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郁白看着她:“这没什么难的,但是遇到问题不要第一时间选择道歉妥协,因为如果对方是错的,那你就是在助纣为虐,平添一条罪过,多冤枉。”
又一句命中她的死穴。
“嗯……”单迢迢点了点头,“以后我尽量。”
他莫名其妙变成她的心灵导师了么?
真是……诡异。
单迢迢放弃跟他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走到自己的门前找钥匙,但是可能因为紧张,钥匙对准了钥匙孔却几次都插不进去。
她听见身后的修郁白一身叹息,伸过手,取过了她手里的钥匙,利落地开了门,然后反客为主地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单迢迢一溜烟进了屋,简直丢脸到家了。
灯亮起。
虽然说是两室一厅的房子,其实不过就才四十多个平方,客厅和房间都小得可怜,而且装修也很简陋,浴室外墙的墙漆已经因为潮湿而斑斑驳驳,脱落了一大块。
单淼淼的画具都还堆在客厅里没收拾,凌乱的颜料,抹布和水桶都五颜六色脏兮兮的,只有几幅裱好的画被安安静静整整齐齐地摆在角落。
修郁白的目光落在那些画上:“我可以参观吗?”
单迢迢想了想也没什么特别不能见人的东西,而且修郁白还帮她解决了搬家具的问题,于是点了点头:“可以。”
修郁白走到那些画前,一幅一幅地翻看,那样子就像是个资历老到的鉴赏家。
单迢迢看他看得认真,就问了一句:“你对艺术也有兴趣?”
“我们家最初是靠纺织和绣庄发家的,后来也涉足了收藏行业,虽然到现在这些已经不是我们主业了,但是家里长辈多少还有点经验,我耳濡目染也就学了一些。”
听起来就是那种有钱又有底蕴的家族,难怪没什么暴发户的感觉。
“那你觉得这些画画得如何?”单迢迢忍不住问。
“都很好,不过……”修郁白已经翻到了底,随手将最后一幅拎出来,“但是这里面有收藏价值的,只有它。”
修郁白拎出来的那副画跟前面的几幅风格都不一样。前面几幅画都是色彩明丽极度逼真的风景画,看着就仿佛照片一般,只有仔细去看的时候才能看到一笔笔勾勒的笔触,可以说是特别细腻诚挚的作品了。
但是最后一幅跟前面的完全不一样,笔触特别奔放,整幅画都笼罩在一种仿佛无法挣脱的灰色里,树林河流木屋鸟儿,都被粘稠的颜色捆绑,只有树林的背后有一丝特别扎眼的暖黄色,那是重重云雾背后的太阳。
这幅画甚至凑近点看,都看不出具体的形状轮廓了,只能看到飞舞的笔触,游走其间的颜色,每一个物体都辗转于虚实之间。
单迢迢有点惊讶,有一瞬间心被刺中似的,她按捺住内心的忐忑问他:“为什么是这幅?”
为什么前面的都那么美,却只有这幅值得收藏?
修郁白很有耐心地蹲下来看着画解释道:“它绝对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漂亮的画,但是它给人的冲击力确实前面那些画加起来都无可比拟的。作画者的情绪完全在画面上展现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