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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美男出浴

乙未年,庚辰月,丙寅日,谷雨。

阳光明媚,微风徐徐,正适合我收拾好行李出发去人间。

我背着包袱款款踏上去人间的路。出口是在花国的最北面——“迷之森林”。那里常年雾气缭绕,由于花磁场的影响,没有花国八大长老的许可,给予“花南针”的指引,花妖和花使们基本无法离开花国去人间,自然人类更无法踏入花国半步。

这是自然界本身存在着的伟大定律。

各个族群互不干扰,互不影响,平衡有序地发展。

当然,以上只是说基本情况,不排除例外——比如我们花国神秘的巫女大人。她为什么会离开花国去人间?为什么去了人间后再也没有回来?一切都是谜。

也许……人间很好玩?

我暗自窃喜,托了托身上的背包。等我找到花巫后,一定要拜托她带我在人间玩一圈,吃遍各地美食再回来,哈哈哈……

沿路走来,花国的街市已经越离越远,路两旁的树木也愈发郁郁葱葱,空气中散发着葱木精灵特有的清新味道。

“去,去,走开走开……”突然,一个怯懦的声音从旁边的树林里传来。

我好奇心顿起,偷偷循着声音走去,想看看情况。

很快我就发现一个戴着黑色渔夫帽、穿着深灰色长大褂的男人正趴在一棵直径差不多6米的古红杉上,因为帽子遮住了他鼻子以上的部分,我一时看不清他的长相。再往下看,树下有一只黑色的大乌龟伸着脖子虎视眈眈地瞪着他,不知道是不会爬树,还是在衡量对手的实力,它一直不敢轻举妄动。一人一龟就这么奇怪地僵持着……

我看着那个抱着树干,颤着声音赶乌龟的男人,忍不住吐槽:一个大男人居然会害怕一只乌龟?

“喂,那个……”

还没等我问完要不要帮忙,那男人一看到有人来,像是终于看到救星,马上呼救起来:“快,快,帮我把这只可恶的乌龟赶走!”

还真没半点儿大男人自尊受挫的含蓄。我忍不住暗自嘀咕。

“小乌龟,乖,快回家去,不要欺负大男人哦。”我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走过去轻轻地驱赶乌龟。

黑色的大龟转着它芝麻大点的眼珠,意兴阑珊地白了我一眼,觉得当着我的面欺负一个大男人好像很没面子似的,慢慢地转身爬走了。

“哇,这是什么龟啊?似乎能听懂我的话,好神奇。”

戴着黑色渔夫帽的男人嗖地从树上滑下来,整了整衣服说:“废话。”他的声音终于变得沉稳,却也莫名地让人有些讨厌的感觉。

“我救了你,居然不说声谢谢,真没礼貌。”

我抬起头看着他,男人整整比我高了大半个头,双目漆黑,浓黑的眉毛微皱,配上没什么表情的刚毅脸庞,看上去一副凶神恶煞的坏人样。

“道谢跟对不起一样,说几百遍也没有实际意义。”他嫌弃地说,“看你这个小丫头跟我也算有缘分,寒舍就在附近,送你几样有用的东西。”

“呃?”

“走了。”他不由分说地率先往前走。

我不禁犹豫到底要不要跟上去,万一他是专门骗我这种小花妖的变态怪人怎么办?

看他走到大路,也根本没管我到底有没有跟上,我小心翼翼地迈开步子,保持着一大段安全距离,以便如果他有不轨之心,我好及时逃命。不过,一个连乌龟都怕的男人,我是不是想太多了……

越走我越觉得熟悉,这不是去花国医馆的方向吗?那个男人怎么会走往那边?

“花医别馆”——一块挂在古木上的诡异招牌很快出现在眼前,证实了我的猜测。

我记得医馆里就住着一个怪老头,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出现在医馆里,怎么没听人说起过?

“花医别馆”顾名思义,里面住着花国的神医,就是与北巫女齐名的那个南医花戟。

传闻花戟医术精湛,是百年难遇的奇才,可惜没有一颗济世悬壶的心,看病随心情。他觉得顺眼的,不管是多穷凶极恶的人都会救活,然而如果他觉得碍眼,那么对不起,不管是多有名有权的人物,都不管他死活。

幸好花国的花民都有自我修复能力,一般不会碰到大的灾难,不然花国八大长老绝对不会放由他这么任性妄为吧。

“磨蹭什么,快进来。”

没想到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居然已经到门口了。

“哦。”由于太过好奇,我乖乖地跟着他走了进去。

我还是第一次走进医馆,以前虽然和小伙伴们一起好奇跑来观望多次,却都是在门口徘徊,一直没敢踏进门去。

医馆内并没有传闻的那么恐怖。

曾经听闻怪医老头在房里到处摆满尸体标本,还设有毒药机关,所以谁要是不怕死来偷药,基本是有来无回,只是无端给医馆多添一具尸体标本罢了。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多次过来却一直没走进来的原因。

馆内都是高高的架子,有的密密麻麻摆放着瓶瓶罐罐,有的全是抽屉,上面写的字估计只有怪医老头能看懂。

与入户门相对的是一扇被藤蔓缠绕的竹门,通往内室,现在门掩着,看不见里面的情形。

男人在架子上拿了几个小瓶,研究了下。

“喂,你确定这里可以随便进,药随便拿?万一怪医老头看到怎么办?”我一脸紧张,虽然暂时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不过既然有那种传闻,就不可能完全是空穴来风。

“怪医老头?”他半眯起眼睛,看上去更加危险了。

“对呀。”我咽了口口水,“这个医馆不是怪医老头的吗?你不会是他新收的徒弟吧?”

“据我所知,他目前并没有收徒的计划。”

“那你是谁啊?”

他突然走近我:“谁跟你说这个医馆里住着一个老头?”

“啊?大……大家都这么传的啊。”我居然被他逼近的气势弄得莫名紧张起来。

他嫌弃地白了我一眼,把手里几个白瓷瓶递给我:“喏,谢礼。”

我捧在手里,一时难以置信:“你确定这些能给我?”

“小丫头,人云亦云,要学会自己亲眼证实,不然都是虚的。”

什么啊?

我回味着他奇怪的话,突然惊讶地张大嘴,瞪着他,难以置信地叫道:“你就是怪医老……”看着他的模样,“老头”两字我实在没办法说出口。

他挑挑眉,坐到藤椅上,手靠着扶手,撑着头看着我,那顶黑色的渔夫帽却一直没有摘下。

“可是有人明明说在医馆里碰到一个头发苍白的老人,应该不会错的啊,他还说自己是被神医医治好的幸运人。所以花国上下才会传出别馆里的医生是个怪老头的说法。”

他闻言轻咳了声,然后淡定地道:“那次正好在实验新药,尝试后出现了副作用。”

“不是吧?”我一脸震惊。

“小丫头,你没病没痛的,跑来这边干吗?”他懒得跟我纠缠变成老头的话题。

“我是要去人间啊,花智长老让我去找……”我赶紧捂住嘴,虽然长老爷爷没有说不能跟人说,不过好像还是不要说的比较好。

他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人间?你一只小花妖?刚才说要找什么?”

“哈哈哈……没什么,没什么啦。对了,刚才您在树林里干吗呀?而且怎么会跟一只乌龟纠缠呀?”我赶紧转移话题。

他又咳了声,脸上涌现出可疑的晕红:“我去寻找一味药材。”

“然后碰到乌龟了,就被困在树上了?”我好奇地追问。

他白了我一眼:“那是玄武。”

我一惊:“玄武?传说中的那只神龟玄武?它怎么会在那儿啊?”

“唉?我成花医时的一劫就是玄武。即使现在已经渡过了那一劫,我跟玄武还是互相敌对。”

明显是你怕它怕得要死,我腹诽道。

“哦,怪不得我刚才就觉得它很有灵气。”

“它是不跟你这样的小屁孩一般见识。”怪医花戟摆摆手。

我撇撇嘴,懒得跟他争辩:“花神医,既然您就是这里的主人,能不能再多给我几瓶神药呀,我要去人间了,怕到时候遇上什么危险,可以以备不时之需,用来自救。”我双手合十,双眼恳切地望着他。

“小丫头,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要不是看在你正巧有幸救了我,我才不会给你那些珍贵药材。”他嫌弃地挥挥手,想让我识趣地离开。

笑话,这么难得的机会,我要是轻易放弃才傻呢。

“您看,上天安排我们这么神奇地相遇,让我这么有幸地帮了您老,这是多大的缘分呀,肯定是为了让您在我去人间的时候能赐予我一些药来帮助这么弱小的我。所以再多给我几瓶药好不好?”

他完全不为所动。

“小气。”我愤愤地嘀咕声。

“小丫头,你说你要去人间?”

“是啊,是啊。”我连连点头,想着他是不是改变心意了。

他站了起来,往藤蔓竹门走去,推开门后,转头看了我一眼,说道:“跟我来。”

我赶紧屁颠屁颠地跟上,藤蔓竹门后是条长长的回廊,他一直往前走着,到了一个同样被藤蔓缠绕的小屋外才停住了脚步,推开门……

我从他身后偷偷往里看去。

原来是一个炼药房。

“进来。”

我乖乖地走了进去,迎面扑来一阵怪异的清香,然后我不由自主地晃了下神。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花檬。”虽然人家问我,出于礼貌我都会回答,可是这次感觉怪怪的,好像是被什么驱使着回答。

“花智长老为什么会找你?”

“因为我想成为花使,所以想偷偷去观摩花使晋级考试,却被长老爷爷发现了,然后长老爷爷让我玩了个猜谜的游戏后,给了我一个率先参加花使晋级考试的名额。”

“就是去人间?”

“是的。”

“去人间干吗?”

“长老爷爷让我去找失踪了的巫女。”

“嗯,很好。”他满意地点点头,突然伸手弹了下我的额头。

我痛得吸了口气,赶紧双手捂住额头,虽然痛,却感觉整个神志重新变得清明了起来……然后我意识到,自己居然把一切都告诉了他。

“刚才怎么回事呀?为什么我突然觉得不受控制。”

花戟抚了抚下巴,啧啧两声:“花智长老糊涂了吧,居然会叫你这么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去找巫女。”

“我哪里没心没肺了?”

“唉。”他一副没救了的表情摇摇头,“不然刚才怎么会毫无戒心就跟着我进来了,而且乖乖中了我新研发的迷迭香。”

明显是你奸诈如狐,人类才不会像你这么坏。

“为什么你没事?你吃了解药吗?可是我没看到你吃啊?”

“笨丫头,我在研发的时候自然而然会产生部分抗体,这个香只是上次炼香时遗留下来的部分味道,浓度已经稀释得很低,我自然不会有事,不过我还没找人做过实验,你这个丫头正好在,所以带你来试试看已经稀释的香遗留的效果会如何。”

如果只是这么轻的剂量就有这么大威力,那么成品的香使用起来会是怎么样的后果?我缩缩脖子,完全不敢想象。

不对,他这是把我当小白鼠了?

我气得叉腰,使了个念力,浮到与他一般高度,以便不在气势上输给他。

我得想个办法让他帮我保密,要是被花国国民知道,长老爷爷肯定会灭了我吧。

“你……”我抬手想指着他的鼻子,不料一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帽子,眼睁睁看着它掉了下来——

世界突然一片寂静。

“哈哈哈……”我爆发出完全不像淑女的狂笑。

花戟的脸色已经一阵青一阵白。

“原来不是老头,是秃头。”我不怀好意地说,谁叫这人这么可恶。

“臭丫头,不想活了是吧?我这是前几天炼药中毒而已。”

“哈哈哈……”

一颗光秃秃的头,配着他那张凶神恶煞的脸,要多好笑有多好笑。

“笑什么笑,去你的人间吧。”他突然一脚踹在我的屁股上。

我一时不防,直直地往药炉扑去,觉得肯定要撞个鼻青脸肿的时候,居然被突然出现的旋涡吸了进去……

“啊!”

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我就在一阵天旋地转中被抛了出来——

“咚”的一声,屁股再次开花。

待我揉着屁股,晃着脑袋,晕晕乎乎地站起来定睛一看,面前居然出现了一幅《美男沐浴图》!

清瘦修长的身体,白皙得几近透明的肌肤上分布着点点水珠,晶莹透亮,雾气缭绕中,看上去更加迷人……

我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面的人。

美貌少年大概是听到了怪异的响声,转头朝这边看了过来,目光从我身上扫过,清冷的脸上立即透出一丝阴沉,一双奇异的墨绿色眼睛危险地半眯起来。

视线胶着的瞬间,空气凝固了。

“那……那个,我不是小偷。”我赶紧开口解释,发现喉咙居然干涩不已。

他只是愣了几秒,立马拿起架子上的白色浴袍披上,然后“唰”地拉开透明的玻璃门,快得让身为花妖的我感觉到他刚才身体突然散发的紧绷和抗拒只是错觉。

对,我刚才是隔着玻璃,跌在马桶附近,该死的秃头怪医,肯定是故意的。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看到他瞥都没瞥我一眼,从我身边淡然地走过。

莫非……种族有别,他看不见我?可是我都已经是花妖了,明明已经聚形,而刚才由于太突然,我都来不及使用隐形术,他应该看得到我才对啊,而且刚才明明就有视线交接。

我一脸疑惑,目光自然地跟随他的身影。

他已经走到洗脸台附近,打开上面的柜子,拿出黑色手机,快速地按了几个键。

“喂,您好,我要报警,这里是梧桐路287号草摩府,有个色狼夜闯我家浴室。嗯,好,谢谢。”简明扼要地叙述完,美少年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我几乎想给他鼓鼓掌。

电话那头的接警人员肯定也在怀疑这通电话的真实性,有人报警是像在谈论天气般淡定理性从容的吗?

呃?色狼?在哪儿?

凭我堂堂小花妖的实力,这个浴室除了我和他两个人,没有感觉到其他人的气息呀?

他双臂环胸,靠在浴室门口,面无表情地打量着我。

“色狼?”我看着他,用手指着自己,惊疑地说道。

他还是面无表情。

“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只得扬起笑脸讨好地说道。

死秃头怪医,回去一定到长老爷爷那里好好地告他一状。

“时间是深夜。”他突然开口说道,声音冷静而沉稳。

“咦?”

是不是答非所问?

他根本没理我,继续陈述道:“地点:我家浴室,人物:素不相识,事件:偷窥我洗澡。”

“不是,不是……不是这样的。”

“所以,没有误会。”他确定地总结道。

我竟然一时找不到任何话语反驳。

“我是被人陷害来到这里的,真的。”我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

他不置可否,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似乎怕我逃走,一直堵着门。

我叹口气,很想告诉他,本小姐一介花妖,想要离开谁能拦得住我。

现在这个情形,要解释清楚的确好像有些困难,还是先离开这个是非地好了。

我整了整衣服,托了托行李包,临走前又不甘心地澄清道:“小哥,我真的不是色狼,虽然你的身材很棒,我都看到了,可是我没办法对你负责,真的很抱歉……呃……就这样吧。”

我摆摆手,虽然不明白我都解释道歉了,他的那张俊脸为什么更黑了,但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我还得去找花巫,还是快点把他弄晕,使用隐形术离开比较好。

花国有规定,不得在人间任意使用法术,更不能在人前使用任何法术,否则会因为违反花国国法被惩罚,据说曾经有人因为违反了这个原则,还去花国大牢蹲了1年。

所以,帅哥,对不起了,我其实真不忍心对你下手。

我偷偷让肥皂飞到我手里,掂量了下大致的重量,打算用以打昏他的力度掷过去……

“咚!”

清脆的声音响起。

我目瞪口呆地张大了嘴,一个穿着警察制服冲过来的英勇青年率先晕了过去……

随后赶到的大批人马立即齐齐扑上因为躲闪我的飞皂刚刚微微侧了下身的浴袍少年。

“少爷,少爷,您没事吧?刚才警察说我们这有人报警,说有个胆大包天的色狼闯进来了,我先带他们过来您这边看看。”跟在那群警察后面跑进来一个穿着深色职业西装、剪着板寸头的青年,他四处搜寻他家少爷的身影以及是否有色狼存在。

见到晕倒在门口的警察,他瞬间一脸惊恐地大叫起来:“少爷,少爷,您没事吧?快回答我。”

“我……在这里。”

一个气闷的声音从人堆底层咬牙切齿地响起。

“呃?”板寸头青年困惑地望向门口。

“快起来,我们少爷在下面。”随后跟着走进来的是一个身着黑色正装的银发老头,他神情紧张地怒吼道,“你们警察是怎么办事的!”

警察叔叔们狐疑地互相看看,不情不愿地相继起来,被压在地上的浴袍少年终于获得了自由,撑着地打算站起来。

“少爷,少爷,听说宅里闯进了一个胆大包天的色狼,在哪里?看我不扒了他的皮给二哈们炖汤喝,啊——”

一个系着白色围裙的中年大妈风风火火地跑进来,手里还拿着锅铲,因为赶得太急,没注意到门口躺着的警察,被生生绊了一脚,直直往浴袍少年扑去……

所有人不自觉地撇开头,不忍看接下来的画面。

我也忍不住抬起手想挡住眼睛。

咦?

浴袍少年什么时候已经站起来,还伸手扶住了围裙大妈?

我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这速度快得都赶上我们花国的移形术了吧,人类居然也能办到?

“谢谢少爷。”站稳的围裙大妈挥着她的锅铲,不好意思地笑着道谢。

“请问,是您报的警?”其中一个领队模样的警察正了正神色,轻咳了一声掩饰刚才的尴尬,朝浴袍少年开口问道。

“嗯。”

“然后,她……不会就是您口中说的色狼吧?”领队警察指着我问道。

“嗯。”浴袍少年口气淡淡地应道,流露出那种“不然还能有谁”的犀利眼神。

我明显看到警察叔叔们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异神色。

“那个……”我扬起一个礼貌的笑容,朝警察叔叔摆摆手,“这只是误会,我这么纯洁善良可爱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是色狼嘛,对不对?”

领队警察若有所思,估计觉得我说得有道理。

浴袍少年面无表情,墨绿色的眸子中却多了一抹嫌弃之色。

“少爷?”银发老者已经站到他身旁,等待他的指示。

“我不想再看到她。”他淡淡地低语。

银发老头立马朝警察喊道:“还不快把这个女色狼带走。”

“喂,喂……我都说了我不是色狼,是误会,误会。”

然而,领队警察也不好违背报警人的意愿,不管是不是色狼,至少先带回局里好好审查准没错,于是他朝其他警察点点头。

一大群警察瞬间齐刷刷往我这边走来,我不自觉地往后退。

“误会,真的是误会……”

这样下去可不妙!

我还得在人间找花巫,万一现在去警察局,闹出什么事情可不好。

转眼,两个警察已经把退无可退的我一左一右架住,往外面拖走……

我忍不住看向那个双臂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我被拖走的可恶浴袍少年以及他身旁站着的板寸头青年、银发老者和围裙大妈。

我咬了咬唇,这个时候使用隐蔽的秘法术,长老爷爷应该会原谅我吧。

反正刚到人间,人生地不熟,干脆先留在这里好了。虽然那个浴袍少年看上去就让人很想揍他一顿,居然冤枉这么纯洁善良的我是色狼,但也别无他法。一定是花戟那家伙选的地方有问题,所以这人才会跟花戟一样惹人讨厌。

被架着走的我省了自己走路,正好方便我安心默念心法。设定就是草摩家的远房表妹好了。我撇撇嘴,实在不情愿成为那个讨厌鬼的妹妹,可是更不想成为他的仆人。

“以花之名,月神为证,请暂时赐我草摩花檬之名,作为草摩家成员暂居草摩府1年。散!”我低喝道。

已经被拖到大门口的我紧张地等待着……

领队警察扶着被砸晕的小警察跟在后面,正打算与草摩府的人道别,说有什么情况再电话联系。

“等,等一下——”围裙大妈尖叫着跑过来,用锅铲拍开架住我的两个警察,挡在我前面大声说道,“她,她其实是我们家小姐!”

“小姐?”警察们惊讶得面面相觑。

“啊,对对,刚才一时没想起来,老爷提起过,夫人舅姥爷那边的小孙女要来这里借住一段时间,瞧我老糊涂了,一时没想起小姐的样子。”银发老者不好意思地拍了下脑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对啊,对啊,老爷好像还给我们看过照片,我们一直以为小姐会先通知我们去接的,没想到她自己先跑来了,估计我们少爷一时也没想到,才会以为是色……啊,是坏人闯进来,所以才报了警。”深色正装的青年也立马赔笑解释道。

“所以,一切都只是误会,误会。”银发老者笑着接下去说道。

领队警察一副被雷劈的模样瞪着三个人,又瞥了眼远远站在内室门口双臂环胸斜靠在门旁一直冷眼旁观的浴袍少年,怒气开始狂飙:“混账!你们以为警察都是吃饱了闲得没事做,随传随到陪小孩子玩过家家呢!你们一个个多大了,报警是好玩的事嘛,你们这边玩笑般报警,万一与此同时正好有真正的歹徒犯案,而警力都被你们浪费了,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你们说危害会有多大!学校没教过你们,随意报警的行为是浪费警力,浪费国家资源,更是违反《治安管理处罚法》的规定,涉嫌扰乱单位秩序,依法要给予治安行政处罚的,懂不懂?”

“对不起,对不起。”板寸头青年连连鞠躬,不自在地挠着头,虚心地接受批评。

银发老者也诚恳地表示歉意:“我们以后一定注意。”

“就说我这么纯洁可爱的小女孩怎么可能是色狼嘛。谁叫你们要相信我的笨蛋白痴哥哥。”我澄清的同时,不忘顺便诋毁下那个可恶的浴袍少年。

“小姐。”围裙大妈不赞同地提醒我,“现在警察们还在气头上,万一真的以违反《治安管理处罚法》的规定给予处罚,罚钱是小,要是留下案底,要怎么跟老爷交代。”

我吐吐舌头,从围裙大妈背后往内室门口望去,浴袍少年依然站在那里,眉心却微微隆起,一脸深思的表情。似乎察觉到我的视线,他也转头将目光直直地投了过来,几乎要直透人心。

我莫名地一阵心虚。

为什么我竟觉得他并没有被我植入设定记忆?

“你是在嘲笑我们警察的观察能力吗?”

领队的警察口气不善地瞪着我,让我瞬间从思绪中抽回,急忙收敛心神。

“没有,没有,警察叔叔,都是我的错。”我赶紧赔笑,还举手敬了个礼,“我一定记住教训,保证不再让哥哥乱报警,我发誓。”反正都是可恶浴袍男的错。

“警官,您看,少爷他不是故意的,小姐也道歉了,我相信他们会吸取这次教训,以后报警肯定会更加谨慎。念在初犯,您看能不能别惩罚他们了?”银发老者赶紧为我们说好话。接着又上前一步,附在领队警察耳边轻声道:“我们老爷最近会去你们陈局那边拜访,到时候一定会当面道歉,当然也会对警官您敬业职守、时刻为民的行为好好做一番说明的。”

领队警察不自然地轻咳了声,正了正神色道:“念在你们年少无知,这次就口头警告下吧。下次若再犯,决不轻饶,听到没?”

“是,我保证。”我赶紧笑吟吟地拍胸脯保证。

领队警察又看向内室的浴袍少年,只见他已经转身往房内走去。

领队警察的神色一变,却又不能做得太过分,只能又狠狠地瞪了我们几个一眼。

“收队!”

……

“呼——”板寸头青年拍着胸口长舒了口气,“幸好都走了。”

围裙大妈收回目光,想要接过我背上看上去很重的包:“小姐,您什么时候到的?您看您不先打个电话来通知下,好让小吴早点去车站接您,不然也不会闹这一出了。”

“好了,都别说了,小姐估计也累坏了,我先带小姐去二楼客房,张妈你快去准备晚餐,这个点,少爷估计要饿坏了。”银发老者下起了命令,“小吴,你出去给小姐买点洗漱用品。”

“好咧!”板寸头青年小吴领命,风一般跑了出去。

张妈一拍锅铲:“坏了!瞧我一时担心少爷的安危,都忘了厨房还在煲汤。”说完她风风火火地往厨房冲。

很快,还没等我跟银发老者有所反应,她又“咚咚”跑了回来,我们正莫名其妙,张妈傻笑了一声:“忘记把包留下了。”然后她不由分说地把我的背包塞进银发老者的怀里,接着又一阵风般跑了。

“哈哈哈哈……张妈好好玩。”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银发老者满是褶皱的脸上莫名地多了丝不自在的潮红。

我虽然觉得奇怪,却并没有多余的时间深思,因为我所有的心思此刻都被这座大宅吸引了。

刚才从浴室出来因为专心默念心法,我都没仔细观察四周。

此刻,银发老者带着我去客房,我才惊奇地发现,这所宅子居然有些类似我们花国的构造,外设户院,内设走廊回院,院内栽满名贵的花木,郁郁葱葱,生机勃勃。

我的客房在二楼,回廊的北侧有红木制成的楼梯,我随银发老者拾阶而上,两旁开得正盛的樱花无风自落,落英缤纷,美不胜收。

我伸手接了几瓣,趁银发老者在前面带路没注意,坏心眼地将花瓣弹向一棵树上正抱着酒壶酣睡的小花精。只见它毫无防备地被“暗器”弹了下去……眼见着要跟大地来个亲密拥抱,它瞬间清醒,惊慌失措地拼命煽动那双透明的羽翼,总算安然落地。

那小酒鬼花精根本没发现是我使的坏,立马检查它的酒壶有没有摔坏,然后才拍着胸脯,抚慰它的小心脏。

我暗暗好笑:“真是个笨蛋小酒鬼。”

“啊?小姐您说什么?”银发老者以为我在跟他说话,转头亲切地问道。

我赶紧收敛坏笑:“我……我是想问您,要怎么称呼您?”

“哦,哦,呵呵,都忘记跟您自我介绍了,我是这座草摩府的管家,姓陆,少爷平时都叫我一声陆伯,小姐不介意的话,也可以跟着这么叫。”银发老者笑着说道。

“陆伯。”我赶紧乖巧地叫道。

陆伯显然很开心,又继续解说道:“刚才那个年轻的有点鲁莽的小伙子叫小吴,是草摩家的司机,还有刚才那个风风火火的妇人是草摩家的厨娘张妈,他们人都蛮好的,小姐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我或者他们两个。”

“嗯,好的。”

陆伯突然停住脚步,我还以为到了我的房间,却听他侧头笑着解释道:“这就是少爷的房间。”

“哦。”

然后呢?

我一脸茫然地听着,难道是要我去敲门再有礼地打声招呼?

陆伯却已经自己抬手轻敲了几下门:“少爷,晚饭等会儿给您送到房间,还是您自己下楼去餐厅吃?”

静默了一会儿,房内传来那个讨厌鬼独有的淡然嗓音:“送上来吧。”

“好的。”陆伯顿了下,又接着说道,“那我现在先带小姐去樱阁,等会儿就给您送餐。”

房内一片寂静。

我撇撇嘴,真是个没礼貌的臭小子。

“我们少爷从小体质就弱,季节转换或者气候不好的时候,就很容易生病。”陆伯带着我继续走,似乎怕我有被怠慢的想法,慈祥地解释,“所以少爷的性子比较寡淡一点儿,小姐不要介意。”

“没事,没事。”我连连笑着摆摆手,“我早就听我爷爷提起过,草摩少爷因为身体原因所以喜欢清静。”

“小姐真是善解人意。”陆伯欣慰地夸奖我。

我暗暗吐吐舌头。请原谅我的信口雌黄吧。

“小姐,到了。”

陆伯在离讨厌鬼两个房间之远的一处房门口停下了脚步。

我从他身后探头好奇地打量了下,门侧的金属牌上用正楷镌刻着“樱阁”两字。

陆伯从金属牌上摸索了会儿,似乎拿了个什么东西,退开一步,把东西递到我面前:“小姐,这是房间的钥匙,您收好。”

“咦?陆伯,刚才您是不是从金属牌背后的槽道里拿的?”

“是的,小姐。”陆伯解释道,“因为客房虽然平时很少有人住,不过老爷规定需要每天打扫整理,所以我跟张妈都会轮流来清扫,为了进出方便,我们习惯将钥匙放在门牌背面。”

我伸手接过钥匙,试探地问:“草摩府的规矩是不是很多呀?”

“呵呵……瞧我笨嘴说的话,小姐可别多想。很多时候,草摩府就少爷和我还有张妈、小吴四个人住,一般只要不打扰少爷,其他都没什么关系。”

“那个……咳,哥哥的父母呢?”叫讨厌鬼哥哥实在有点别扭,我不自然地降低了几个音。

“老爷公司事务比较繁忙,一般都住在公司附近的公寓,只有在重要的节日才会回来。”陆伯似乎不想多说,转移了话题,“小姐,晚饭您是跟少爷一样在房间里用餐,还是去餐厅?”

“送到房里吧。”

我还没吃过人间的食物,到时候出了糗岂不是会露馅?

“好的,小姐,那您先进屋休息,有什么吩咐可以打床头的内线电话。”陆伯说完,有礼地躬身退开了。

我笑着朝他挥挥手,开心地拿着钥匙开门进屋。 yxqlQDD+GVIsdzA6PwB/EJqIphJdKxZwvzXZ6HC4dFYfCzQ4QEWIBH9XqXCCjv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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