲起来温度也刚刚好。
离开时,他好看,那种好看是青春年少的朝气和灿明;现在,他好看,是岁月用血刀雕琢过后的成熟与稳重。
时光,对谁都不温柔,别人是杀猪刀,到他那儿摇身一变成了整容刀。
“看够了?”
她脸一红,还好天黑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天我有训练,所以没跟过来。”
他这是在解释吗?
“反正你也走不出去。”
呵呵,幸好还没来得及感动!
梁深晚略失望:“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梁深晚,”周湳浦左手放在腰间,右手支在梁深晚身后的树干上,把她半围在面前,“我对你来说,算什么?喜欢就拼命追求,厌了就一脚踢开,宠物吗?”
这话你问我不觉得不合适吗?梁深晚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看他:“周先生这话我就听不懂了。”
“听不懂?”他笑着点了点头,“好,那我提醒一下你,无缘无故跑去招惹我,说喜欢我喜欢得要命,说如果我不答应做你的男朋友你就活不下去。我答应了,然后呢?”
然后,你劈腿了!梁深晚后退:“这话你应该问你自己啊,你不是比谁都清楚吗?”
“我清楚什么?清楚你就是那种待感情如玩物的人,还是清楚你梁深晚有手段,是情场高手?”
不会吧,这不是你才对吗?梁深晚再退一步,背就靠在了树干上:“周先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年是你劈腿关咲在先的吧,要说情场高手,我哪能跟你比。”
“劈腿?”周湳浦将放在腰间的手腾了出来撑在了梁深晚另一边的树干上,眼睛直勾勾地与她对视,同时压低了语气,“你这混淆视听的本领可是越来越高了。”
“再高也高不过你!”梁深晚胸中压抑了多年的怨气一下子冒了出来,“还有,劈腿的感觉很不错吧,毕竟对方是关咲,是你高中进校就愿意为之打架受伤的人,现在这丛林里当神仙眷侣,真是羡煞旁人啊。周湳浦,我是不是还没跟你说恭喜啊,那……”
嘴唇上突如其来的压迫让原本大脑还在飞速运转的梁深晚没了思考。周湳浦只是想不出别的办法来打断她越说越离谱的话。
打她,他舍不得。
骂她,他不忍心。
亲她,他能做的就只有这样而已。
但他并没有多余的动作,甚至没有更进一步,梁深晚安静下来之后,他便放开了。好像那个动作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仅仅如同,你要进门,我帮你把门打开那样,只是顺手而已,不必感谢,反正我也要过。
梁深晚的脸红得更狠了,她伸出手捂住嘴唇,纯情的样子和周湳浦第一次亲她时一模一样,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十七八岁的年纪。
“怎么,还喜欢我?”周湳浦盯着她问。
可不是还喜欢你嘛。梁深晚在心里点了无数次头,但表现出来的却是拼命摇头的样子。不可能这么没出息地再次缴械投降,即便还喜欢,可他现在跟关咲在一起了,就算她再怎么不喜欢关咲,可她毕竟和关咲不是一类人。
关咲能当小三,她可不会。
周湳浦轻笑,然后站直了身体:“走吧,一会儿天完全黑了,就算是我也没有办法带你出去了。”
“我不跟你回去。”
“你是我救回来的人质,醒了是要交代情况的,你就这么走了,我拿什么交差?”
这是个她没有办法拒绝的理由,但她不喜欢。
难道就不能说点别的吗?她在心里暗暗想,类似于“你就这么走了,我不放心”,或者“我想跟你多待几天”,再不济,你说“你想我”啊,你说“这么多年你偶尔也会想我”啊,我不贪心,偶尔就满足了。
“想什么呢?”周湳浦将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原本寒凉的身体一下子就被温暖包裹了,梁深晚抬头一眼便撞见了周湳浦投来的目光。
她说不清,那眼神里是不是还有一丝丝的留恋。
但她看到了周湳浦的身体,他只剩下了一件黑色T恤,左边胸口处有一只展翅飞翔的“鹰”,左边袖口绣着艳红的国旗。
露在外面的胳膊紧实有力,胸肌在布料的遮蔽下依旧能看到形状,往下看,腰腹间的线条也十分流畅……
她不敢往下想。娱乐圈里的男模特,她也有认识的,他们的身材也能让一票女人为之痴狂,可那都是虚架子,完全没有办法跟眼前的周湳浦相比。
“真这么喜欢?”周湳浦看她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就问。
早知道他会变成今天这副勾人的样子,当初就算是劈腿又怎么样,忍忍不就过去了嘛。
老一辈的人不是常说,以前的人们东西坏了修修补补继续用,现在的人们东西坏了只会换。
那就把劈腿的他当成坏了零件的东西,修修补补不就可以继续用了嘛。
这一次她不再压抑,使劲地点了点头,表示是真的还很喜欢。
“是吗?”他冷笑,“那是谁当初在空间里大肆宣扬,说我短小精悍,玩得不够过瘾,所以不要了的?”
呵呵,那个时候不是年少轻狂嘛!她无声辩解,再说,你劈腿在先,还有脸说我?
可当时真是快意恩仇啊,那么一说既显示了自己的洒脱,又无形当中讽刺了周湳浦和关咲两个人。
对于周湳浦来说,你是我梁深晚得到之后觉得玩腻了不想要的人,我就是这么的无所谓,你影响不到我未来的生活,没了你我照样活得精彩绝伦,你只是我的一个选择,又不是唯一。
对于关咲,你不是喜欢吗,那就拿去吧,不过是我梁深晚不要的。
但现在她看着眼前这个精壮英俊的人忍不住又咽了咽口水,心想时光要是能倒流,她一定回到当初抽自己两耳光。
“后悔了?”
“嗯。”她老实地点了点头。
他邪魅一笑,凑到她耳边:“晚了。”
就知道,他能过来只不过是为了把她捉回去交差,抑或就是过来报复她的。她想,她居然傻到还指望他来跟她续旧情。
抛开他们狮子座不吃回头草这个属性不说,他现在有了关咲,他也不会再跟她怎么样。
但梁深晚毕竟也不是十多年前的小姑娘了,心气变高了,不愿被他继续捉弄,脱掉他虚情假意给她披上的衣服就扔还给他。
“你这样会感冒的。”他提醒。
“我就算是死了,也跟你没关系。”
“那你跟着我,我们快点回去。”
“你走你的,我走我的。”
“通常情况下,深草丛,我不建议你走。”他跟在她身后说。
梁深晚还就不听他的,他不让她走,那她就偏走,深草丛怎么了,深草丛的草多,踩起来软软的,舒服。
等一下,她突然停了下来,穿这种浅口平底鞋好处除了能把她的脚衬得好看,还有一个特点就是,脚对踩到地面上的物体敏感度比较高。
“阿湳,”她脱口而出的这个称呼,是他们还相爱时,她对他的专属昵称,“我好像踩不该踩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