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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最终的替代物

每一位正在读这本书的人都有一项神奇的技能:识字。有时细想不免有些震惊:我们所有人的祖先大多是文盲,这不是因为他们愚笨或无知,而是无法扭转的命运。

在古代,能读书是一种奇迹。公元5世纪时,圣·奥古斯丁在他的著作中提到他的导师——当时米兰的主教圣·恩布路斯,说导师的知识极其渊博,可以做到不动嘴唇阅读。这种令人难以置信的“绝技”使圣·恩布路斯被视为那时候全世界最聪明的人。

我们的祖先不仅不识字,而且不识数,也就是说,他们不会做最简单的运算。偶尔有几个懂得算术的人,都被当作彻头彻尾的危险人物。奥古斯丁就曾著文劝诫基督徒应该远离会加减法的人,因为他们显然已经“与魔鬼缔结了契约,把灵魂交给了黑暗,让人永远不能摆脱地狱的契约”——在今天,大概只有小学四年级、不善数学的学生才可能同意这一荒谬的看法。

1000多年后,出现了“计算大师”,他们向志在从商的学生教授算术。

这让我们看到一个事实:许多今天被看作理所当然的、最简单的技能都是多少个世纪累积和发展的结果。以前来自中国、印度、阿拉伯和西方的知识,是人类遗产中不被重视的部分,而如今全世界的企业经管人员都离不开它,这是一代一代人不断学习、修正、传播,逐步累积的各种成果。

所有经济体系都建立在某个“知识基础”之上,所有企业都依赖这些预先存在的社会构建资源。但是,和资本、劳动力和土地不一样,经济学家和企业主管在计算生产的投入时,往往会忽略知识,而知识(一部分得到报酬、一部分被免费剥削)却是当今所有资源中最为重要的。

在历史上,知识进展只有在关键时候才能够冲破旧有障碍,这些最重大的突破都发生在创造出新的思考与沟通工具的时候:象形文字、表音文字和这个世纪的电脑。

30年前,只要略懂电脑的人就被大众媒体描述为“数学奇才”或“巨脑”,就像不动嘴唇阅读的圣·恩布路斯一样。

今天,我们正在经历历史上另一个令人惊叹的节点,整个人类的知识结构再次剧烈地改变,传统壁垒正在瓦解。我们不仅积累了更多“事实”(不论这些事实可能是什么),而且当我们重组企业和整个经济时,也在彻底改造知识的产生与传播方式以及传播知识的符号。

这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我们正在创造一个新的知识网络。在这个网络里,不同的概念以惊人的方式相互连接,建立起令人称奇的推理体系,引发新的理论、猜想和概念,一切都以新颖的假设前提、语言、代码和逻辑为基础。企业、政府和个人所搜集和储存的数据量达到史无前例的水平(为未来的历史学家创造出一个巨大而难解的金矿)。

但更重要的是,我们以更多的方式让数据相互关联,为数据构建背景,再把一条条信息装配成更大的知识模型和架构。这并不是说数据都是正确的、信息都是真实的、知识都是睿智的。它只表明我们认识世界、创造财富和行使权力的方式发生了巨大改变。

新知识也不都是事实,甚至不明确。这里所指的很多知识还没有明确的说法,由假设基础上的假设、零碎的模型、未被关注的类推组成,不仅包括简单的逻辑和看起来毫无感情的信息,还包括价值观、激情和感情的产物,更不用说想象力和直觉。

正是当今社会知识根基的巨大改变,而不是计算机兴起或者仅仅是金融操纵本身,超级信息符号经济因此得以兴起。

信息炼金术

社会知识体系的改变会直接改变企业运营方式。与银行体系、政治体系和能源体系相比,知识体系更广泛地影响了每一家公司的环境。

如果没有语言、文化、数据、信息和专业技术,任何企业都无法运行。除了这些,还有一个更深层的事实:在所有创造财富的资源中,知识最为通用。事实上,知识(有时只需信息和数据)常常可以取代其他资源。

知识在原则上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是最终的替代品。我们不妨以技术为例。

在许多制造工厂里,更换任何产品都成本高昂,需要支付大笔费用给模具、工具制造商和其他专家,然后还要考虑“停工时间”内机器闲置消耗的资本、利息和间接费用。这就是为什么同一款产品生产的数量越多,单位成本就越低。

最近,计算机驱动的制造技术和传统批量生产的技术不同,这一新技术使产品变化无穷。荷兰的“家电巨人”飞利浦的工厂在1972年时只能生产100种型号的彩色电视,今天则增加到上千种家电;日本桥石自行车公司大力推广“快速数字自动计算”的自行车;松下电器提供半定制的加热地毯;华盛顿制鞋公司用电脑测量顾客脚的尺寸,然后提供半定制的皮鞋,每个尺寸有32种鞋样。

新的信息技术和批量生产时代的经济完全相反,把多样化生产的成本不断推向零。于是,知识替代了生产过程中曾经很高的“变化”成本。

再以材料为例。同样一块钢板,由计算机控制的机床可以比人工切割出更多的钢块数。新科技让最小化成为可能,产品越来越小、越来越轻,也节省了库存和运输成本。前文提到的铁路船运公司需要跟踪货运的最新情况,也就是更好的信息,意味着进一步节省运输成本。

从飞机的复合材料到生物制品,新知识加强了用一种材料替代另一种材料的能力。从网球拍到喷气式飞机引擎的每一样物品都使用塑胶、合金和复合材料。位于新泽西州莫里斯镇的联合信号公司发明了一种叫“金属玻璃”的材料,兼具玻璃和金属的特性,用于制造变压器,并大大提高能效。新的光学材料让计算机的运转速度大幅提高。新型坦克装甲由钢、瓷和铀的合成物制造。更高深的知识让人类可以在分子层面上制造出符合热力、电气或器械性能要求的材料。

现在,人类仍旧把大量的铝矾土、镍或铜从地球一端运送到另一端,因为当地不具备专业技术知识在本地把矿产转换成可用品。一旦获得了这种专业技术知识,就能节省更多的运输资源。也就是说,知识是资源和船运的替代品。

同样,能源也是如此。知识取代能源的最好例证莫过于最近在超导体方面的突破,这至少会降低单位产量的传输能量。根据美国公共电力协会的统计,由于铜线载体的效率较低,目前从发电厂向用户输电途中损失的电量高达总发电量的15%,相当于50家电厂的发电量,而超导体可以大幅降低这笔损失。

另一个相似的例子,是位于旧金山的贝奇特国立公司联手位于纽约的著名能源公司——伊巴斯科服务公司,共同研制一个有足球场那么大的巨型电池,用于储存电力。将来,这种巨型电池可取代那些提供高峰用电时段的电厂。

知识不仅可以替代材料、运输和能源,还可以节省时间。时间是最重要的经济资源之一,虽然任何公司的财务报表上都找不到这一项,但时间始终是隐形的投入。在变革加速时尤其如此,缩短时间的能力,例如快速沟通或很快把新产品上市,是盈利与亏损的差别。

新知识加快事情的节奏,把我们推向实时、即时经济,也取代了时间消耗与费用。空间也被知识所节约和征服。通用电气公司的运输系统部门制造机车,当他们开始使用先进的信息处理与沟通系统和供应商连线后,存货的周转速度比以前提高了12倍,因此节省了整整一英亩 的库房空间。

知识不仅带来了微缩产品,减小库存空间,还可能实现其他方面的节省。美国一年就能产生1.3万亿份档案资料,如果把这些资料“贴到”大峡谷,可以贴107层。但是,今天只有5%的文件还保存为纸件,而且包括文件扫描在内的先进信息技术至少能够将一部分文件压缩后保存。更重要的是,新的电信系统基于计算机和先进知识具有更高的容量和能力,位于市中心的企业就可能疏散出去,进一步降低能源和运输成本。

知识与资本

现在,已经有很多关于计算机化的设备将取代人力的文章,但我们往往忽略了这些设备也在取代资本,而所有这些最终都转化为财务上的节余。

的确,在某种意义上,知识对“财政权力”构成的长期威胁比劳工团体或反资本主义政党要大得多,因为相对而言,信息革命正在降低单位产出所需的资本。这对“资本主义”经济体来说是最重大的事情。

57岁的维托里·梅洛尼(Vittorio Merloni)是意大利商人,他的家族拥有梅洛尼公司75%的股份。在意大利国民劳动银行教育中心,他坦率地谈到关于这家公司的很多方面。在欧洲卖出的所有洗衣机、冰箱和其他家用电器中,10%是由梅洛尼公司出产,主要竞争对手包括瑞典的伊莱克斯和荷兰的飞利浦。在过去的动荡里,梅洛尼担任意大利工业家联合会会长。

梅洛尼认为,最近意大利的经济进步是因为“我们做同一件事所需的资本”比过去“减少”了。这意味着,用同样的资本,一个贫穷国家的经济状况就能比四五年前大大改善。他说,这是因为基于知识的技术降低了生产洗碗机、厨具、吸尘器等所需的资金。

首先,梅洛尼说,信息取代了高成本的库存。他们使用电脑辅助设计系统,并通过卫星在位于意大利和葡萄牙的工厂之间来回传输数据。这不仅加快了工厂对市场的反应速度,而且使小批量生产变得更加经济。品质更高的即时信息缩短了零部件和成品堆积在仓库或铁路沿线库房里的时间。

事实上,梅洛尼公司的库存成本削减达到惊人的60%。过去,他的工厂每生产80万台电器就需要有20万件零部件库存,而今天,一年生产300万台产品只需要30万件库存。他把这种进步归功于更好的信息。

梅洛尼公司并不是特例。在美国,纺织厂、服装厂和零售商共同组建了一个自愿跨产业商业标准委员会(VICS),一起准备通过产业共享电子资料系统从他们的系统中挤出价值120亿美元的过量库存。向日本大多数汽车制造商提供座椅和弹簧的日本弹簧株式会社正着力于将自己的生产线与客户的生产线同步化,努力达到消除缓冲库存的目标。日本弹簧株式会社的一位管理人员说:“如果这一系统能够落实,我们能够在理论上把库存降低到零。”

当然,库存降低不仅带来更小的空间和更低的房地产成本,还可以降低税金、保险金额和间接费用。梅洛尼还指出,他能够从伦敦或巴黎在几分钟内转账到米兰或马德里,也节省了很大的利息费用。

尽管初期购买计算机、软件、信息和通信上的成本可能不低,但因此带来总节余使得公司能够比过去用更少的资本完成同样的工作。

这种对资本的新观点正在向全世界蔓延。位于东京的庆应义塾大学岛田春男博士(Haruo Shimada)说,我们看到,企业正在脱离“需要大量物质资产和大量人力资本才能启动生产”的时代,而进入所谓“流动型”企业时代。这种企业所需的“资本资产大量降低”。

正如在未来经济中突显这一转变以及知识在未来经济中的重要性,日本的大公司都在大量投资于研发,而不是投资于资本。深明投资之道的米尔肯曾总结说:“人力资本已取代货币资本。”知识已经变成企业的最终资源,因为它是终极替代品。

到目前为止,我们发现,在任何经济中,生产和利润都必然依赖三个主要权力来源:暴力、财富和知识。暴力不断转化为法律,资本和金钱正在转变为知识。同时发生改变的还有工作——越来越依赖符号操纵。随着资本、金钱和工作都向同一个方向转变时,经济的整体基础就发生革命性改变,形成超级信息符号经济,其运营规则不同于传统工业时期。

知识减少了生产所需的材料、劳力、时间、空间和资本,成为发达经济体的核心资源,在这一过程中知识的价值猛增。因此,下一章我们将讨论“信息战”,因为控制信息的斗争正在各处全面爆发。 +aPRTxngZK7S7YRLQipq93xw5DDoH2DILEZWT83081Rk1FDHSlBDkqSh0hQ8yz7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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