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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
三份文件

在这几张被海水泡坏的纸上,只剩下几个难以辨认的字,排不成行,连不成句。格莱纳旺爵士专心地察看着,把纸翻过来调过去,又放在阳光底下,仔细辨认海水没有侵蚀掉的一点点痕迹。接着,他看了看用焦虑的眼光望着他的朋友,说道:

“这里有三个文件,很可能是同一内容,用三种文字写的。从几个没有浸掉的字来看,我对这一点毫不怀疑。”

“但是,至少这几个字说明了点意思吧?”

“这很难说,我亲爱的埃莱娜,文件上的字太不完整。”

“也许三个文件可以互相补充?”少校说。

“应该是这样。”若恩·芒格莱说,“海水不可能偏偏泡坏三个文件的同一个地方,我们把片断凑起来,终会找到个能懂的意思。”

“我们就这么办。”格莱纳旺说,“按次序来,首先,这是英文的文件。”这个文件上有下列字迹。

“你看,没有说明什么问题。”少校失望地说。

“无论如何,这的确是英文。”船长回答说。

“这一点不用怀疑。”格莱纳旺爵士说,“sink,aland,that,and,lost这几个字是完整的。skipp显然就是skipper这个字。牵涉到一个Gr……的人名,大概是一条遇难船的船长。”

“还有,”若恩·芒格莱说,“monit,ssistance这两个字的意思也很清楚。”

“哎呀,这已经有点意思啦。”埃莱娜夫人说。

“只可惜没有成行的字,”少校说,“怎么知道沉没的船名和失事的地点呢?

“我们会找到的。”爱德华爵士说。

“没问题。”少校又说,他总是同意大家的意见,“但是,怎么找呢?”

“用别的文件来补充。”

“试一试吧!”埃莱娜夫人叫道。

第二张纸比第一张损坏得更厉害,只有这样一些残破的字迹:

“这是德文。”若恩·芒格莱看了一眼就说。

“你会德文呀,若恩?”格莱纳旺问道。

“我会,阁下。”

“好吧,你说说这几个字的意思。”

船长仔细端详一番文件,接着说:

“首先,出事的日期确定了:7 juni就是六月七日。把这个数字与英文文件的数字合在一起,我们就知道这个完整的日期:一八六二年六月七日。”

“好极了,”埃莱娜夫人叫道,“您接着说。”

“就在同一行,”年轻的船长又说,“看到了Glas这个字,与第一个文件的gow合起来就是Glasgow,显然是在格拉斯哥港注册的一条船。”

“我也这样看。”少校说。

“文件的第二行完全没有了,”若恩·芒格莱接着说,“但在第三行看到了两个重要的字:zwei意思是二,还有atrosen本来是德文matrosen,意思是水手。”

“这很可能。”格莱纳旺爵士说。

“我向阁下承认,”船长又说,“下面的graus这个字很难办,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也许第三个文件能让我们明白。至于最后两个字,不难解释,bringt ihnen意思是给予他们。如果我们把这几个字与第一个文件第七行的英文assistance连在一起,就自然而然出来:给予他们援助这句话了。”

“对呀,给予他们援助。”格莱纳旺说,“但是那些不幸的人在哪里呢?直到现在,有关地点,我们毫无线索,失事的现场在哪儿,我们完全不知道。”

“希望法文的文件更清楚一些。”埃莱娜夫人说。

“看一看法文文件吧。”格莱纳旺说,“我们都懂这种文字,研究起来更容易。”

第三个文件是这样的:

“有数字,”埃莱娜大声喊起来,“看呀,先生们,看呀!”

“我们按次序来,”格莱纳旺爵士说,“从头看起。让我把这些乱七八糟、残缺不全的字一个一个地提出来。从头几个字母,我就看出来,说的是一条三桅船。依据英文和法文的文件,我们知道它的名字是‘不列颠尼亚’号。后面的两个字gonie和austral,只有最后一个字,我们都知道它的意义。”

“这点情报已经很宝贵。”若恩·芒格莱说,“失事地点在南半球。”

“还不太清楚。”少校说。

“我继续说。”格莱纳旺接了下去。“啊!abor本来应该是aborder,意思是抵达,这些可怜的人莫非到了某个地方?是哪儿呢?contin也许是continent大陆?cruel!……”

“cruel!”若恩·芒格莱叫起来,“德文的这个字是graus……grausam,残酷!”

“往下看,往下看,”格莱纳旺说。他眼看这些不完整的文件里的意思越来越明显,兴趣也越来越高,“indi说的是不是印第安?那些水手被海浪冲到印第安了?ongit这个字是什么意思?啊!经度!这里是纬度:三十七度十一分!我们终于有了一个确实的信息。”

“但是,经度还不知道。”马克·纳布斯说。

“不能一下子都知道,我亲爱的少校。”格莱纳旺回答,“知道准确的纬度已经不错了。三个文件中,法文的肯定最完整。而三种文字的文件内容相同,是彼此逐字直译的,因为三个文件的行数都一样。现在,我们应当把它们合起来,翻译成一种文字,然后再找出可能性最大,最合乎逻辑,最明白的意思。”

“您要翻成法文,还是英文,还是德文?”少校问。

“翻译成法文,”格莱纳旺回答,“既然大多数有意义的字都是由法文保留下来的。”

“阁下说得对。”若恩·芒格莱说,“况且,我们大家都熟悉这种语言。”

“说定了,我现在把残词断句凑在一起,写成一个文件。空白的地方暂缺,没有疑问的意思补全,然后,我们再来比较判断。”

格莱纳旺立刻拿起笔,过了一会儿,他把一张纸拿给他的朋友们看,纸上写着下面的字句:

这时,一个水手来报告说“邓肯”号已经驶入了克莱德湾,请船长发布命令。

“阁下的意思如何?”若恩·芒格莱问格莱纳旺爵士。

“尽快回到丹巴顿,然后,埃莱娜夫人回马尔科姆城堡,我用这个时间赶到伦敦,把这个文件交给海军部。”

若恩·芒格莱就按他的意图下了命令。那个水手把命令传给大副。

“现在,朋友们,”格莱纳旺说,“我们来继续研究。我们发现了一起重大海难的线索,好几个人的性命就靠着我们的洞察力。拿出我们所有的智慧来猜出这个谜底吧。”

“我们都准备好了,亲爱的爱德华。”埃莱娜夫人说。

“首先,”格莱纳旺接着说,“必须把这个文件分成三个不同的部分:第一,已知部分;第二,可以估计到的部分;第三,未知部分。我们知道了什么呢?我们已经知道一八六二年六月七日,有一条三桅船,在格拉斯哥港注册的‘不列颠尼亚’号沉没了,两个水手和船长把这个文件扔在三十七度十一分的海面上,他们请求援助。”

“正确极了。”少校说。

“我们能估什到什么呢?”格莱纳旺又说,“首先,事故发生在南半球的海面上,我请你们注意gonie这个字,它不是地名的一个部分吗?”

“巴塔戈尼亚!”埃莱娜夫人喊出来。

“毫无疑问。”

“不过,三十七度纬线穿过巴塔戈尼亚吗?”

“这很容易查对。”若恩·芒格莱一说,一面打开一张南美地图。“正是如此,三十七度纬线恰好划过巴塔戈尼亚。这条纬线穿过阿劳科尼亚地区,一路横贯巴塔戈尼亚北部的草原,进入大西洋。”

“好吧,我们继续来猜测。两个水手和船长抵达……抵达哪儿呢?大陆……你们看看,是大陆不是小岛。他们怎么样了?这里有两个神喻一样的字母pr可以告诉你们他们的命运。那么,这些不幸的人是被俘还是被抓作俘虏?被什么人抓了呢?被凶残的印第安人。你们信服吗?空白里的字不是自动跳了出来吗?你们看,这个文件的内容不是明明白白了吗?你们脑子里是不是一下子都清楚了?”

格莱纳旺侃侃而谈,他的眼睛里充满绝对的信心,他的热诚传给了每一个听他讲话的人。大家像他一样也都喊道:“明显极了,明显极了!”

过了一会儿,格莱纳旺爵士又说:

“朋友们,这些估测就很真实可信。我看,事故就发生在巴塔戈尼亚海岸一带。另外,我要派人到格拉斯哥港调查一下,看看‘不列颠尼亚’号本来要驶往什么地方,我们就会知道它是不是可能被海水冲到这个海域。”

“嘿,我们用不着到那么远的地方去调查。我这里就有《商业与海运报》的合订本,可以告诉我们精确的消息。”

“好哇,好哇!”格莱纳旺夫人说。

若恩·芒格莱拿了一捆一八六二年的报纸,很快翻阅起来。没有翻很长的时间,就用满意的声调说:“一八六二年五月三十号,秘鲁,卡亚俄 满载,驶往格拉斯哥,船长,格兰特!”

“格兰特!”格莱纳旺夫人叫起来,“这位勇敢的苏格兰人曾想在太平洋上建立起一个新苏格兰。”

“对了,”若恩·芒格莱回答,“就是这个人,一八六一年在格拉斯哥乘‘不列颠尼亚’号出发,以后就杳无音信。”

“再也没什么可怀疑的了,再也没什么可怀疑的了!”格莱纳旺说,“就是他。‘不列颠尼亚’号五月三十号离开卡亚俄,六月七号,也就是起航后的第八天,就在巴塔戈尼亚的岸边失踪了。这些似乎不可辨认的字迹就记录着他的全部历史。朋友们,你们看,我们能够推测到的部分已经相当不坏,不能猜到的只剩下准确的经度了。”

“已经用不着了,”若恩·芒格莱说,“既然已经知道在哪个国家,只凭纬度,我就可以直接到事故现场去。”

“这么说,我们全都弄清楚了?”格莱纳旺夫人问。

“全都弄清楚了,亲爰的埃莱娜。海水浸出的空白,我可以毫无困难地填上。就好像格兰特船长亲口说,我做的记录一样。”

格莱纳旺爵士立刻拿起笔,毫不犹豫地写下这样的文句:

一八六二年六月七日,格拉斯哥港注册的三桅船“不列颠尼亚”号,在南半球海面巴塔戈尼亚岸边沉没,两名水手及船长游向陆地,终于抵达大陆,并被凶残的印第安人俘获。他们将此文件投于……纬线三十七度十一分。请给他们援救,否则必死无疑。

“好了,好了。亲爰的爱德华。”埃莱娜说,“如果这些可怜的人还能回到故土,全都托你的福了。”

“他们一定能够回到故土。”格莱纳旺回答说,“这个文件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确定无疑,英国会毫不犹豫地去援救三个被抛弃在荒凉海岸上的子民。当初,英国援救了富兰克林 和别的很多人,今天,也会去援救‘不列颠尼亚’号的遇难者。”

“这些可怜的人一定都有家,”埃莱娜夫人又说,“家里人会为他们的失踪而哭泣。这位不幸的格兰特船长也许有妻子儿女……”

“你说得对,我亲爱的夫人,我负责去告诉他们,还有希望。现在,朋友们,我们上艉楼去吧,因为船大概要进港了。”

果然,“邓肯”号加大马力,正沿着比特岛的海岸行驶,把罗思赛岛丢在右舷后面,岛上还有那座美丽的小城,躺在肥沃的山谷里。接着,船开进狭窄的航道,在格里诺克前面转了弯。晚上六点钟,停泊在丹巴顿那座玄武岩的脚下,岩顶上,耸立着苏格兰英雄瓦拉斯的那座著名城堡。

那里,一辆装备齐全的马车正等着埃莱娜夫人,要把她和马克·纳布斯少校送到马尔科姆城堡去。格莱纳旺爵士吻别了他年轻的夫人之后,登上了通往格拉斯哥的快车。

在出发前,他先委托一个更为迅速的机构发布一个重要信息,几分钟之后,一封电报把一则启事送交《泰晤士报》和《晨报》,内容如下:

欲知格拉斯哥港注册之三桅船“不列颠尼亚”号及其船长格兰特之下落者,请与格莱纳旺爵士联系。

苏格兰 丹巴顿郡 吕斯村 马尔科姆城堡 0LcA/GOlNfpQajqe4cbg6oNWADwhOuHAQDqqL6xnbZmG2AjyRCqlbDQI0G6mUE0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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