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宗编号 |
05 |
彭罗斯阶梯
“呼……呼……呼……”
他大口喘着冲进走廊,灯都灭掉了,只能隐约看到前方黑乎乎的门板,惊喜涌上来,他暂时忘了被追杀的恐惧,拼命往前跑。
但左腿像是灌了铅,硬硬的拖不动,大门明明就在眼前却怎么也无法靠近。他急了,举起手里的刀转过身,顿时吓得叫起来——难怪他的腿动不了,原来是被人抓住了,那是个红衣长发的女人,半截身子趴在地板上,眼睛红得像要滴出血来,双手抱住他的腿死命往后拖。
“你不要怪我,不是我害你的,是他们出的主意,不关我的事!快放手!快放手!”
男人尖叫了两声,女人不仅没放,反而抓得更紧,血从额头上滴下来,吧嗒吧嗒落了一地。
看到了她眼中的怨恨,男人知道没救了,除非干掉她,否则自己根本逃不出去。
“去死吧!”
他一刀砍下去,空间里传来骨头的脆响,这给他带来了希望,接下来又砍了十几刀,抓在他腿上的力量终于松开了,男人一脚把障碍物踹开,往门口跑去。
走廊两边传来刺耳的响声,有人在尖叫有人在呻吟还有人在诅咒,墙壁上的油画仿佛活了一般,里面的人伸过手来抓他,男人吓破了胆,挥舞着刀一顿狂劈,目不斜视跑到了门口。
冷汗顺着额头流下来,他用袖子抹了把汗,顺手把卷了刃的刀丢开,去推门,可是门竟然锁着,他来回拧门把手,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门把手都快断掉了,门板却纹丝不动,他气得踹了两脚,自言自语道:“钥匙……钥匙在哪儿?”
进来后钥匙是谁拿的?好像是四眼,不对,是小路?还是大侠……
他抓着头发想了半天,当时他们四个人进了客厅,有人随手把钥匙丢在了客厅的茶几上,也就是说想要离开,他还得再去客厅一趟。
想起刚才恐怖的经历,男人头皮发麻,战战兢兢转过头,没想到眼前竟然站着一个人,那个人脸上像是涂了层粉,白得吓人,一点表情都没有,眼珠子直勾勾地看过来。
男人吓得大叫,要不是身后是门,他可能会一屁股坐到地上,他靠着门滑倒了,那人过来扶他,他哆哆嗦嗦地叫:“大、大侠……”
“你看到四眼了吗?”
“看、看到了……”
男人其实是看到了大侠手里拿的菜刀,刀刃都磕飞了,上面血迹斑斑,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四眼和小路被干掉了,大侠疯了,拿着刀到处砍人,他们都打不过。
那把刀举了起来,眼看着就要劈下,男人急中生智,抬手一指走廊对面,叫道:“四眼在那里!”
大侠转头去看,男人趁机爬起来,抄起旁边的花瓶往大侠头上砸去。
恐惧导致他没站稳,半路滑了一跤,花瓶砸在了大侠的脸颊上,大侠捂着脸惨叫起来,他又用力一推,咬牙往客厅跑。
周围的呻吟惨叫声更响了,男人捂着耳朵冲进客厅,谁知刚进去就滑倒了,他顾不得疼痛伸手一摸,是一摊黏黏稠稠的红色液体,他大叫着跳起来,扑到茶几上找钥匙。
茶几上放着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他们带来的零食,酒瓶歪倒在袋子上,葡萄酒顺着茶几滴到地上,明明是酒香,闻着却很恶心,他一边干呕着一边翻找,忽然摸到一个冷冰冰的东西,却是一副碎掉的眼镜——隔着透明的玻璃板,他看到了躺在茶几下的人,却是四眼。
没等他叫出来,那人突然睁开了眼睛,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把他往茶几下拖。
男人吓得魂飞魄散了,顺手抄起葡萄酒瓶砸向四眼,酒瓶碎掉了,他还怕不够,继续一下下地砸,叫道:“我知道你们都想害我,你们嫉妒我,利用我,你们想把罪名都推到我身上……”
“哼!”
前方传来轻飘飘的哼声,男人抬起头,不久前被他打死的女人居然又活过来了,而且就站在对面,表情诡异地盯着他。
他立刻把酒瓶丢了过去,瓶子砸在墙壁上,发出哗啦的响声,但盖不过女人的尖锐的笑声,他不敢回头,仓皇逃进走廊,小路就站在走廊上,手里拿着猎枪,那是他们特意带来准备狩猎用的。
他叫道:“她复活了,她想杀我们,快干掉她!”
红衣女人从后面冲过来,小路抬起枪,却不是冲女人,而是冲向他,还好他躲得快,子弹射到了墙上。
他没想到连小路也变成了敌人,这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男人拼了,冲过去抢过枪,冲着女人开了一枪,可是第二枪子弹怎么都无法上膛,他急红了眼,给了小路一枪托,转身就跑。
他慌不择路地跑进了厨房,小路紧跟着追上,从厨具架上抽出一把刀捅他,他用枪托挡开了,又给了小路脑袋一下把他打倒,接着是红衣女人,她中了枪,脸上破了个大洞,偏偏就是不死,男人的腿都软了,好不容易把子弹顶进去,哆哆嗦嗦着给了她一枪。
女人仰面倒下,他怕枪不管用,找了把菜刀,壮着胆子从她身边跑过去,跑到门口时看到堆在地上的食物袋和子弹包,他拿了起来。
有人站在走廊上,没有灯,看不清是谁,他只看到了对方手里的武器,看来大门是出不去了,还好有个房间开着门,他冲进去把门关上,上锁的时候手抖个不停,塑料袋和刀掉到了地上。
好不容易锁上了,他的力气也都用完了,靠着旁边的桌子瘫到地上,张开嘴巴开始哭,脸上湿乎乎的,不知道是血还是泪,他随手抹了一把,刚要松口气,砰的一声传来,有人在外面撞门,一下、一下、一下……
男人神经质了,举起猎枪开了一枪,又把子弹上了膛,接着又是一枪,外面的响声这才消停了。
他笑起来,心里涌起得意,抹着泪冲大门大喊:“有本事来杀我啊,来啊!”
没人回应,他又叫:“你们以前就不如我,现在也一样,操蛋的,看谁先死……”
“哼!”
笑声传来,很轻微,听在他耳朵里却如同炸雷,他不再狂叫,举着枪往周围看,房间里传来喀喀喀的声音,他听了半天才发现那是自己的牙齿在打战。
“哼哼!”
笑声再次滑过,他立刻冲对面开了一枪,低头想推子弹时,却发现子弹包都空了,他趴到地上找子弹,忽然眼前冷风吹来,鲜红的纱裙飘到了眼前。
他抬起头,正跟女人打了个照面,灰蓬蓬的一张脸陡然间贴到了他面前,这次他连发出叫喊的力气都没有了,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流,心跳提到了一个可怕的速度,只想着她不是死了吗?打了她好几枪,她怎么可能不死?这是梦,这一定是梦……
不,她当然死不了,因为她早就是死人了啊,她在很多年以前就死了!
可是,女人不仅没死,还活得好好的,这里有,那里有,那里也有……
不知什么时候,房间里多出了好多个红衣女人,分别站在不同的地方,每一个都在盯着他笑,眼睛里满是嘲讽,就像当年嘲讽他时的模样。
想起往事,他愤怒了,记忆中不甘、痛恨,还有报复后的兴奋感一起涌上大脑,他将猎枪丢开,拿起刀挥舞着砍了过去。
“我不会死!我不会死!要死一起死!”