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序2

刘元
中国人民大学副校长

潮起潮落，市场经济永远摆脱不了经济周期的涤荡，僵尸企业的轮回似乎也成为自然之理了！但每每经济危机袭来，大量企业在破产浪潮中僵而不死，人们又开始发出惊叹，又开始重新认识为什么僵尸企业会存在，又开始探索解决僵尸企业的方法。于是乎，经济学界和政策界开始热闹了，在百度搜索中，近三年中国以 “僵尸企业”为主题的新闻达到12.7万条，在知网中发表的学术论文有781篇，报纸文章有2 535篇。中国在出现僵尸企业浪潮的同时出现了僵尸企业的研究潮！

在这两个浪潮中我们惊奇地发现了一个很大的反差——经济刺激大潮退却以后经济学家们发现了大量大企业过去都是在裸泳，于是纷纷指责企业家和政府的败德，但在研究浪潮来临之际，他们却都毫不犹豫地跳到新浪潮中裸泳，发表无数篇不知所云的高论。

不过，在拜读何帆和朱鹤二君的大作《僵尸企业的经济学诊断》之后，我发现了在这个大潮中真正引领研究的弄潮儿。因为他们真正做到了从问题导向出发，以最新理论总结、定量测算和案例研究为基础，把中国僵尸企业治理之策落到实处，能够真正起到理论梳理、思想引领、政策咨询的功效。

1．能够在理论方法总结的基础上，利用7种方法对中国僵尸企业的规模和分布进行测算，大大弥补了僵尸企业研究过于局限定性研究的缺陷，为政府正确认识目前中国僵尸企业的规模、分布以及确定治理的方向提供了坚实的方法和数据基础。

2．能够在一定的假设基础上，测算企业自救进行去产能和人员裁减的规模，进而判断目前进行失业人员安置的费用，判断目前政府1 000亿元奖补资金的合理性和分配方案。这能够为政府进一步调整奖补资金政策提供坚实的研究参考。

3．能够在测算企业负债规模的基础上，研究债转股的潜在规模，测算这些债务减免和去杠杆的举措可能导致中国银行业各类风险指标的变化，从而为僵尸企业和去杠杆的政策选择提供了一个量化的参考面。

4．利用美国航空业、通用汽车、日本住专、中国重汽、中核钛白等案例十分生动地将僵尸企业处理的方方面面进行解剖，使本书的可读性大大提升。

当然，中国僵尸企业的处置仍然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们必须认识到对于僵尸企业的研究不仅要注重理论的积累和创新，注重历史的研究，更为重要的是要看到以下几个方面：一是中国的政治经济与社会环境决定了中国产生僵尸企业的核心原因与西方发达国家有一定的差别。例如中国特色的政企关系和银企关系导致中国破产软约束大大强于西方发达国家，再例如中国转型社会的脆弱性导致大企业 “大而不倒”的问题比西方更严重，这也决定了中国治理僵尸企业的方法与西方国家有重大的差别。二是这一轮经济周期与以往存在很大的差别，这一轮中国经济低迷和僵尸企业形成的原因也与8以往存在着很大的差别。这也决定了虽然每轮周期的表现似乎都相似，但解决周期问题的方法和舆论氛围存在重大的差别。例如，我国僵尸企业的债务不仅来源于世界经济的低迷，更来源于政府过度刺激带来的后遗症，也来源于 “脱实向虚”金融泡沫和监管套利的累积，因此本轮僵尸企业债务处置无论从规模还是手段上都与上一轮僵尸企业的债务处置有本质的差别。

正是从上述角度来看，未来对于中国僵尸企业的研究如果能够沿着何帆和朱鹤两位学者的思路和方法，进一步强调中国政治经济、社会经济以及本轮周期的特性，一定能够取得更多开拓性的成就，一定能够在本轮僵尸企业研究浪潮退却之后，还能为学界的思维开拓和政界的改革创新留下扎实的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